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余骑纵马驰来,掀起烟尘漫天。
李泌皱了皱眉,此地已经被朝廷列为禁地,谁还敢来围观天坑?
远处那一行人到了近前,李泌才发现是宁国公主和纪国公主的人。宁国和纪国神色哀伤驰马过来,李泌轻叹一声,起身向两女拱手道:“老夫见过两位公主殿下!”
宁国略一点头,轻轻道:“李相,本宫与纪国妹妹来此地祭奠一下孔晟,还望你通融一二。”
李泌知道宁国与纪国与孔晟关系甚笃,此刻来祭奠也属于人情之常。只是越加如此,李泌就越加想不明白,既然孔晟跟纪国的关系这么好、走得近,又何必拒绝皇帝的好意赐婚呢?
李泌颔首:“两位公主请便,老夫就不陪了。”
纪国在马上一直强忍着眼泪,如今见李泌不加阻拦,就再也忍不住泪如雨下,伏在马上痛哭出声。
李泌有些尴尬,只好深躬一礼:“公主殿下,请节哀自便!老夫告退!”(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章 脱身(1)
第四百八十章脱身(1)
孔晟生生破开岩壁,脱身而出。
岩壁之外,竟然是终南山一座莫名的山谷。孔晟回头望着自己破开的可供一人出入的****,神色复杂。
沉吟良久,他知道事关重大,岩壁之后的秘密若是被曝光,远不是寿王李瑁曾经一度谋划篡位要引来杀身之祸那么简单,甚至足以颠覆这个时代,产生无法估量的负面影响。
李瑁的造反证据无足轻重,但密室中的外星文明却绝对不能泄露。
没有任何犹豫,孔晟挥动光剑,将岩壁削落一层,然后动手用石块将****封存堵塞起来,然后将之伪装隐藏起来。日后,孔晟还要想办法将这座山谷占为己有,然后将此地列为禁地。
忙完这一切,孔晟抬头望着沉沉的夜幕和夜幕上浩瀚的星空,心念百转,感慨万千。
这一日(或者是几日,孔晟并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的遭遇,已经不能仅仅用离奇或者神奇二字来形容了。
孔晟心里很清楚,尽管自己平安脱身,但身为负罪之人,自己应该如何出去并公开露面,还是一个问题。要知道,他现在还是钦犯,皇帝的处斩圣旨还高悬在头顶,只要他一出去被人发现,那就还是要被绳之以法。
孔晟思量着,慢慢出了这座山谷。山谷一路通往终南山北麓脚下,幽静冷僻,山间连条像样的路径都没有,看样子平时人迹罕至。夜深人静山风呼啸而过,山林中时而泛起野兽奔走的声音或者夜鸟凄楻的鸣叫,格外渗人。
山路崎岖难行,加上夜深之时寻路不易,孔晟想了想,索性在山坡背风处找了一个容身之处,背靠着一棵粗大的野槐树,抬头凝望着浩瀚的星空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孔晟梳理着自己的思绪,渐渐就拿定了主意。隐姓埋名不是他的个性,更与他人生的规划不符,否则他大可以一走了之,从此海阔天空逍遥自在。以他的本事,隐在民间或者山野之中,过上丰衣足食的日子不成问题。
但孔晟还是想回到长安城去。他的舞台在那,他的人生还在那,那里有他煞费苦心经营的一切。
但却不能这么回。
沉吟良久,孔晟终于拿定了主意。
而不多时,他就背靠大树沉沉昏睡了过去。毕竟这番遭遇下来,他的心神和体力精力都消耗很大。
当黎明清脆的鸟鸣声在他耳边响起回荡,孔晟缓缓睁开眼睛,起身伸了一个懒腰,环顾四周,空旷的山坡上林木随风起伏,四处无人寂静无声,他往向眺望而去,只见山麓边缘有一个村庄,村庄里炊烟袅袅升腾着,看来正是村人的早餐时间。
成片成片的农田有些安然无恙,而有些明显经过了地震的蹂躏,有些惨不忍睹了。而顺着山麓下去,不少地方还残存着地震过后的灾难遗迹——树木连根拔起,山路开裂,山崖崩塌山石滚落下来,将一些农田淹没。
孔晟悄然前行,趁着无人的当口,出了山麓,绕行东侧,不多时就拐上了通往长安城的官道。
一个时辰后,长安城遥遥在望,一如过去的巍峨壮丽庄严肃穆。孔晟在开远门附近停下了脚步,他远远隐在路边,观察着城门口的动静。
其实城门依旧是禁军值守,与往常一样没有太大的异样。只不过,户部和工部组织的救灾队伍以及救灾物资车队,偶尔会分别从不同的城门行出,而在金光门南侧的空场上,聚集着不少受灾的百姓农人,正在接受朝廷的赈济。
孔晟整了整自己的衣衫。因为他穿着大理寺的囚服,在走出山麓路过村寨的时候,顺手牵羊从一户人家晾晒的衣服中取了一件粗布长衫套在身上,加上他一脸的灰尘,看上去有些狼狈,哪里还有长安候和神策大将军往日的威风凛凛?
