“人无信而不立，难道棠公主要失信于天下吗？”一人挺身而出，站到了朝廷队伍的最前列，侍卫想要阻拦，战北棠却是单手一挥，阻止了侍卫的动作。
战北野面色冷沉，却不动声色，这样的情况，他似乎早已料到，但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大庭广众之下，战北棠竟然再次拔剑，一剑砍下了走上前来的大臣的头颅。
鲜血迸溅的声音，噗嗤如水扑地，一颗头颅滚到地面，染一地的血，腥浓的血味随风飘入鼻翼，让人感到浑身冰凉。
“香儿，你没事吧？”轩辕天湛感到身边女子浑身一软，连忙扶住她，关切担忧的问道。
“我没事。”云飞香目光注视着城楼上，亲眼看到西战国大臣被一剑削下头颅，心中一时难以接受。
“王爷，战北狂的人过来了，我们要躲开吗？”无影听到异动，发现战北狂的人马，也正从出口出来。
“这是西战皇宫，躲哪里去？”轩辕天湛说着，搂着小女人的肩膀，一步步踏上城墙。
无影虽然诧异，却不敢质疑自家王爷的命令，但是他们的人可不多，这么正面参与西战国的政变，真的合适吗？
然而，他还来不及多想，已经随着轩辕天湛的身影，出现在皇宫城楼。
因为战北棠的再次出手，朝臣们顿时大惊，愤怒之色溢于言表，然而，却也是更多的人，敢怒不敢言，甚至低下头去，假装没有看见。
战北棠很满意，高傲的扫视四周，然而，却突然看到，不知何时出现在视线中的一队人。
走在最前面的男子，根本不是人，那是神啊！西战公主有一瞬间的震愣，她怎么从来不知道，皇宫里还住着这么一位惊为天人的美男子！
不过，转瞬看到男子身边的红衣女子时，西战公主骤然清醒，这一男一女紧紧相拥，明明就是相亲相爱的表现，而两人身后，冷峻刚毅的黑衣人气势不凡，鹰一般的锐利眸光打量四周，警惕着一切异动。
战北野也是一惊，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香儿和轩辕天湛竟然会到了这里，大臣们则是一脸疑惑，不知来者是谁。
一身雪白的男子缓缓走来，从容尊贵，淡然高雅，完美无瑕的容颜，几乎可与天神媲美，他肌肤雪白，和白色的锦袍融为一体，让人想到高山上终年不化的雪。
然而，男人身上强大的气压，却像是渗入空气之中，凝结了无数的冰霜，雪色的白，恰好被身边烈焰的红映衬，男人身边的女子，就像盛开在这片冰雪之上的红雪莲，红得耀眼，红得明媚，燃一方焰火。
两人站在一起，任何人都会觉得是那么的完美，那么的契合，然而，战北棠却是觉得那么的碍眼。
“来者何人？”女子收起带血的剑，反手插入侍卫的剑鞘之中，不减狂傲之气。虽然知道面前的人身份可能很不一般，但她也没有想到，这两个人，就是名声响彻西域的轩辕天湛和云飞香。
“有什么分别？”轩辕天湛同样的高傲姿态，丝毫不给面前的女子面子，他目光落在战北野身上，那反绑在他身后的绳索，似乎有些异常。
或许，他和香儿多管闲事了，不过，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并打算插手，就算是多管闲事，他也管定了。
“狂妄！来人，将他们抓起来！”战北棠一声令下，侍卫们顿时围了上来。
“棠儿不得无礼，这是远方贵客！”战北狂的声音，从轩辕天湛背后传来，先前他们一同在密室里，只是他发了一会儿呆，所以出来晚了。
看到云飞香的一刻，战北狂心中有些惊喜，本来以为她和轩辕天湛会立马离开，没想到还能见到她。
贵客？哪里来的贵客？细心的女子惊讶的发现，大哥看那红衣女子的眼神似乎很有些不同，可是，到底哪里不同呢？
“大哥，你看现在怎么办？”既然大哥回来了，自然一切都该交给大哥处理，虽然她非常想修理一番这一男一女，却从来不敢违背大哥。
“这是怎么回事？”一眼看到地下大臣的人头，战北狂眉头不自觉的皱起，冷眼看着战北棠，质问的语气。
西战国的大臣们惊讶的发现，他们的太子殿下似乎和以前不同了，冷漠残暴的太子殿下，什么时候这么关心过他们的命运？
而且，太子殿下的眼神，似乎依旧凶狠，但是看上去，比以前好了许多。
“大……大哥，他们谋逆，被小妹处决了。”看到自己的大哥不悦，一向被娇惯的棠公主也忍不住战战兢兢，小心翼翼。
“胡闹，大臣是国家之栋梁，朝廷之根本，怎么能随便斩杀？！”出自战北狂口中的一声严厉斥责，震惊了在场所有的人，包括战北野。
男人不解的抬头，看到自己的大哥，他们兄弟俩很少见面，更多的交流是那些暗杀，所有追杀他的人，都自报家门是太子殿下派来的，而且，他和太子的确势不两立，自然也不会产生怀疑。
可是现在，他却严重疑惑，真的是大哥做的么？真的是大哥么？
战北棠几乎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她以前也没有少杀人啊，可是大哥从来都不阻止，甚至表现得非常的冷漠。可是为什么现在，她却真切的感觉到大哥对这些死去的大臣们的在意。
“大哥，你怎么了？”女子抬眸，不解的问道。
“什么怎么了？大哥很好，二弟怎么被绑起来了？还不快给长山王松绑。”战北狂一眼看到战北野双手被反绑着，面色立马下沉，冷冷的吩咐道。
如果说刚才战北狂说那些话是故意为之，那么，他现在的行为，又如何解释？
