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给惊动了,也不是好事。
本来陆金瑶还想抓个活口,问问这老道关于花蝴蝶的事情,可谁知小道士下手这么黑,一下子就给他来了个死口的。
唉,死了就死了吧,反正这老道跟淫贼称兄道弟,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与此同时,小道士已经躲在了那道暗门的后面,往院子里看着。
院子里,花蝴蝶在屋子里觉得外面似乎有点不太对,当下高声道:“大哥,外面是什么人?”
没人回答,花蝴蝶就知道有些不妙,冲出屋子,来到暗门处。
小道士躲在暗门之后,花蝴蝶没有发现他。
趁此机会,小道士举起长剑,奔着花蝴蝶的后背斜着就是一剑划下。
这一剑,从背到腰,形成了一道长长的伤口。
花蝴蝶疼痛难忍,大叫一声,拔腿就跑。
也该着这厮命不当绝,小道士躲在暗门后面,是以用左手持剑,因此用的力气没有那么大,仅是伤了花蝴蝶的皮肉而已。
花蝴蝶的轻功却也称得上是一绝,纵身上房,拔腿就跑。
小道士在后面紧追不舍。
陆金瑶的反应稍微慢了一点儿,刚要跟上去,一抬头见花蝴蝶冲着小道士把手一扬,心中立刻暗道不好。
“小道士小心!”陆金瑶高声提醒道。
小道士已经看见花蝴蝶扬手打出一件暗器,眼见那东西冲自己飞过来,当下把头一扭,只觉得冷飕飕一件事物贴着面颊过去了。
那东西飞过的时候带起一阵腥风,证明上面涂了毒。
等小道士再回过头去寻找花蝴蝶,那厮却已经踪迹不见,小道士只得放弃追赶,回到陆金瑶身边。
陆金瑶已经把花蝴蝶打出的暗器捡了起来,正拿在手上仔细查看。
小道士吓了一跳,急忙道:“小兔子,你要小心才是。”
“没事,我用手绢包着呢。”陆金瑶冲他一笑,随后指着手中的暗器--一只镖道,“你看,这上面的毒虽然猛烈,但还没有到见血封喉的程度。但凡是猛烈的毒药,必然有独家秘方,只要能够破解出毒药的成分,就能知道花蝴蝶是从何人那里得来毒药的,也就能找到跟花蝴蝶有关的线索。”
“小兔子,我认为你说的可能性很小。”小道士淡淡出言反对道,“像花蝴蝶这样的贼人,向来居无定所,就算找到了跟他有关的线索,也不一定能找得到他……最多知道他的毒药来源罢了。”
“他这毒药,如果我判断的没有错的话,需要的是特定的材料,只要知道是哪几样材料,确定哪里有这些材料出售,就算不能一抓一个准,但也能确定一下花蝴蝶的行动范围。”
陆金瑶回想着前世看过的那些刑侦纪实和心理学方面的书籍,又继续道:“而知道花蝴蝶过去的一些行动之后,也可以对他接下来的行动做一个预测,总比现在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的强。你看,咱们折腾了半天,顶多也只是看见花蝴蝶长什么样子而已。可问题在于,谁能保证他这张脸不是易容得来的?外表这种东西最靠不住,还是要根据他的行为来分析他的内心,以此来判断他下一步的行动。”
两个人正说着话,那边风王和雷王咋咋呼呼的飞了回来。
“姐姐,姐姐,我们在那边找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好惨的,被关在破屋子里,都快要饿死了。”
陆金瑶急忙让他们两个小点儿声,然后让风王和雷王在前面带路,去找他们说的那个人。
就在这道观最角落的地方,有一间破破烂烂的柴房,小道士让陆金瑶后退,他踹门进去,果然发现地上躺着一个人,奄奄一息。
他确认了四周没有危险之后,才肯让陆金瑶过去给那人把脉。
“没什么大事,饿的。”陆金瑶把过脉之后淡定道,随后取出一只杯子,倒了些灵泉净水在杯子里,小道士扶起那人来,陆金瑶给他把水灌进肚子里。
没过多久,那人就睁开了眼睛,见眼前是一个小道士和一个小男孩,一个比一个长得漂亮,呆呆的愣住了。
小道士总觉得那人是在盯着陆金瑶犯傻,当下冷声道:“喂,别看了,你是什么人,怎么会被关在这里。”
那人这才回过神来。
其实这人年纪也不大,顶多有二十岁,蓬头垢面,一身破破烂烂的道袍,眼睛里全是血丝,闻言又仔细看了小道士几眼,颤声问道:“这位道兄,不知你在何处出家?”
