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遇而安之宅门旧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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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遇而安之宅门旧梦(完)-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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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自己。”
  沈菊年觉得自己耳后发烫,不敢抬头看他,盯着沸腾的热气,嗫嚅道:“我只是……”只是不由自主便留了心……
  “菊年,回云都门之后,我一直想回去找你……”李群缓缓说,“可是看到你那么幸福,我却没有勇气带你离开。你要嫁给另一个人,像曾经那样等我,去等另一个人,生平第一次,我觉得难过。”
  后来,清央师兄告诉他,那叫做“在乎”,更通俗的说法,是“吃醋”。
  你该去把她绑回来。清央师兄一本正经地出馊主意。那个女孩是个有心人,谁能得到她的心,就能一世幸福。
  可是会不会太迟了?她已经定亲了,或许已经成亲了。
  “菊年,我一直害怕,自己明白得太迟,你离开得太快,知道你心里也是有我的,我再不能更喜欢了。只要你心里有我,即便是圣旨赐婚,我也会为你抗旨到底。”李群一字字重愈千钧,一字字击中沈菊年的心房,寂静的雪夜,只有他的声音,还有她的心跳。
  “我从未喜欢过人,不知道该如何对人好,二师兄说我向来粗心,常常会忘记身边的人和事。可是,菊年……”李群顿了顿,轻轻上前一步,柔声道:“你的事我会放在心上,我会学着去关心、照顾人,我想了解你的一切,就像你了解我一般。能不能,让我照顾你一生一世?”
  他身上传来的清冽香气将她重重包围,再无退路。
  一生一世,一生一世……
  沈菊年脸上发烫,甚至有些晕眩,只听到自己的声音低低的,轻轻的,像呼吸一般:“你不记得不要紧,我记得就行了。”
  第三章 缱绻难分
  李群在有些事上,反应是比较慢的,所以沈菊年说出那句话之后十个呼吸,他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我们两个人在一起,那些事,只要有一个人记得就够了,你不记得,我记得就行了。
  可惜等李群反应过来,他已经错过最浪漫的时刻了。
  沈菊年背对着他,匆匆忙忙地将面乘到碗里……
  看着她有些忙碌的背影,一种幸福和满足感在心头点点溢了出来。
  萧锦琪、萧娉婷、郭雍……
  那么多人窥伺着,最终,是他拥抱住了她。
  沈菊年脸上还红着,将碗放到桌上,低着头不敢看他。“可能煮得有些过了……”
  都怪他,挑这个时间讲了那么多话,让她几乎忘记了锅里还煮着面。
  李群看着沈菊年两腮的嫣红,黑亮的双眼浸润出微微的水光,左胸口泛着从未有过的酥麻感觉——真想拥她入怀。
  沈菊年却退了一步,在他对面坐下,让他只有抑郁地坐下,心里想着的事太多,或许也不算多,总归是对面那个人的事——这却让他有些食不知味。
  相对而坐的两个人,却是一般心思。
  他从未喜欢过人,难道她就有经验了么?
