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场目的是为了什么?难道仅仅是为了个人的飞黄腾达?不!我们是要保护大唐百姓——这包括我们自己的父母及兄弟姐妹和亲人在内,能早日过上幸福平静的生活。”
“这么久了,孔某与诸位儿郎并肩作战,我们是战友!是兄弟!今后,无论孔某人在何处,都不会忘记你我戮力同心征战河南的每一天!若是诸位还把孔晟当成战友和兄弟,那么,就请听孔某一言,不要将孔晟至于千古罪人的悬崖上。若是诸位不从,孔某也就只有自刎谢罪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六章 斩杀严庄
孔晟慷慨激昂的话语在夜空中久久回荡着,他说话间陡然拔出自己腰间的破虏剑,将剑锋横在了自己的脖颈下。
无数军卒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请大家还归营地,孔晟不胜感激!”孔晟神色激动,奋力高呼。
领头的十几个人面色挣扎,渐渐就泪流满面再次跪倒在孔晟面前,哭喊道:“大人!末将等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恶气!世道不公,大人为何要受如此羞辱!”
周遭,无数军卒呼啦啦哭喊着跪倒了一地。
孔晟见状,暗暗松了一口气。
参与哗变的军卒太多,若是一个处置不当,那就是无法收场了。到了那个时候,恐怕他就只能被动被裹夹着上了造反的贼船,再也没有了回头路。
孔晟锋锐阴沉的目光从人群中一个青衣身影上掠过,杀机一闪,他回头向穆长风使了一个眼色,穆长风纵身而起,飞掠过去,半空中宝剑出鞘,将混在人群中试图溜走的严庄给死死控制住。
穆长风抓住面色如土的严庄扯了过来。
孔晟凝望着严庄冷冷一笑:“严庄,果然是你在背后煽动军心,导致哗变,你这是要逼孔某拿你开刀问斩啊!”
严庄无力地垂下头去,绝望透顶,知道自己再无活路,也就懒得再辩解了。
严庄是一个老奸巨猾的政客,知道如何火中取栗和趁火打劫,他知道自己只有煽动孔晟造反,才能在孔晟这里获得一条活路。否则。孔晟必杀他。而就算是孔晟不杀他。他也担心李唐皇帝饶不了他。
所以严庄这两日借孔晟“遭遇朝廷冷落”的事儿。背后大肆煽动军心。而白昼间孔晟独力冲击回纥大营,威震回纥的一幕,更是激起了夏邑军卒的爱戴之心。严庄知道时机来了,就靠着这些日子做的铺垫,打着为孔晟请命的旗号,暗中撺掇几个相熟的夏邑军将官带头闹事,酿成哗变。
“此贼居心叵测,为安贼逆党。背后煽动军心。罪该万死!来人,将此贼就地斩杀,号令三军!”孔晟怒吼一声。
早有按捺不住的唐根水上前来,手起刀落,就将严庄的首级砍下,汩汩的鲜血流淌了一地。
孔晟团团抱拳朗声道:“诸位儿郎,还请归营!孔晟拜谢大家了!”
李彪李虎这些将领趁机上前,各自归拢自己的属下,慢慢就将军卒遣散。一场惊天动地的大军哗变化解为无形,但孔晟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儿。
真是险之又险。差一点就酿成大祸。若不是他在军中威望太高,恳切的言辞打动了这些普通军卒的心。恐怕后果就不堪设想。
参与哗变的军卒还未完全散尽,张镐就率数百军卒赶至。张镐的人满身甲胄手执兵器,张镐也没有下马,在马上戒备森严喝问道:“孔大人,夜半三更,夏邑军鼓噪全城,扰民动众,到底意欲何为?
孔晟深吸了一口气,站在原地指了指身前不远处躺卧在血泊中的严庄的无头尸身淡淡道:“惊扰张大人了,孔晟汗颜。安贼逆党谋反,孔晟仓促间来不及知会张大人,只得下令调兵进城,满城搜捕逆党,所幸及时将逆贼一党斩杀当场,化解叛乱于无形了。”
张镐其实心里不太相信孔晟的话。
但孔晟言之凿凿,他又不能跟孔晟争吵质疑。
“此贼是何人?”张镐凝声道。
孔晟微微一笑:“此贼名为严庄,张大人可闻其名了?”
