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跟他做对是不是?
更麻烦的一点是,淮河决堤一事,五弟已经派人去查,虽然他也做了些功夫,可难保不被细心的五弟查出些什么,此事也得尽早有个结果才行。这宫里宫外的,形势都对他很不利,他得想个办法,把局势扭转过来才行……
——天亮时分,慕容俊呻吟一声,醒了过来,眼睛才一睁开,就带着哭腔叫,“头疼……佑佑……”他是被孙德佑给侍候惯了,大事小事就知道叫他。
孙德佑是天不亮就在外面候着,听到动静,赶紧挑帘进来,“奴才在!”
南雪蓉正伏在桌上睡着呢,一下被惊醒,猛地跳起来,“谁!”这么多年了,这是她第一次不在自己房间醒来,刹时眼神有些迷茫,待到渐渐看清房内的一切,才想起自己已经入宫为妃,不免又是一阵失落和莫名的恼怒,心情怎么会好。
“奴才给德妃娘娘请安,”孙德佑匆匆说一句,过去扶慕容俊,“皇上小心……”
“头疼……”慕容俊一边起身,一边唉哟唉哟地叫,拿手去摸后脑勺,委屈得不行,“佑佑,我头疼,怎么了,怎么了……”其实他应该感激南雪钰,如果不是她用药自成一派,如今他的伤势已经大见好转,否则,他今天连起身都别想起身。
“这个……”孙德佑下意识地瞄了南雪蓉一眼,“皇上你……”
“看本宫做什么!”南雪蓉恶狠狠地骂一句,“侍候好你的主子吧!”说罢大步出去,珠帘一阵乱动,发出啪啦啪啦的响起。
“雪蓉!”慕容俊这才看到南雪蓉还在呢,可一转眼,人又走了,他急了,伸长胳膊叫,“雪蓉……嘶……”头好疼,一跳一跳的疼,还晕晕的,好难受!
“皇上稍安勿躁!”孙德佑赶紧安抚,“一会儿起身,皇上还要陪着太后去听戏呢,德妃娘娘也是要去的,就能见到了,别急!”
“是吗?”慕容俊摸摸头上的纱布,疑惑地道,“佑佑,我的头怎么包住了,怎么这么疼……”他是把昨天晚上的事忘的一干二净了吧,不然也不会有此一问。不然怎么说他是傻的呢,吃了这么大亏,还没一点记性,可笑又可怜!
第一百一十七回
“呃……”孙德佑抓了抓头发,其实昨晚的事,他也不清楚,只能答道,“回皇上,昨晚您不小心摔倒,碰到了头……”
“啊!”他这一说,慕容俊大概一下想起来了,猛地叫了一声,“我知道!我知道!是、是雪蓉……”忽的眼珠又转了转,压低了声音道,“佑佑,你没看到对不对?雪蓉不是故意的,对不对?”他虽然痴傻,但也知道维护自己心爱的女人,更知道如果被母后知道昨晚的事,一定会责罚雪蓉,如此看来,他的赤子之心,与慕容夜倒也有的一拼。
“诶?”孙德佑愣了愣,“皇上的意思,昨晚的事,是德妃娘娘她……”
“孙公公,”帘外的南雪钰是看着南雪蓉出去的,大概是梳妆打扮去了,听到慕容俊的话,她无声冷笑,挑帘进来,“昨晚的事,不用再提了,今儿个皇上还得陪太后听戏,你先服侍皇上更衣吧,小心皇上的伤。”
孙德佑愣了心,然看到南雪钰别有深意的目光,他很聪明地没有再多问,“是,公主。”这位也是太后新封的燕宁公主,虽然还没有下诏,但身份已经确定,也是他的主子,她的话,他还是得听的。
“我知道你了,”慕容俊起身,歪着头嘻嘻一笑,“你是雪蓉的妹妹,你叫雪钰,对不对?五弟跟我说啦,那会儿你不让我吃点心,是救了我的命,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之前在南家选妃时,南雪钰刻意装出来的痴傻样把他吓得够呛,他对南雪钰本来是没有好感的,但是他对五弟却一向言听计从,五弟说南雪钰救了他的命,他要好好感谢她,他对她的态度立刻就好了起来,还真是好哄。
南雪钰淡然一笑,“皇上言重了,不过举手之劳,称不上什么恩人不恩人,皇上如此说,是要折煞我了。”
慕容俊是听不懂这些的,往外看了一眼,又变的不高兴起来,“可是雪蓉为什么要跑掉啊?雪钰,你说,雪蓉是不是不喜欢我?”他虽然笨,但是旁人喜不喜欢他,愿不愿意亲近他,他还是看得出来的。
南雪钰不动声色地一笑,“皇上很喜欢我二姐吗?”
