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还开心逮到只傻傻的“肥羊”,但在干等了这么就后再好的心情也被折腾成烦躁了。
“……再等一下吧。”也许等会儿那人就走了。
听着少女的说辞,女司机不乐意了,“小姐,我现在困得要死,是真的不能接你这生意了。”顺势扭过头从后面的车窗玻璃看去一眼,多少看出点名堂来的女司机接着说道,“再说,小姐,你不如直接去跟那位先生说,叫他别再在那站着了,他走了你也可以走了。”
下车去说,又要说什么?而今天,在明知摄影展已经结束后,她来,又为什么来?
女司机带着催促的话,使她的思绪涣散开来。
浑浊的脑海里,她仿佛又听到那个男人说,“我等你,静安。”
是了,她来,不过是因为男人这句柔声轻吟的言语,温暖坚定的言语对她来说却是那么的沉重。
来的时候,是摄影展刚结束,她坐在车里看着形形色色的人从画廊里陆续而出,她看到了好些个熟人,Alva、Anna、唐悠……最后也看到了唐豫。
只是,那个男人,和许多人一一道别之后,却是没有离开的举动。
他站在夜幕即将降临前的余辉里,看着的方向,是她来时的那段路。
她想,再等等,再等等,他就该离开,就该结束他的等待。
可这一等却是等到了现在……
明明她已拒绝,明明他知道她的拒绝,明明在摄影展结束后他就不该站在那里……
“小姐,你到底要不要去见那位先生,要不要走呀?!”女司机些许加重的噪音震动了她的耳膜,也让她心跳如鼓了霎那。
“见面……要说什么……”她……不知道。
“没话说?那就可以走了是吧!小姐,你预先给的那钱我还你一些。”也不管客人有没有同意,女司机便重新发动起车子。
车子发动后伴着稍稍一震的车身,静安闭上眼靠向椅背,“不用转头了,绕些远路回去吧。”
“是回你最先打车的地方?绕远路没事,只要你别心疼你那钱。”
“嗯。”
沿着道路直驶向前方夜幕的出租车里,睁开眼后的静安给唐豫发了条短信。
短信的内容,仅是:【回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肚子好饿。。。等着舍友带夜宵回来,吼吼~~= =+
56、解开的思绪
那天,从唐豫的摄影展回来后,静安一夜无眠,自也一夜无梦。
倒是在后来的一天晚上,她做了个梦,掺杂着现实的梦境,不辨是虚是实。
她先是看到了坐在地上的丹宁,双手拢着曲起的膝盖,脚边是一部亮着屏幕的手机。这个画面梦中的她不陌生,只需把眼前空荡朦胧的背景换成她以往的房间,只需把那个“自己”坐着的地方变成她曾经所睡的床。
丹宁眼目看向的前方,她隐约看见一双被缠绕四周的雾霭吞噬地支离破碎的背影。仅看了一眼,宛若有意识般她的视线不自觉地移向了丹宁身后不远处的地方,那里同样的雾霭朦胧,而身处其中的一道接听着手机的身影却是意外的清晰。
然,她不及看明那人凝视着丹宁时双眸中的神色,梦境便顷刻间坍塌而下。
只是,坍塌的梦境在她眨眼的刹那却再度焕然一新。
这次,她看见了静安,在一条道路上不停歇疾步走着的静安,道路的最前端是一扇门,白炽的光亮从敞开门扉的大门内照射而出,随之扩散开来的是荣耀、成功的气息。
又一次,她把目光从行走之人的身侧转向了其身后的道路上,没有丝毫雾霭旋绕的空间里,视野一目了然。
但是……没有那人。
徒然掠过茫然的眼,因手上忽而轻拉的力度,怔愕地偏首看去。