张镐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就是安禄山的军师和宰相严庄?”
“然。”孔晟淡淡道:“唐根水,将严庄狗贼的首级交予张大人处置——张大人,孔某就此将洛阳防务交予大人,这接下来搜捕逆党的事儿,孔某就不越俎代庖了。”
唐根水将血淋淋的严庄的首级交给了张镐麾下的军卒,然后大踏步转身离去。
张镐与安禄山的叛军交战多时,自然识得严庄。见首级狰狞可怖,却正是安贼的军师严庄,就对孔晟的话信了几分。当然,就算是他有所怀疑,孔晟也不会承认。而这种事情,所谓法不责众,即便日后张镐获知真情,也不敢轻易捅出去。
著名的贼酋严庄就这么死了,血淋淋的首级被张镐悬挂在城门上示众。张镐将自己所属的一万人全部调拨进城,直接接管了洛阳的防务大权。
夜深了。
孔晟打点行装,准备明日一早离开洛阳去长安。卧房的门被轻轻叩响,孔晟去打开门一看,见是苏婳不由一怔。
苏婳神色哀伤进屋来柔声道:“孔晟,此去长安,吉凶未卜,你一定要去吗?”
孔晟苦笑一声:“皇帝昭命召我见驾,我要是不去,就是抗旨不从的死罪。”
苏婳深深望着孔晟凝声道:“那么,我陪你去!”
孔晟叹了口气:“苏婳,你要是随我去长安,西奚兵马谁来统率?你不要担心我,我此去长安,长则三五月,短则月余就可以返回夏邑,你且在夏邑整军等我。”
苏婳抬头来目光如水:“真的吗?你不骗我?”
孔晟心里暗叹,此去长安局势如何发展我都不知,这种话就是安慰你的话,你若是当真我也没有办法。
苏婳幽幽一叹,突然双肩一震,将披着的轻纱外裙陡落,露出白皙粉嫩的香肩来,她只着小衣红着脸扑到了孔晟的怀中,紧紧圈住了孔晟的腰身,缓缓闭上了眼睛。
临别之际,女孩终于还是不再压制自己喷涌的情怀,她决心将自己完完整整地献给自己的男人。无论将来如何,她都没有辜负与孔晟的这番缘分。
孔晟紧紧抱住了女孩曼妙的身子,感觉到女孩的身子在轻轻的颤抖。
“小贼,要了奴家吧,你不是口口声声奴家是你的女人,但你直到如今都没有碰过奴家一根手指头呢……”苏婳呢喃自语。
孔晟忍不住啼笑皆非,心道你倒是让我碰呢?
“小贼,你要是有什么不测,我就率西奚兵马起兵奔袭长安,将那狗皇帝斩杀为你报仇雪恨……”
孔晟紧紧拥抱着女孩,听着她语无伦次且没有任何逻辑的呢喃心声,心头感慨万千。他温柔地轻抚着女孩的后背,却是没有了一丝的旖念。
“苏婳,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我此去长安,若是平安,日后我必正式娶你过门……你等我!”
苏婳心中一颤,突然接口道:“你若有不测,我定然为你复仇后陪你下黄泉!”(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七章 落叶满长安(1)
翌日一早,孔晟率乌显乌解及百余陌刀骑兵纵马扬鞭,出洛阳一路向西,奔赴长安。而与此同时,唐根水等人也督率夏邑军马、苏婳督率西奚兵马启程东归夏邑。
这是皇帝和朝廷的昭命。
张镐凝立在洛阳城楼上,向孔晟百余人疾驰而去的烟尘望去,不由发出轻轻叹息之声。与孔晟相处相见不过两三日的光景,但就是这两三日,却给张镐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从起初的轻视到如今的敬畏凛然,一个不及弱冠之年的少年郎,他的才华横溢和手执方天画戟神勇无敌的英姿一并镌刻进张镐的心底深处。
其实与张镐有同感的何止他。城楼上的官军士卒几乎大多数都在扭头望着孔晟奔赴长安的方向,神色复杂。
十月十一日。孔晟一行抵达长安外围,渭水河畔。
孔晟打马疾驰,在由西向东奔腾呼啸流过的渭水河畔翻身下马,秋风席卷过天地之间,乌云罩盖天际,虽然才是午后时分,但天色分明就因此有了些许的暗淡。
孔晟凝立在河边,眺望着滔滔不绝的江水,江面湍急,但却还是有几叶扁舟在江水上随波逐流,几名渔者撑舟而行,萧瑟的秋风中隐隐传来清越的歌声。
“……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吟唱的竟然是长恨歌!
