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拿过那盒子打开,把照片拿在手里又仔细地看起来,胡畔忙把视线调开,这张照片对她来说实在是太过诡异,再多看几眼她绝对会被一张照片杀死。
她一直没有看清照片上的人是谁,于是问萧声:“那画里画的是谁啊?”
萧声诧异地看着她:“你没看么?画的是未希啊!不知道是什么人画的,竟能在这么小的一张纸上画出这样精细的画来,简直和本人一模一样……”
胡畔心中一动,照片看起来有些年头了,照片上的人和未希一模一样,她脑子里浮现出胡家正厅墙壁上那幅画来花神娘娘!又是神秘的花神娘娘!
她心里升起很多个疑问,这张照片怎么会在未希手里?照片上的花神娘娘做的手势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地反应?
萧声捧着照片还在仔细地看。只是目光中已经不再是疑惑,他是把照片中的人当成未希来看的,那温柔地目光令胡畔看得有些黯然。刚刚巨大的痛楚还没完全消退,她轻轻揉了揉胸口走了出去。
一出门。就看到程无咎微笑着站在那里,她忍不住也笑了,这三个男人里两个都形象打折,只有眼前这个还是老样子。。最快。她却知道并不是因为他不够关心她,她都可以想象到这些天他是怎样在寻找她。只是那个秦红柳地问题梗在她心里很久了。今天说什么也得好好问问他……
天有些阴,不见星月,风里有暗香浮动,身边的人又如此深情,胡畔的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咕咕”叫起来。
程无咎轻笑一声:“知道你一定饿了,刚叫人准备了些你喜欢吃的东西。”他拉着她的手,眼睛望着她,眼里满是宠溺。
胡畔看着眼前近在咫尺地人,忽然凑过去在他脸上轻轻一吻。看着他愕然的神情,忍不住笑起来。
程无咎看她笑得开心,手上用力。把她拉近了,一只手环住了她的腰。望进她的眼睛里去:“这些天我有多担心。你知道么?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胡畔眨了眨眼睛:“就不能让我边吃边说吗?我肚子一直在叫啊!”
程无咎深深吸了口气,压下想立即吻她的念头。牵着她的手往她的住处走去。
几样小菜和点心都很精致,香气诱得胡畔直要流口水,所有不适都一扫而光,身边的帅哥也立即被无视了。吃了个半饱,抬眼见程无咎正专注地望着自己,胡畔忽然想起自己打算问他的事情。
简单地跟他说了这几天地经历,见他在听到自己一直是和云石在一起时眉头紧锁,立即打岔问道:“我该说的都说完了,你能不能跟我说说,秦红柳是怎么一回事?”
程无咎笑笑:“她的玉人阁,当年我出了些钱。”
胡畔摇头,看着这个不诚实地男人:“没问你有没有股份,我在问你和她是什么关系?她为什么恨我?又为什么不愿意让我受伤害?她怎么会知道京城里要出事了?她是不是背景很复杂?她究竟是什么人?”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程无咎屏息片刻才长长吐出一口气,笑道:“公主殿下吓到草民了……”看了眼胡畔认真地神情,不敢再开玩笑,想了想才说:“前几年秦红柳还是另一家青楼地头牌时,跟三皇叔关系不错,后来三皇叔替她赎了身,又帮她开了这个玉人阁。我跟她也有些交情,所以出了些钱。”
胡畔愤愤地嚼着嘴里的点心:“哼,是交情还是奸情?无缘无故你为什么要帮三皇叔地女人出钱?”
程无咎笑道:“你在吃醋么?”