“嗯!”慕容俊想也不想就用力点头,目光炯炯,“雪蓉好美哦,美的跟天仙一样儿的,没有人能比得过她……”眼前仿佛又浮现出选妃那天,雪蓉打扮得美貌无双的样子,他微着嘴,口水都要流下来。
孙德佑在旁却是颇不为然,还偷偷瞄了南雪钰一眼,心道皇上这回是看走眼啦,要说到美貌,眼前这位燕宁公主才是天下无双,何况她不止生的美,气质更是冰冷纯净,与众不同,德妃娘娘虽然也美,但……比起燕宁公主,还是差了好大一截的。
“那,皇上是想跟二姐在一起了?”南雪钰暗暗冷笑,只要皇上对二姐有心,她就有办法让他们早晚在一起,让二姐好好“享受享受”!
“是啊是啊!”慕容俊自然不明白,南雪钰所说的“在一起”有何深意,只知道就是要天天看到雪蓉,跟她说话,那就心满意足了!“雪钰,你是不是有办法,快点说,快点说!”
南雪钰恭敬地道,“皇上稍安勿躁,这种事么,急不来的,皇上还是快些更衣,一会儿去陪太后看戏——二姐也会在哦,你就能看到她了。”
“好,好!”慕容俊一下又高兴起来,“佑佑,快点给我更衣……哎呀,头……”他一时兴奋,起来的太猛,脑子里一晕,差点倒下去。
“皇上小心!”孙德佑赶紧扶住他,颇有些无奈,“皇上莫急,德妃娘娘又不会跑掉……”
南雪钰也道,“皇上请坐,我帮你换好药再去。”其实就算她的药再好,依慕容俊的伤势,今儿个也应该好好休息,不宜太过劳累的。可这封妃庆典要三天的,若是他今日突然不出现,群臣和各王必定会有所猜忌,反而不好,太后的意思也是让慕容俊出去露个脸,若实在支撑不住,再回寝宫休息也好。
慕容俊委屈地直哼哼,乖乖坐着不动,南雪钰手脚麻利地替他换好药,再小心地戴好王冠,孙德佑替他更好衣,这才一起出去。
今日的庆典比起昨日那冗长繁复的仪式,就轻松自在的多,宫中请进来一些玩杂耍的班子,还有唱戏的班子等等,众人可根据自己的喜好,自由欣赏玩乐。
当然,因为太后喜欢看戏,所以众人为了投其所好,大部分都会陪着一起看,只有那些年轻的宗室亲王以及他们的儿女耐不住这性子,会去看杂耍,一时倒也热闹。
各自玩乐之前,众人按都要去向太后、皇上请安,因两人还没有出来,故众人都聚在一起说说笑笑,等候庆典的开始。
这戏台子就搭在太极殿前的广场上,正前方也早搭起供太后和皇上就座观赏的台子,用红蓬布遮阳,桌上摆满点心水果佳酿,阵阵香味扑鼻,很能勾人食欲。鉴于昨日的教训,今日这些点心都是经过太后严格挑选的人送上来的,而且事先都让试食太监试过,绝对不会有问题。
南雪钰才从偏殿出来,慕容夜就忽地出现,一把拉住了她。猝不及防之下,她“呀”了一声,金针差点就要出手。
“是我,”慕容夜没想到会吓到她,满脸歉意,“吓到你了?”
