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每当他跨过一步,才越过的两柄大刀就贴着他的衣裳后摆唰一声砍下来。
皇上龙威浩荡冲涤四海,董其成心里不停默念这句,才貌似镇定的穿过了长长的刀林,并坚持没回头没逃跑。
终于,最后一对大刀唰唰砍下,董其成觉得自己头皮已经没了知觉,极力镇定转过身,哈哈大笑:“淦州风情果然不一般。”
黎铁华满脸佩服:“董大人好胆识。”
水匪们齐齐拱手,呐喊:“董大人好胆识。”
董其成哈哈大笑,此时他已经是水寨里站的最高之人,所有人包括黎铁华皆是仰着脸抬头看他。看得董其成心情一片激荡,若是能收服了这群水匪,帮皇上解了淦州匪患,何愁不能加官进爵。
一想,董其成便激荡起来:“众位,请进屋一叙。”
黎铁华忙微微弯腰:“不敢不敢,董大人先请。”
董其成满意看他眼,让脸色仍有些微白的随从伴着,进了议事大厅。
黎铁华等他进了去,才直起腰,神色不耐抖了抖衣裳。
旁边一水匪无聊道:“二当家,咱得跟他做戏到啥时?看那嘚瑟样儿,小小虾米还把自己当了龙王爷。”
黎铁华深深叹了声,回头瞪了众人一眼,低声嘱咐:“都给我警醒些,京城人狡诈,不能坏了寨主的事儿。他爱怎么着就怎么着,捧几天就给他弄回去。”
众人纷纷点头。
黎铁华又道:“都小心些,别让他和他的手下发现咱真正的老窝。”看了眼左右,又道:“正好老屋也该沾沾人气了。”
再不住进人来暖暖,都要荒废了。
众人在黎铁华带领下进了屋。
董其成已经当仁不让坐在最上首的高高大椅子上,下头铺着一整张虎皮,椅子两旁墙上还挂着鹿角,尽显威风。
“黎大人在外头说什么呢?是本官不能听的吗?”董其成深深盯着黎铁华似笑非笑道。
“哪里,哪里,刚才和兄弟们商议待会儿怎么送董大人去城里食宿呢。我见大人身体不好,还是在城里多养些日子为好。”
董其成眸色立即深了,呵呵道:“不用回城,本官是领圣命来慰问水兵营的,自然是兄弟们住哪儿,我就住哪儿了。”
“可是大人身体…”
“无妨,已经大好。”
“这——”黎铁华为难,心里却乐开了花。这可是你自己要留下来的。
“就怕大人吃不惯寨子里的饭食。”
“有什么不惯的,想当年,本官战场杀敌,也是啃过草根的。堂堂淦州水兵营,总不会吃草根吧。哈哈。”
“呵呵,大人说笑,哪能拿草根招待大人。”
黎铁华低头收敛眼底冷意,不是寨主早有安排手段广大,那年怕是淦州百姓连草根都没得吃。
董其成便在水寨里住了下来,才安排了房间,便要人带着他在寨子里参观。
渁竞天上报朝廷的人数是二千,显然,这里的人远远不足,便问黎铁华。
黎铁华理所当然道:“如今又没得事做,又要过年,大家伙儿都要回家办年货帮着妻子老母收拾屋去了。”
董其成脸色一沉:“荒谬,如今你们可不是水匪,而是朝廷正规水兵营了。不日日操练,如此松懈,岂有——”
黎铁华奇怪看着他,让董其成不由住了嘴。
“大人说笑,您也知道咱水兵营可没得俸禄拿,没钱养家再不帮着家里做些事,那还是男人吗?”
董其成脸色尴尬,他倒是忘了这茬儿。
黎铁华心里冷笑,寨主英明,没给朝廷插手的机会。这还没吃他们的,就指手画脚,若真拿了他们的,呵呵,岂不是说话就要了兄弟们的命?