孔晟稍加迟疑,还是定了定神,大摇大摆地朝城门口行去。因为地震过后,灾民进城者甚众,守城的士卒也没有太在意,将孔晟当成了普通的百姓,任由他大摇大摆地进了城,找准方向,直奔西市。
孔晟没有去自己的长安侯府。他估计侯府已经被皇帝查封,他也没有去其他相熟之人的府邸,而是去了南霁云的府上。作为禁军副帅,南霁云自然在城内拥有自己的将军府。虽然规模规制不能与孔晟的长安候府相提并论,但也算是城里的新贵之家了。
与此同时,纪国公主府上却出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纪国和宁国公主从城外校场的废墟上祭拜孔晟回来,出人意料地在自己府上搭设了孔晟的灵堂、摆设其排位,然后纪国亲自披麻戴孝,为孔晟守了一夜的灵。
任凭宁国如何苦劝,纪国总是不听。
这倒也罢了,就在宁国困倦在纪国府上小憩片刻的时候,第二天一早,纪国突然留下一封绝笔信,然后换上大红喜裙凤冠霞帔整齐,怀抱孔晟的灵位服了鸩毒。
幸好纪国的侍女赶来及时,见公主怀抱灵位躺在灵堂上嘴角渗出了丝丝血迹,早已昏迷不省人事,大吃一惊,立即召唤府中医者对纪国进行急救。
这名医者经验丰富,立即采取了非常正确的急救方法,用民间土方给纪国****清毒。纪国公主府上顿时鸡飞狗跳,但不管怎么说,总算是保住了纪国的一条性命。
宁国惊慌失色,在指挥医者对纪国进行急救的同时,及时向宫内通传信息。皇帝得到消息,立即派御医火速赶往公主府,同时让张皇后出宫探视。
……
纪国昏迷不醒,卧在榻上,脸色惨淡无一丝血色。虽然她的人被救了过来,但身体受创严重,加上剧毒没有被完全排清,在服了御医两幅清毒药汤之后,纪国再次昏迷了过去。
张皇后带着定王李侗匆忙进府,奉旨前来探视。宁国神色而凄然地迎出府门,跪拜在地泣不成声:“母后,女儿迎接来迟,还请母后恕罪!”
宁国其实大抵了解妹妹为什么而会突然走上绝路。一则是她对孔晟一直以来隐藏的感情在孔晟死后突然爆发,让她情难自已;二则,不管怎么说,孔晟都是因为抗旨拒婚而死,与她息息相关,纪国自觉今后再也无法面见天下人,一时想不开,就行了短见。
张皇后叹了口气道:“宁国起身。纪国这孩子怎么如此想不开?万幸急救得当,否则让本宫如何向皇上交代?”
“走吧,陪本宫去看看纪国。”
少年李侗则神色复杂,从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默默跟随在张皇后身后。
宁国陪着张皇后一行直奔纪国的寝殿。望着躺在榻上俏脸煞白昏迷过去的纪国,张皇后忍不住叹息摇头,无言以对。
张皇后本来是一番好意,结果不料却闹出这么一连串的风波。先是孔晟拒婚抗旨,旋即又被皇帝押往刑场问斩,结果半路上发生地震,孔晟死于地震之中,而受到打击的纪国公主竟然在府中设立灵堂祭拜守灵,更是走了绝路意图为孔晟殉情!