呼……南雪钰松口气,赶紧把到了指法的金针收回去,嗔怪地道,“过来怎么也不说一声,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好不好?”好在她反应快,要不然金针一出手,伤了夜,那可怎么好。
看着她似嗔还笑的娇俏样,慕容夜心中异样柔软,脸容虽然没有多少变化,眼睛里却是温和的笑意,“总是只有我才能近你的身,否则暗处跟着你的人,岂会不出手。”
他也安排了唐奕随时保护雪钰,不过也知道蓝玥这小子因为信不过雪钰,所以也派了赤焰在她身边,今儿个跟着的,应该就是赤焰,其武功不在唐奕之下,很让人放心。
“你又知道了?”南雪钰咬着嘴唇笑,倒也知道他说的是实情,是自己因为上一世的不堪记忆,所以本能对皇宫和宫中的人怀有防备、芥蒂之心,每次只要身处皇宫,精神就会莫名紧张,所以反应才会格外大些吧。
“皇兄的伤势如何了?”慕容夜与她并肩一起走,眼神突然锐利,“昨晚的事,到底实情如何?”他可没母后那么仁慈,早已看出事情有异,不过雪钰既然没说,必定有自己的道理,他才没有当着母后的面追问下去。
昨晚的事?南雪钰淡然一笑,“夜,你果然心思缜密。好吧,皇上的伤,的确不是自己摔来的,如果我所料没错,应该是我二姐拒绝侍寝,所以伤了皇上——”
“哦?”慕容夜心中怒气顿生,“你是说,南雪蓉竟然如此胆大,敢伤害皇兄!”大燕国自从开国以来,还没有听说哪个妃子拒绝侍寝,而且还大胆到敢打伤皇上,这可是大罪,轻则要废了妃位,打入冷宫,重则赐以死罪,说不定还要连累其家人!
“夜,你先别生气,”南雪钰也料到他必定会生气,赶紧挽住他一条胳膊,生怕他气起来,会做出什么事来,“我二姐虽然拒绝侍寝,但伤到皇上,绝非她本意,我昨晚已经提醒过她,她应该不敢再犯,你先别急——”
“她对皇兄本就无意,未必就不会再伤害到皇兄!”慕容夜哼了一声,怒气倒是稍稍敛了些,“有她在皇兄身边,终究是个祸患!”
南雪钰抿了抿唇:这倒是不假,毕竟二姐只钟情于慕容耀,以后也必定会听他吩咐,对皇上不利,夜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那……你打算怎么做,让母后把二姐休出宫去吗?”那可就好了看了,于父亲面子上,绝对是一个大大的耳光,而且对于朝中局势,也绝对不是明智之举,否则母后昨晚就会追查到底了。
“……我会让母后好好教导德妃,要清楚自己的身份,”慕容夜自然也知道个中利害,气归气,还是不能莽撞行事,“这样的事若再有下次,绝不轻饶!”
“好了好了,你就别气了,”听他松口,南雪钰也放下心来,“母后跟皇上就要出来听戏了,咱们要过去请安。”
“好。”慕容夜点头,挽起她的手,一同过去。
结果两人才走出不远,身后就响起脚步声,没等他们回头,略带迟疑的低沉男声响起,“雪钰,是你吗?”
南雪钰一愣,倏然回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穿一身武将之服,腰间还佩着剑,一张脸棱角分明,浓眉大眼,给人一种忠诚、忠厚之感,仿佛邻居家的大哥哥一样,让人不设防。“你……”看着好生面善,可到底是谁,她一时却想不起来。
男子似乎有些激动,上前两步,“雪钰,你不认得我了吗,我是——”
“风墨扬!”慕容夜脸色一沉,冷如寒冰,“不得对雪钰无礼!”
被叫做风墨扬的男子一愣,这才看到慕容夜——方才他满眼都是南雪钰了,根本没注意到,旁边还有个人!意识到自己的失礼,他暗道一声惭愧,立刻跪倒行礼,“末将风墨扬,参见越王殿下!”
风墨扬?记忆中隐约似乎有这样一个人,南雪钰慢慢想起什么,惊喜道,“墨扬,是你,真的是你?!”
第一百一十八回
哦?听她叫的如此亲热,而且还相当惊喜,慕容夜颇有些不悦,冷着脸道,“雪钰,你认得他吗?”