梦中至始便是个看客的她,身旁不知何时浮现出那道她刚还在寻找的身影,那人看着她,嘴角的笑痕浅且淡,如玉般温润的视线里,她却似听到他说,“我陪你一起走。”
醒来时,天还很暗。
梦由心生,而心呢……
黑夜里,已再无睡意的少女,睁着眼,想起在海岛上的第二天唐豫提出该给自己放个假的时候,她曾有过的思绪翻动。
那时的她问自己,这一世为事业倾尽所有,是否会落下遗憾……
****************
在今年最后一个月的某一天里,在即将迎来新的一年初始,静安和陈森踏上了前往法国巴黎的旅程。
拉着行李走出所住的大楼后,静安的目光对上了唐豫看来的视线。
行李箱轮子与地面的摩擦声顿了一下,重又响起。
离摄影展预展的晚上也才过去一周不到,这时见到唐豫,静安竟多多少少带了些恍惚。
“陈森怎么没来?”反是男人的声音与平时一般无二。
本就不知如何开口的静安,在听到他这句问话时,接口说道,“早上来过电话,说是正在找些东西,到时再在候机区碰面。”
有了解释,唐豫只是微蹙了下眉,上前自然地拿过少女手中的行李,走开几步后把行李放进车子的后备箱,“上车吧,我送你去机场。”
连行李都已被自行拿去,怎还容她拒绝。
“今天不是假日,你……不忙?”前几天这个男人接手星光的信息,无论是经济报刊还是娱乐报刊都做了大篇幅的报道,不过前者着重写的是星光在唐豫接管后的发展预测,而后者则是重笔墨于时尚界失去了一名尖端摄影师的感叹。
静安有些迟疑地说道,话语里有意添加了玩笑的性质,“才上任几天就翘班,不怕被员工说了闲话去?”
唐豫闻言笑了笑,一面为少女打开副手位的车门,一面回道,“希望他们看在我这几天在公司熬夜的辛苦上,忽略去我今天的请假。”
对方莞尔的言语,让静安把目光转向男人的双眼,确是见这人眼窝处泛出的淡淡青黑色。
不自禁地皱起眉,劝说休息的话语脱口而出。
“嗯。”应承下关心话语的唐豫,眼角眉梢都抹上了零星笑意。
去机场的一路上,虽然车内音响里播放着舒缓神经的轻音乐,但静安的思绪却略略紧绷于男人今日的出现,以及那个……漫漫等待的晚上。
而这些也在他们到达机场的停车场后有了答案。
“那天,你来了,静安。”
停下的车,说话的人,片刻的沉默。
【你来了,静安】
那天晚上的车里,她收到的,他的回复。
那天,她没有再回复这条短信。
那么,此时呢?
须臾无声中,静安放在左侧座椅上的手被身旁之人执起,紧接着什么物件被滑套入她的手腕。
左手臂连着指尖微小地一僵后,少女诧异转首,低看而去。
被男人轻放回原处的左手,手腕上多了一条由洁白如雪的珠子串成的链子,大小一致的圆滑珠子,明润悦目。
“听别人说,菩提保平安,就想着送你一串。”
普通的菩提手链,亦是送你一个能够忆起我的物件。
唐豫似是随意地缓言慢语道。
眼帘微动,静安把左手移至腿上,右手跟着覆上左手手链。
“怎么,不会是在想着怎么把它还给我?”把少女的举动尽收眼底,唐豫的眸色闪过一丝憾意,却仍是笑言,“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不需要……”
“是呀……那天我还是去了。”细细拨动着手腕上的珠子,静安没有看向男人,允自截断了他的话语。
这回换成唐豫消了声,只余眼波闪烁。静安抬起眼,顿了顿后重又把目光转回到男人身上,认真说道,“唐豫,可以再给我些时间吗?”