“是啊是啊,够我喝一壶了!”胡畔没好气地说:“刚历尽千辛万苦回来,就听到你和京城头牌有不正当关系的消息,我酸得牙都要倒了。”
程无咎笑起来,伸手抱住她,头抵住她的额头:“玉人阁,可是连皇上都出过钱的……至于我和她的关系么,自从遇到你之后好象就已经没什么关系了……”他轻轻吻住她,不让她将要说的话说出口,他有预感那绝不是什么好话。
胡畔被他吻得天旋地转,本来想说的话全抛到了九宵云外去了,可是,为什么胸口又隐隐地痛了起来,被喜欢的人吻着,不是应该快乐吗?心痛是为了什么?为什么她感觉不到喜悦和幸福?为什么好象有泪水涌了出来,她明明不难过,可是怎么会流泪?为什么有那么多人的身影在她心头一一闪过,每个影子都在她心上割出鲜血淋漓的伤口?她一直努力告诉自己要把经历过的一切都看得淡一些,那些早已离她远去的往事和人都属于不同的时空,强求不来,徒增伤感,又何苦耿耿于怀,念念不忘?可是那些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分明还烙在她心里,每到她最脆弱的时候,就在她心底掀起波浪。
程无咎查觉到怀中的人不对劲,发觉她竟然哭了,心疼地捧着她的脸帮她擦去眼泪,只当她是为了秦红柳的事情难过,也不由得有些心虚。见她哭的伤心,便狠了狠心,把自己和秦红柳从相识以来的一切讲了出来。
三年前秦红柳在当时京城第一青楼汇香坊一亮相就艳惊全城,她向来不施粉黛,却天生绝代风华,一颦一笑都令逐芳客们为之神魂颠倒。她的身价是有史以来最惊人的天价,至今无人能超越。那次轰动全城的竞价之后,她就成了三皇叔的人,没过多久就由三皇叔出资,开起了玉人阁,玉人阁的建造和开业,程无咎和皇帝都凑热闹出了些银子。开业以后君臣二人偶尔会去玉人阁转转,皇帝顾及身份,每次去都易容一番,而且从不久留,程无咎却与秦红柳颇为投缘,很喜爱她的美丽和聪慧。
他和秦红柳的来往三皇叔一直假装不知情,从不干涉。直到有一次因为怜惜她,在她那里留宿之后,才发现她竟然还是处子之身。那时他才从她口中知道一件从不为人知隐秘,三皇叔始终不纳妾也没有子嗣,并不是因为原配夫人病故后太过伤心不愿再娶,而是因为他根本就不喜欢女人,三皇叔喜欢的,是男人,买了她不过是掩人耳目而已。三皇叔府中养着许多孩子,年纪或大或小,都按照各人资质做不同的训练,有的模样俊美的,从小就成为三皇叔的脔童,剩下的一些聪明的便教他们读书写字,另一些身体结实的,则被关起来,训练成府中的死士。这些被训练成死士的孩子是所有孩子中最可怜的,秦红柳并没见过那是什么样的训练,却知道府中有些下人因为不小心见到,而活活吓疯了。
这三年来他和秦红柳之间的关系一直是若即若离的,他并不是不明白她的心思,也不是不曾动心,但是他终于还是遇到了胡畔。秦红柳有多么爱他,就会有多么恨胡畔。至于前几天发生的一系列事,每一件都和三皇叔脱不了干系,把胡畔送走,既可以把她好好地保护起来,免得她在这一团混乱中受到伤害,也能小小地报复他一下,说穿了,秦红柳对胡畔并无恶意。
胡畔本来并不是为了这个难过,听了他的话却真的心里郁闷了起来,明知道这样一个男人不可能是白纸一张,却还是管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想到他曾经和秦红柳那样亲密,她心里就酸溜溜的。其实这种事放在她的时空里,不过就是这个男人有一个前女友而已,她有什么权利计较这些呢?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空里,女人就更没有计较的权利了即使贵为公主,恐怕也是一样吧。
第二卷第八十五章医仙的身份
第二卷第八十五章医仙的身份胡畔一夜都没有睡好,早上天没亮就去看未希,医仙不知何时已经不在房中了,端木也不见了人影,只有几个小丫环在外间睡得正香。
胡畔坐到未希床头看着她安祥的样子,拿了点水来润湿她的嘴唇,边往她的唇上点水边喃喃地说:“你到省心了,睡起来就没完,今天我还要进宫,去被人跪,去见精神不好的皇帝大人……还要去找秦红柳,问问她为什么把我骗出京城。原来她和程无咎有那样一段过去,其实我也不是从没谈过恋爱,也没资格要求人家一张白纸等着我,可是为什么心里就是会难过呢?”
