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喊押好了。张老头扭头一看,钱都压在单上,双上没压一个钱。张老头脸上的颜色不对了,问,你们偷看了我的宝?
大家七嘴八舌的说,没有没有。谁也没有偷看。
张老头问,那为啥双上一个钱都没有?
这些人就不吭声,看张老头怎么办。
有一个赌头看着过意不去,对张老头说,你这一宝卖了,不要揭。
张老头说,不,一定要揭,你们只要在双上押些钱,不管多少,我就不卖。
他们心里有底,怕张老头真把宝卖了,那个中年人就先在双上下注,中年人下了,其他人也跟着下,虽然下的注只是三块两块,就那也不少。有一百多块。
张老头说,好了。然后把一洋面袋子的钱提起来往面前一堆,又说,这一宝我准备了一洋面袋子钱,照骰子走,赔完算数。
有些人说,算了,不要开宝。多数人说开、开,怕啥。
张老头说,那我开了。
只见张老头蹲在床边,五指掐碗,用力一提,然后把碗给抛到半空去了,韩文德连忙上前,把碗接住,然后一看点子,傻眼了,是个麻子对。其他的人也和韩文德一样傻眼,不知道明明是个单,怎么就变成了双。单上的钱一下让老张收了,装了多半洋面袋子,给双上赔的不多。因为把骰子偷看了,所以这一注赌钱的人都把全部钱拿出来押上了,手里都没钱了。又向张老头借,这个一百那个五十,张老头让跟随他的人都记上帐,最后把来人都赢了个叮当光。
韩文德想像不出来,明明宝碗底下是个单,碗揭开就变成了双,难道张老头会玩魔术。等那些人把钱输完,然后垂头丧气的走了,这才问张老头。张老头微微一笑,说,这是技术,不是三天两天能学会的。
韩文德说,照你这样赢钱,迟早得把那些人赢完了。
张老头说,这些钱以后还要还给他们。
韩文德不明白,也想不通为什么要还给那些人,脸上露出茫然的神色。
张老头神秘的一笑说,以后你会明白的。
就这样一连半个月,张老头每天晚上都赌钱,白天睡觉。这天上午,韩文德得到哨兵报告,说山外突然来了十多个人,都带着长短枪枝,领头的说姓谢,问怎么办?韩文德摇醒张老头,说有带枪的人要进山,咋办?张老头问,姓啥?韩文德说,姓谢。张老头急忙说,快放进来见我。韩文德来到山口,把那伙人接进来。那伙人见到老张,有叫爹的,有叫爷的,然后又说又笑,很开心的样子。韩文德想,这些人都是张老头的儿子孙子。又一想不对,一个人不可能有这么多儿子孙子。
只听其中那个领头姓谢的对张老头说,我们这个连有四十多人,村田队长常接见我,谭铺街炮楼只有二十多个皇军,没有我们皇协军人多。
韩文德一听,这些人是皇协军,心说,皇协军就是汉奸汪精卫的部队,帮助日本打中国人,康司令怎么派我跟老张招待汉奸?张老头怎么同这些人来往?转身回去,把班上的兵集合起来,对兵说,刚才来的十多个人都是汉奸,张老头还在厨房里准备了大鱼大肉,准备招待这些人。咱们是堂堂的中国军人,怎么能跟汉奸在一个桌子上吃饭。咱们把这些狗日的枪下了,再把他们全部做掉。
这时侯张老头和那些人还在寒暄,没想到顷刻间危机就要来临。
第十二章 跟康景濂进山打游击(中2)
就在韩文德召集兵的时候,张老头老婆跟张老头的时间长,整天在刀尖上讨生活,警惕性很高,觉得好像不对,连忙把老张叫到一边,对张老头说,韩班长要动手杀这些人,你没把情况告诉韩班长?
张老头一听,说,坏了!连忙跑去找韩文德。
就在韩文德和一班兵约束停当,正要往出走拾掇那些皇协军的的时候,张老头进门了。
张老头把韩文德拉到一旁说,韩班长,我是粗人,有些事没和你商量,你也不知道。听说你想下手打这些汉奸是吗?
