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洪恺又笑道:“若是朝廷规划,缩减东市西坊的商街面积,扩充宅第,将多余的商家迁到南城,那又如何?”
魏保安大讶,想了想,道:“那南城地价必定水涨船高了。大文学。dawenxue东市西坊自古就是商家聚集之地,这么多年已经有些容积不下,只是迁移一事,并不容易,王爷真有这般打算吗?”
陈洪恺笑道:“我如今不过空口白话,只是一个主意而已。真要是求了父皇有了这几条政令,或者也不用我们费神去管,自有商家主动迁移。我们岂不是一石二鸟了吗?”
魏保安精神一振,道:“确实是好计策不过在下还有个想法,想给王爷参考参考。”
陈洪恺忙道:“本王洗耳恭听”
魏保安狡猾道:“不如先在权贵圈中放出风来,让这些钟鸣鼎食之家闻风而动,争抢地皮,这样上行下效,或者会事半功倍。当然,几位亲王殿下若是带起头来,底下人不知,还当其中有多大的利益……”
陈洪恺听得喜笑颜开,看来没白跟这位魏掌柜费半天唇舌,加上这一条,他们所拟的方案怕是有九成的成算了。陈洪恺笑道:“魏掌柜果然不愧老商旅端的是好计策。”
魏保安谦逊道:“王爷过奖了。还是郡主的点子精彩,魏某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陈洪恺觉得此人胸中有些沟壑,若是为自己所用,至少在重建麻雀里这件事上,能如虎添翼。不过魏保安终究是梁国人,陈洪恺心中犹豫,也没有开口相邀。二人又讨论了一阵,魏保安这才辞去。
等下午陆管家把尹中请到王府,嘉王与这位身份尴尬的亲戚又深谈了一回工程上的事情,尹中虽才学不足,但是毕竟是营缮司积年的老吏,专业上还是有些心得体会。大文学。dawenxue陈洪恺经过他的分析,心中许多疑惑也解开了,对于修改条陈说服父皇,感觉又多出几分把握。
尹中对于初登王府也是有几分忐忑的,他接到陆管家送去的口信,还在犹豫,只是到底放心女儿不下,又不敢开罪王妃,这才急急忙忙赶了来。谁知竟然是王爷有公务垂询,尹中虽然碍于天资,仕途上没有什么长进,但是能得王爷的青眼,还是有些激动,恨不得将自己所知全盘托出。他知道,自己的女儿虽然进了王府,自己却不是司徒老大人那样的身份,不敢显露出半分当岳父的姿态。陈洪恺见这位并不亲近的表叔,虽有些木讷憨厚,礼数上倒是周全,心中也存了几分好感。等到陈洪恺将想知道的问清楚,就阻止滔滔不绝的尹中道:“表叔辛苦了如今我已经将疑惑去了七七八八,想趁着思路清楚,将条陈好好捋一捋再呈给父皇。若有什么难题,再找表叔帮我释疑。”
虽然尹中最后也没弄明白嘉王口中的条陈涉及了什么,不过既然殿下这么说,他也知趣。忙道:“尹中虽是贵妃娘娘表亲,奈何才疏学浅,不敢当殿下的长辈。殿下实在是言重了。尹中官小位低,所知有限。殿下但有差遣,只管开口。”
陈洪恺笑道:“表叔何必见外。本就是打小见过的,只是本王生在帝王家,许多不便之处,亲戚间不得不疏远了些。况且兰烟如今入了府里,我们更不是一般亲戚情分。表叔既然来了,不妨去看看兰烟。”
就是嘉王不开口,尹中也要请求去见上女儿一面。此刻嘉王主动提出,尹中也舒了一口气,忙道:“多谢殿下洪恩。兰烟这孩子有福气来伺候殿下,是她的造化。只是这孩子在家中被她娘惯坏了,若有错处,还请殿下宽容。我这就去好好嘱咐她一番,让她明白,王爷王妃对她的恩典。”
陈洪恺本来还打算敲打尹中两句,让他点醒点醒自己的女儿,此时见尹中姿态这么低,也就不用开口了,只含笑道:“如今已近午时,表叔不妨就留在兰烟那里吃顿便饭,以便聚聚天伦。晚些时候我让陆管家送表叔。”
尹中起身道:“多谢殿下。那尹中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完才跟着仆从去了。
