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转身离去,向着与平阳相反的方向绝尘策马,此后,她的幸福,交由她自己去抉择,结果怎样,他想,应该不会同自己有任何干系了。
回到阔别十几年的谢家,是暌违多年的那个人苍老的面容,那个人,是天下人仰慕的谢晋,也是他的外公。
当年,他娘谢栎私通外人,未婚孕子,生下了他,名门贵族,谢家人引以为耻,娘死后,将才四岁的他交与路过的师父,从此生死,不再与谢家有任何干系。
毒王的徒弟,公子离栎,年少有为,名满天下,谢晋又生悔意,数次派人到毒王谷,想让他认祖归宗。师父了解骨肉分离的痛楚,征求他的意见,他一脸轻佻的笑,逍遥于毒王谷的山水之间,不曾搭理谷外日夜等候的谢家下人。
是天下大乱,学过星象的自己,掐指算过,知道自己肩负的责任与使命,离开她之后,万念俱灰的自己,回到了谢家,外公老泪纵横,握着他的手连连道,好孙儿。
他同意为谢家挂帅,为晋国出战,收复被秦国掠夺的领土,也是在这时,他才知道,凤皇儿的娘子,七白,竟也是谢家人,是自己的表妹。
她从小被谢家派出,卧底到秦国,又被苻坚所信任,卧底到燕国,谢家人都夸连女流之辈都是好英雄,他淡然地苦笑,七白,这个为了得到凤皇儿,愿意将谢家的兵团借与凤皇儿报仇的表妹,却始终得不到凤皇儿真爱的表妹,不过也是为爱痴狂的傻女子啊。
他带领谢家兵团征战多年,连连打了多场胜仗。
直到凤皇儿成功攻下长安城,放肆屠城,他才放任自己去探听她的消息,原来,她和凤皇儿的孩子竟被她生父苻坚亲手杀死了,凤皇儿因她的失去意识而陷入疯狂,在长安烧杀抢掠,为报复苻坚。
他忍不住泛滥的思念之情,去过她的房前,徘徊良久,仍是下不了决心进去看看她,隔着几步远的房间之内,她听闻凤皇儿的举动,赤足奔出房间,他躲闪不及,她却视而不见,一心一意赶着去阻止凤皇儿。
他如今已是很少笑的薄唇扯出一抹凉薄的笑,望尽飞花飘絮,心中却堆积着,同那年毒王谷经久不化的冰雪。
师父死时,他派人通知了她和师妹,知晓凤皇儿为她禅让了王位,苏若奇为师妹辞去了将军一职,知晓他们回去了毒王谷,他盯着晨曦未干的露水,辞别了师父,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师父理解他,慈祥地笑着,示意他安心地离去。
最后一次听闻她的消息,是在邺城的地震后,听闻凤皇儿和她葬身于废墟之中,有凤凰鸟载她破空而去,他端着茶杯的手青筋暴起,捏碎了瓷杯,一手的碎片,一手的鲜血。
这一刻起,他便知,她是他永远都得不到的人,她永远都只能是他仰望的明珠。
一生未娶,一生独行,她不知,爱她,用破了他一生心。
生之穷欢 番外之苏若奇 这样的爱你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9…19 17:06:36 本章字数:2717
“相公,吃饭了。今天我特意做了你最爱的糖醋鲤鱼呢。”池恩将做好的饭菜端上竹桌,摘下了腰间围着的白色围裙,挺着微凸的肚子出了竹屋,向在竹林里四下查看的苏若奇道。
他们的小女儿苏梨落,放下手中的医书,飞快地从秋千架上站起来,上前搀住池恩,懂事地道,“娘,你肚子里有了小宝宝,不能操劳,以后我来给你和爹做饭菜吧。”
“不,不用了,我要亲手做饭给相公吃,相公喜欢我做的饭菜。”池恩挣脱了梨落搀扶着自己的小手,丝毫不去理睬女儿清秀的小脸上瞬间暗淡下来的神色,一袭火红的裙装迎向朝自己走过来的苏若奇,冷艳的容颜绽放出笑容。
温热的唇在池恩额上印下一个吻,苏若奇笑若春桃,貌露温柔,沉声道,“娘子,你有孕在身,听梨落的话,好好休息,以后就让为夫来给你们做饭。”
池恩红唇一弯,倚在苏若奇怀里,温顺地应了。
