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小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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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家小五-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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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住了,仿佛也破开了云层,如蔓便觉胸中一暧,说不出的受用,转头见安子卿仍是护着自己,不禁脸上一红,道,“学生亦是挂念夫子。”
    后头几个字,轻飘飘地,如蔓望了他一哏,遂又低了头。
    “瞧你的样子,怎教人能放了心的安子卿见如蔓又瘦了些,便心生怜意,转身走下回廊
    如蔓见他忽然走了,就转身儿顺着他看去,只见他高大的身影子半蹲在树丛里,将那一片草影儿都覆了去。
    拨弄了片刻,安子卿遂站在回廊下头,冲如蔓递来。
    “这是甚么?”如蔓俯身接过,两人便隔了回廊四目一觖,安子卿神色认真道,“薄荷叶子,若是再碰上方才的状况,便敷在帕子上,闻上一闻,就能好些了。”
    如蔓凑在鼻尖儿,遂歪头一笑,道“夫子当真博学,竟是还会瞧病的。”
    那安子卿揺摇头,终是露出了一抹清淡的笑,眉目弯起,说,“家里常用的偏方子,算不得医术。”
    两人正说着,却听秦玉衍在远处唤了一声,安兄。
    待他走进了,才瞧见如蔓也在,便急忙道,“外头风大,快些回屋去罢。”
    如蔓将薄荷叶子收到袖子里,冲二人告了别,走了几步,一回头,见安子卿也打这里望着。她遂赶忙回头,似是怕三哥觉察了,走到半路,才发觉自家手里仍是握了安夫子的帕子。遂凑到脸前儿闻了,清清爽爽的,沁人心脾。


☆、37 阖府宴,贵客来

     大事临近,日子便也过的这般快。
    秦府上下都在为二小姐的及笄之礼,仔细忙碌着,本就由大太太操持,广邀临安乃至两江一带名流商贾;但凡有些交情的;便都备了厚礼参宴。
    顾家大公子和二小姐,打金陵乘船渡而来;直用了三口玄铁瓷玉箱子,才将贺礼尽数装完了。王家自是不消多提;王行之早些日子便都准备妥了,分了几日连续送到府里头来。
    薛家、白家都遣了管家亲自贺喜;宋知府也没落了下了,礼数虽不重,却很表心意。
    府内张灯结彩,丫头们近乎全数调配走了,将诺大的秦府仔细清扫了,仿若煥然一新,就连冬日的寒气儿,也被那洋溢的喜庆给冲淡了的。
    锦绣之时,便都如烈火烹油,繁华若梦,眼见的尽是那数不尽的金银财富,攀不完的权势交情,亦似是取之不竭用之不尽。
    如蔓暗自庆幸能称病告假,这样大的场面子,出了名儿事小,惹了麻烦事大。
    可秦雨菱却是不同,三姨娘怎会错过了这样好的时机的,借了二小姐的名头,也是为了自家女儿谋算了。
    及笄之礼,名义上是庆贺十五岁儿的生辰,可谁人不知,便也是那大户人家招婿纳贤的好时亦是闺阁女子,唯一一回能抛头露面,以正礼出席宴会的。
    二小姐还没出阁,依了礼数讲,四小姐、五小姐是不可先得了去处的,不过先许下人家却并不越礼。
    三姨娘那样玲珑的人,真真算得仔细了。
    “五妹妹可还睡着?”
    如蔓正偎在榻上,隔着帘子瞧那树枝儿上的一对花鸟,啄了那枯叶子玩。
    听是秦雨菱的声儿,便忙地将帘子放下,又将被子拢到胸口上,径自垂了眼皮儿装睡。翠儿知道这四小姐是东厢的常客,遂不多客气,便引了她进屋,只说,“四小姐先坐一会子,喝完茶五小姐就该酲了的。”
    “你先去忙着,不用管我。”秦雨菱将翠儿遣了下去,便到小步走到里屋儿床前,将如蔓轻轻推了推,道,“五妹妹酲酲,白日里不能睡多了的。”
    如蔓迷蒙地睁了眼,揉了揉眉心,便问,“甚么时辰了,四姐姐怎地来了?”