  这种心脏像被蜂针叮了一口的感觉,对她来说同样奇妙而陌生,酸酸的、麻麻的,甚至有些微的疼痛。
  这样相对而言,直到回到房前,李群才打破了沉默。
  “菊年。”
  沈菊年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等我三年。”李群上前一步,望进她的眼底,“三年之后,世事了却,我便全心全意陪着你,李群这个人的一生,都由你来支配。”
  沈菊年讶异地瞪大了眼睛,看见他的目光专注而深情,从什么时候开始,他逐渐改变,云都山上飘下来的一瓣霜花,被一点点地融化了。他曾是淡漠而疏离的,其实现在的他也是,只是他的心已为一个人开放,也只有为那个人开放。
  沈菊年缓缓勾起一抹微笑,轻轻点了点头,“好。”
  三年,三年而已。
  李群松了口气,眼睛复又亮了起来,在沈菊年离开之际,上前一步,将她拥进怀里,闻到她身上独一无二的温暖气息,心神一醉,轻轻在她额上落下一个吻。
  柔软、微凉的触感,一触即去。
  沈菊年楞了片刻,血液霎时间从脚底沸腾到头顶,一下子失了淡定和常态,耳珠红得快滴出血来,李群手一松,她便踉跄着退了两步,逃也似的闪进屋里,迅速关上房门,靠着门板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声一拍赶着一拍,脸上发烫,膝弯发软……
  沈菊年咬着唇想了半天,发现自己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思考。
  啊,真是让人难为情呐……
  第二天,雪止天晴。
  马车已经收拾妥当在门外候着,马蹄在地上刨了几下,不耐烦地催着人。
  只有天宝一夜安眠,生龙活虎地跑来跑去,被李群一个抄手拦了下来,拎起来扔到沈菊年怀里。
  “乖乖上车。”李群揉了揉他的脑袋,天宝理科僵住了,乖觉地点点头,缩进姑姑怀里,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偷瞧着李群。
  沈菊年先上了车,靠着里边坐着,李群在外面吩咐了些事,便也撩起帘子进来。
  “今天日落之前便能到达骆家庄。”
  李群落下帘子,往里一坐,“到骆家庄之后,会有云都门的弟子来接你们。”
  沈菊年点了点头,知道李群另有要事,不能陪着他们上山,心里微有些分别的失落,但也理解他的难处。
  李群从腰间囊中取出半环玉镯,交到沈菊年手中,温言道:“我不能陪你回云都门了,但门中弟子平和友善,虽有些人性情古怪,但多是善良纯真之人,极好相与。这半环玉镯你收起来,见到掌门之后,将三清悟心诀和这两个半环给他,他必有办法救你性命。”
  沈菊年握着玉镯的手微微收拢,这玉镯李群一直随身携带着,时不时摩挲,温润中带着丝沁凉,就如它的主人一般。
  “我知道了……”沈菊年垂下眼睑,低声说,“到骆家庄之后,你孤身一人上路吗?”
  “骆家庄再去八百里便是灾区,前期勘灾数据不尽不实,当地官员又是些人精……”李群顿了顿,嘴角微扬,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他们既然没把我放在眼里,我便照着他们的剧本演……”说着抬眼看向菊年,温言道:“官场多是腌臜之事,我自有打算,你自己多家小心。云都门中有鸽舍,饲养飞鸽的弟子名唤默离,你若想与我联系,只需写好了信,交给她便是。”
  李群素来沉默寡言,但如今话却多了起来,一件件事叮嘱着,沈菊年听着频频点头,心里想:“自己对他了解实在是太少了,之前怎么没看出来他是如此唠叨一人?”
  天宝嫌车里闷,手脚并用从沈菊年怀里爬了出去,坐到车外面和车夫咿咿呀呀叫嚷着赶车,车里少了一个人,本该更宽敞一些,沈菊年却觉得,好像更加拥挤了。
  李群靠在一边,翻阅着书页,看起来十分专注。沈菊年手托着腮,眼睛不知该往哪里看,若天宝在,她还能掩饰一下尴尬。原来两人也不是没有这么相处过,他自静静看书,她心无杂念地沏茶研磨,半天不说一句话,也不会觉得尴尬。而现在……是心有杂念了吗?
  沈菊年眼角偷偷瞄了他一眼,淡淡的光线自窗外照了进来,将他整个人笼进光晕之中,自额头,鼻梁,下颌划出一道秀丽清隽的倒影,连微颤的睫毛都丝丝分明,微抿的唇线在她的目光中扬起一丝弧度。
  “是不是在车里坐了大半日,觉得颇闷?”
  李群抬眼看她,眼底蕴着淡淡的笑意,偷看被抓了个正着,沈菊年心头一跳,脸上微烫,急忙摇了摇头,“不是,我只是……”
  看着她的窘迫,他眼里的笑意更浓。
  情是毒药,是毒也是药,中了毒,所以神魂颠倒,服了药,所以虽痛难死。真真叫一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菊年,过来。”李群微笑着向她伸出手,指骨修长,指节分明,指间有一层薄薄的茧,握住时轻轻摩挲,便会在心上荡开,圈圈的涟漪。
  沈菊年不明所以,只是不能抗拒他这样的温柔,就像那一次在戴家,相似的阳光,相似的微笑,他回头,对她伸出了手,说,菊年,过来……她便在这样的目眩神迷中,答应了他留下来。
  把自己的手放入他的手掌中,像是嵌入一般贴合无隙,她微站了起来,他轻轻一拉,她便坐到了他——膝上!