“咳咳,是本官未思虑周全。不过,你们不操练的吗?若有敌情…”
黎铁华浑不在意:“咱在淦州一家独大,谁敢惹咱?大人放心,咱也不是不操练,农闲时候日日都练的。”
农闲?自己可等不到那个时候。
“皇上派本官来,要当众宣读圣意,也要代天子视兵。黎大人,本官来看,你还是召集了所有人等来次大练兵吧。朝廷也要知晓淦州水兵营的本事,才能任人以事不是吗?”
黎铁华心里讥笑,本事?你们拿不下就是了。
“大人说的是,那我立即就派了人去喊,今…啊,今个儿晚了,怕得明天才行。”
“不急,”董其成和蔼道:“黎大人自去忙,本官随便找位兄弟陪着便是。”
“好好,失陪了,董大人,您随意。”(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六 留我睡一会
不说自以为打入苍牙山内部的董其成如何洋洋得意沾沾自喜的每日巡查着地形,卫同那日半夜飞进渁竞天家里,一落地,就被人破口大骂。
“我说你小子大白天不上门偏偏晚上来,是当咱爷们儿都是死的护不住咱寨主是不是?要不是敬着卫国公,爷们儿一人一拳也打死你。”
猴子指着他鼻子尖儿破口大骂:“还是世子呢,还是将军呢,不是说京里大户人家最懂规矩吗?在咱那儿只有偷寡妇的下流胚子才——”半夜爬墙。
竹竿一巴掌拍过去,脸色沉沉,寡妇?说谁呢?
猴子讪讪:“咱寨主不一样…”
卫同打从认识到自己与渁竞天关系的问题所在,在开伯的启发下,决定换个路子来。
他想着,渁竞天能把这群糙汉子水匪当了亲人,说明她喜欢直来直去的豪气真汉子啊。
小爷正是这样的人呀。
便爽朗大笑一声,高声道:“等我娶了你们寨主就不用半夜来了。”
豪是豪了,就是看着太作。
走来的渁竞天脸一沉,喝道:“胡说什么?滚!”
又是让他滚!
这次卫同不生气不气馁,反而眼睛晶亮明晃晃盯着渁竞天瞧,嘴角含笑,眉梢带情,整个人看着特别的…诱人。
渁竞天不自在别开脸,觉得脖子有些热,见了鬼了,都是天上月亮太亮了,晒的。
“滚进来。”
“嗳。”
卫同撒欢小狗一般朝渁竞天跑去,大大笑容更刺了渁竞天的眼,她立即转身前头走着。
卫同笑得更加得意,没踹自己!不愧了自己对着镜子被一群人指点怎么勾引小娘子。
当然,身为一个开窍比常人难的人,谁也没教会他。最后还是老太君提点他:“一看见她,你就想着你俩在入洞房呢,想想她穿着嫁衣只望着你只对你笑的模样。”
然后,卫同的大傻子笑在朦胧夜色的遮掩下,让渁竞天有些落荒而逃了。
两人离去,猴子问竹竿:“我没瞎吧?怎么觉得寨主有些不对头啊?”
说完还望了望天:“黑灯瞎火也没个星星月亮的,我是看差了?”
竹竿默,你没看差,咱寨主被人勾引了,这小子该死。不行,他得想想怎么让这小子雌伏寨主脚下。话说寨主一个人单着,也确实不是个事儿啊。
不然,打闷棍绑了让寨主享用了再扔出去。
渁竞天不知手下为她这么体贴的心思,到了屋里神色恢复正常,又是那副微带嫌弃的模样:“找我干嘛?”
“知道那赌坊是谁的了。”
“哦?”渁竞天精神一振:“查到了?”
对幕后之人身份早有猜测,也苦于自己势力还未建起来,所以,渁竞天才放心将这自己搞不定的事交给卫同。果然,短短时间内就查到了。
卫同颇是自得:“幸亏我去看了你那一刀堂开业,不然,暗卫那里还是分毫未进呢。”
“哦?竟是直接去了一刀堂那里?呵,果然不是小人物。说吧,哪一个?”