小道士闻言,语气平淡的答道:“我出家在清风山纯阳观,道号元明子。”
“无量天尊,我算是有救了。”那道士说着,挣扎着就要起来给小道士磕头,被小道士给拦住了。
陆金瑶在旁边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是谁把你关在这里的?”
那道士闻言,长叹一声,道:“唉,这里是铁云观,观主是我师父,我出家在这里,道号咏月。
铁云观虽然不大,但平日里页游不少香客,我跟师父过的也还不错。我师父是个老好人,从来没见他生过气,红过脸。可就是这么一个人,却叫人给害死了……”
说着,咏月哭起来了。
要搁在平常,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哭鼻子,可是要给人耻笑的。然而,将心比心,这事情要是摊在陆金瑶和小道士身上,两个人只怕要哭死了,因此谁都没有嘲笑咏月,也没人插言。
咏月哭了一会儿,这才继续说道:“那是半个月前吧,来了个云游的老道,自称叫什么吴成道,是个黑胖子,一脸的横肉,来我们这里借宿。我师父一看,大家都是三清子弟,没说的,好吃好喝好招待。哪知道这吴道成不是个东西,他不知给我师父在饭菜里下了什么药,当晚我师父就七窍流血死了。
我师父死了,那吴道成就把这铁云观给占据,把我给关起来,整日里也不做正事,就跟一些妇女在这里鬼混。
后来他嫌没人伺候,就把我给放出来伺候他。我假装听从,打算找机会给我师父报仇。本来想去报官,却给他发现了,这就又把我关在这里。”
陆金瑶安慰道:“你别哭了,方才我们已经把那个吴道成给干掉了,也算是给你师父报了仇,你去看看吧。”
咏月闻言先是大喜,对着陆金瑶和小道士千恩万谢,随后咬牙切齿道:“我要拿他的人头祭奠我师父。”
陆金瑶道:“等一等,你知不知道这吴道成有个朋友也住在这里?”
“知道,知道。”咏月连忙答道,“是个挺俊的公子,开始我还奇怪这样的人怎么跟吴道成搅在一起,后来才知道这公子也不是个好东西,也是在这里整日跟那些妇女鬼混。”
“关于那公子,你还知道什么?”
咏月摇了摇头,道:“那公子来的第二天我就被关起来了,至今已经过去三天,谁也没见着。”
小道士道:“你先去报官,把这里的事情交给官府处置,也给你师父伸冤。如果官府问起是谁杀了吴道成,就让他们到河神庙旁的高家老店去找我。”
咏月连连点头,千恩万谢。陆金瑶又给了他一些吃的,咏月吃饱之后去官府报案,给他师父伸冤,这些都不必细说。
单说陆金瑶和小道士,在铁云观里转了一圈,半点儿线索也没找到,只找到了花蝴蝶的一套衣服--看身材就知道不是那吴道成的--也拿回去。
两个人折腾了一晚上,离开铁云观的时候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累得要命,先回去各自睡了一觉,起来又洗漱一番,吃了些东西,这才去找白卿真。
白卿真休息了一天,再加上陆金瑶的药,体内的毒素已经彻底解了,整个人生龙活虎,跟在陆金瑶身边,心甘情愿做陆金瑶的跟班。
于是乎,小道士瞅着白卿真更加的不顺眼了起来,弄得白卿真很是有些莫名其妙,下意识的离小道士远远的。
“小师叔,你们休息的时候,有人送来了这个。”白卿真取出几封信递给陆金瑶,“这些都是指名要给小师叔的。”
陆金瑶接过几封信,拿在手里,翻过来一看,后面有隐的标记,当下点头道:“别说,他们的工作效率还真高,这些都是关于花蝴蝶的情报,还有跟陆军神有关的情报。”
说着,她打开一封,看了一会儿,随后又打开第二封。
陆金瑶看书的速度极快,一盏茶的功夫就把所有的情报全都看完,看到最后一封情报的时候,心中感到极为震惊。
她找了个借口把白卿真支出去,随后让晏衣在房间外设下隔音的结界,把那份情报拿给小道士看。
“陆耀之妻为云氏英霞……生长子陆炳文……”小道士看过之后,脸上的震惊之色不亚于陆金瑶。
陆金瑶的声音有一丝丝的颤抖:“如果这份情报上面的内容是真的,那我……我就是陆军神的孙女!”