她理了理未希耳边的头发:“刚见到萧声时,我是真的很动心呢,但是我看得出即使是在那个时候,他也还是喜欢你更多些。采春节的那个晚上我一直在河堤上看着你们,那样的快乐……我经历的东西太多了,有时候会变得很糊涂,分不清什么是心动,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就象现在一样。你总是比我更直接,更清楚自己究竟想要什么,是不是?还有,那张很象很象你的花神娘娘的照片,我看了之后不晓得为什么会那么难受,心脏痛得好象被一把大锤子砸到了一样……我越来越奇怪我们两个之间的关系了……”她长舒了口气:“我们绝不会是偶然在这时空里相遇的,我们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是我很害怕,常常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胡畔停了下来,那隐约的感觉看不清抓不住,她不知如何形容才好。帮未希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手却不小心擦到了未希胸前那枚墨玉扳指。手指的皮肤顿时痛得好象被火烧过了一样,慌忙缩回手。手指上却已经有一小块皮肤泛出浅浅的黑色。未希似乎在睡梦中感到某种不安,轻轻皱了皱眉。嘴里嘟哝了几句什么。胡畔顾不得手疼,忙俯身贴近未希,听到她含糊不清地说:“不要……竟这么厉害……我败了……”
胡畔想了半天也不明白她究竟在说什么,在做梦和人打扑克吗?她坏心地在未希脸上拍了几巴掌,起身走了出去。她却没有看到。在她转身后不久,未希胸前地墨玉扳指发出淡淡的柔光,渐渐把未希笼罩起来……
吃过早饭,换上进宫的衣服,刚走到大门口,身后传来一个动听至极地语声:“公主等等,我同你一起进宫。”
胡畔回头一看,见医仙用一幅纱把脸遮得严严实实的,走到她面前。美丽地眼睛象是笼了一层烟雾。胡畔看着这双眼睛,心中有些恍惚,竟觉得这双眼睛象是在哪里见过似的。十分眼熟。
轿子抬进宫里,二人下了轿。胡畔惊愕地发现那些太监宫女们对医仙的态度比对她还要恭敬。在满肚子的疑问中走到了皇帝日常呆的紫宸殿,太监宫女们竟都静悄悄地跪下不言语。也没有人去通报。胡畔随着医仙走进殿去,皇帝正伏案写字,写得很专注,没注意到有人进来了。医仙自己在一旁坐了,静静地望着皇帝。胡畔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尴尬地轻咳了一声,皇帝这才抬起头来,一看见胡畔,眼中便闪过一丝莫明地光彩,随即笑道:“皇妹受惊了,这些天朕实在担心得紧啊!”目光一转看到医仙,手中的笔竟轻轻抖了一下,一滴墨汁滴落在刚刚批好的折子上,溅起一团乌黑的花。
回过神来,皇帝冲胡畔笑笑:“海棠十分惦记你,这些天总是念叨你,你去她那看看吧。”
胡畔见皇帝大人突然下起逐客令,心里更加纳闷,瞧他刚刚那神情,明明是有很多话要对她说的……怎么一看到医仙,竟然有些失态了?她躬身从紫宸殿里退了出去。皇帝看着她走出门去,这才调回目光,注视着医仙,轻声说:“母后……”
从紫宸殿出来,本来不想去钱海棠那里,她想出宫去找秦红柳,其实她也知道,说是要问秦红柳为什么骗自己,其实只是个借口,是自己一直对程无咎和秦红柳以前的关系无法释怀。表面上装得再大度,心里还是存了芥蒂。。。刚想循着原路出宫,已经有个小宫女笑着迎上来:“奴婢给公主殿下请安,海棠姑娘请公主殿下过去一趟呢。”
胡畔心里暗想,钱海棠和皇帝大人这些日子如胶似漆,怎么一直没有给个封号,还是姑娘姑娘的叫?想起黎轻烟也在这里,心里更是犯嘀咕,她一直觉得皇帝对黎轻烟似乎不太一样,钱海棠把黎轻烟接到宫里来,真的是要给自己找个伴么?胡畔很怀疑,可是以钱海棠精明的性子,既然早就看出皇帝地心思,就更不该把黎轻烟接到宫里来,皇帝时时能见到黎轻烟,那不是对钱海棠自身的地位有很大的威胁吗?