孔晟眼眸中掠过一丝复杂的异彩。而肃立在他身后的百余彪悍陌刀军默然而立,神色崇敬。这些军卒多半是李彪李虎麾下当年从江北追随孔晟到睢阳任职的骑兵,跟随孔晟日久,对孔晟的忠诚度远远超过普通夏邑军卒。
在这些老部下眼里,孔晟就是神人一般的存在。任何对于孔晟的不利或者不敬。都将触发这些悍卒强烈的反弹。
这是李彪李虎坚持让孔晟带这百余人进京的关键因素。
孔晟凝望江面良久,不由扭头望向了往北去的灞桥方向。过了灞桥,就是长安了。长安城宏伟的城郭隐隐在望,只是孔晟心里很清楚,现在的长安处在战乱之后,早已不复往日“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的盛况了。但尽管如此,长安城仍然算是世界上最大的都市之一,叛乱平息后,只要有那么半年一载的时间,长安城的元气就会恢复。
就在此时,灞桥那边车马粼粼人声鼎沸,一队打着皇家冠冕和旗帜的队伍慢慢行来,孔晟心头一动,挥了挥手。示意自己的下属让开大路,不要阻挡了人家的行进。
皇帝李亨已经还朝长安,太上皇李隆基也从蜀中返回长安,此刻应该还在路上。天子脚下、大唐帝都,权贵皇族遍地都是,一不小心,就会惹上麻烦。孔晟不愿意自己初到长安就沾染是非,所以就小声嘱咐了旁边的乌显乌解两句。
这支队伍渐行渐近。
铠甲鲜明的宫廷宿卫开道。三辆豪华的马车首尾相连,马车两侧跟随着不少宫女太监。最后还有数十军卒扛着各色旗帜,声势浩大,起码有三四百人。
孔晟一看这阵势,就猜测是至少是皇子或者亲王出行。
孔晟凝立在河畔,挥挥手,所有军卒下马动作整齐划一地将陌刀插在地面之上。然后肃立垂首眼观鼻鼻观心,寂静无声
以孔晟的意思,是避过这支车马仪仗队伍,然后好过灞桥进长安,先寻个住处。然后去吏部报到等候皇帝召见。
但不成想,他最担心什么,什么就来。这支仪仗队伍在灞桥一侧停住,然后队伍分成两列,车辆仪仗原地驻扎,百余禁卫军护卫簇拥着一男两女骑乘着高头大马向江畔驰来。
打头的是一个三十许的壮年男子,面容清秀,身穿紫色绫罗锻袍,头戴玉冠,跨在一匹枣红马上,气度轩昂。他的身后,两女紧随其后,一身劲装打扮。
年长一些的女子大概二十五六的样子,梳着贵族少妇常见的发髻,披着深色的披风,眉眼间弥荡着些许淡淡的哀愁之色。而年幼一些的女子,约莫二十出头,面目清秀,手执马鞭,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巾帼不让须眉的英武气质。
孔晟心头一紧。按照大唐的服色礼制,能着紫袍的起码是三品以上官员及王公大臣。而联系到灞桥处停住的宫廷仪仗车驾,孔晟立即判断,这三位肯定是地位显赫的皇子之流人物。
紫袍男子驰马到近前,向孔晟这边一干人等投过威严的一瞥。毕竟,孔晟麾下百余人军卒打扮,即便是肃立在渭水河畔保持着静寂,却还是规模不小,想要避开关注是不可能的。
紫袍男子还没有说什么,他的身后就越过一名禁军将领,校尉打扮,在马上持剑向孔晟这边高呼道:“赵王殿下行在,闲杂人等速速避让!”