    “来找你玩,也省得你闲来无事,将身子睡坏了的!”秦雨菱嗔了一句儿,两人便围了暧炉,坐到一处说话儿。
    “落景园里装扮的很是好看,你不去瞧瞧?光是戏台子就搭了好些座儿,听说大哥特地从燕京请了戏班子来,那天下第一坊的说书先生也请了来,好不热闹。”秦雨菱兴致勃勃道。
    如蔓只听她说,心下也有些向往,可想起秦婉蓉来,便没了多余的心思了。
    她遂怯生生道,“只怪我病的不是时候,这样大的日子竟是要锴过的,真真扫了兴。”秦雨菱也说,十分可惜的,便说,“妹妹还小,并不知道的,及笄便是咱们女子一辈子的大事儿,深闺不见人的,许是连中意的良人也遇不到了。”
    窗外恰落了几片叶子,喝着那一声轻叹,如蔓凝着秦雨菱并不十分出众的脸,心下便生了一丝惋惜。
    都道是女子如花,开的娇亦调的快,最是禁不住蹉跎的,豆蔻多娇,二八芳华,良辰一过,便都似那咋日黄花,再也开不艳了。
    可转念一想,自家又何尝不是一样的境况,却是连她也不如的,再不济,仍是有三姨娘做主儿,想来也是吃不到亏的。
    “四姐姐可是有中意的人了?”如蔓狡黠一笑,偷偷将嘴握了。
    秦雨菱伸手拧了她手背,晬道,“又来编排我了,待你过了十三,看你还敢不敢这般口无遮拦了的。”
    如蔓偏过头,俏皮道,“我倒是不急,不过四姐姐可要挑仔细了!”
    “别以为你病着,我就不能闹你的了,教你乱说!”秦雨菱佯作生气,笑着就去拉如蔓的脸蛋儿,如蔓只躲着,央告道,“好姐姐,再不说了。”
    秦雨菱忽然住了手,勾起如蔓的下巴,静静道,“五妹妹生得这样标致,日后定能寻个好去处儿。”
    被她这样直勾勾地瞧着,着实是头一遭,两人虽是不同出的姊妹,也相处了将近一年,可仍是在对望的片刻,生出如何也消不去的生疏感来。
    秦雨菱先放了手,方才那失神一扫而空,嘴角动了动,抬起眼皮子,低声说,“大哥那里又有了动静,妹妹可曾知道的?”
    如蔓心下一惊,以为是同五姨娘那事情教人拆穿了,便闪烁道,“我一直在东厢养病,消息并不伶悧,也无人相告了。”
    “说起来,却是大嫂子没福分的。”
    今日的秦雨菱很不寻常,一反平日里的顽闹,说出来的话儿,句句透了一丝无奈的兴味。
    连带着,教如蔓也提不起兴头,她又问了几次,那秦雨菱才说,“烟娘子怀了身孕。”
    “这……”如蔓被这一起一落,弄迷糊了,才喃喃道,“怪不得前些日子,见小梨那样慌张的,却不知何时的事了?”
    “烟娘子禁足时,没人去瞧她,这次大哥回来了,才知道烟娘子身子虚着,已有两三个月了,”秦雨菱说话时十分冷静,好似在讲一个不相千的故事,“吴婆诊了病,说是怀胎三月。”
    如蔓细细想来,应是大公子离府前便有了的。
    再一想,她便能明白秦雨菱为何要说,王翾没这个福分的。
    小妾先于正妻怀了身孕,不异于一记十分响亮的巴掌了的,便不说旁人会怎样说道,若是那烟娘子真真生了孩子,依她的性子,还不知要怎样骄纵了的。
    子嗣为大,要是个男丁,那烟娘子的地位更是要坐稳了。
    “竟是有这样的事,那大嫂子可知道了?”如蔓不知该如何劝说,却听秦雨菱道,“如何能不知晓的?只是因着二姐姐大日子要到,太太老爷才压着不让声张,不过那烟娘子已经解了禁,现下正好生养身子了。”
    如蔓闭了嘴,不便多说,秦雨菱便笑道,“妹妹还小,我原不该给你说这些了。”
    “四姐姐不拿我当外人,日后有话没处说,尽管来找我便是。”如蔓体贴道,秦雨菱在她额头上戳了一下,嗔道,“鬼丫头,还有一事要同你说的。”
    如蔓便问是甚么,那秦雨菱就说,“可还记得当日在清音观遇到的公子?”
    “有些印象,他还送了我好些螅悖饣嶙踊乖诠窭锓抛诺摹!比缏叵胱牛帐羌遣磺迥悄凶拥哪Q耍秀痹诶婊ㄔ袄镉智屏烁霰秤白樱剖呛桶卜蜃右坏蓝摹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那公子不是寻常人家,很有些来头,”秦雨菱啜了口茶,接着道,“你觉得咱们秦府地位如何?”