如果纪国当真因此而丧命,张皇后自觉无法面对皇帝。
早知如此,张皇后绝对不会提这种建议啊。
宁国递过一张纸来,这是纪国服毒前亲自写下的一封遗书,其实就是一段哀婉的话:
“我为女子,薄命如斯!君是丈夫,英年早逝!韶颜稚齿,饮恨而终。绮罗弦管,从此永休。赶赴黄泉,与君相伴。孔君孔君,离我不远!孔君孔君,待我片刻!”
纪国的字迹娟秀,纸上满是泪痕,足见她写下这段话时的悲伤心境。
张皇后看完,神色也有些伤感:“宁国,本宫没想到纪国竟然是如此刚烈和痴情的性子,可恨那孔晟无情无义抗旨拒婚,枉顾纪国对他如此深情!”
宁国哽咽着,泪如雨下。
少年李侗突然在一旁劝道:“宁国姐姐,好在纪国姐姐安然无恙,你也不必太过伤心了,待纪国姐姐醒来,你还是要好好劝慰开解她才好,免得她再想不开,行了短见。”
“再说了,孔晟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当时一片混乱,他未必就一定……”李侗突然欲言又止。
宁国惊讶抬头抹了一把泪眼道:“十三弟,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莫非是说孔晟还活着?”
李侗干笑一声,清了清嗓子道:“宁国姐姐,我只是觉得孔晟不像是短命之人,听说当时地动山摇之际,刽子手根本没有来得及向孔晟行刑,既然如此,他一定还有命在。”
宁国幽幽一叹:“十三弟,孔晟所在的行刑台全部陷落地底,无处寻踪,那天坑深不可测,人力无法探查,父皇已经命人将天坑填埋,孔晟还能有什么命在?”
张皇后也缓缓点头:“孔晟绝无幸理。只是他死算是罪有应得,宁国你要劝劝纪国,凡事想开一些,她正当韶华,贵为公主,今后什么样的如意郎君找不到,非要为一个死鬼殉情呢?”(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一章 脱身(2)
第四百八十一章脱身(2)
傍晚时分。
南勇在自己的书房内喝着闷酒,心情憋屈烦闷伤感懊悔兼而有之。与李彪李虎和乌显乌解等人相同的是,南勇也后悔莫及,深恨自己没有当机立断,早些劫法场营救下孔晟来,至于孔晟命丧黄泉。
而因为南家父子的态度,乌显乌解和李彪李虎等人目前已经与南勇有了相当深的隔阂——大抵是因为南霁云不肯利用禁军指挥的权力,给乌显这些人劫法场创造机会。
乌显等人认为南家父子忘恩负义之辈,大有与南家划清界限的迹象。
在乌家兄弟看来,没有孔晟就没有南家父子的今天,想当年南霁云不过是睢阳军中不入流的低级军官,连朝廷正式的册封都没有。如今南霁云却是禁军副帅,依然长安新贵之一,可这都是孔晟的提携——如果没有孔晟,南霁云算什么?
南勇无法得到乌家兄弟和李家兄弟的谅解,原本一个战壕的兄弟战友,形同仇敌陌路,再加上对孔晟殒命的伤怀,南勇的心情还能好的了吗?
家仆匆忙来报:“少将军,门外有人来访,说是少将军在河南夏邑的故人,姓李行三。”
“河南夏邑故人?李三?”南勇醉眼朦胧地望着家仆,突然眼眸中掠过一丝精光,心神一震,立即起身向府门冲去。
南勇尽管是喝了不少酒,但他是武将,冲刺奔跑的速度还是很快。他一路冲出府门,见府门口台阶上站着一个身材修长的青年男子,头戴斗笠压着面孔看不清楚,身着农人汗衫,背着双手,那背影极为熟悉。
南勇深吸了一口气,脸色有些涨红。
那青年缓缓转身来,依旧用斗笠压着面孔低低道:“南将军,还记得当年夏邑城中的李三吗?”
