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问个清楚,否则岂非白白错过。”她如何会看不出,南雪钰将会是她的一大助力,两人心性相同,必会相辅相成,有所作为。
“太后谬赞了,若非太后心怀宽广,臣女此番如何能逃得过责罚,”南雪钰脸上微一热,都不好意思抬头,“臣女惭愧……”旁人怎生误解她、看不起她,她自是心如明镜,从无半点怨天尤人,可太后这一夸赞她,她反倒汗颜了起来。
太后一笑,忽地想起什么,“雪钰,翼王他……”
“太后稍安勿躁,”耳中传来脚步声,南雪钰知道是海秋去而复返,忙向太后使个眼色,意即让她先不要急,“臣女自会向太后禀明一切,太后只需如常即可。”至于如何向慕容耀说明,相信太后自有主张,不必她多言。
太后看了她一会,缓缓点头,神情已平静下去,“也罢。”
海秋提着一个小小的药箱进来,大概一路赶得急,喘得很厉害,“参、参见太、太后……雪、雪钰姑娘,你看这、这些可合用吗……”
南雪钰将药箱打开看了看,小布包上一排整齐的金针,非常精致,看起来就很好用,看来这太医院的东西,果然不同凡响,她满意地点头,“很好——太后,臣女这就要施针了。”
太后闭上双目,倚在榻上,并不多言,只是“嗯”了一声。
南雪钰即开始替太后施针,太后这病症虽然有些麻烦,不过好在还没有到不可救治的地步,她先施以刺血疗法中的点刺法为其治疗,看看效果如何,再做调整。
——慕容耀原本得意莫名,在自己府上悠然等待,太后只要知道南雪钰是在装傻以躲避选妃,一定会生气,而后要她为妃,如此一来,她必定害怕,无所依靠,到头来还不是要依靠自己?这样他先前的计划就可继续实施,虽然当中有些波折,但结果还是一样。
“南雪钰啊南雪钰,你真当自己不傻了,就什么都不怕是不是?本王要让你知道,你逃不出本王的手掌心!”
他想的是不错,可左等右等的,宫中也没有什么消息传来,丞相府也平静的很,什么事都没发生,不由他不奇怪莫名:难道太后盛怒之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南雪钰给处决了不成,否则怎么会一点动静都没有?
直至隔了一天,还是没有动静传来,慕容耀沉不住气了,亲自上福寿宫问个明白。
结果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冒着大雨过去,入内向太后请安时,看到的却是让他万分震惊的情景:太后倚在榻上,南雪钰则坐在一旁替她揉捏双腿,她神情惬意,边与南雪钰说着什么,两人相谈甚欢,简直比母女还要亲密!这……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太后知道南雪钰是在装傻,不但不气,反而越发待见她了,这是什么道理!
南雪钰自是将他震惊而难以相信的反应看在心里,暗暗冷笑:慕容耀,这回你是打错算盘了,这滋味儿好受吗?不过,这根本不算什么,让你更难受的,还在后头呢!心里如此想,她面上却是恭敬地很,起身行礼,“臣女参见翼王殿下。”
慕容耀只顾着震惊,没回过神,也没应声。
太后看了他一眼,神情果然一如既往的平静,既不显得生疏,也不过分亲近,淡然道,“耀儿,雪钰向你行礼,你怎也没个话?咱们皇室中人身份虽然尊贵,却也莫要太过目中无人。”
“哦?”慕容耀猛地回过神,赶紧道,“是,母后,儿臣只是一时失态……南雪钰,你不必多礼,起来吧。”不对劲,非常不对劲,莫不是南雪钰这贱人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骗得太后信任,才逃过了责罚?不行,自己一定要揭穿她的真面目才行,否则岂非让她太得意!
