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行医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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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行医记事- 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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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润璃!”梁伯韬恼怒了,不由分说又抓住了她的手,头也不回的对着身后说:“暗云暗雨,赶紧护送高家大少奶奶她们回高府去!”

    “放开我家姑娘!”葱翠脸色一变:“我们家姑娘和我们一起出来,当然要一起回去!”

    梁伯韬转头看了看葱翠,笑着对润璃说:“你的丫鬟倒是忠心!”

    葱翠嫣红等人看着自家姑娘被那世子爷劫持,担心旁边容氏看了会传了出去毁了姑娘的名声,一个个恨恨的拿眼睛盯着他,可又不敢说话。

    “没事,你家姑娘自有本世子爷送她回去,不会耽误太长时间的!”说罢梁伯韬把手放到唇边吹出了长长的口哨,须臾之间,就有一匹白色的马奔跑着停在梁伯韬身边。

    梁伯韬翻身上马,然后一弯腰——葱翠和黛青再次目睹了自己家姑娘被那蛮横的世子爷掳上马背,两人共骑着一匹马,消失在无边的夜色里。

    容氏这会儿总算是喘过气来,扶着珍珠的手挺直了背,整了整衣衫,转脸问葱翠:“刚才那少年是哪家公子?”

    “那是武靖侯府的世子爷。”葱翠气忿忿的跺了跺脚:“看他那副模样就知道素日是个强横惯了的!我们家可怜的姑娘……”

    “世子爷岂是你们妄议的!”旁边站着的暗云暗雨脸色发黑,这个丫鬟在说反话吧?苏姑娘可怜?不如说他们家世子爷可怜!

    想自己的世子爷,原来在京城是何等威风!十五岁那年就被封了御前行走,能够带刀在圣上身边伴驾,在京城勋贵子弟里,这份儿荣耀可是头等的!每次他应邀去达官贵人家做客,那些贵女们的目光都是粘着世子爷身上一动也不动的,更有那些大胆些的暗地里让长随转交送香囊的,都不知道被世子爷扔了多少!

    可是这次来杭州,世子爷就像中了蛊一般,心里头心心念念的就只有这位苏姑娘!苏姑娘有什么好的?在他们看来,长得不是顶漂亮,承平公主家的明珠郡主就比她要漂亮!性格也不是那种温柔的,魏国公家的嫡出三小姐那才是真正的柔情似水!至于德行嘛,听到有急症病人就往济世堂跑,难道不知道大家闺秀该呆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吗?真不知道自己家世子爷是怎么看的,竟然就得了相思病,回了京城以后就日思夜想。

    这次四皇子来杭州暗访济世堂,就是自家世子爷给撺掇的,实则还不是他想知道苏姑娘的消息?一听到四皇子说苏姑娘西郊遇险,马上坐立不安,赶紧派了他们几个选最好的马飞奔来杭州保护苏姑娘的安全。

    他们可是身手一等一的暗卫,要做的事情不是来保护这种闺阁里的小姑娘,他们可是要做大事的!就因为自家世子爷头脑发热,他们竟然被派到江南来做这些事情,每天从早到晚轮流呆在树上负责保护苏姑娘,而且最要命的是还要每天写有关她的一举一动,八百里急报送回京城!

    有天不知道谁没睡醒脑袋抽筋,竟然在密报上写了高太太有意聘苏姑娘做儿媳,急得世子爷马上向四皇子告病,御前行走的职责也不管了,回府和侯爷说了句有公务在身要出远门,一个人骑了千里良驹就下江南了!

    现在倒好,苏姑娘的丫鬟竟然说她家姑娘命苦,不知道究竟是谁命苦哟!暗云暗雨越想越气恼,脸色越来越黑——幸好是晚上,根本看不清他们脸上的颜色。

 101谁家少年谁家院

    江南春天的风永远是那么柔软;吹得人的心仿佛都要化掉,花团锦簇里;只见远远的一抹青色的山岚;隐隐的在烟树之外静默着;给这春天的画卷似乎平添了几分稳重。

    抄手游廊弯弯曲曲延伸到了后院,隐没在无边□里,而此时那曲折的回廊里出现的两个少女,恰似是仕女图里的人物;精致而美好。不知道的人;或许以为这些都是谁家的闺秀,因为仅仅从穿着打扮来说,她们和一些富户的姑娘没有太大差别,而知情的人却知道,这只是苏府那些上得了台面的大丫鬟而已。

