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这……怎么会这样?”
南雪钰挑了挑眉,眼神嘲讽:装的还真像呢!淮河堤坝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比任何人都清楚,现在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是想骗谁?
慕容夜神情冷峻,直言道,“三哥,你当真不知吗?那堤坝在修建之时,分明是有人以次充好,偷工减料,致使这堤坝看起来坚固美观,实则不堪一击,如今暴雨连降,淮河水位不断上升,决堤已是早晚之事,后果如何,你想过!”
“五弟,你这是什么意思!”慕容耀又惊又怒,“你、你的意思是说,我故意将堤坝修成这样了?你、你如此诬蔑于我,是何居心!”
其实,别看他表面上叫的响,实则心虚之极!因为在修建堤坝过程中,他岂会不知底下的官员从中谋利,欺上瞒下,而他为了自己的大计,更是需要大量钱财,有这样好的机会敛财,他怎可能放过!所以在这一工程当中,他谋取了几万两的好处,无疑是最大的赢家,只是他没想到,大燕国会遇上百年难得一见的暴雨,致使事情这么快就出了纰漏而已。
太后自然知道他在做戏,丝毫不为所动,冷冷道,“耀儿,这淮河堤坝当初是你负责修建,你也曾保证过,百年之内,这堤坝不会有问题,可这才短短两年不到,却有了如此险情,你做何解释?”
慕容耀暗暗心惊,太后语气如此严厉,且摆明了是要清查此事,这是一点情面都不跟他讲了?淮河堤坝何以如此,他当然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绝不能让人查到真相,否则他将吃不了兜着走!“这……母后,儿臣并不清楚发生了何事,也难下断言。儿臣请旨,前往江淮郡查明一切,定会给母后一个交代!”
太后冷然看了他一会,却是拒绝道,“你还要忙于封妃大典之事,也是分身无术,此事哀家已责令夜儿去办,你不必再去。”
什么,让慕容夜去查,那不是存心跟我做对吗?慕容耀急了,“可是母后……”
“哀家已经决定了,”太后眼神一寒,“耀儿,你还有什么异议吗?”
“……儿臣不敢,”慕容耀咬牙忍下心头怒火,知道这时候绝对不能跟太后翻脸,否则吃亏的终究是自己,还得回去之后,从长计议,“母后既已决定,儿臣照办就是。”
太后挥了挥手,神情间有难以掩饰的疲惫之色,“哀家累了,你们都下去吧,记住,做好自己的份内事,否则哀家绝不宽恕!”封妃大典在即,各王都要入京朝贺,他们存了什么心,她心知肚明,俊儿又……四大辅政大臣明争暗斗,都有蠢蠢欲动之势,这朝里朝外都要她来支撑,她怎可能不累!
“儿臣明白!儿臣告退!”
几人退出大殿,慕容耀冷笑道,“五弟,你还真是好本事啊,三言两语就骗得母后信任,非要去查什么淮河进堤坝,你是不是非要把我逼上绝路才甘心?”
看他这杀机凛然的样子,慕容夜暗暗戒备,冷声道,“三哥,你这话说的太过了,我只是不想江淮几万百姓无辜受累,何时逼过你?修建堤坝之时,你若当真问心无愧,又何必害怕我去查!”
“你——”慕容耀气的脸色铁青,暗道老五这个闷葫芦,平常从来不多说一句,更不会跟自己作对,什么时候开始,他竟变的这般锐利,而且还处处针对自己,是什么意思!“五弟,你不必套我的话,我就是问心无愧,也不怕你去查!不过你给我小心了,若最后你查不出什么,可得给我个交代,否则……”他阴森冷笑,露出尖利的牙齿来,要咬人一口人心的。
虽说事出突然,母后又不让他插手调查淮河堤坝之事,他吃惊归吃惊,却并不怎样担心,毕竟江淮那帮官员,从上到下,谁没有拿过好处,如果事情败露,都不用想有好果子吃,所以就让慕容夜去查好了,谅他也查不出什么!