唐豫依旧没有说话,收起笑容的神情乍一眼看去是一贯的淡漠。然而此刻,只有他自己知道内心猛然升起的惊喜和忐忑,早已潜伏在身体里的些许冲动催使着他向少女的方向倾俯过身,抬起手,指肚抚上眼前正注视着他的瞳眸,“我想吻你。”
柔声低语的男人,收聚着明亮光线的浅色瞳孔里,仿佛清风吹过的湖面,水光潋滟。
亲昵的举止,直白的言语,静安的眼睫微微一颤,眼眸亦是涟漪开缕缕光晕,她没有躲开,反是闭上了双眼。
合上眼的少女,耳廓透出浅浅绯红诱色,男人的眼黯了黯,放下的右手,顺势撑在了一旁,而他靠近的吻也在此时,看似轻柔却是深情地落在了少女闭起的眼睑上。
短暂而又恒久的接触后,他的吻从她的眼角迟缓地滑退开,不过他们间的距离仍是极近。
男人与少女,额头抵着额头,鼻尖触着鼻尖。
这一刻的他们,似能听到彼此温暖微弱的呼吸。
“凯旋而归吧,静安。”男人的呢喃也宛若模糊在了她的唇边。
******************
陈森来的时间,比静安预期的要迟了不少。
“这证件昨天还特意整理了出来,今早上却是怎么找都找不到。”之前赶得急了点的陈森,到这会儿说话还喘着些气,“后来想干脆重办得了,结果在来的车上随便摸了下夹层的口袋竟然就给摸出来了,你说这够邪门吧?”
静安没有回答陈森的这个问题,倒是轻浅地一个笑叹,垂下的眸光触及左手腕上佩戴的白菩提手链。
她想,这就如一些混乱纠结的情绪,在刻意去理清的时候只是更乱糟成一团,可这些自以为无解的情绪又会在某个你不去想的时候,跃然而出,就如那晚那个虚实梦境。
作者有话要说:不虐。。真心不虐。。。(*^__^*) 嘻嘻……
57、过客(唐的番外)
“唐豫你没事吧?”站在他对面的人,一手插进裤袋子里一手拍着他的肩,故作轻松得问着担心的话。
“李翔,这已经是你问的第三遍。”他推开Alva的手,转身走向来时的楼道口。
背对着的Alva,从后头一直咋呼着声追走至他的身边,“如果你早点吱声,我也就不用跟只鹦鹉一样重复着说同一句话了!”
“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倒好,事先一字不提不说,一回来就往星光的楼顶跑,仍谁也以为你……”
后面的话,虽然说话的人已经收了声,但他却是清楚那些未言尽的担忧。
“来这里,只是看看而已。”
真的,仅是看看罢了。不管Alva是不是以为他在自欺欺人,他心里是这么想,便这么说了出来。
而显然,他的话并不值得Alva的相信,“……看看?然后呢?”
“然后?还有然后吗?”他皱了皱眉,摇头,“她已经不在了。”
“口误口误,怎么又说到那人身上,哪来什么然后……”Alva的声音带着自责,忐忑地说完一句话后,硬是把话题转到其他事上,“唐豫你一年也就回来个一两次,这次我可要请你去好好吃一顿,走了走了。
“请客放到下次吧,我已经买好下午的机票,现在该去机场了。”他抬起手,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
“不是吧!你凌晨时候赶回来就只是来这破破烂烂的空中花园里站一个上午?!”Alva的讶异,他没有解释。
那天是今年内,他第一次回到S市。
而在那天之前的晚上,他刚从唐悠的电话里得知一个女人意外身亡的消息。
拒绝了Alva的饭局后,直到他登上飞机,直到飞机起飞,他都没再想起那个已故的女人。
然而,戴上眼罩,欲给自己困倦的眼得一份休息时,遇上她的那些片段偏偏在黑暗中纷至沓来。
第一次见到她是在什么时候?他想。
而仅一刹恍惚后便记起是在那一天。
那一天,他刚从母亲的墓地回来,几年前,还不懂收敛情绪的他心情谈不上平静。
