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而李木几人,全身五花大绑,垂头丧气的蹲跪旁边,眼巴巴的望着楚质,满面哀求之意。
过了片刻,只听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楚质没有回头,只是淡声
“嗯,已经将村民被占田地情况全部记录在案。”刘仁之说道,目光微微看向李木几人,心中暗暗揣测不已。
“那好,我们回衙吧。”楚质说道,率先往下山走去,几个衙役不敢怠慢,连忙押着李木四人跟上。在下山的路上,察觉情况有些微妙。刘仁之有心询问,然而见到楚质沉默不语,也识趣没有打听。
半个时辰之后,一行人回到杭州城。李木几人显得有些狼狈,毕竟下山要比上山困难,又被绑住,自然磕磕碰碰的摔倒几次,不过前途未卜。不知楚质将如何处置自己,面对旁边百姓惊诧的目光,他们怎么可能有心思理会。
“刘主簿,你先行回县衙吧。我要去趟州衙向太守汇报此事。”楚质说道,伸手指向李木几人,对衙役说道:“你们几个押着他们随本官前往州衙,其余人等,随主簿回衙吧。”
对于楚质的安排,当然没人有异议,李木几人更是如释重负,待楚质一行走远,刘仁之脸色微沉,立即追问起来:“你们几个不等他问完,就听一个衙役悄声说道:“主管,大事不好,县衙可能要来祸事了nbsp;nbsp;”
听着衙役的述说,刘仁之脸色变幻莫测,良久,才出声告诫道:“你们几个听好了,回衙之后不可胡乱泄透此事,一切等楚知县回衙后再说。”
“小的明白。”几个衙役自然连声答应。
夕阳西下,黄昏时候,天边飘浮着的几朵红霞如血,一群飞虫狂乱飞舞,令人觉得有几分压抑,似是暴雨前的气象。
县衙门前,刘仁之时而抬头望着天空,时而又看着前方街道度步回到走动,不时叹息几下,任谁都知道他心情一定很烦闷,旁边衙役显然也了解几分情况,都不敢上前劝慰。
这个情形持续很久,直到街道前面出现楚质的轿舆,刘仁之才解脱似的吐了口气,急忙迎了上前,未等楚质落轿,就开口说道:“大人,李县,明达跑了。”
半步踏出轿外的楚质闻言,脸色轻变,随之又恢复几分淡然,轻声问道:“或许人家有什么急事要办。不在衙中而已,莫要大惊小怪的。”
“若是如此,我也不会这样着急。”刘仁之苦笑说道:“大人到他宅院一观就明白了。凌乱不堪,还遗漏一些来不及带走的金银细软犹豫了下,刘仁之继续说道:“我特意去了次李木家中,发现那里有明显翻找的痕迹。”
“确认了吗?”楚质问道。
刘仁之心里暗叹,重重点头。轻声道:“大人,要不要派人搜捕,将其辑拿归案。”
“不急,你先随我去面见太守吧。”楚质说道,又坐回轿中。
州衙,议事厅,听到衙役的禀报,顾可知有点奇怪,笑叹道:“才刚离开片刻,怎么又寻上门来,莫非还有别的事情忘记说了,年纪轻轻的,记性却比老夫还差。”
范仲淹轻微笑了下,开口说道:“请他进来。”
楚质、刘仁之一前仁后走了进来,整齐行礼道:“见过太守、通判。”
“楚知县,才走又来,是否忘记什么未尽事宜没说啊。
”顾可知笑眯眯说道,并不是在幸灾乐祸,反而尽是打趣的意味,落入旁人眼中,那是两人关系非同一般的证明。
楚质缓缓摇头,轻声道:“下官有要事禀报。”
见到楚质说得认真,范仲淹立即轻手挥退一旁的杂役,静静的聆听起来。
“这样说来,李明达显然是在畏罪潜逃了。”顾可知皱眉说道,看似平常的一句话,却是给这件事情定了性。
“来人”考虑了下,范仲淹吩咐闻讯而来的衙役到县衙了解情况,这才问道:“既然有这等事情,你刚才为何不说?”