☆、闯贼窝寻花蝶被识破,女贼心怡元明子被抓
小道士默默的盯着那封情报,一句话也不说。
陆耀是天启王朝的军神,死后皇帝给他和他家人的封赏无数,更是每年都要亲自去给陆耀祭奠,陆耀的家人一旦被找到,那便是一步登天,过上连皇亲国戚都无法相比的富贵日子。
这也是花蝴蝶假冒陆耀私生子却没有受到严酷抓捕的原因。
陆金瑶拿着那份情报出了一会儿神,随后跟小道士借了个火折子,点起火来,面无表情的把情报给烧成了灰烬。
“小兔子,你……”
“我是乡下丫头,我奶奶是村妇,我爹是农夫,就这么简单。”陆金瑶冲他眨眨眼睛,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
隐是王朝的密探机构,这份情报上连陆炳文的名字都写得清楚,皇帝却不知道陆炳文就是陆耀的儿子,这件事让陆金瑶很是警觉。
毕竟册封陆炳文的圣旨是皇帝亲自下的,哪怕是内阁代写呢,内容也是要皇帝认可的。
因此陆金瑶认为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而从花蝴蝶假冒陆耀私生子这件事上,陆金瑶看得清楚,京城里许多人巴不得陆耀的家人全都没有好下场,如果她跟她的家人向世人揭露身份,等着他们的将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至于陆金瑶为何如此笃定自己就是陆耀的孙女,其实除去云氏的姓氏和陆炳文的名字,从家中的种种迹象也都能察觉一二。
另外,陆耀是山东人,在军中多年也不改乡音,说着带山东口音的官话,这事情导致他被京中的许多官员贵人嘲笑,连写陆耀生平的人都把这件事当做轶事写在书里。
其实到底是真是假,回去问问云氏也就能完全搞清楚了。
但陆金瑶觉得,陆耀家人的身份虽然尊贵,但麻烦太多,再加上从云氏的态度和表现来看她完全不想回到京城,陆金瑶也干脆假装不知道这件事,依旧过自己的小日子就是了。
因此,她把这份情报烧毁,就当没这回事。
书中代言,其实关于皇帝不知道陆炳文的名字,这里面还有点事。
其实陆炳文开始的名字不是这个,而是别的。
想当初皇帝御驾亲征,陆耀一同出征,临走的时候随口跟云氏提了一句,说想把大儿子的名字改为陆炳文,等到他回来的时候再宣布。
云氏就很奇怪,问为什么好端端的要改名字。
陆耀没有说出理由来,只说是他一个会批八字的朋友给算的,说这个名字好,云氏也就不再追问。
哪知道,陆耀这一走就再也没回来。
给大儿子改名字也算是陆耀的遗愿,因此云氏带着两个儿子回到山东的时候就把大儿子的名字改成了陆炳文。
这件事原本应该只有云氏和死去的陆耀知道,因为云氏在陆耀七七做完之后就带着儿子离开京城,根本不跟皇帝见面。
然而,陆炳文的名字却出现在了隐的情报里,足以见得隐的无孔不入,就连陆耀--皇帝生死之交的府上也安插着无数的密探。
后来皇帝派人寻找云氏和两个孩子,必然也派出了隐,然而不知为何,这份情报却没有上报给皇帝,而是不知道被什么人压下来了,时隔多年才到了陆金瑶的手上。
是以陆耀当年的故交没人知道陆耀的大儿子已经改名的事情。
这里面的事情,陆金瑶是不可能知道的,因此她怀疑里面有什么猫腻。