第三十九回
“谢翼王殿下。”南雪钰起身,安静地站到一边去,并不急着开口。
太后对她招了招手,“雪钰,还是接着给哀家按摩吧,哀家这一会儿都离不开你的手法了,昨日可舒服着呢,这往后有你在啊,这天儿再变,哀家也不担心了!”她这话也不全是说给慕容耀听,昨天南雪钰替她按摩、施针之后,她第一次在阴雨天里睡了一个安稳觉,舒坦的很,故今天一大早,就立刻让海秋去丞相府,将南雪钰好好地请了来,再替自己治疗。
丞相府的人怎么可能想的到,南雪钰不但没在太后那里领罚,反而成了其座上宾,何况他们也不知道她的本事,只是见海秋对她的恭敬态度,以及有意无意在丞相府的人面前说起,太后有吩咐,她若有什么需要,只管开口,二夫人他们自然又惊又奇怪,心里都犯着嘀咕,要寻机会问个清楚呢。
“是,太后。”南雪钰只当没看到慕容耀的反应,恭敬地坐回去,继续替太后按摩,嘴角边是一抹冷酷的笑意。太后果然是明白她,也知道该如何说话的,看来太后对慕容耀,也真是不待见啊,那自己以后行事,就少了许多顾忌,报起仇来,也方便的多,真是太好了!
慕容耀更是震惊莫名,不敢相信地瞪着南雪钰,脑子都有些乱了!听太后的意思,不但丝毫没有责罚南雪钰,反而将她当成了自己人,这、这太匪夷所思了!“母后,”他有些无法接受,脸色也很难看,“儿臣昨日向母后禀报之事……”
太后转过头来,神情倒不是怎样严厉,但就是给人一种冷的感觉,“何事?”
“……”慕容耀顿时有种被噎了一下的感觉,有点急了,“母后,南雪钰她分明是在装傻,是为了逃避选妃,她对母后如此不敬,对皇兄更犯有欺君之罪,难道母后就不该责罚于她吗!”暗里几乎要将牙咬断!早知道母后不喜欢自己,可也不必表现得如此明显吧!南雪钰犯了这么大的过错,难道就因为是自己开的口,所以母后就不闻不问,有意让自己难堪?
“这件事吗,”太后摆了摆手,神情未变,“哀家已经问清楚了,雪钰之前并不傻,又何来装傻一说?”这是南雪钰的原话,拿来堵慕容耀的嘴,真是最好不过。
“……什么?”慕容耀果然被闪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回过神,“不傻?不是,母后,你这话何意,南雪钰她分明就是个白痴——”
“耀儿!”太后脸一沉,颇为不悦地道,“雪钰虽是臣下之女,你也不可如此污辱于她!你倒是说说,一个傻子,能有如此高明的医术吗?”
那当然不会,但是……事情不是这样的!慕容耀急的脸色发青,上前两步,攥紧了拳,狠瞪着南雪钰,“南雪钰,你究竟使了什么妖法迷惑母后,啊?!你——”
“臣女不敢!”南雪钰起身就要跪,却被太后阻止,她只好做出诚惶诚恐的样子,“太后,臣女……”
“不必害怕,”太后安慰似地拍拍她的手,回过头沉声道,“耀儿,哀家想你是误会了,雪钰的确是蕙质兰心的好女子,虽说有时候行事会鲁莽些,但绝非痴傻之人,她既不傻,就没有装傻一说,此事以后休要再提,明白吗?”
慕容耀咬牙瞪眼,终于明白南雪钰何以没有受到责罚了,原来母后跟她是一气的!可是没道理啊,之前也没听母后说起有多待见南雪钰,为何自己这一向母后告状,反而成全了她们两个,如今像母女一样亲近,这也太讽刺了吧?“可是母后……南雪钰既然不傻,那选妃一事……”
“此事哀家也问过俊儿的意思了,”太后显然早有了应对之语,故神情未变,“俊儿就是看中了南雪蓉,不喜欢雪钰,哀家也不能勉强他,否则日后也没个安宁。”
“但是——”
“至于雪钰吗,”太后看了南雪钰一眼,目中露出慈爱之色来,“哀家倒是很喜欢她,而且她医术高明,能替哀家解除这心头之患,哀家也很高兴,待封妃大典一过,哀家有意收她为义女,就是不知哀家有没有这个福分呢。”言下之意自然是说,我要收人家当义女,人家还未必肯呢,得看人家的意思。
“臣女不敢!”南雪钰这回是真的吃了一惊,没想到太后对她会有这般情意,赶紧跪了下去,“臣女何德何能——”
“起来,别动不动就跪,膝盖不痛吗?”太后嗔怪地将她扶起,“哀家自不会勉强你,你回去好好考虑,待封妃大典过了,再做决定。”
“是……”南雪钰心头感动,声音都有些发颤。
慕容耀这回是彻底傻了眼,太后跟南雪钰越说越投机,反倒显得他像个傻子一样站在那儿,真是多余!这次真是失算了,不但没让南雪钰向他屈服,反而把她抬高到如此地步,上天怎么就这么不长眼!