陈洪恺酝酿了许久,这才铺开奏折,将这一件集结众人智慧的麻雀里重建筹资条陈重新润色修改,填在上头。那几页清瑜绘制的效果图也夹在其中,只等明日上朝,呈给父皇。
尹兰烟见到父亲,忍不住眼泪直流,往日里的和顺温婉,稳重得体,都消弭无形,只剩下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儿,见到慈父的那一番孺慕之情。尹中平时也是极疼这个女儿,哪里忍心让她做妾。即便是进了嘉王府,姬妾终究是姬妾,最多也不过是说出去稍微不那么难听罢了。
秋雁知道老爷与姨娘有许多话说,忙领着其他**妈丫鬟们下去了。
尹中眼角也有些湿润,低声道:“兰烟,我可怜的女儿。怪只怪你爹我没本事,让你受委屈了。”
尹兰烟泪中带笑,摇头道:“爹爹快别这样说。殿下待我很好,王妃待我也……亲切。如今我帮着王妃管家事,由此可见在这府里女儿过得挺好。爹爹无须担心。”
尹中这才点头道:“好,好,好你能如此想,爹爹也放心了。”尹中虽嘴上这么说,只一想到自己的女儿人品相貌样样一流,却落得如此境地,还是有些难受。
尹兰烟又问:“母亲身体可好?哥哥嫂子们都还孝顺?几个小侄儿怕又调皮了。”
尹中强笑道:“都好都好,只是一家人都记挂你。你如今管了家事,想必许多事情也能做主,什么时候将你母亲嫂子接来见见,她们都念叨你。”
尹兰烟一愣,复而眼角带了些幽怨,低声道:“非是女儿不孝,只是……女儿如今的身份,自己没脸面倒也办了,让母亲嫂嫂们过来,不是连累她们让人瞧不起……”
尹中刚说出那话便后悔了,女儿只是一个姬妾,自己进这王府都不敢以亲家自居,妻子儿媳她们还不是一样?
气氛因此一冷,父女俩一个内疚一个伤怀,一顿饭吃得也就便便扭扭。尹中虽然心疼女儿,但是在嘉王府也不敢放肆,饭后坐了一会便要别去,尹兰烟见到父亲已经华发丛生,心中暗暗道:我怎也要让父亲体面一回。
宝应殿的清瑜可就没那么好过了,昨天费了一天的神,晚上又因为担心前线的邓厚睡不安稳,这一天早上便有些起不来床。慌得紫兰香云忙报信去姚贵妃那里,姚贵妃让人宣了太医。吴巧容应了姚贵妃之命亲自带了太医过来,太医诊脉之后只说是忧思太甚,加之清瑜之前重伤未愈,内腑失调,才引至此。太医除开嘱咐清瑜好生休养,不可思虑太过之外,又加开了些药,这才离开。
吴巧容见清瑜睡得昏昏沉沉,心下有了计较,便借题发挥,沉声教训紫兰香云道:“你们这是怎么伺候的?听说昨儿你们让郡主下床玩乐了一天。郡主还小不懂这里头的厉害,你们是宫中老人,莫非还不晓得?别说是郡主之前受了那样重的伤,就是健健康康一个孩子,也不能随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们要被王爷处罚,是贵妃娘娘开口才让你们戴罪立功,来伺候郡主。你们可别打错了主意,以为哄得郡主高兴,就能回去……”
紫兰知道吴巧容那张利嘴,加之她在嘉王府不如意,这会子不过是趁机宣泄宣泄罢了。紫兰也不还嘴,香云更是闷葫芦惯了,两人只低头不语。
吴巧容还待逞几句口舌之利,忽然内室飞出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打在她背后,吴巧容“唉哟”一声,差点没站稳,回头一看,那东西是个木枕。吴巧容还在疑惑,就听清瑜冷着声音道:“紫兰、香云你们是干什么的?明知本郡主要静养,怎么闹出这么嘈杂的声音来?快给我叉了出去”。大文学 。dawenxue
正文 二百零四、危机四伏