青年向南勇伸出手来,他的手中捏着一枚精美玉佩,别人不识这枚玉佩,但南勇却是熟悉得紧,他当即面色狂喜,几个箭步窜过去,一把抓住斗笠青年的手来,声音颤抖:“真的……”
斗笠青年轻轻一笑:“少将军稍安勿躁,可否进府中找个僻静所在讲话,容你我慢慢叙旧?!”
大明宫,含元殿。
皇帝站在殿口,透过层层飞檐仰望着日落西斜的瑰丽一幕。血红的残阳即将坠入西边的天际,那半边天的火烧云升腾着跳跃着试图要摆脱毁灭消失的命运,给人一种悲凉之感。
皇帝的脸色有些阴沉。
孔晟的死本来就让他悔恨交加,听闻女儿纪国公主竟然为孔晟服毒自杀殉情,更加让皇帝心神躁动,无法自持。
朱辉光虽然站在皇帝身后不远处,却不敢上前来打扰皇帝的清净。
皇帝站在此处观赏风景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从皇帝阴森森的神色表情来看,他绝对不是在优哉游哉地赏风景看落日,而是在为失去孔晟这样一个意义重大的肱股之臣而烦躁不安。
孔晟对于皇帝的作用和价值太大了。
失去了孔晟,皇帝再也很难制衡东宫太子越来越膨胀的力量。就算是皇帝现在培养扶植新人,也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而等到了那个时候,恐怕李豫早就尾大不掉,随时可以将他这个皇帝取而代之了。
更重要的是,随着孔晟的殒命,皇帝失去了原本唾手可得的神秘火炮这一国之重器。
皇帝缓缓回头来望着朱辉光,声音淡漠中蕴藏着一丝丝的焦躁:“纪国的情况好些了吗?”
朱辉光不敢怠慢,立即躬身下去道:“回陛下的话,奴婢刚才公主府上回来,公主被御医调治及时,体内毒素基本排出,已经安然无恙了,请陛下宽心。”
皇帝轻叹一声:“纪国的性子竟然这般刚烈,她这哪里是为孔晟殉情,而是在以死来向朕抗议,怨恨朕杀了孔晟啊!”
朱辉光咬了咬牙,突然轻轻恭谨道:“陛下,大将军死于天灾,非陛下所为。奴婢奉陛下诏命,当场赦免孔大将军,只是当时地震突发,奴婢来不及向太子殿下宣布陛下口谕,以至于……奴婢有罪,请陛下降罪!”
朱辉光突然噗通一声跪拜在地。
皇帝叹息着,“好了,你起来吧,这与你无关。当时地动山摇,校场一片混乱,朕有心救下孔晟,却也是无能为力了。也罢,算是朕亏欠了孔晟——朱辉光,传朕的旨意,解封长安侯府,永远留存,算是朕的一点念想。另外,在城外择一风水俱佳之地,为孔晟修一座衣冠冢,追封孔晟为英武郡王,派禁军宿卫一支拱守此处,香火不断。”
朱辉光嘴角一挑,心道看来皇帝心里对孔晟之死耿耿于怀、颇为懊悔愧疚,追封孔晟为郡王,又要为孔晟修建衣冠冢和香火庙宇,派禁军守卫,这算是高等级的追谥了。
朱辉光躬身下去恭谨道:“奴婢遵旨。奴婢这就去礼部宣旨,请礼部和工部奉旨行事,为孔晟修建衣冠冢和香火庙。”
皇帝长叹一声,拂袖进了含元殿。
朱辉光回头瞥了皇帝的背影一眼,不敢停留,急匆匆下了台阶,要出宫去礼部和工部传达皇帝的安排。
其实,别看朱辉光走得急,但他心里却很明白,皇帝的心意恐怕很难化为现实。因为朝廷出资为孔晟修建衣冠冢和香火庙,肯定会引起东宫太子一派朝臣的强烈反对,因为毕竟孔晟现在还是皇帝下诏要处斩的钦犯。
皇帝突兀要为一个抗旨拒婚的钦犯追谥修庙作为纪念,有违大唐礼制。即便是李泌杜鸿渐这些人,也未必就支持了。
果然,朱辉光将皇帝的口谕传达给礼部尚书和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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