可是,这个贱人到底用了什么招哄得母后如此高兴,这般维护她?难怪了,之前他说要向母后禀报她装傻之事,她丝毫不惧,原来还有此后招!南雪钰啊南雪钰,本王真是小瞧了你,看来对付你,得再下狠招才行……
海秋走了进来,感觉到屋内这不寻常的气氛,心里也是一紧,不安地悄悄看了慕容耀一眼,赶紧向太后道,“禀太后,越王殿下前来请安。”
夜来了?南雪钰眼神微微一变,心中有丝丝的暖流涌过,竟莫名有些欢喜!不是不知道慕容夜对人对事的冷漠、冷酷,可每次想到他,她却只会感觉到期盼和温暖,这一世的记忆留给她的,真是些宝贵的财富,值得她这辈子、下辈子也好好回味!
“让夜儿进来说话吧,”太后显然也很高兴,“这外面雨大,难得他有这份心。”对慕容夜的喜爱之情溢于言表,明眼人谁看不出来。
慕容耀在旁气的脸色发青,自己跟慕容夜都不是太后亲生,为什么老五整天顶着一张万年寒冰不化的脸,都能得太后如此欢心,自己晨省昏定,不忘向太后请安,有了什么好玩意儿,也都是先进献给太后,却仍得她不冷不热、不亲不疏,这是什么道理!今天下这么大的雨,自己过来就是活该,老五冒雨过来就成了难得,这也太差别待遇了,他怎可能不气!
海秋转身出去,瞄到慕容耀难看的脸色,也大致明白他在想什么,心道你气些什么,谁叫你非要问雪钰姑娘的罪,难道你看不出来,太后很喜欢她吗,不是自讨没趣是什么!
不大会儿,慕容夜走了进来,鞋子和衣服下摆都湿了好些,不过却无损于他冷酷、尊贵的气质,跪倒在帘外行礼,“儿臣给母后请安。”方才匆匆一瞥,视线所及是那抹让他熟悉却又不知如何相与的身影,而且母后神情温和,脸上还带着笑,应该是没曾生气吧?他莫名烦躁的心骤然平静下来:还以为三哥在母后面前告南雪钰的状,母后一定会发雷霆之怒,重选南雪钰为妃,如今看来,他是多虑了。
“起来吧,”太后挥一挥手,“夜儿,进来说话。”
“儿臣不敢,”慕容夜低眉垂目,“儿臣仪态不整,不敢扰了太后。”外面雨下的太大,他又不愿乘坐轿子,一路走过来,衣服怎可能不湿。
太后失笑道,“你这孩子,凡事就是太认真!此间又没有外人,你不必讲这些俗礼,进来说话。”
既如此,慕容夜也不再坚持,“是,母后。”说罢挑帘进入,恭敬地站了。
南雪钰随即起身,“臣女见过越王殿下。”想起那日慕容耀要杀自己时,他出手相救,这份恩情,她可记着呢,一并还了,也就是了。
“不必多礼。”慕容夜脸容依旧冷漠,但眼神在南雪钰脸上略作停顿时,却明显是温和的,甚至有不可察觉地笑意掠过:这女子果然好本事,能得母后如此欢心,看来自己是太过于忧心了,她既然敢跟三哥硬碰硬,就绝不可能只知道逞匹夫之勇,必定是有妙计的,不错,是个聪明人。
“多谢越王殿下。”
太后笑道,“夜儿,封妃大典之期快要到来,事情准备的如何了?”虽说夜儿不喜多言,但办事绝对细心,半点也出不了纰漏,所以这件大事她还是交给夜儿去办,以期能够圆满。
慕容夜道,“回母后,礼仪之事儿臣已安排妥当,皇宫安危之事,还要仰仗三哥。”
南雪钰边替太后按摩,边无声冷笑,慕容耀之所以野心勃勃,一心想夺帝位,除了他一直在暗中笼络朝臣之外,更重要的是他手握京城十万禁军,只要登高一呼,必能包围皇城,后果堪虞,而他之所以到现在还按兵不动,不过缺少一个有利的契机罢了。所以,要想除掉他,首先得拿回兵权,否则一切都是枉然。