  沈菊年瞪大了眼睛仰头看他,红晕霎时间蔓延到了耳后,一双眼睛被熏出了微微水光,窘迫着支吾道:“我、我……”挣扎着想要从他怀里逃出,却被他一手环过腰际,牢牢禁锢在怀里。
  “审、审言……”沈菊年压低了声音,车外传来车夫和天宝的声音,这种偷偷摸摸的感觉让她脸红心跳,又有一丝羞恼。
  “别动。”李群轻声警告,声音就落在她耳边,呼吸拂过耳蜗,耳珠鲜红欲滴。
  “昨晚好像少了什么。”李群满意地看到沈菊年不挣扎了,想到清央师兄说过的话,缓缓说道:“现在补上,应该还不晚吧?”
  沈菊年听到“昨晚”二字,心跳漏了一拍,又听到后面的话,疑惑地仰起头看他,却感觉他的右手自腰际抚上她的后脑勺,呼吸倏然迫近,一点微凉的温度落在了唇畔——心弦一震。
  沈菊年抵在李群胸前的手瞬间僵住,甚至忘记了推拒,只感觉到全身的血液都涌了上来,身上发烫,只有唇上的触感温凉而灼热。
  试探地摩挲着她柔软的唇瓣,然后缓缓地加深这个吻,舌尖撬开她的唇瓣,像是怕吓到她一样小心翼翼地触碰、游移,看到她紧闭着的双眼,紧张得长睫微颤,于是另一只手安抚着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在心如擂鼓中交换着彼此的呼吸。
  直到感觉到她青涩的回应,李群才收紧双臂,与她抵死缠绵。
  轻声呢喃着她的名字:“菊年,菊年……”
  沈菊年微微睁开眼,看到李群素来清冷得略显苍白的容颜也染上了浅浅两抹嫣红,唇色若朱,眼底一片旖旎。
  李群的下巴搁在她肩上,左手自她背后滑落,握住她垂在身侧的右手,十指相扣,缱绻缠绵。
  “真不想和你分开……”李群轻叹了一声,拂起她耳边的发丝。“离开金陵,你得了自由,我却仍在局中。若能与你携手天涯,我再无他求。”
  “不是说好了三年吗?”沈菊年会握住他的手,声音仍有一丝颤抖,“我在云都门等你。”
  “等赈灾的事了结,我便回云都门看你。”
  “好。”
  “你要常写信给我。”
  “好。”
  “好好照顾自己。”
  “好。”
  “记得想我。”
  “好……”
  审言,你真的变啰嗦了……
  第四章 各自珍重
  骆家庄在地理上是个枢纽位置,管道相接之处,又有大河流经,繁华程度虽不及金陵,却因是商贾往来中转之地而名声不减。
  马车抵达骆家庄时,天色未昏,再过几日便是春节,但是北方雪灾,这里也受到波及,还未入城便见往来流民面黄肌瘦,衣衫单薄,一城萧条,由此可见。
  马车在客栈门口停下,李群环视四周一眼,眉心微蹙,天宝不懂事,窝在沈菊年怀里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便在这时,客栈内传来两声惊喜的呼喊。
  “师叔!”
  一男一女小跑而出,男子看上去二十出头,面相敦厚,身边跟着一个相貌可人的少女,看上去比沈菊年还要小上几分,脸色红润,笑起来露出一颗小虎牙和两个深深的就我,让人看着便心生好感。
  这两人都身着蓝白二色的道服,男子的头发只用头巾简单竖起,少女却挽了一个古丽簪,身后垂了一股麻花辫,十分俏皮。
  男子在李群面前停下,中规中距地行了一个礼。“叶寻见过师叔。”
  少女却活泼许多,托着下巴笑嘻嘻地看着李群。“师叔师叔,我们等了你们好久好久呢!”眼睛一转,落到沈菊年身上,眨了眨眼,眼睛一弯,笑道:“你就是菊年吧,小菊花?花花?”