这风墨扬是镇远将军风应淮之子,年纪虽轻,只有二十七岁,却也已经是一位将军,平日里就跟着父亲在边境守卫,一直不曾回京。其父风应淮为人耿直不屈,嫉恶如仇,对朝廷更是忠心耿耿,很得太后赏识与信任。
新皇登基,因其性子的痴傻,被四大臣把持朝政,太后审时度势,即找了个理由将风墨扬调回京城,负责守卫京城安危。昨日封妃大典上出了刺客,太后震怒,知道事情跟慕容耀有关,就命她今日入宫巡查各处,以防不测。若非如此,他也不能跟南雪钰在此碰上了。
“是,”南雪钰因为惊喜和略略的兴奋,眼眸亮闪闪的,“殿下可能不知道,我们南家与风家原本是世家,后来风家举家搬离京城,就一直没再见面。”
现在想想,也有快十年了吧,难怪她一开始竟没有认出风墨扬来,而他也是迟疑着,没太敢认自己。那时候,父亲南正衍还没有像现在这样,成为辅政大臣,权势非同小可,只是一名小小的官员,而风应淮却已经是战功赫赫的镇远将军,两下里走的近,还不是因为风家从来不是嫌贫爱富、攀附权贵的人家吗。
后来,南正衍凭着自己的小聪明和耍手腕,一路到了现在的位置,就眼高于顶了起来,不能带给他利益的人,他从来不屑一顾。而那时候,风家也就都搬走了,两下里就算再亲密,时间久了不见,也就都生疏了。
“原来如此,”只是世交而已,那没什么了,慕容夜不置可否,道,“风将军请起,不必多礼。”
“谢越王殿下,”风墨扬起身,眼睛只是看着南雪钰,很温柔的样子,“雪钰,你……这些年过的可好吗?我一回京,就想着去看看你,可又觉得……有些唐突了,所以……没想到会在宫中遇上,你……也是来观礼的吗?”
一连串的问题,南雪钰都不知道要如何回答,竟是略略有些尴尬,局促地笑了笑,没有应声。十年不见了,何况男女有别,他们都已经长大,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无所顾忌,否则会让人说闲话。
“雪钰,你怎么了?”风墨扬却似乎并不觉得两人之间有什么嫌隙,仿佛是昨天才见过一样,见南雪钰不答,皱起浓眉,“是不是有什么不方便说话的?那我稍候再去找你,如何?”
“我……”
“风将军是奉母后之命,进宫来负责皇宫守卫,不可大意,”慕容夜一听这话,又不乐意了,沉下脸来,“雪钰还有事情要做,本王要带她过去,你去吧。”居然又来一个打雪钰主意的人,当他是死的吗,公然就约好跟雪钰“幽会”,不可原谅。
听出他话里的冷意和排斥,风墨扬怔了怔,看看他,再看看南雪钰不可抑制地红了脸,心里忽地明白了几分,刹那心沉到谷底:难道自己竟回来晚了吗,雪钰她……
“风将军,还不去?”慕容夜眉一拧,还看!用那么深情的目光看着雪钰,是想博取同情吗?堂堂七尺男儿,也用这样的招术,不觉得恶心吗?
南雪钰一听慕容夜语气不对,就知道他生了气,赶紧向风墨扬使个眼色,“墨扬,还是公事要紧,你先去忙吧,我们……有时间再聊,快去吧。”这个越王殿下,脾气是越来越大了呢,八成是不乐意墨扬跟自己走太近,所以对墨扬有了成见了,这醋劲儿,也太大了吗?
可她才有这个念头,顿时自己又觉得好不丢脸:一个人只有喜欢另一个人时,看到旁人对他(她)有意思,才会吃醋,她却想当然地这样以为,那不就是说,夜是喜欢自己的?可是……
“好,”风墨扬深吸一口气,已恢复冷静,对慕容夜施了一礼,“末将告退!”倒也不再多说,转身大步离去。在越王面前,看来雪钰是不敢说什么的,说不定还受了他的威胁或者什么,既然他回来了,就绝不能让雪钰受到半点伤害,必得问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