韩文德气愤地说,这些汉奸跟着日本人祸害中国人,我不能跟汉奸穿一条裤子,杀死一个少一个。
张老头说,你先别下手,叫你的兵都不要行动,如果让人家起了怀疑,这次来任务就完不成了。我给你说,我叫张单杰,是罗坪地方的青帮老大,那个来这儿带队的老谢是我的干儿子,也是谭铺街皇协军的连长。这次康司令通过县上,把我接到司令部,给了些钱,要我来通过私情和江湖义气收买人心,杀掉住谭铺街的日本鬼子,把皇协军拉过来编成咱们的游击队,弄好了这些人就是将来的中国兵。现在我正做工作,你一动就会把事情弄糟,会使人家不相信咱们,他们枪支弹药都有,就是衣服很乱,过一会我给你介绍一下。让你们认识。你年纪很轻,要帮我做好这项工作,你别看他们表面上是皇协军,心是还是咱中国人,他们都是亲连亲亲套亲的朋友,都讲义气,只要我们下苦心给他们做工作,讲清道理,让他们早一天归顺,比杀他们几个强。你说对吧?
韩文德听完张老头这番话,觉得很有道理,就问,你为啥不给我早点说明这事呢?
张老头说,我以为来的时侯康司令已经对你说了。
韩文德说,康司令只叫我保护你守山口,帮助搞好工作,没说组织部队的事。我年轻,只知打仗杀敌,这些弯弯拐拐的事我一点也不懂。
张老头说,好了,咱们喝酒去,你放心,他们绝不敢打我们,而我们也别伤他们,以江湖道义救国救民为主。
韩文德说,我明白了,你放心吧,我会做好的,
张老头说完走了,韩文德来到山口,把情况告诉了副班长,叮咛副班长别离开山口,守好岗位,提高警惕,见机行事。没有命令不许开枪,以保大局。
回到住地,厨房的菜已经做好了,并端上了桌,张老头把韩文德让到席里,然后给韩文德介绍他的义子谢林运,说谢林运能两手打枪,百步穿杨,电线那么细,不用瞄准,一抬手就能打断。又向老谢介绍韩文德,说韩文德是康司令从上面带来的人,虽然只有十六岁,却住过军事学校,参加过徐州、张古山多次大战,三次当敢死队员。有勇有谋。张单杰酒喝多了后说,你们两个都是有本事的人,以后交个朋友。相互照应。
席间,还有一个叫樊玉龙的,张单杰也介绍韩文德认识,说这个樊玉龙是他的妹夫,也是个当兵的出身。
席上,谢林运酒喝得有点多,把桌子一拍,对张单杰说,干爹,我找个机会把鬼子的炮楼炸了,把那些日本人全部打死,然后进山来跟你老走。
张单杰说,好,以后不要再干皇协军了,让人骂汉奸,将来没办法做人。
韩文德问,要不要我们帮忙?