没说,只坐半边椅子的刘仁之差点没惊讶得跳了起来,膛目结舌的着向楚质,刚才没见到李木几人的身影,他还以为楚质把这事告诉范仲淹了。
“对啊,你不是说这只是李木几人利欲熏心的私下行为,要加以公开严惩,以示百姓,还县衙清誉而已吗。”顾可知也奇怪说道:“怎么故意漏了李明达的事情。”
在几人的注视下,楚质显得很从容,沉思了下说道:“李木小人,他的话不可信,下官不能只凭一些捕风捉影的事,就断然怀疑李县尉要污陷本官。”
“不是还有一封信吗。”顾可知有点不以为然说道
“那又如何。”楚质轻轻摇头:“既然已经查明前任知县确实有过。那李县尉加以检举有何不妥?”
虽然的确有点卖乖的嫌弃,但是楚质并没有完全撒谎,毕竟后世匿名信成风,真真假假,一时之间。在没有核查清楚之前,楚质不准备动李明达。
“若是堂堂正正,何须做此等小人行径,可见其心术不正。”范仲淹淡淡评价起来。
谁也没有反驳,毕竟在世人的认知中,一个正直的官员,只要见到对方有过失,无论其地位权势如何。都应该站出来弹劾,这是无可厚非的行为,没人会在意弹劾最终是否成功,只会赞叹官员尽忠职守、不畏权贵、无和nbsp;nbsp;,
然而李明世匿名举报上官,行为本身而言应该没错,但是行径却令人不耻,特别是经过范仲淹的评价,背负心术不正的骂名,众人都知道。从此以后,李明达再无翻身之日。
“下官就是不明白,我与他素无怨隙,为何要陷我于不义。”楚质叹道。
“有什么不明白了。”顾可知轻笑了下,解释道:“这人能力还是有的,精明干练,而且在当地颇有声望。钱塘知县空缺之后,州衙诸官拟定推荐他上位接任,”
“怪不得,原来是下官”楚质喃喃说道。
“有才无德,祸害更大。”范仲淹说道:“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若是让此人占据高个,定非朝廷与百姓之福。”
“太守言之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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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七章专业人士
二久!后,奉命前尖核杳的衙役诲回,证明刘仁!所言巩砸:击衙、官舍都没有他的踪影,而且又根据李木的口供,从他家里找出那封告密信,经过对比,的确是李明达亲笔手书,种种迹象表明,李明达的确是畏罪潜逃了。
“李明达欲污垢上官且擅自离职,按律当除职问罪。”范仲淹开口说道:“将此事上报朝廷,也不用大张旗鼓的按捕,让各级官吏衙役仔细留意即可。”
众人点头称是,知道这事也算得上是件官场丑闻,已经够丢脸了。没有必然弄得天下皆知,免得让人笑话。
不过这样一来,捉拿到李明达的机会不大,天下之大,人海茫茫,以古代的条件,只要李明达有心躲藏。往深山老木一钻,等过了三年两载。事情淡化,谁还会找得到他,对此众人心里也清楚。
所以范仲淹似乎觉得有些亏欠楚质。又开口安慰道:“老夫与州衙诸位同僚深知楚知县为官清正,岂会听信一些流言蜚语,况且此事已经查明,就莫要把这等小事放在心上,要以疏俊西湖之事为重。”
“下官谨记。”楚质连忙答道,其实他也没有觉愕怨恨不解,毕竟李明达现在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从此隐姓埋名成为黑户不说,还要过着东躲西藏、担心受怕的生活,生怕自己身份被人发现,这种日子。楚质想想就替他可怜。
“太守所言甚是。”顾可知也在旁边插话道:“楚知县,你刚才说耍用开湖挖出的淤泥筑一道连通东西两岸的长堤,太守与我商讨片刻。觉得可行,但是具体如何实施。你还须拿出个可行的方案来。”
楚质微笑,就知道他们肯定会同意的,从湖底挖出的淤泥,就算有部分用作农田的基肥,另一部分用于填埋湖边的一些低地湿地,以改造成为良田,但是还有许多淤泥无处堆放,形成了负担。
而且宽阔三十里的西湖,环湖百余里长,走一圈费时长久,如今楚质的提议,不仅解决淤泥堆积问题。又方便百姓出行,可谓一举两得。
以范仲淹和顾可知的智慧,当然明白这样做的好处,没有理由反对。但是知易行难,该怎么筑堤。也要仔细商椎。
从州衙出来,刘仁之精神似乎有些恍惚,好十响,才惴惴说道:“大人,李明达畏罪而逃,显然是有人从中通风报信,是否要彻查此事?”