朝臣们简直不敢相信，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明明凶狠残忍的太子殿下，为什么眨眼之间变得这么的亲和。
“阿湛，战北狂是怎么了？”云飞香也觉得事情有些出乎意料，想不通战北狂的突然转变。
“这个，为夫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轩辕天湛也觉得事情颇为怪异，但是却找不到一个合理的说法。
战北狂前前后后所表现出的反差，让人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战北狂和无影以前一样，具有精神分裂，而现在，莫名恢复正常了？
不过，这似乎说不过去啊！因为在以前，根本就没有听说过战北狂有什么好的地方。
“奥，阿湛也有不知道的事情啊！”小女人有模有样的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他不知道的也很多好不好？不过，香儿这么一说，轩辕天湛顿时发觉，自己在小女人心中的地位，真不是一般的高。
“湛小子。”
轩辕天湛感觉有人在心底喊自己。
“师父！”是师父的声音。
“战北狂是因为以前被圣教的人试炼控心术，从小到大几乎都是被控制着，很少按照自己的本心做事，现在圣教那人死了，战北狂也恢复了他自己的本性。”
妙手真人正在翻阅圣教留下的资料，他们记录了试炼者的名单，还有试炼过程以及当事人的变化，里面正好有写到战北狂，而且战北狂还是作为圣教圣主的重点试炼对象。
轩辕天湛顿时愣住，师父短短的几句传音入密，却让见惯了各种奇人怪事的他，也忍不住感慨，一个人的大半生，都是在被别人控制着行为，那是多么的悲哀！
☆、第435章 错的是谁
“阿湛，怎么了？”云飞香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阿湛一向镇定，即便是泰山压顶也是面不改色，何时流露过如此神情？
“香儿，如果我说，战北狂这么多年来所做的事情都是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而且他的本性很可能是和战北野一样，重情重义，仁爱广博，根本不是一个滥杀无辜，残忍无道的恶魔，你会相信吗？”轩辕天湛看向身边的女子，平静开口。
“这不太可能吧？他的名声从来就没有好过。”云飞香心中一惊，本能的不愿相信，如果这是真的，那么，战北狂所遭遇的一切，她简直不敢想象！
空气瞬间静谧了，沉默，沉默……。
“香儿，是真的，战北狂从小到大都被圣教的人用来修炼控心术，他所做的一切，其实都是被圣教所控制，现在圣教圣主死了，因而他的行为才表现出自己真实的一面。你看现在的他，是不是和之前的感觉变化很大。”许久，男人才缓缓开口，他注意着身边女子，哪怕是她极细微的表情，也不错过，他比谁都知道，香儿会难以接受这样的事情。
“这……太残忍了！”云飞香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一个人从小到大都在被别人掌控，这真的是让人难以想象。
她见过古幽之的控心术，明珠和望月都受过其害，然而，他们只是一时被控，就做出了那么大的反应，但是阿湛所说，战北狂竟然是一直被控，根本连自己的思想和行为都没有，圣教的人，简直就是变态！
“阿湛，这不太可能吧？修炼控心术要消耗巨大的心神，怎么可能会有人一直控制他？”云飞香还是觉得有些奇怪，不由得再次开口问道。
“所以，控制他的不是一个人。也就是说，他一直在被人轮流控制，轮流用来修炼控心术，当然，那个最大的控制者，已经死了！”这也是轩辕天湛觉得最难理解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一直被控制，但当师父传音入密告诉他战北狂的被控记录，即便是历经风霜万变的湛王爷，也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这群畜生！”云飞香激动得身体都在发颤，对于战北狂所经历的，她简直感同身受，一个人不能按着自己所想的生活，反而成了别人杀人的工具，他知道吗？
如果他知道，心里该是多么的难以承受？如果他不知道，迟早有一天知道了，又该如何面对自己的过去？！
“香儿，别难过，这样总比他一直残忍嗜血的好，至少，我们知道了他是被人控制，也知道了真正的战北狂，根本不是他之前所表现出来的那般惨无人道。所有的西战国人都会重新审视他们的太子殿下，战北野也会重新认识他的哥哥。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这是轩辕天湛所能想到的最好的情况，也或许，给自己一个借口，一个说辞，心里便会慢慢平静。
“可是那些逝去的时光，谁来弥补，那些已经被人所掌控过的生活，都再也回不去了。战北狂的二十几年人生，都从来不属于他自己，阿湛，你不觉得这很残忍吗？”女子似乎已经听不进去，她只看到这样一个事实，为战北狂的经历感到悲痛。