(大文学 。dawenxue) 吴巧容听得清瑜这一番不禁变了脸色。大文学。dawenxue素日在嘉王府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位小姑奶奶不是那么容易相与的,只是那时吴巧容也是夹着尾巴做人,并不敢去触这位小郡主的霉头。这些日子回到宫里,深得贵妃娘娘信任的吴巧容又管起事来,比从前还要威风几分,故而有些得意忘形。今日吴巧容训斥紫兰香云,也不过是见到这两人是嘉王府里来的,看了生气,才借题发挥出言教训一番。
众人愣在那里,紫兰怕吴巧容反驳,又怕郡主沉不住气惹恼了贵妃娘娘,忙对香云使了个眼色。香云上前拉住吴巧容就往外头走,吴巧容还想挣脱,香云回头压低声音急道:“吴姨娘,先走。我们郡主发起脾气来,可不是玩的。”
吴巧容想起被清瑜前些日子发作自己的丫头玉燕,一气打了二十板子,哪里还敢犟嘴,忙跟着香云出去了。
紫兰见两人走出了院子,这才进了屋子,扶起清瑜道:“郡主这又是何苦,吴姨娘不过是骂我们姐妹两句,我们姐妹又不会少一块肉。郡主为我们出头,我们心里感念,只是要是得罪了她,谁知她会在贵妃娘娘面前怎么说道您?”
清瑜抬头看了看紫兰,叹气道:“吴巧容这个人看上去精明,实际上是个拎不清的。自打来了这宫里,你可曾见她有一日到我这里来嘘寒问暖?只顾着巴结贵妃娘娘,她也不想想,父王猜忌她,就是因为她是贵妃娘娘的死忠亲信。她已经是父王的姬妾,将来的日子,都要在嘉王府里过的。今天她来我这里,不仅没有关心我,还叉起腰来教训我的人,我要是不知道也就罢了,我听到了,怎能不发作?这样没眼色的人,你不跟她一般见识,她倒以为你怕了她。往后要是她再敢跟你们这样,你只管反驳回去。姨娘也不过是个奴婢,跟你们又有多大区别?经过这件事,我也是有意点一点她,若她幡然醒悟,能做到尹姨娘一半,将来在府里的生活也有几分指望。大文学。dawenxue”
紫兰闻言也跟着叹气道:“只怕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白费了郡主一番心思。”
清瑜苦笑道:“我也不是全为了她,你还要帮我往云霜宫那边走动,要是她拿捏住了你,往后你畏畏缩缩怎么帮我做事?”
紫兰惭愧道:“是奴婢软弱了。奴婢只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又怕贵妃娘娘那边……”
清瑜摇头道:“总是怕也不是办法。反正我年纪小,又在病中。就是贵妃娘娘责问我,我也是这般说辞回了她。哪个病人容得这样聒噪的女人?”
紫兰忙道:“往后奴婢知道了,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郡主头还疼吗?太医吩咐,您可不能再思虑过甚了。还是好好养伤,免得再出了岔子,耽误了病体。”
清瑜叹气道:“我也想平平静静的躺在床上不动弹,只是事情一件接一件,件件关系到我们王府,我就是闭上眼睛也睡不着。旁的事情我也不管了,只是前线军情我怎都不能不知道。我义兄如今还生死未卜,说到底,他选这条路,与我多多少少也有些关系,要是他有个万一,我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紫兰对于邓厚这个人并不熟悉,但是她也知道有这么回事。想了想便道:“上次宝陵郡主送来些新鲜薄荷叶,郡主是不是打发奴婢送些什么回礼?”
清瑜闻言就知道紫兰这是借故帮自己打听消息去,忙点头道:“也好。母亲给我准备了些脂粉香露那些小玩意预备在宫里做人情的,我病着出不去,也一直没用。大文学。dawenxue你拣选几样精致的,帮我送到东宫宝陵姐姐那里去。”
紫兰点头,低声道:“等香云回来,奴婢再过去。奴婢顺便还想去躺云霜宫,奴婢想过了,以罗庶人这样尴尬的身份,任哪个太医,恐怕不得上命都不敢过去看诊的,奴婢去详细问问罗庶人的病情症状,再想法子出宫找名医问问,能医得最好。医不准,再想别的办法。郡主您看?”