  少女热情过度,几乎要贴到沈菊年身上了,李群干咳一声,把有些怔然的沈菊年拉到自己身后护住。“小烟,不可无礼。”
  被唤作小烟的少女皱皱眉,嘟起嘴,“师叔偏心!”眼波一转,又嘻嘻笑道:“不过如果是对花花偏心,那我们就准了!”
  花花……花花……
  沈菊年有些无力地抖了一下……
  叶寻头痛地拉了拉她的袖子,对沈菊年抱歉一笑,“师妹不要见怪,小烟脑子有点问题。”
  小烟一瞪眼,掐了叶寻一把,“大秋,你敢说我坏话,我跟禾姐告状!”
  李群有些头疼地捏捏额角,在这么下去,他们就低调不了了,简直是丢人……
  “进去,进去……”挥了挥手,把两个人赶紧去,要了间包厢,也不敢坐大堂了——清央师兄怎么派了这么两个活宝来。
  李群向沈菊年介绍了两个同门。男子名唤叶寻,是术宗的弟子,为人也算敦厚老实,只是有些“认人不清”,若非朝夕相对之人,他压根记不住对方的脸和姓名,让这样的人来接沈菊年,很有可能他会在半路把人弄丢。不过幸好还带了另外一个人,这也是另一个的悲剧。
  柳凝烟这个丫头是剑宗大弟子清肃的得意门徒,比沈菊年还小一岁,也是个被宠坏的小丫头,只不过这丫头被宠坏的表现是无法无天,仗着一对双刀闹得云都门鸡犬不宁,目的就是被师傅赶下山行走江湖——估计这次她是达成目的了。
  柳凝烟向来崇拜李群,四处听墙角,得知是李群所托,要迎回一个新师妹,便撒泼撒娇要随着下山。清肃为人不苟言笑,严肃得近乎严厉,只有这个小徒弟让他一次次破功,太阳穴青筋直跳,想到术宗的叶寻是个稳重的老实人,托付给他倒也放心,便挥了挥手,屈服了。
  这对叶寻来说简直是一个灾难,但也只有硬着头皮扛下了。
  几人在座,柳凝烟很快和天宝打成一片,两个都是孩子,幼稚得没有代沟。沈菊年虽然对那句“花花”有些无语,但心里还是喜欢柳凝烟的天真烂漫,便只含笑看着她和天宝你来我往斗着嘴,一抬头,却接触到叶寻专注的目光,不由一怔。
  那目光,简直是“用力”,就像要把她看透似的,沈菊年不自在地动了动,求助地看向李群。
  李群轻叹口气,拍了拍叶寻的肩膀,“你记不住也没关系,有小烟在。”
  “是啊!”柳凝烟头也不抬地说,“反正大秋肯定会忘记的,有我在就可以啦!”
  叶寻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我这人记性差,转眼即忘,不多看几眼转头便不认得人,所以师妹不要见怪。”
  “不、不会……”沈菊年笑了笑,心里想,这都是些什么怪人啊……
  叶寻好书成癖,对文字过目不忘,但偏偏记不住比人的长相,沈菊年听他们一解释,便也释怀了。
  李群又询问了叶寻云都门的近况,叶寻答道:“云都山那里虽然不是重灾区,但云都门所有的万亩良田,有三成受了灾,而受灾百姓又逃往云都门,最近外室弟子十分忙碌,一来是救助饥民,二来是筹措善款。”
  柳凝烟插嘴道:“是啊,禾姐跟清苒师叔前两日南下采买粮食了,北方的粮价抬高了。宗明长老说,我们要省吃俭用,所以每月月钱减了一半!”说着手一摊,叹气道:“反正我的月钱从来都被师傅扣下,所以减不减都一样。”虽是这么说,小脸很是惆怅。
  其实他们这些年纪较小的弟子很少下山,基本上只有十六岁以上的弟子才被允许下山历练,而之前的月钱,要么自己存起来,要么由掌管财政的天玑殿统一记账,到下山时才发给弟子。而柳凝烟不能下山,钱花不出去却经常丢三落四扔掉,清肃因此才把这些钱都扣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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