一家三口进了屋子,吃完饭,池恩乏了,躺在榻上歇息去了,苏若奇替她掖好被子出来,梨落也刚好收拾好碗筷,坐在秋千上发呆。
苏若奇在她身边坐定,拍拍女儿稚嫩的肩膀,安慰道,“梨落,别往心里去,你也知道,你娘她——”
八岁的小姑娘抬起小脸,眉眼弯弯,露出一个如葵花般明媚的笑容,道,“爹,梨落怎会生气呢,放心吧。”
苏若奇点点头,将苏梨落揽在怀里,英挺的眉眼间是深深的喟叹。
其实,对于目前的生活,他是相当地满足了,池恩不复以前的尖锐和心机,他们一家人单纯地生活着,毒王谷与世隔绝已久,生活日复一日地循环着。
他的戎马一生早已随风而逝,现在的苏若奇,不是名满天下、骁勇善战的将军,只是一个平凡的男人,只想同娘子和女儿好好生活。
深秋的毒王谷,枯黄的树叶扑簌簌地落了一地,远山苍翠依旧,流云卷过,数十年纷繁往事早已如云烟灭。
“爹,你后悔吗?”在苏若奇怀里快要睡过去的梨落脑海中闪过一人的音容相貌,忽地开口问道。
后悔?他自是明白女儿未说完的话,秋千架缓缓地在风中晃动起来,苏若奇的眸子防空,任由自己陷入回忆之中。
三岁的来仪,奶声奶气地叫自己若奇哥哥。
六岁的来仪,给了自己猝不及防的一个吻。
十一岁的来仪,送首次出征的自己上了战场。
十六岁的来仪,与死而复生的他重逢,又再次离别。她说她已不是苏来仪,是时葵杉。
此后数年,各自成陌路,直到自己与池恩成婚,凤皇儿携着她前来祝贺。
一直同凤皇儿浓情蜜意的她,又怎看得到,自己望向她的眸中,是含着泪光的。
相识一生,爱已入骨髓,以前,她是妹妹,他恪守礼制,守好为她痴狂的心,再后来,她是凤皇儿的王妃。
凤皇儿是他至死效忠的主子,他如何逾越这鸿沟,再爱,再痛,压在心中,为守候她一生幸福。
在战场上遭逢不测,几次欲放弃求生之欲,念及在人间孤苦无依的她,他从堆积如山的尸体中咬牙爬了出来。
到最后,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爱她时,他的身边,有了池恩,像是一团火,清冷如水的他,疲惫的心,不由自主地融化,
原来,她于他,终他一生,是只能远远观望、静静守候的,原来,有些爱,是不用说出口的。
这一生,未开口言及爱她,可是,苏若奇明白,他的来仪,一直懂他的爱,因为这未言及,因为这懂得,他一直感激着上苍,这同样是最伟大浩淼的爱。
人之一生,除了爱情,还有责任,还需担当,他于池恩、于梨落便是如此。
她们是他在人间唯一的温情了。
如是,安稳一生,便是最好。
“我不后悔,从来不曾。”苏若奇这样道,淡然地笑着,对着空气,仿佛看见当年的小来仪甜甜的笑颜。
他的怀里,梨落捧着医书,早已经睡熟。
落了一地的,除了秋叶,还有一些,早已苍老的年华,和期待。
以下段摘自网络。
紫宫庭内繁花逐风凝香,谁人嗤笑兴亡;
羽衣霓裳鸾凤月锦流光,谁人泪轩窗;
年少懵懂弱骨消减朱梁,谁人凭栏复望;
一朝倾城梦陨梧桐阿房,谁人唤君王。
流萤扑火,竹响绕庭堂,煮酒独觞对影成双,
烟花散尽,徒余一室悲伤,怎耐衾枕凉。
秋水横断踏八荒,铁马铮铮碎轻狂,三生石愿谁刻上;连雨焚烟隔苍茫,断断残碣葬孤光,魂梦返故乡;华年已逝莫追往,红颜转瞬变沧桑,人生何事难思量;羌笛幽咽又奏响,箜篌华姿复绕梁,金龙盘绕殿堂,华冠掩凤皇。征兵北上分天下,忽闻祸患起萧墙。不见幽人独往来,却听凄韵满回廊。
短衣辕辙别愁绪,伫立寒风蓦回望!是非鏖战几时尽?江天秋水空苍茫!马蹄踏碎清秋夜,剑映萧索冷孤光。战火烧尽白骨乱,兵临城下傲沧桑。
昔有鸾凤止阿房,秦宫三载锁离殇。烽火燎天悲歌泣,致使荒魂返故乡。隔秋水,望八荒,浮生一寐多惆怅,梧桐翠,竹影深,重楼之中待凤凰。
亲爱的各位,《凤皇来仪》到这里就完结了,以后将不会再更新了,感谢各位这三个月来的支持和关注呢。