清瑜点头道:“小心点总是没错的。不过你去不仅要为罗庶人想法子治病,还要多留点神,总要弄明白她为什么要见父王为好。她比不得咱们,咱们可以耐心等,她恐怕再也找不到这么好的机会了。如有必要,你不妨暗示她,我养好了伤就要出宫回府去的,而最近,我是一天比一天康复了……”
紫兰笑道:“郡主放心,奴婢昨天也是没有准备,才被罗庶人一闷棍打懵了。再去的时候,奴婢心里有数,必定不能再被她牵着鼻子走了。”
时间已近午时,该是传膳的时候。不过清瑜没什么胃口,紫兰只好命人传了燕窝粥来,伺候清瑜吃了。两人又说了会话,香云这才回来。不过跟着香云进来的还有一位,竟然是嘉王府的韩妈妈。
清瑜知道母亲自己不便进宫,隔三岔五总是委托这位老成的妈妈进宫来送东西,忙道:“韩妈妈辛苦了,快坐。”
韩妈妈帮衬着清瑜管家也不是一天两天,对这位乖巧懂事的郡主,是又疼爱又佩服。见清瑜今天气色不如前阵子,一直躺在床上下不了地,忙担忧问道:“瞧着郡主的气色不大好,莫非是伤情有些反复?”
紫兰正欲解释,清瑜轻轻按了按紫兰的手,措辞掩饰道:“韩妈妈看岔了,我素来怕热,这几天闷得厉害,弄得我怏怏的。我的伤一日好过一日,您可别回去跟母亲瞎说,害得她担心。只下次来的时候,将咱们府里秘制的清凉露多带些来就是了。”
韩妈妈听清瑜这么说,才放下心来,笑道:“这些日子是闷些,郡主受苦了。下次我让厨娘备上两大罐带来。只是那清凉露也不能多喝,让紫兰她们斟酌着用量。”
清瑜见此事掩盖了过去,也不多说,问起府里的事情来:“红药明儿出嫁,可惜我不在府里,我虽然嘱咐了木樨操持,到底她也是个没经过这种事的,少不得还要请韩妈妈多帮着操心才好。”
韩妈妈笑眯眯的道:“郡主就是不说,老奴也不会错过这场热闹。红药这丫头老实本分,府里人都喜欢她。那位鲁管事也是深得王妃器重的,郡主放心,这门亲事错不了。不仅如此,等红药姑娘嫁过去,咱们府里的‘裕兴斋’点心铺子就要开业了。这可是咱们王府的第一家铺子,虽然王爷王妃的意思,不必弄得动静太大,到底是一件喜事。”
清瑜听了也高兴道:“已经都预备好了吗?鲁宝柱办事还是挺靠得住的。既然父王母亲不想弄太大阵仗,就有请韩妈妈帮我往几处府上送个信,请他们捧捧场。像外祖父家司徒府、保靖侯府便不消说了,还有素日有些来往的我送过胭脂香粉的那些人家,也去打个招呼。众人帮抬气势才高,都是与我有来往的姐妹,不会牵连到政事的。”
韩妈妈忙笑着应了,得了清瑜提醒,韩妈妈才想起一件事,忙从怀里取出一封信,递给清瑜道:“这是郡主在梁国的恩人送来的信,那姿生堂的魏掌柜送到王府,王爷收了。知道老奴要来给郡主送东西,王爷让老奴顺道给郡主捎来。”
清瑜眼皮一跳,忙接过一看,那落款是娟秀的笔迹,想必是杨娘子了。清瑜虽然开心,心底却有些小小失望,襄王依然没有音讯。
韩妈妈见事情已经办完,如今她还在府里帮着尹姨娘管家事,就不便多留了,忙跟清瑜告辞了出去。紫兰借故送韩妈妈,也跟着要出去。清瑜知道紫兰这是帮自己办事去,对她点点头,眼神中带着关心。紫兰看了心中一暖,笑了笑转头走了。
清瑜拆开杨娘子的书信,仔细看去。杨氏夫妻的日子倒是过得平静,杨得广在外头操持生意,杨娘子安心待产,襄阳风平浪静,梁国蒸蒸日上。通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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