南雪钰勾唇冷笑,不置可否。好个慕容耀,还笃定那帮官员会帮他隐瞒呢,不过也无所谓,随他怎么想,凭着她上一世的记忆,要如何查明此事,她心知肚明,何必跟他废话。
慕容耀目光一转,死死盯着南雪钰绝美、淡然的脸,笑的颇有些不怀好意,“雪钰,你什么时候对朝政之事如此感兴趣了?哦,也难怪,母后如今这般信你,是不是你在母后面前花言巧语,骗得了母后的信任,来设计本王了,嗯?”这个该死的贱人,早知道当初就该一把扭断她的脖子,省得她碍事!
南雪钰一扬眉,眼神冷酷而傲然,“翼王殿下真会开玩笑,太后从来不是只听信一面之辞之人,何况这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殿下从中拿好处的时候很欢喜,如今东窗事发,这后果理应也在殿下意料之中吧?”
“南雪钰,你好大的胆子!”慕容耀怒不可遏,更是暗暗吃惊,听南雪钰这意思,似乎很清楚这当中的事,是怎么回事!“你敢诬蔑本王,本王岂能饶你!”说罢一个虎扑过去,就要掐她脖子——他大概只会这一招,每次都要掐人,也不嫌丢人。
不出意外的,慕容夜身形一闪,拦在南雪钰身前,很轻易地一把扣住慕容耀的手腕,不客气地用力,森然道,“三哥,你要把雪钰怎样?有未问过我?”
轻微的喀喀声钻进耳朵,手腕的骨头像是要断掉一样,慕容耀痛的脸色发白,怒道,“五弟,你为了这个女人,竟然敢跟我动手,你、你要造反是不是?!”好啊,老五是越来越护着这个女人了,到了公然跟他动手的地步,这是要跟反目了是不是?
“有我在,就不准三哥动雪钰一根手指头,”慕容夜毫不客气地甩手,将他甩出几步远,声音酷寒,“三哥,人在做,天在看,你好自为之。”
你——慕容耀捧着痛到没有知觉的手腕,讥讽地冷笑,“好自为之?慕容夜,你是什么身份,也配用这样的口气跟我说话?你——”
“翼王殿下这就是在自贬身价了,”南雪钰最见不得慕容耀污辱慕容夜,立刻反唇相讥,“翼王跟越王同为皇室血脉,你是什么身份,越王就是什么身份,若说到配不配,似乎越王殿下在身份上,还要高贵一些,翼王殿下又何必托大。”
她这么说也不是空穴来风,毕竟慕容夜的母妃是大夏国飞烟公主,他除了是大燕国的王,还是大夏国的皇子,这双重尊贵身份,难道还会比母妃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七品官之女的慕容耀来的更为低下吗?
而事实上,这样卑微的出身,正是慕容耀最最忌讳之事,也是他深藏心底的痛,所以最恨旁人提起,偏偏南雪钰就是要打他的脸,让他难堪,他如何不气!“南雪钰,你、你——”纵使气炸了肺,此时他也无计可施!太后那老糊涂不知怎么就信了她,老五更是死心塌地护她,她如今这般得意,简直人神共愤!
说来真是失算,当初一直以为她是个傻子,可以任他摆布,之后入宫为妃不成,他是把她甩开的太快了,否则依她如今的聪明睿智,一定可以帮助自己成就大业!可是如今——“雪钰,我们走,”慕容夜绝对不想让南雪钰跟慕容耀再有任何接触,拉着她的手就走,“这些事提他作甚。”他倒也不是生气南雪钰提及过往,只是他从不以自己的身份为傲,何况母妃郁郁而终,也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回忆,不提也罢。
慕容耀气的七窍生烟,才要破口大骂,却又生生忍住,在宫中与慕容夜起冲突,绝非明智之举,小不忍则乱大谋,这笔账先记下来,等着一起跟他们算!