也不怪他心有不安,毕竟他是知情者之一,也有报信的嫌疑,早知道就别胡乱打听了,刘仁之后悔莫及。知道越多反而没有好处。
“不用了,听太守的吩咐,不要再节外生枝了。”楚质懒洋洋说道。连大鱼跑了都没有在意,更何况那些小鱼虾米。
心中稍安,刘仁之连忙奉承说道:“大人仁善
“好了。”楚质微微挥手:“也累了一天,回去休息吧。”
翌日,一切风平浪静,李明达事件如同一滴水融入湖中,没有卷起丝毫涟漪,百姓不知这事还情有可原。但是对于杭州城的官吏及富仲们来说,一晚上的时间,足够他们清楚此事的来龙去脉。
李明达为什么要这样做,目的说穿了很简单,无非是先栽赃污陷;然后又向监察官员举报,就算没有证据表明事情是楚质所为,但是为了避嫌,按照官场的姓巨,楚质只能申请调任,那李明达自己又有机会上位。
这种小手段,称得上是在背后捅刀子,加之又有前科,简直是犯了天下官员的忌讳,毕竟谁也不希望身边有这样一个人,自然耻于谈起,而与李明达有过接触的富伸,知其底细的幸灾乐祸,不知底细的惊讶异常。不过反应都相同,决口不提与之有关系,免得惹祸上身。
树倒糊孙散,没人会去关心一个已经倒台而再无翻身之日的官员,那些往日走得与李明达较近的皂吏更是担心莫名,面对楚质要比平日更加恭谨小心,深怕在找不到正主的情况下,楚质会拿他们撒气。
不过话说回来也的确奇怪,自那日起,虽然有不少官吏想寻到李明达。好在范仲淹或楚质面前邀功请赏。但却没有丝毫的线索,仿佛已经从世上消失一般。
杭州城外,龙山之上,楚质与沈辽并肩而行,过了片刻,便来到一间草庐旁边,一身素服的沈括闻声,连忙出来相迎。
先在草庐旁边的坟丘上了几柱香,楚质才走入庐居内,略微打量。发现地方固然简陋,但也是经过精心修耸的,山上湿气较重,所以特意铺了一层木板,其中摆放有巧小的桌椅板凳,三人分席围坐,看着旁边堆积如山的书籍,楚质忍不住感叹道:“存中兄日夜与书为伴,怪不得学识如此渊博。”
与之前相比,或者是静下心来。少了几分悲伤之意,沈括嘴角动了下。露出一缕淡淡笑容:“只是读了几卷闲书,不敢称渊博二字。”
“好了,有事就直言,不用溜须拍马的,让人听了耳朵不适。”沈辽直言不讳,末了低声嘟喃了句:“尽说自己忙得不可开交,居然还有闲情逸致说些废话。”
楚质与沈括相对无语,无奈苦笑起来,轻咳了下,楚质笑道:“存中兄,所谓无事不登三宝以殿。今日我却是有事相求而已。”
“但说无妨,不管何事,在下定然尽力而为。”沈括说道,毕竟才欠下楚质的人情,自然想还回去。
“范公疏俊西湖之事,想必存中兄也有耳闻吧。”楚质问道。
又是一句废话,几万人在湖边兴师动众的,只要眼睛没瞎,谁看不见。沈辽在旁腹诽,不过却没有再开口,而是静静聆听下去。
“自然。”沈括点头,眼睛浮现敬佩之意:“还是范公高瞻远瞩。看得长远,西湖不治,日后定然成灾。”
“开湖之艰,非同小可,幸好有四方之助,总算解决大半,得以动工开湖。”楚质长叹起来:“而今眼下却又遇一件难事。”
“什么难事,尽管道来。”沈括说道,一旁的沈辽也露出饶有兴趣的表情。