烧干净了情报,陆金瑶自言自语道:“这上面的情报已经足以证明花蝴蝶不是陆军神的私生子,那些京城的官员到底是干什么吃的,居然不去证实这件事情,让那恶淫贼败坏陆军神的名声,就不怕陆军神晚上去找他们么。”
小道士道:“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抓住淫贼正法,给那些死者一个公道咯。”陆金瑶想了想,继续补充道,“对了,也要给陆军神正名才行。”
“只是那淫贼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两个人正在说话间,白卿真拎着一盒吃食进了屋子,真把陆金瑶和小道士当成长辈孝顺,弄得陆金瑶觉得这家伙怪有趣的。
“二位师叔,小侄倒是觉得,花蝴蝶没准跑到附近的贼窝里去了。”白卿真说的很有经验的样子。
陆金瑶想了想,道:“你说的有道理,他人单势孤,现在瞅着被人盯上要捉拿他,一定会去找人庇佑。这附近的贼窝……”
她还真就忘了让隐把这附近的情况上报一份。
白卿真却是胸有成竹:“二位师叔,这附近有个地方叫天地庙,那里有个人叫邓朴,表面上是个员外,实际上却是个坐地分赃的大贼头,花蝴蝶没准投奔他去了。”
陆金瑶扬起眉毛,似笑非笑。
员外郎简称外郎或员外,在南北朝时曾经是较高贵的近侍官。然而随着时间推移和官制改革,明朝以后员外郎成为一种闲职,不再与科举相关,而渐渐和财富联系在了一起,只要肯花银子,地主和商人都可以捐一个员外官职来做。
原本要头悬梁锥刺股、十年寒窗之苦才能得来一个官职,可有了钱这些却可以统统免去,财富成为了得到仕途功名的捷径。
陆金瑶自己是凭着对朝廷的贡献得了官职,跟这些花钱买官的人完全不同。
这些花钱买官的人,除了有钱之外,既没有真才实学也没有能力,却凭着官职可以胡作非为,欺下瞒上,最是被人不耻。
瞧瞧,现在连贼都可以脱掉贼皮,捐个官职当个员外,看起来人模狗样,背地里男盗女娼。
受到家风的影响,陆金瑶也很有几分侠义精神,对贼是坚决抵制的。
当下她道:“既是如此,咱们去天地庙看看不就清楚了?如果花蝴蝶在那里,咱们就抓他,不在咱们也没必要去捅马蜂窝。”
陆金瑶虽然恨贼人,但她也清楚的知道,没有实力去抓贼只会把自己搭进去,还是交给官府来做比较好。
小道士自然不会有异议,三人这就起身前往天地庙。
天地庙是个大庙宇,香火很旺,后来人们就干脆用天地庙来代指天地庙附近的地方了。
邓朴住在距离天地庙十里的一处庄子里,庄子盖的很大,里面奴仆无数。邓朴有钱,又是个好色的,庄子里姬妾成群。
不过邓朴倒是有一点,他做案子不在本地做,因此在本地名声很好,逢年过节开粥场送粮食,老百姓们不知内情,叫他“邓大善人”。
实则,邓朴庄子里往来的都是江洋大盗,手上没有几条人命的都不好意思进邓家的门。
花蝴蝶还真就投奔到邓家庄。
邓朴虽然瞧不起他采花,但花蝴蝶有一身好本事,还会打毒药暗器,因此也就收留了花蝴蝶。
花蝴蝶也不是傻子,知道人家都看不起他,决心做几件大案子给自己长脸,增加点面子。
因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