南雪钰其实也是一时嘴快,不想让慕容耀痛快,见身边的人脸色发白,她心生愧疚,低声道,“抱歉……臣女失言,殿下莫怪……”
“我没生你的气,”慕容夜回眸看她,难得的露出一丝笑意来,“说过不必跟我客气。还有,以后别跟三哥在一起,我不喜欢。”
南雪钰脸上一热:我哪有跟慕容耀在一起,而且……而且为什么要你喜欢的,我才能与之在一起,你又不是我什么人……
第七十二回
“怎么不走了?”慕容夜走出几步,没见南雪钰跟上来,就停下来等她,漆黑的眸子里闪着微微的疑惑,“生气了?”自己方才的态度是不是有些生硬,不然她怎么突然就情绪低落,不肯开口?
“臣女……我没有生气,殿下不要多想,”南雪钰一笑摇头,“我只是在想,翼王肯定是知道淮河堤坝之事,他会不会先一步毁灭证据,让你什么都查不到?”依照慕容耀的为人,这种卑鄙之事,他不是做不出来,自己虽然知道一些事,但如果贸然都说出来,势必会引起夜的怀疑,再追问她如何得知,她将不知如何回答。
“你在担心这个?”慕容夜冷漠的眸子里露出几许温暖之意,他就是很受用南雪钰关心自己,且丝毫不觉得这其实有些幼稚,“放心,封妃大典在即,三哥一时半会脱不开身,出不了京,不会有事。”母后的意思他也明白,无论怎样都要保证封妃大典的顺利进行,至于查淮河堤坝一事,绝不可声张,否则必会引起大的风波,后果不堪设想。
至于慕容耀的否认吗,当然也在太后意料之中,就算最后查到什么,他也一定不会承认,只会将罪责推到下面的官员身上,说什么“欺上瞒下”、“以权谋私”之类,所以,一定要查到确切的证据才行。
南雪钰若有所思,“殿下的意思,要等封妃大典结束,再去江淮郡?”上一世封妃大典上,因为自己也是其中一名妃子,所以后来发生的事,她很清楚,也一直是她心里最深处的痛,是她最最对不起慕容夜的开始。这一世她的位置由南雪蓉取代,就是不知道那些事,还会不会再重演?
换句话说,如果夜现在就去江淮郡,避开封妃大典,或许可以免去许多事,可他是皇子,又最得太后信任,封妃大典何等重要,他恐怕也不能先行离开,事情还真是难办。
“那是自然,”慕容夜果然点头,显然这件事情无须商量,“两日后就是封妃大典,此事大意不得。何况这两天雨势太大,就算去江淮郡,也无法施工,先缓一缓再说。”说罢抬头看一看伞外的雨帘,他眼眸中闪过明显的担忧和无奈,话是如此说,可这老天不等人,万一在这两天淮河决堤,那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南雪钰也知道情势如此,不再多说,点头道,“我明白,殿下,我说这话或许不合时宜,但你还是不要太担心,尽人事而听天命吧。”看来,上一世有些事情终究还是无法改变啊,不过,她至少已经为挽救一些人的生命而在做着努力,也算是尽了一份心吧。
慕容夜微一点头,并不着恼,“我明白,你放心,我心中有数。”身边的少女似乎一直在给自己支持和鼓励,为了他,甚至跟三哥翻脸,尽管这样想有些不够君子,但他就是庆幸,她离开了三哥而留在了他身边,更是不遗余力地助他清查江淮堤坝一事,替他立威,她如此替自己着想,也真是难得。
淡淡的女儿香萦绕鼻端,慕容夜唇角划过一丝安然的笑意,不知从何时起,他就已经决定,保护好她,把她留在自己身边,任何一个想要对她动心思的人,都“杀无赦”!只是有一点他还是不明白,雪钰虽然一心为他,却又刻意在躲避着他,不肯直面他对她的心意,是想怎样?