呵,怎么说呢,虽然文已经完结了,但是它完全不是我预想中的模样,我生出了一个孩子,却和我一直想象的它的模样不一致。
真糟糕。
语言的驾驭能力方面,我真的还很欠缺,至于情节和谋篇布局,则完全是生涩,汗颜啊。
字数只有十九万字,更新也不是很勤快,因为某些原因,虽然收藏到了标准,但是还是没能上架,真的是很遗憾。
以后要着手准备填新坑了,可能到九月份会和大家见面,都市言情的吧,我感觉古风言情不是我的菜啊,很难把握,想象力不够,语言功底也不够。(尴尬~)
关于凤皇来仪,大家还有什么想法,可以接着交流哦,因为太懒了,很多读者的评论都没及时回复,真的很抱歉呢。
不过,你们知道的,很感激你们,真的。
生之穷欢 番外之 那些后来的故事一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9…19 17:06:36 本章字数:2599
残阳如血,秋风萧瑟,收拾好手中的包袱,苏梨落最后望了一眼身后的小竹楼,将黑色的包袱系紧在肩上,雪白的容颜上清淡如波,长及腰间的秀发在空中甩了个弧度,毅然转身,施展轻功,朝毒王谷外飞身离去。
数日日夜兼程,快马加鞭,离平阳城越来越近了,梨落翻身下马,索性牵着疲惫不堪的马儿在官道上缓步走着。
有道是天凉好个秋,这秋风飒爽,拂面而来,何必要那么急匆匆的赶路呢?梨落这样想着,红唇弯起,拍拍马儿的鬃毛,心中郁积已久的阴霾有消散的迹象。
“驾——驾——”身后传来雄浑的吆喝马儿的声音,梨落秀眉蹙起,拉着自己的马想闪到一边给身后的人让路,然而,疲惫的马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一记长长的马鞭挥过来,正好打在马儿的头上,梨落眼睁睁地看着缰绳从自己手中脱落,马儿轰然倒地不起。
策马过去的人毫无反应,只顾驾着马继续往前赶路,苏梨落看着昏死过去的马,想着到平阳还有一段距离,饶是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了。
随手拾起一枚小石子,纤指一弹,石子精准无比地集中了前面狂奔着得棕色大马的后腿。
仰天长鸣一声,棕色大马跪倒在地,驾马的男人一心赶路,不妨有暗器,狼狈地在空中翻了个身,趔趄了下才站稳。
隔着几十米的距离,男人回首望来,略含霸气的目光遥遥落在了苏梨落娉娉婷婷的身姿上。
隐约感受到男人不悦的目光,梨落清清喉咙,试图让自己不那么理亏,“公子,是你先伤了我的马儿在先,小女子得罪了。”
秦嘉时眉尖一挑,温温朗朗地回道,“既是如此,是在下冒犯了,这银子,姑娘拿去吧。”从玄纹的袖子中掏出了一些钱,他远远地掷过来,随即抚向棕色大马的背,马儿挣扎两下,从地上站了起来,秦嘉时正欲重新上马赶路,苏梨落却飞身上前而来,将前仍在他的脚下,面色仍是冷冷清清的,只是素来无起伏的声音此时微微上扬,“公子,钱是不必了,只是公子道歉并非真心实意——”
他不耐烦地打断道,“那你究竟是还想怎样?是嫌这些钱不够吗?那这些你也拿去吧。”他摘下腰间的玉佩递与她,此次出来,身上并无过多钱财,只这玉佩值钱了,这姑娘三番四次地阻扰自己,无非是想多敛些钱,趁机讹诈罢了。
苏梨落终于正眼对上面前的男人,好看的娃娃脸,暗含锐气的黑眸,挺拔的身材,还有质料精致的穿着,拿着玉佩的手指修长白皙,这男人,一看就不是等闲之辈,难怪如此盛气凌人。
她不由得冷笑一声,“公子既是无意道歉,小女子也就不勉强了。这钱和玉佩,您还是自己留着吧。”说罢转身就要走,却被秦嘉时拽住了手腕,“你这刁蛮的丫头,是要欲迎还拒是吧?难道是我猜错了,你如此纠缠不休,不是为了钱财,是为了飞上枝头做凤凰?”