    “你说刚刚去内院拜见太太的那两个年轻公子,究竟是什么亲戚?”右首那个穿着浅浅绿褙子,碧绿色湖绸裙子的丫鬟,拿了帕子掩住嘴角用细细的声音说:“长得还真俊秀,也不知道会不会是慕我们家姑娘名声而来的。”

    “葱翠,你这小蹄子疯魔了不成?”旁边穿桃红色对襟衫子的丫鬟急急叱道:“我们家姑娘养在深闺,何曾有什么名声流露到外面去!平常看你也是个仔细人,今天怎么就不知深浅了?幸而这旁边没有人,否则被人听去,这个非议主子的罪名怎么也跑不了!”

    “哎呀,嫣红姐姐,你也太小心了点!”被唤做葱翠的丫头扭了扭手中拿块帕子:“反正我眼里,咱们姑娘就是特别好,皇子都配得上!”

    “你少说两句不行?”嫣红掂脚往住院方向看了看:“咱们家姑娘好又如何,婚姻大事不还得老爷太太做主?再说,三姑娘今年才十二岁!你不记得了,老爷许过她及笄以后再论婚嫁的!”

    “那也是。”葱翠拉住嫣红的手:“哎,我们赶紧找姑娘去,把她师傅的信给她。”

    少女柔软的话语随着春风消逝,只剩下满园的□寂寞的盛放在明媚的阳光下,仿佛这里不曾有人经过。

    主院的清远堂,那两个被丫鬟们议论的年轻公子,正手捧着茶盅,慢慢的品着江南雨前名茶的清香。一个穿着月白色蜀锦袍子,金冠束发,两道浓浓的斜飞入鬓的剑眉,可惜偏偏垂着眼帘,也看不清他眼中有什么神色,而他旁边座位上那个穿蓝色儒衫的少年则一边品茗,一边拿了眼睛看着这间待客的清远堂。

    用的茶具是一套汝窑粉彩茶盅,是时下最流行的穿堂蛱蝶花样,略带透明的粉色茶盅上,一对蛱蝶栩栩如生,似乎要穿过茶盅飞了出去。大堂的桌椅看得出来皆是上好紫檀木精致而成,那架屏风上绣的是花开富贵,似乎是寻常花样,可难得的竟然是珍珑坊的表记……这整间大堂的用具,丝毫不会比京中庆瑞堂差上半分!看来三叔这个知府的日子过得也算滋润了!

    “润璋,我已经收到你叔父的口信,说你会来江南盘桓数日,不知所为何事?”坐在上首的妇人慢慢吸了一口茶,又拿了眼角盯住那个蓝色儒衫少年:“去年的年礼应该周到,不曾有过欠缺……”

    “三叔母,此次润璋来和年礼无关,三叔父送去的年礼丰厚,是连老太爷都夸奖了的。”苏润璋赶紧站了起来赔罪:“也不知是何人竟然在背后煽风点火,让送年礼的管家误会了,母亲正在大力清查。现下小侄是奉命陪武靖侯世子来江南寻访南山隐叟的。”表明来意以后,苏润璋正眼看了看坐在主人位置的少妇。

    梳得一丝不乱的发髻,上面就简单的插了一支琉璃翠镶粉色水晶牡丹的簪子,一色浅紫细纹水墨牡丹长襦裙,配着月白色半臂,虽然年近三十,因为保养得体,看上去依旧温柔秀美,不过二十出头的摸样。

    “哦?原是这样,大嫂还真该当好好查查才行,偌大一个苏府,被小人几句闲言碎语就蛊惑了,竟然还当场就给送年礼的管家下脸子,这可算什么?传出去也会被人笑话苏府管束不力,连个下人也是能支配主子的!”说道这里,苏三太太温柔的眼神突然也闪过一丝犀利,那种妩媚早已不见,换成了一丝愠怒。

    “三叔母说的是。”苏润璋赶紧赔着笑脸:“三叔父外放杭州府已经九年了,不知是否听说过南山隐叟这个人?”