“殿下,我先回府了,”南雪钰忽地开口,见慕容夜紧拧着眉,一时也未多想,只当他在担心江淮之事,她该说的也都说了,也就不再多说,“殿下自己小心。”
“我知道,”慕容夜将伞塞进她手里,“你也小心,照顾好自己。”说罢不待南雪钰回答,返身进入雨中。
“殿下——”南雪钰一急,才要追上去把伞还给他,所幸一名侍卫立刻撑着伞过去,她这才稍稍放心,但觉心中一阵温暖,低声道,“怎么总是这样,不知道爱惜自己……”
回到丞相府,南正衍在前厅上踱步,见南雪钰进来,就停下来,明显是有话要说。
“父亲,”南雪钰进厅,把伞收好放下,“怎么还不去休息?”
南正衍上下看她一眼,表情有些凝重,“雪钰,江淮之事,你如何会牵扯进去?”今日在朝堂上,他听到进朝臣们私下议论,淮河可能会决堤,先是吃了一惊,后来又听说是自己女儿把江淮郡守给引荐进了越王府,他如何会不吃惊,这里面的事,他都捉摸不透了。
如此看来,虽说太后要慕容夜不可声张,可这无风不起浪,林元白那天在翼王府门前一闹,很多人都是看到了的,前后一联系,有些事情怎么可能瞒得住,不过在他们看来,事情还没严重到引起他们恐慌的地步而已。
南雪钰不动声色地道,“父亲,你想的太多了,我并没有牵扯进去,只是偶然见到林大人,见他替百姓申冤无门,所以带他去见越王殿下而已,其他的事与我无关。”
南正衍神情凝重地看着她,大概在判断她所说是真是假吧。不过,有一点倒可以肯定,那就是自己这个女儿如今相当有面子,不但是太后的座上宾,连一向性情冷漠高傲,不把任何人、任何事看在眼里的越王也对她另眼相看,对自己来说,太有利了!比起雪蓉,雪钰更能带给自己绝对的利益,还得安抚好她才行。
“那就好,”心里有了这等想法,南正衍的神情就缓和下来,甚至慈爱地笑着,“雪钰,我是担心你,并无其他,你虽说如今得太后与越王……以礼相待,不过要知道守规矩,不可越礼,凡事要告诉为父知道,为父会帮你拿主意,知道吗?”
知道,当然知道,你如今看我对你有用,所以处处善待于我,当初娘亲力辩自己清白,大姐刚刚枉死之时,怎么没见你说一句公道话,现在想来讨好我,不觉得下作吗?南雪钰眼底闪过一抹锐色,心中虽然不屑,表面却乖巧的很,“是,父亲,女儿知道。”现在还不是跟这伪君子翻脸的时候,慢慢来吧。
“那就好,”对她这谦逊的态度,南正衍甚是满意,点头道,“你先回去休息吧,有事我自会吩咐你。”
“女儿告退。”
南雪钰恭敬地退出前厅,背对着南正衍时,脸上表情即变的冷酷而锐利,一路回了暖香阁。
谁料她才一进门,就觉得厉风扑面,一道人影闪电般掠近,一掌劈向她面门。她吃了一惊,不及细想,反手就是一枚金针射出,直取来人掌心。“什么人!”
来人立刻收掌,拧腰让开她的反击,跟着一脚踢出,风声呼呼,若这一脚踢中,还不得要了她的命!
南雪钰惊怒之下,脸色已发青,她原本不想下杀手,可这人却没打算放过她,她亦不再客气,上身后仰,躲开这一脚,反手射出三枚金针,直取来人上中下三路,你要我的命,我就废了你!
“哇……”来人赶紧连蹦带跳地后退,虽然躲开了这三针,身法却有些狼狈了,“丫头,你好狠,这招都出?”
“……苍冥,你玩什么!”听出来人的声音,南雪钰气息一窒,险险将又要出手的三枚金针给扣下,气道,“伤还没好就乱来,当心筋脉逆转你!”说罢又气极反笑,这个苍冥,也老大不小了,居然还玩偷袭这一套,有那么无聊吗?
苍冥收手,一个旋身坐到椅子上,哼了一声,“凭你,还想我动用内力?你少自以为是,你这金针刺穴,凭的只是速度,还得再练,现在你还伤不了我。”自打南雪钰开始替他治脸上的伤,就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