他的母亲,于他来说,不过是一个不算陌生的女人。
如果不是墓碑上的照片,他甚至已经模糊忘却了她的长相。
而她留给他的记忆,更多的是一本泛黄的日记,以及日记里她的爱情。
关于他的母亲,关于她的爱情,说到底其实也只是一个带着死亡悲哀的故事。
他的母亲,初始不过是一家小酒吧的服务生,背井离乡,姿容姣好,却因一副倔爆的脾气屡屡惹来客人的不快。
而唐乾晟,他的父亲,便是在一次无意间踏足这家落座于街角的娱乐场所后,机缘巧合下解救了当时被客人骚扰的年轻女人,也就是他的母亲。
宛如设计好的桥段,牵扯出的自然是一段王子与灰姑娘的所谓爱情。
可惜的是,最终灰姑娘没能成为公主,而王子也终有了他的公主。
有人说,先是爱情把时间忘记,而后却是时间把爱情遗忘。
他的母亲,他的父亲,便是在甜腻的爱情中,忘了时间,过起了一段即便分分合合也甘之如饴的同居生活。
只是不短的时间后,女人的世界里,那个说在邻市有自己事业的男人“回家”的次数变得越来越少,直到在隔了两个月后,女人再见到回来的男人,得来的却是他不会再来见她的坦白。
问及原因,不过是男人的一个“已经不爱”。
不是时间把爱情遗忘,而是人心太过易变……
查出已有两个多月身孕的女人,宽大衣服下藏起的是微微突起的腹部。
女人在爱情里太过倔也太过偏执,她用孩子求男人留下,也想用孩子挽回她的爱情。
然而,这个请求换来的仅是男人偶尔回来的次数,甚至在孩子出生的那晚,男人也不在女人的身边。
女人知道,男人已经有了其他的女人,而这个女人的出现却比女人以为的时间还早了许多。
后来的一天,女人跟在男人身后,去了临市,看到了男人真正的家,也看到了富丽堂皇的家门外那个抱着孩子等待男人归来的真正女主人。
疯了一般冲向前吵闹的女人,被男人强行拖离了开来。
事后男人明白的告诉她,他的确是刚结的婚,他的女儿也才比她的孩子早出生了两天。
这里头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男人重情,重的却唯有“现在”的情。而女人的情,早被已然背叛的男人归为了“过往”。
那时候,女人有多爱男人,便有多恨男人,更恨男人打算用金钱打发她的爱情,用金钱“换取”她的孩子。
那之后,愤声拒绝男人金钱兑换的女人,带着孩子逃离了原来的地方。
在颠沛流离的前几年里,为躲开男人派来查看的眼线,女人不知换了多少藏身之所。此后又是一两年过去,许是男人也忘了女人和孩子的事情,女人停下躲躲闪闪的日子,安下了住处。
只是这个住处,却是男人所住的城市,该是无意还是有意?
这些都是他在整理母亲遗物时,发现的日记里所看到的故事,痴缠哀恨的故事留给他的是一段属于她的情怨。
也是看了那本日记,记忆里小时候母亲对他总是冷淡复杂的眼神,终是有了原由。
唐悠对他说过,他的脸上独有一双眼,相极了唐乾晟。
那本日记没有全部写完,最末的一张结束在女人不住质疑男人不再追查他们的背后是不是代表着他的遗忘,以及越发潦草的文字后,反复写到的“唐乾晟”三字,一笔一划,刻入骨髓。
数年不忘的情,入骨的情,已然不是简单的一个爱恨交加所能横加描述。
如若不是这样的情,亦不可能致使后来发生的那次事件。
那次事件发生的太快,太突然,幼时的他还未及反应,眼前便是母亲被直冲而去的车子撞飞的身躯。
而那辆车,要撞的人,本该是从酒店走出的唐乾晟。
可巧在女人恰握着少时的他途经酒店外的道路,不巧在女人认出了男人,放开他的手,跑去为男人挡开了一场商场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