听闻是赵王李系,孔晟下意识地就抬头多看了紫袍男子一眼,心道原来这便是李系,肃宗皇帝李亨的第二子。既然此人是赵王李系,那么他身后的想必就是宁国公主和宜宁公主(后封纪国公主)两位殿下了。
听闻这两位公主与李系交好,一并出行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皇子当面,孔晟不能怠慢,他立即挥挥手,率全体向李系三人躬身拜了一拜,然后后退而行,准备给李系这些人让开江畔的位置。
紫袍男子却是凝望着孔晟,远远打量着。他突然朗声道:“你这少年郎何许人?竟敢擅自带甲进长安,冲撞本王仪仗,速速报上名姓!”
孔晟深吸了一口气,面色平静上前三步,向李系躬身下去道:“下官孔晟,奉陛下昭命,自洛阳来。奉旨见驾。这些人,是下官的护卫,并非是带甲进城冲撞王爷,还请赵王殿下见谅!”
李系先是讶然,旋即大笑起来,一跃从马上跳下:“原来你便是那江南孔晟!威震河南、攻克洛阳的孔太守。本王久仰大名了!”
孔晟恭谨一笑:“殿下过奖,下官不敢当。”
李系出人意料地大步走过来,朗声笑着拍了拍孔晟的肩膀:“孔晟,你我在此相遇,也是注定的缘分。本王前日还还跟两位皇妹念叨说你快要抵京了,不成想今日就撞上。”
李系对孔晟的态度不仅热情还有几分殷切,这让周遭护军看得有些目瞪口呆,心道原来这便是那威震河南的少年孔晟?看这样子,赵王殿下待他甚是友善啊。
第三百二十八章秋风吹渭水。落叶满长安(2)
秋风萧瑟,渭水波浪涌起。
如果有选择,其实孔晟并不愿意与皇子宗室有什么过多的往来,更无意攀附权贵。因为他心里比谁都清楚,与皇子交往,往往会深陷夺嫡的争斗中去,平白惹上无穷的麻烦。
可是他是大唐臣属,李系作为皇子亲王。对于他极尽礼遇,他也不好冷眼相对。
李系笑着指了指身后的宁国公主和纪国公主。道:“孔晟,见过宁国与宜宁公主吧!”
孔晟深吸了一口气,向宁国与宜宁拜了下去:“下官孔晟拜见两位公主殿下!”
宁国神色平静,微微笑着向孔晟点点头,算是还礼。宁国虽然贵为公主,但性格娴静温柔。加上寡居之后更加与世无争,见了传说中的孔晟,因为拜读孔晟的诗作多时,暗中多就看了两眼,见孔晟年轻俊逸气度不俗。心头就有些欣赏。
宜宁则性格跳脱,望着孔晟忍不住格格娇笑起来:“原来你就是那孔晟!看你这弱不禁风的样子,要说你是江南第一才子,本宫勉强还信,可要说你驰骋沙场万人敌,本宫觉得肯定是夸大其词了。”
孔晟笑了笑,拜了下去:“本来就是世人过誉,孔晟何德何能,敢号称万人敌?倒是让公主殿下见笑了。”
李系则微微摇头道:“宜宁,孔晟率军威震河南叛军,累立战功,接连斩杀叛将数十人,这还能有假?”
宜宁撇了撇嘴,摇摇头表示不信。
实在不能怨宜宁,着实是孔晟的外貌太具有欺骗性了。身材修长,文质彬彬,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怎么能跟纵横沙场的武将相提并论?
其实宁国公主也有些不信,觉得或者是世人夸大其词了。看孔晟言谈举止,儒雅飘逸,摆明了是十足的文士,即便能上阵杀敌,无论如何也不至于凶猛到万人敌的程度。只是宁国不至于像宜宁这样表现在脸上。
“好了,莫要争执这些。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