他抱臂打量她半晌,身穿淡蓝色衣裙,外套一件洁白的轻纱,把优美的身段淋漓尽致的体现了出来。即腰的长发因被风吹的缘故漫天飞舞,几缕发丝调皮的飞在前面,头上无任何装饰,仅仅是一条淡蓝的丝带,轻轻绑住一缕头发。螓首蛾眉,素净的脸庞,毫无脂粉气,倒是有几分姿色,颇能入眼,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眉如翠羽,齿如含贝,腰若束素,嫣然一笑,只是若是方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她的阴谋,为的就是攀上自己做秦府的少夫人,那可便是太过于攻于心计了,只会让自己倒进胃口。
苏梨落竹叶青色的长裙打了个旋,又旋回来,美眸冷冷地睇了苏梨落一眼,终于确定这人脑子有病,也失去了计较的心思,只能自认倒霉了。
这一眼充满了不屑和鄙夷,把秦嘉时望得火冒三丈,眼看她转身要离开,自己又有要是在身,不由分说,抓起她的手腕,反扣住,扔上了棕色大马,自己随即翻身上马。
苏梨落在马儿的背上奋力挣扎,却被他点住了穴道,武功施展不出来,又惊又怒,“你这是做什么?”方才他连串的动作快如闪电,自己根本就无暇反抗,暗暗心惊,这人的武功怕是在自己之上。
马儿疾驰在安静的官道上,秦嘉时道,“你不是怨本公子伤了你的马吗?这条路通往的唯一地方便是平阳城,正好我也要去那,不如就发发善心送你一程。”
苏梨落恨得牙痒痒,这人真是太放肆了,无礼在先,蛮横在后,自己和他的帐,有得算了。
良驹不费吹灰之力便长驱直入平阳城,守城门的侍卫们见到秦嘉时完全不加阻拦,苏梨落心生疑窦,这男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一直到秦府大大门,秦嘉时才放下了苏梨落,秦府正在大摆筵席,张灯结彩的,像是在办喜事,秦嘉时紧撰着梨落的手,大步踏进了府内,一路上,仆人丫鬟们纷纷行礼,宾客们都过来寒暄,带着讨好的意味,倒是他身后一脸怒火的苏梨落让他们不由多看了两眼。
到大厅前的侧门,秦嘉时唤来秦管家,嘱咐道,“秦叔,你帮我看好这位姑娘,我先进去看看望秋。”
秦管家笑眯眯地应了,梨落一脸地莫名其妙,不解秦嘉时强留下自己的意图为何。不过,既来之,则安之,急也没用。苏梨落从小到大已经能处变不惊自己生活中的各种变故了,便大大方方地在秦管家的带领下来到了秦嘉时的书房中。
秦管家请梨落再次稍候片刻,又吩咐丫鬟们张罗些吃的送过来,便拱手作揖退下了。
梨落在书案前落座,细细打量了下,这书房里,纤尘不染,藏书且颇为丰厚,随意自己面前摆着的书卷账本,上面批阅的字迹龙飞凤舞,雄浑有力,想是也适合秦嘉时那人的性子。
府里应该是有嫁娶之内的大喜事,吹锣打鼓的,实在热闹得紧,有两个丫鬟恭恭敬敬地奉了茶点进来,又低垂着头退下,完全不吭声。
梨落一路折腾,实在饿得慌,看着盘子里精致的点心,便毫不客气地一扫而光了,正将最后一口茶饮进腹中清清嗓子,忽听得外面有嘲讽的声音,“真是像饿死鬼投胎,一点都不矜持,你是有多久没吃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