    “南山隐叟?”苏三太太沉吟了一下,调整了下语气,眼里的犀利也立时收敛:“我倒也听说过这个名字,据说他乃当世神医,但也只是听说而已,并没有见过本尊。”

    “南山隐叟一直避居江南,三叔母也无缘得见?”苏润璋的眉头微皱:“倒未曾想到此人行踪竟然如此隐秘。”

    “老天庇佑,这些年家里人一直康健,所以没有见到南山隐叟的福缘。”苏三太太拿眼角扫视了下侄子,端起茶盅到嘴边,轻轻碰了下又放下来:“京里一切可好?”

    “回三叔母话,一切安好,只是老太爷有点小毛病,但好生将养着,倒也无什么大碍。”

    “老太太呢?”苏三太太含笑看着面前俊秀的侄子,眼前晃过了一个人影,喜爱穿着大红衣服在花园里风风火火,喜欢当着一众小辈面前在老太爷面前撒娇撒痴,那个完全没有大家主妇风范的婆婆!

    “老太太风采依旧。”苏润璋想了想,亦是含笑而答。

    ——那个老太太,完全是一个不按理出牌的主!幸而她性格直率,没有那么多拐弯抹角,否则自己的母亲还真是难以接招。

    不知道自己该赞赏这个不拘一格的祖母好,还是该怨恨她?

    听到“风采依旧”这四个字的回答,苏三太太不由大笑起来:“润璋,你这孩子还是这般俏皮,竟然敢在背后编派长辈了!也不怕我说嘴给老太太听去!”

    “润璋知道叔母最是体恤子侄,定然不会有此举措!”苏润璋赶紧离座告罪:“三叔母,这次我和世子来江南,恐要到府上叨扰几日了,望叔母千勿嫌弃!”

    “你这孩子,这般客气又是为何?难道几年不见就这般生疏了?你放心,三叔家不说家大业大,你到江南盘桓数日的用度还是能支付得起的!”

    “如此,润璋在此和世子谢过三叔母了!”

    说到这里,那个在清远堂做了半天听众的武靖侯世子这才施施然站了起来,很随意的朝苏三太太一拱手:“叨扰府上了!”

    “世子说哪里话!”苏三太太一脸温和的笑:“世子不嫌弃我们这小门小户,能降尊纡贵小住几日,这是我苏府之幸啊!”

    她转头看了看身边站着的一个中年妈妈:“夏妈妈,烟波阁已经收拾出来了罢?”

    “回太太话,昨日接到老爷命令,已经收拾好了,从璘少爷那边拨了鸢尾和玉萱两个丫鬟过去伺候。”

    “苏太太不必如此,我们自己带了小厮。”一直不说话的世子此时突然出声了,两道浓眉紧紧蹙在一起:“我素来不喜欢有丫鬟在房里。”

    苏三太太惊奇的挑了下眉:“世子,我并无他意,只是两个管着盥洗的丫头而已。”

    听到这句话,清远堂里诸人神色各异,世子白净的脸更是闹了个通红。

    “三叔母,麻烦换两个小厮也就是了,世子确是不习惯丫鬟贴身服侍的。”看到世子的脸从如玉的白慢慢的变粉变红,最后甚至于像要滴血出来似的,苏润璋心中大乐,但是面子功夫还是要做足,赶紧向苏三太太请求换人。

    “那就派长安和长宁去吧。”苏三太太淡淡的说,极力忽略了世子那如煮熟的螃蟹般红的脸。

    “那就烦请三叔母派人送世子和我去烟波阁罢,一路舟车劳顿,暂时去缓缓精神。”

    “啊呀呀,竟是我疏忽了!”苏三太太柳叶眉微微收拢了下:“夏妈妈,赶紧着人领了两位少爷去烟波阁,叫长安和长宁来换鸢尾和玉萱去伺候着。”

    夏妈妈躬身应下了去,须臾就返回来。

    “请两位少爷现下跟老婆子去烟波阁。”

    “世子,润璋侄儿,我就不送了,赶着去厨房安排,待老爷回来一起晚宴。”苏三太太站了起来,朝两个年轻人微微颌首,表示送客之意。

    “多谢三叔母安排。”

    看着穿着蓝色儒衫的苏润璋和白色蜀锦长衫的武靖侯世子随着夏妈妈消失在视野里,苏三太太蹙了下眉。

    “木槿,你说这世子怎么会不喜欢丫鬟在房里呢?照着京里大户人家的习惯,这年纪,合该通房都有好几个了!怎么会连房里丫鬟都没有?”