钱海棠和黎轻烟正在承香楼里吟诗题对,桌上摆了好些幅新画地扇面,二人一幅幅看着,题些诗句在上面。见胡畔来了,钱海棠高兴地拉住她的手:“这些天你去哪里了,可把我们担心坏了!皇上吃不香睡不着地,整日里就是叹气拿人发脾气,吓死人了……”她眼波一转,话锋忽然转了:“前些天宫里出了些事你知道吧?我实在是怕极了,才把轻烟接进宫来做伴……”
黎轻烟身份与钱海棠不同,本想过来行礼,被胡畔一把拉住了。钱海棠笑道:“公主千岁来地正好,我们两个才疏学浅的小女子正在题扇面玩,听说公主是才女中地才女,这幅本朝第一画师的画,就请公主给题上一首诗吧!”
“本朝第一画师?”胡畔怔了怔:“是谁?”
钱海棠掩口轻笑:“就是当今天子,你的皇兄啊!”她把一幅扇面轻轻推到胡畔面前。
胡畔当真有些吃惊,看了那幅扇面,却知道钱海棠不是说笑。画的是幅夜宴图,小小一幅扇面上竟有这样精细的表现。尤其是当中一位男子眉尖耸起,注视着正在演奏的乐师,沉醉中显露出浓浓地忧郁之情。画面整体布局严谨。局部飘逸,用墨浓淡精到。气韵古雅,是一幅相当少见的精品。
她赏画时,脑子里忽然想起那个世外桃源般的山谷里,云石地湖畔小屋中挂了一幅他亲手画的山水,那功力与眼前这幅扇面不相上下。不过一个工笔,一个写意;一个华丽精致,一个灵气逼人。看了一眼端坐在一旁地黎轻烟,笑道:“皇兄的画是好,不过我认得一位叫云石的高僧,画的也不比皇兄差哦!”满意地看到黎轻烟整个人都轻轻震动了一下,胡畔嘴角勾起一个笑容,迎上钱海棠颇感好奇的目光:“那位云石大师,本身就已经象是画中人了。令人见之忘俗啊。”她说这话,倒确实是真心地。
黎轻烟轻声说:“公主可否为这幅扇面题诗一首呢?”她涂成淡红色的指甲在桌上轻轻扣了扣,似乎有些不耐烦。
胡畔心中轻笑。黎轻烟果然还是有些与众不同的,起码她胆子实在不算小。托着腮仔细地想了想。不愿意再剽窃祖宗的东西。即兴写一首,对她来说又着实有些困难。她们听谁说她是才女的?造谣的人该死啊!正烦躁着,忽然想起一首以前在学校里写着玩的诗,当时看过的人都曾经说不错,用在这幅扇面上也勉强过得去。只是自己这两笔毛笔字写的实在丢人了些,虽然也算中规中矩,可是跟面前这两位美女比起来,简直就象是用脚写地。
虽然字差了些,有些对不起皇帝哥哥这幅绝世好扇面,可是这首诗她还是比较自信的,不会输给钱海棠和黎轻烟。胡畔拎起题好的扇面轻轻吹了吹,钱海棠就着她地手边看边念:“高台灯影月沉沉,阅尽江天幻可真。梦里花落秦淮路,何当杯酒忆故人。”
黎轻烟一笑,道:“公主殿下果然好诗才,轻烟认输了……海棠姐姐也服了吧?”
钱海棠笑道:“这扇面可要好好找人裱起来才行,诗画双绝,算得上是咱们北芪国的一件国宝了!”
胡畔笑着拍了拍钱海棠地脸蛋:“你这张小嘴真会说,难怪皇兄那么喜欢你!”
钱海棠本来笑得开心,听了这话笑容竟略微僵了一下,虽然这僵硬一闪即逝,胡畔却还是留意到了。怎么回事?不过是离开京城几天而已,似乎大事小事都悄悄地发生了很大地变化?皇帝大人和钱海棠之间难道也出了什么问题么?前些天她一直是一副幸福的小女人模样,怎么今天就笑得这样勉强了?
黎轻烟在一边打断胡畔地沉思,淡淡地问:“听说皇上这些天为了两位公主的事很是焦急,怎么今天公主进宫来了,皇上竟不留公主多聊些时候呢?”
胡畔看了看黎轻烟,暗道这小妮子今天怎么了,成心要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