第四十回
“哈哈,”被忽略了半天的慕容耀正一肚子气呢,听慕容夜这一说,皮笑肉不笑地来了两声,道,“五弟太抬举三哥我了,请母后放心,有儿臣在,定不会让旁人来捣乱,封妃大典一定会举行的,母后请宽心。”
南雪钰一挑眉,旁人不知道他的心思,她是太了解了!“封妃大典一定会举行”,而不是说“一定会顺利举行”,他的意思当然是要在大典上动手,以达到自己的目的!想到上一世封妃大典上的一切,她心中了然,不管他用什么招,有她在,他就别想得逞!
“那就好,”太后一笑,在表面上也让人看不出明显的差别来,“那就辛苦耀儿了,待封妃大典一过,哀家定会论功行赏。”
“多谢母后,”慕容耀施了一礼,心中气极,再待下去也是多余,不如回去想想办法对付南雪钰,即刻道,“儿臣还要安排诸多事宜,先行告退。”
太后也不挽留他,挥了挥手,“去吧。”
“是,母后。”
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帘外,慕容夜回过头来,目中有询问之色,“母后,三哥此来,别无他事吗?”如果自己所料没错,方才进屋时,还明显感觉到三哥身上散发出的戾气,可不大会儿却是谈笑自若,他自认为掩饰的很好,可自己还是察觉到了,方才还暗自戒备,随时准备出手。
太后脸容变的清冷,也不避讳南雪钰在,冷声道,“自然是惟恐天下不乱,想用雪钰大做文章,可惜,哀家怎会如了他的意,封妃大典在即,哀家不想在这时候出什么事。”身边时时潜伏着一头狼,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跳起来咬你一口,这种滋味,不是那么好受。
果然如此。慕容夜心中了然,看向南雪钰,“你有事……”后者一皱眉,心中茫然,还没等相问,他却在停顿了一会之后,接上话,“就来找我。”依三哥的心性,没能告倒南雪钰,是绝对不会罢休的,一定还有狠招,南雪钰的处境很危险,可依他的身份地位,可能无法及时护她周全,还是她主动来找他比较好些。
太后是过来人,更何况像南雪钰这般冷静、睿智、绝美的女子,也的确很容易让男人动心,加上她对这个皇儿的心性算是相当了解,知道什么样的佳人能够打动他的心,见他对南雪钰笨拙地关心和在乎,她不禁微一笑:看来,夜儿遇到他命里的克星了,这倒是一桩好事,就是不知道,雪钰对夜儿,可有这份心思吗?别到头来,是夜儿一厢情愿,被雪钰伤害了才好。
南雪钰哑然,几乎失笑出声:夜,你还是那般赤子心性,话也不会多说半句,甜言蜜语更不是你的长处,却每每总说出让她窝心的话来,让她无论做什么事,都没有后顾之忧。“多谢越王殿下,臣女不敢。”
“有什么不敢,”慕容夜脸一沉,似乎在生气,“有事来找我,听到没有!”他可从未对哪个女人说过这话,南雪钰竟然敢拒绝,他怎能不气!而且,还是当着母后的面,多没面子!
“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