“淳王。”
“他?”渁竞天吃了一惊,竟然是淳王?
“没想到吧。”卫同抱着胳膊趴在桌子上看她。
渁竞天白他一眼:“你得意个什么?还真是想不到的,我原以为是宁王呢。”
宁王招个兵买个马,不正需要大笔银子吗?
“淳王不是素有贤名,礼贤下士,颇得文官拥护吗?那些酸儒,若是得知淳王竟偷偷开赌坊…他就不怕毁了名声失了人心?”
“证据呢?”卫同双手一摊:“但凡有一丝风声走漏,你信不信,接着就有人跳出来把所有一切揽在身上,绝不会玷污淳王明月般高洁的名声半分。”
“说的是,”渁竞天若有所思:“说不准他还能趁机倒打一耙别的皇子,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可他也太大胆,做生意也便罢了,赌坊…我万想不到是他的。”
就那么缺钱?
“能不缺钱吗?文人雅士好的才烧银子,今个儿一副字画八百两,明个儿一套砚台又是一千。那些老夫子最难拉拢,不雅不收,不古不收,雅了古了必然要贵。呵呵,想要人支持他,当然先送出银子去,区区皇子俸禄哪里够。”
渁竞天盯着他看,看得卫同莫名心虚。
“老太君说给你听的?”
“你怎么——”卫同捂住嘴。
渁竞天鄙夷:“我都没想到,你一介武夫怎么可能想到我前头?”
卫同闭了嘴,闷闷不乐。
“不过还是多谢你,不是你去一刀堂,现在我还蒙在鼓里呢。”
卫同又开心起来:“那当然,那个人可不好跟,便是我也差点儿几次跟丢。”
渁竞天默默出神:“这样讲来,淳王身边也不只是文臣。”
“当然,皇子府能养一百亲兵的。”
差点儿忘了这事。
“老太君怎么说?”
“唉,祖母听了就是叹气,也没说什么,就让我来跟你说一声。”
渁竞天估计老太君心里必不会好受,她可是经过三朝的人了,又亲手杀过敌,对家国对政局对百姓的关切岂是一般女子能及的。尤其是看着朝廷一日不如一日。
卫同不无担忧道:“如今你明面上得罪了宁王,暗地里又与淳王结了大仇,日后…你可看好哪个皇子?”
“老太君让你问的?”渁竞天很无所谓:“我看中他们做什么?”
“你,你不是想——”
“没啊。”渁竞天耸耸肩:“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从龙之功的?”
“那你之前说来京看看皇子们的为人。”
“只是看看啊。”
卫同气结,亏他还把众皇子分析了遍,想为她做顾问呢。
渁竞天好笑道:“我有那么傻吗?这个时候去从,岂不是把身家性命都交给了别人?输了固然一死,可即便赢了,我的命岂不也被人攥在手里了?”
“那你的想法是?”
渁竞天看他眼:“成为卫家军一般的存在,即便忌惮也也不能擅动。”
卫同默然,半天道:“可是我卫家,从来也是走在险道上。”
“这险道,皇帝不敢断也不敢堵。”渁竞天凉凉一笑:“这是我能想出的最好的出路。”
没错,便是从了龙成为宠极一时的重臣,也难免最终落得凄凉下场,除非,手里有兵。
“我就是要成为皇帝拔不得的那根刺儿。”
卫同瞪着她,忽然一笑:“那我卫家也是刺儿了?”
“当然。”
两人均想到什么,静坐了会儿。
卫同站起身:“我先走了,你以后要小心。”
“省得。”渁竞天送着他往外走。
猛的,卫同回过身,恋恋不舍:“你就不留我睡一会儿?”
暗光中,略显深邃的眸子满是委屈与…
渁竞天的心跳乱了一下,怒道:“快点儿滚!”