    “奴婢也没听说过还有这种事情!”跟在苏三太太旁边的大丫头赶紧应和:“内室里怎么可能没有丫鬟伺候?除非……”

    苏三太太转过头,惊奇的看着她的眼睛:“莫非……断袖之癖?”

    木槿赶紧掩住嘴:“哎呀呀,奴婢可没这么说!”

    “你呀,就你最机灵!”苏三太太莞尔一笑,看了看门外,园子里的花朵正艳,如她此刻愉快的心情:“璘儿今天又去书院了?”

    “是。”木槿垂下手回答:“本来今儿老爷叫少爷休息一天,预备着迎堂少爷的,可少爷说书不可一日而废,所以早早的就去书院了。”

    “好孩子。”苏三太太的笑容更深了:“我的璘儿,可不能是那种纨绔子弟,成天只知道斗鸡走马的,我还靠他帮我挣个更高一点的诰命回来呢。”

    “太太啊,咱们可不能不知足。现在老爷已是知府,正四品的官儿呢,现在整个大周朝这般年纪就官居四品的找得出几个来呢?老爷给你挣的诰命就够叫人眼热了,现在太太竟还想到少爷身上去了,可不是应了那句话——得陇望蜀吗!但是依奴婢看,少爷温柔敦厚,本性纯良,又一心好学,来日定会有大出息!”木槿最惯于察言观色,只管拣了那些好听的说,一边说一边看着苏三太太的眉眼舒展得更开了。

    苏三太太眼里含着笑意,嗔怪的对着木槿说:“合着我把你们惯坏了,一个个在我面前都张狂起来——得陇望蜀,有谁家丫鬟说这样的话来编排自己太太的?亏你也能说得出口来!”

    立在另一侧的水莲低头抿嘴一笑:“太太,还不是您素来宽厚?”

    春光晴好,看着柔风垂柳,想着自己出色的夫婿和儿子,一切的辛苦似乎都值得了,苏三太太缓缓走出清远堂,绕着鸣翠湖走了几步,突然之间又想起了自己的女儿。

    “

    姑娘呢?怎么今天早上来请安以后就不见人了?”

    “这个奴婢也不知道了。”木槿看了看苏三太太:“姑娘可能就在含芳小筑里读她那些医书吧?”

    “唉……”苏三太太长叹了一声:“璃儿儿这般怎生是好?不爱做女红,琴棋书画也不见她研究,每天就爱看医书,还竟然出府给人看病!”

    “太太,其实你就不用担心姑娘了。”木槿小心翼翼的说:“虽然平常她在那些方面不下工夫,可拦不住姑娘兰质蕙心啊!太太您难道不记得了?去年的三月三杭州府诗会,姑娘不就拔得头筹?”

    “那些文人清客都是善于溜须拍马的,璃儿是知府千金,怎会把她的诗评为第二?”

    “太太,您就放心吧,老爷少爷看了都夸赞了的,说什么诗什么成?”

    “诗韵天成!”苏三太太抿着嘴笑了。这个女儿不知道是随了谁,冰雪聪明,惊才绝艳,唯一的缺点就是不擅女红,而且于家事庶务上更无半点心思,如若再随她这样,恐怕出嫁以后的日子难熬。

    空气中有着一种隐约的湿意,苏三太太眼前闪过女儿明亮的双眼,灿若春花的笑靥,用手扶了扶额头,想到女儿渐渐长大,依然是一副跳脱的性子,不由得担心起来。

 102第 102 章

    那个人走得很快;还在润璃错愕之间,他就走到了碧纱橱的后院。

    嫣红见了来人;放下手里的花篮;打了个千儿:“世子爷好。”

    梁伯韬冲她一笑:“又在采花给你家姑娘做胭脂?”

    “这梅花香味清冷;我家姑娘很喜欢,所以叫我帮她淘澄几盒胭脂膏子。”嫣红提起花篮,很识趣的绕道走开,剩了梁伯韬和润璃隔着碧纱橱的窗户遥遥相望。

    “这梅花倒和你相似。”梁伯韬朝她点了点头:“看着颜色热烈;骨子里却十分清冷。”

    润璃抿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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