“傻瓜别想那么多了，至少眼下，就避免了一场惨烈的宫廷政变。”轩辕天湛伸手，将女子更深的搂进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肩膀，慢慢安抚她的情绪。
“可是，我们的原计划不是让阿野取战北狂而代之吗？不发生宫变，又怎么能达到目的？”
“此一时彼一时，你看，一切都在发生变化！”顺着轩辕天湛所指的方向，云飞香看到，战北野身上反绑着的绳索已然不知去向何处，而战北狂和战北野竟然以兄弟的形式紧紧抱在一起。
或许，阿湛说得对，这也是一个好的开始！可是她仍旧担心，圣教是死了，那另外的人呢，另外的人一定还能通过别的途径控制战北狂，如果有一天他又恢复了惨无人道的行径，岂不是置更多的人于死地吗？
战北棠还处在震惊之中，她从未见过一个人变化如此之大，那个总是纵容她的大哥，眨眼之间，变得和那些正派人士一般。
而她作为妹妹所享有的一切“特权”，转瞬间没有了，这让一个娇生惯养，张扬跋扈的公主，情何以堪？
“哼……太子殿下真是好手段，刚刚才安排棠公主杀了长山王爷许多的忠心老臣，转瞬间就以兄弟情义欺骗王爷，果然是脸皮厚到了一定的境界，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一个厚重有力而沉痛万分的痛斥声，将所有人心底燃起的希望破灭。
当他们看到西战国的两个最有权势的男人抱在一起，像真正的亲兄弟般，所有的人都感到了欣慰。
然而，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会按照最好的结局去想，这一声痛斥，让所有人都变得异常的清醒。
是啊！一个凶残霸道，阴险毒辣了十几年的人，跪在突然之间，莫名其妙的变好了吗？
假如太子经历了一场生死，真的将一切看淡，他们或许会相信太子的大彻大悟，再假如，太子殿下失去了唾手可得的权势，无心朝政，他们或许会相信太子的转变。
可是，什么都没发生啊！太子殿下忽然之间出现，然后，就一切都不一样了，这样诡异的事情，谁会相信呢？
“陈大人，本太子不太明白你在说什么？”战北狂眉头微皱，却依旧面色平静，他目光坦率，毫无半点阴鸷，和平时太子的狂傲姿态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你以为你掩饰得好，我们就会相信你了吗？就算我们相信你，老徐他们在皇权之下，会原谅你，会相信你吗？”
“老匹夫，是你们背叛了大哥，徐宏等人死有余辜。况且，是本公主下的手，与大哥何干？”战北棠倒是站了出来，抬头挺胸，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哈哈哈哈……没有太子在背后撑腰，棠公主也敢做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吗？那么，如果真是如此，老臣请求严惩公主，因为公主严重违背了我西战国的国法，西战国女子，无论身份尊卑，均不得干涉朝政。”
“臭不要脸的，之前吓得屁滚尿流的时候怎么不说？现在见大哥脾气缓和了，就一个个欺负上来了吗？陈大人还真是有胆有识，就是没有种！”
“棠儿，不得无礼。”战北狂呵斥一声，战北棠立马闭嘴，大哥在她心中的威严极高，只要大哥一声令下，她就算再任性再猖狂，也不敢胡来。
“陈大人不要动怒，有话好说。”战北狂极力的控制着自己的耐心，好脾气的道。
“我还用说吗？太子殿下难道看不到这地上躺着的人头，他们，都是我西战国的老臣啊！”陈大人痛心疾首，严厉的斥责声响在耳边。
许多大臣也都默然的低下了头，是啊这是他们的同伴，半个时辰前还和他们一样站在这里支持长山王，伸张正义，眨眼之间，就已经下了阴朝地府，而那个凶恶的罪魁祸首，突然性情发生了极大的转变，成为了好人，这让人如何相信？
“二弟，究竟发生了什么？告诉我！”战北狂几乎整张脸都拧在一起了，面前躺着的这些人，真的是他示意杀害的吗？这是他自己的臣民，他为什么要那么做？
战北野也不知如何开口，他自己都还没有从战北狂的转变中缓过神来，更不要说这些情绪激动的大臣。
从一个以前只会派人追杀他的恶魔，转瞬间变为慈祥宽厚的大哥，不但亲手给他松了绑，还给了他一个从未有过的拥抱，这是他真正的大哥，还是，又是一场阴谋。
云飞香无声的叹了口气，如今的悲剧，又该怪谁？如果不是她已经知道了真相，她又会相信面前的男人吗？她会相信这个曾经凶狠残暴的男人吗？
“大哥，你究竟是怎么了？杀了便杀了，有什么了不起？从小到大，你杀的人还少吗？又何必因为这几个老匹夫而在意什么？”战北棠实在是见不得大哥如此模样，身为高贵的太子殿下，难道杀一个背叛之人的权利都没有吗？
“太子殿下，敢作敢当，不要装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我们在座所有的人，比任何人都更知道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这么多年来，你血腥残暴，杀人不眨眼，难道自己都不记得了吗？”
战北狂看了看地上的人头，都是熟悉的面孔，他们睁着大眼睛，怒目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