“挖出淤泥堆积如山,无处安放。将其运出城外,又影响工期,为此,范公决定用淤泥土石在西湖筑一道长堤,连接东旧岸,不仅能苹约时日。又方便过往百姓。”楚质说道!乐范公看重,命我负责此事,然而我不通土木,只能来向存中兄求助了。”
楚质可不认为只要把泥土往湖里一扔,就能把长堤筑成,真有这么简单,桥梁建筑就不会发展成为一门精妙学科了,所以接受任务之后,考虑了半天,自然而然想到沈括这位精通建筑的科学家来,毕竟专业的事情就应该交给专业人士处理。
“挖泥筑堤,一举两得,妙。”寻思片刻,沈括击掌叫好起来,拿过纸笔,运笔如飞,杭州城伴着西湖的草图立即跃然于纸上。
“你们且看,这是白堤、金沙港、茅家坪、湖心岛”沈括在纸上指点说道:“平日我们要从南岸到东岸,可以由白堤直走,到孤山下。坐船而去,然而要打东边往西边过,就要绕一个大圈。”
“如果按照范公的提议,修筑一条连贯东西的长堤。”沈括动笔一划,在纸上画了条类似长桥的建筑;兴奋说道:“这是前所未有的创举。一但修成,必将流芳百世。”
“既然如此,那存中兄就要努力了。”楚质微笑说道:“过两日我再来取施工的方案。”
嗯,也不知道是否听见楚质之言,沈括口里含糊的答应了声,翻出一些与西湖有关的资料,又埋头于纸上。
“莫要管他,看模样就是你不说,他自己也会捣弄出一个方案来的。”沈辽在旁说道,舒展了下身体,站了起来,“走吧,这时候说什么他也听不进了。”
抬眼望去,发现果然如此,楚质轻笑一笑,或许正是由于这种专注。沈括才会有后世那名扬中外的成就。
悄无声息的走出草庐,楚质跟上沈辽,就要开口言谢时,却听他突然说道:“发现李明达的踪迹没有?”
“没有。”楚质摇头说道:“找了两日,依然毫无所获,或许他已经沈出杭州地境了。”
“就知此人权欲心浓重,只是没想他居然如此柬鄙。”沈辽丝毫没有掩饰自己对于李明达的厌恶:“幸好你及时揭穿了他的真面目。”
“只是一时的机缘巧合而已。”楚质谦虚道。
“不过你也要小心点,这人平日就狼子野心的,如今亡命天涯,也不知会不会做些丧心病狂的事情来。”沈辽提醒说道。
“我会注意的。”楚质谢过沈辽的好意,记在心里,决定回去立即多加两名守卫。
“不管怎么说,杭州城少了个祸害。的确值得庆祝。”沈辽笑了起来,守丧近月,吃的都是素食,还真有些怀念酒楼的佳酿美食。
闻颂知雅意,楚质自然识趣提议道:“听说城东新开了家河鲜馆。鱼羹做得很是地道,鲜嫩可口,香味扑鼻…
“那还等什么,快此走啊。”沈辽声音在远处舟来。
解决了午餐问题,两人分道扬镰,楚质返回县衙,在衙役恭敬的请安声中向内宅走去,准备小憩片刻,养精蓄锐,下午再到西湖巡视。
虽是午时,但太阳轻偏,少了几分灼热,光芒落在窗帘,映出几块斑驳的光彩,走到房中,楚质拂帘而进。就要轻唤初儿,却发现她半躺于床边,背靠床沿,显然是想等候楚质回来,却敌不住秋阳的温暖轻晒。倦意侵袭而来,慢慢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