谢林运说,不要,我们一个连就把日本人拾掇了。
吃饱喝足以后,韩文德和张单杰把谢林运一伙送出山口。回来的路上,张单杰对韩文德说,我的两个儿子和媳妇三五天也要进山来。到时候介绍你们认识。
三天以后,果然进山来七八口人,其中有张单杰的两个儿子,两个媳妇,大儿子个子不高,说话四川口音,很精明,大媳妇二十四五岁,一脸大麻子,但是英气勃勃。二儿子的个子也不大,湖广口音,二儿媳妇二十岁左右,长得很漂亮,身段苗条,瓜子脸,嫩嫩的透着红晕,长睫毛,大眼睛,一忽闪很有灵气。其它都是从人。韩文德过后听张单杰说,他的大儿子是收养的义子,这个义子当时是当兵的,部队被日本人打散以后经人介绍来投奔他,并拜他为义父。
过了几天,邱懋初支队副也带着二十多个人来了,张单杰和韩文德向邱懋初汇报了工作情况,其间谢林运也派人来联络了两次,说他正在找机会,近期就会动手。邱懋出让韩文德把防守山口子的人安顿好,架起了轻重机枪准备接应。
一天晚上,山下一声轰隆的爆炸声后,响起了机枪、步枪、和手榴弹的爆炸声,邱懋初和张单杰韩文德都来到山口,远望着日本鬼子的炮楼起了大火。心里都非常紧张,
邱懋初说,大家做好准备,准备迎接掩护起义人员。
到十二点多点,谢林运手提两把短枪,满身硝烟的奔跑着带着八十多人来到山口,向张单杰报告,我们把鬼子的炮楼炸了,鬼子没炸死完,剩下的几个很顽强,我们打了一阵就撤出来。
张单杰向谢林运介绍了邱懋初,两个人握手,邱懋初说,欢迎你们反正,加入抗日队伍。并对韩文德说,你带人守山口,如果后面的鬼子追来,你们一定要拼死挡住,不让鬼子进山口,我听见枪声就派人支援。
韩文德说,邱支队放心,我们决不让鬼子进山口。
邱懋初和张单杰进山清查人数,张单杰问谢灵运,人数怎么不够?
谢林运说,有几个不愿意来。我让他们回去了。
张单杰说,明天派人去叫一下,不愿意来就算了。然后又对邱懋初说,我还在村里联络了三十多个人,这些人都是赌钱的,我把他们的钱赢完了,答应还给他们,让他们跟我当兵,他们都愿意,也已经来了。
邱懋初说,那好。然后命他带来的二十多个人到山口子把韩文德的人换回来。
韩文德在山口架好机枪,严密监视鬼子的动向,见没有鬼子追来,估计鬼子死得剩的人不多了,不敢来追。正观察着,换班的人来了,他们在山口子进行了交接,韩文德带队回到住地,邱支队副命张单杰和韩文德谢林运带所有起义人员和那些赌徒一起回邱家街。去向康司令进行汇报。
第二天早上到了邱家街,队伍刚住下,康司令就来到营房,他先与张单杰韩文德握手,赞扬他们干得好,又接见了起义来的谢林运和八十多个兵,对他们说,欢迎你们起义过来打鬼子。又说了些鼓励的话,然后把张单杰叫到他的司令部办公室,对张单杰说,准备把你带回来的人编成一个大队,你任大队长。编制当然不够,以后有了兵源再继续补充,你们自己也可以想办法继续扩军。并把谢林运任命为中队长。其他几个排长任分队长。
当时这个挺进纵队的编制是军级,支队长相当于团级,大队长相当于营级,中队长是连级,分队长是排级。这个康司令领导的第一挺进纵队最后只发展到三个支队,相当于三个团,第一支队队长由康景濂亲自兼任,第二支队长潘镇中,第三支队长郑执庆。编制还不够,这是后话不提。
时不久,有一个姓万叫万子彬的老头也像张单杰一样带来近百人,被封为大队长。编进一支队,其它按中队、分队、班依次定位。康景濂组织的队伍成分复杂,其中大部分是当地的青帮首领招来的人,张单杰和万子彬就是两个典型的青帮头子。
康司令见招来的兵良莠不齐,战斗力差,又成立了一个军官训练班,三个月速成,韩文德也被派进军官训练班学习。
第十二章 跟康景濂进山打游击(下1)
在军官训练班里学的东西韩文德其中大部分都学过,只是增添了爆炸、破坏、安置水雷等一些游击队的科目,还有一些策反和游击战术。