嘭一声关上了门。
卫同得逞一笑,冲着没好气赶他的猴子等人扬扬胳膊,跳上墙头:“我下次再来。”
猴子呸了一口:“小贼。”(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七章 匪给你们看
十二月的大朝,照例没有渁竞天的事儿。
呃,其实还是有些关系的。
给当今讲过课的老翰林举家搬迁回老家途中,被贼人抢了全部财物,案子经由地方呈到京中,刑部官员陈述案情。
渁竞天惯例养神中,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突然朝堂上诡异一静。
动动眼皮子,左右一看,全文武都朝着她一个人看呢。
“众位大人看我作甚?又不是我干的。”
说完,直直看向皇帝:“皇上,他们可太不讲究了,国朝地域广阔,我就一淦州来的乡巴佬,不能哪里抢的偷的,都往我身上栽吧?我便是千手观音也没有分身之术啊。”
众人不由尴尬,可不是,渁竞天一直在京都是众人看着的,老翰林被抢那地方离着淦州也不近,况且只抢了钱没出人命,也不是渁竞天的风格。
皇帝微微尴尬,因为方才刑部官员述说时,他可是与众人一样,第一时间就往渁竞天身上瞄了。
便有个油头粉面的,谄媚往上拱了拱手,油腔滑调对渁竞天道:“渁将军,这可也不能怪我等,谁让满朝文武就你有案底呢。”
话语里浓浓遮掩不住的对渁竞天的瞧不起,甚至还用腻腻的眼神在她脖子以下打量了再打量。
卫同好不容易忍住了没上前掐死他。
渁竞天冷笑:“说的好像你没有似的。”
官员一愣:“你是何意?本官可是一身清白两袖清风。”
“呵呵,你没少尿过床吃过女人奶吧,怎么,如今别人提一句尿床吃奶也是你干的喽。”
“你——”
有人低低闷笑出声,那官员涨红了脸,大声道:“皇上,渁将军如此侮辱臣——”
“可别给我拉仇恨了,这位什么大人,这殿上众人哪个没经过这人生必经阶段呢。怎么说你就是侮辱了?难道您与我们这些——人不一样?倒是听说鸟是不吃奶的。”
“你你——”
“所以,这位谁,你是吃过还是没吃过?”
“你你你——皇上——”
皇帝无语,这种话能是金銮殿上能说的?
“好了,渁大人,不过是同僚玩笑。”
“既是玩笑,臣也不追究。”渁竞天淡淡扫视一圈:“臣就想问问,怎么一说有人被劫了,众位大人都看着我,是几个意思?”
咳咳,这个意思还用得着说吗?
卫同见他亲亲表姐把众人问的哑口模样,心里乐呵,脑子一热开了口:“大家好奇怎么劫道呗。”
此言一出,满殿寂静。
渁竞天冷冷瞧着他:“怎么,卫世子也好奇?”
卫同还点了点头。
渁竞天便不客气了:“这卫世子才不该不知才是,你可是几次上门拿了我数千两银票了,怎么,还填不上卫世子的胃口呢?”
卫同一噎,知道外人跟前你要做戏,可这一张口就是几千两…好吧,能光明正大给银子,我还乐意呢,又有借口上门了。
众人惊悚,卫世子跟水匪要银子的?
卫同挺挺胸膛:“我那是指点你,你该孝敬我的。”
孝敬?渁竞天真生气了:“谁要你指点,吃吃喝喝打打骂骂做大爷呢,不是看皇上份上,我断你老卫家——”
“好了。”皇帝终于开了口,断什么?命根子?要是让卫国公知道他唯一儿子在京里被人欺负了,还是当着他这个皇帝的面,他还能安心打仗吗?
这个渁竞天怎么那么没眼色没大局观?
渁竞天委屈,叫道:“皇上,臣就那点儿家底了,您也知道,臣可是没有俸——”
“够了。”提醒他这个皇帝够穷吗?
“卫同,把钱还给人家渁大人,你要什么,朕哪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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