在军官训练班学习期间,韩文德认识了以后担任大队长的汪廉清,这个汪廉清是河南上蔡县人,三十四岁,身材魁梧,脸上的皮肤很粗躁,显得毛孔很大,给人以强悍的感觉。他没上过军校,但是仗打得好,勇敢,又有脑子,因军功升为中队长。汪廉清又引见了另外两个人与韩文德认识,一个是河南驻马店的严有义,一个是河南信阳的周华银。
能挑到军官班进行训练的都是经过战争考验,能打仗,又喜欢动脑子的。严有义和周华银过去都在三十集团军当兵,部队被日本人打散以后想回河南,但是知道河南被日本人占了,回去也没办法过,就辗转来到康景濂的游击队。
四个人关系莫逆,他们三个年龄大,但是对这个年仅十七岁的韩文德小弟很佩服,在汪廉清的提议下,四人在一个大晴天的好日子来到一个靠山的水塘边,面对青山绿水,面对太阳升起的东方,在水塘边跪下,撮土为香,结为异姓兄弟。论起年龄,汪廉清最大,是大哥,严有义是二哥,周华银为三,韩文德最小,是老四。四人在水塘边学刘关张桃园三结义,一个头磕下去,举手宣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宣誓完,四个人紧紧抱在一起,韩文德激动得流下了眼泪,汪廉清大哥给他擦掉眼泪,然后对三个人说,咱们结义不是像刘关张,为了争夺天下,主要是打跑日本人,以后能安安宁宁过日子;再就是互相救应,提携。打虎父子兵,上阵亲弟兄,咱们今后就像亲弟兄一样,一个有了麻烦,其他三个决不能在一边看热闹,就是把命拼掉也不能后悔。
然后,四个人席地而坐,汪廉清从身上背的挎包里掏出一瓶白酒,把盖子解开,三个人也不用碗,也没有菜,你一口,我一口,把一瓶酒喝完了。
队伍因为初创,粮饷跟不上,训练期间因为缺粮,兵因为吃不饱而逃跑的较多。有一次一个叫张广明的班长逃跑,校长带人追到十里以外才抓回来,校长准备枪毙。这个张广明韩文德认识,是从靖安县保安队起义过来的,家里穷,人很老实,父母亲都被日本鬼子杀死了,他在保安队时娶了一房媳妇,刚结婚就随队长起义到游击队来了。他因为想媳妇,就打了逃跑的主意。没料想在逃跑时因时机把握得不好,被发现后追回来了。
韩文德找到汪廉清,说,大哥,张广明逃跑被校长逮回来了,马上要枪毙,这个张广明打过仗,有战斗经验,身体又好,被枪毙了可惜。咱两个去求求校长,把这个张广明饶了,让他戴罪立功。
汪廉清说,你就爱管这些闲事,队伍上杀一个逃兵还不跟捻死一个蚂蚁似的,你当兵时间短,长了啥都明白了。
韩文德说,咱总不能见死不救,救一个人是一个人,现在人手又缺,康司令急着扩大队伍打鬼子哩,连皇协军都招来了,难道张广明还不如一个皇协军。
汪廉清想想也对,就说,好,大哥成全你这一片诚心。
校长是和韩文德一块随康司令下来的,两人经过十多天的山路行军,已经很熟了,所以韩文德才敢来求情。
韩文德和汪廉清打报告后进了校长的房子,校长问他们有啥事?韩文德说,我们两个是为张广明求情来了,恳请校长千万不要杀了张广明。
校长问,为啥不能杀,如果不杀,他们还要继续逃跑。
韩文德说,张广明是一个起义人员,来的时候都带有武器,而且这些兵都是亲套亲叫来的,他们自由散漫惯了,吃不了苦,再加上咱们的兵近月老吃不饱饭,才使他们产生了逃回去种庄稼的想法,咱部队上起义兵多,成份复杂,杀了一个,保不定逃跑的更多,说不定还惹出更大的事来。校长如果把张广明饶了,他们就会感激,心也就安了。
汪廉清说,韩文德说的对,饶了张广明可以安抚军心。
校长问,他再逃跑怎么办?
汪廉清说,校长可以叫他本人写保状寻保人。再不逃跑,保证好好干。
韩文德说,校长还可以教育他,打鬼子是个大事,不把鬼子打跑,逃回去日子也过不安宁。部队以后长期在山里活动,抽空还可以回趟家看媳妇,等把鬼子打跑了,他回家谁也不拦他。
校长听了韩文德和汪廉清的话,考虑了一下说,行,这样也好。随下命令把张广明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