    如蔓想了想,说,“自然是临安城一等一的世家了。”
    “商人地位总归是不螅模闱颇前仔〗忝炕乩锤锏陌辆ⅲ阒滩蝗绻俣恕!鼻赜炅饣瘟嘶沃竿返馈
    “难不成那公子也是白家的?”如蔓愈听愈困惑了。
    “说来话长,白家放在那公子面前儿,便算不上了的,”秦雨菱神秘道,“那公子家姓沈,燕京人氏,正是当今朝中右丞的大公子,沈良。”
    那右丞拜官中二品,文官里头宰相之下,便是右丞最大,说是万人之上也绝不夸张的。
    两江总督,总不过下四品,白家在沈氏跟前儿,自然要低上好几个位份了。
    如蔓暗暗心惊,却不知当日公子竟是这样金贵的人,幸好没出了差子,不然整个秦府便也担不起的。
    “瞧我说的,莫要吓着你了的,”秦雨菱又道,“不知是哪阵螅纾菇巧蚬哟档皆勖歉锢戳耍弦济ψ庞Τ甑模肜从κ前仔〗阍谄渲兄苄恕!
    “沈公子是为了二姐姐而来的?”如蔓心里却是想着,庙小佛大,不知装不装的下了。
    “若是二姐姐真能有这造化,咱们秦府便也能平步青云了。”秦雨菱幽幽叹了几回,只交代着,言行谨慎些,万不可触了右丞公子才是。
    如蔓只笑言,想来那沈公子也不会到东厢这里来的。
    厨房传了晚饭,秦雨菱说应了大哥一同用膳,改日再来这里讨吃的,便起身走了。
    如蔓仍是按食谱进补,睡前儿,便教翠儿用那薄荷叶子敷了面巾,径自用了。
    秦雨菱说的话儿,仍在耳旁响着,可如蔓想的却和她不同,她如今只想弄明白,为何安夫子会和那沈公子有交情,安家到底是衰败了,却还是兴旺了?
    第二日,如蔓便在院子外头随意转了转,瞧见阖府上下皆是忙忙碌碌,倒是东厢落了清闲。刚回屋子里,没多大会子,就见红玉进来通报,一进屋儿,就将两方匣子搁在桌上,只说是那王公子托大哥送来的。
    如蔓便道,“是二姐姐的及笄大礼,那王公子莫不是送错了人?”
    红玉就答,“大哥说了是给五小姐的,想来不会弄锴,况且二小姐那里已有了贺礼,正苑都要放不下了的。”
    如蔓便客气地陪了笑,又教梅香递了一串儿钱给红玉,才打发走了。
    瞧着桌子上的匣子,如蔓并无心打开,那王公子向来行事唐突,她避着还来不及,万不愿招惹的,却不知这回又打了甚么主意。




☆、38 及笄礼,谋心计

 
    及笄那一日,天公作美,碧空如洗般敞亮澄澈。
    寅时刚过,更板还没敲响,秦婉蓉便起了床,亦可说一晩也没睡安稳。
    她左挑又选,只是侍娘就换了五个,才画出满意的妆容来,便也因她底子好,淡妆浓抹总是相宜。
    ―屋子丫头婆子忙得团团转,礼服、簪佩、梳洗盆物、各色打点,直教那锦娥也十分仔细了,万不敢出错儿的,
    因着那襦裙上的绣文淡了些许,就命绣娘拿下去改了好几回,才算妥帖。
    而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了,教秦婉蓉这般忐忑难抑,却是昨晚秦少芳亲自来探她,两人似是许久都不曾亲近过了的。
    秦少芳素知她喜爱珠宝,便托人以高价买了南海珍珠I再以银线串成链子以作贺礼。
    秦婉蓉自负美貌,便暗自松了气儿,想来那秦少芳也不过是贪图一时新鲜了,仍是自家在他心头里最是重要的。
    侍娘晨起梳妆时,便膀见了这颗珍珠,遂劝说,及笄不可佩戴这祥扎眼的链子,可秦婉蓉哪里肯听,登时就要教人拿她下去,后经大太太规劝才算答应戴在里头,不予外露了。
    梳妆时,她出神地望着镜面儿,都说那女为悦己者容,想来真真是有道理的。如今到了这般地步,眼见终身大事待定,他们之事便不能再往下拖沓了。
    幼年时,她无意间窥探到,那堂哥秦少芳一家却与秦府并非同族,秦兴业早年移居关东,因着对秦正德父辈有施善之恩,遂将他们纳为同宗。
    直到这一辈,两家多有交往,情分也愈发笃厚了,将他们视作己出,更教秦少芳来秦府帮忙打点,端的是不当外人的。
    秦婉蓉打小骄纵,同姊妹们并不合得来,全教人让着她去,却只独独那秦少芳能和她玩到一处儿,大太太也暗自默许,便想着总归是堂哥,和那秦孝言之辈自是一样的了。
    加之秦少芳为人细致,生意上也打点的周全,遂更放了心,并不限制他们二人亲近了。
    可万万不知,这两人却日久生了情,逾越了那三纲五伦,竟是有了男女之意…
    秦婉蓉满意地端详了,吉时已到,便由锦娥和红玉搀着,沐浴更衣去了。
    园子里己是宾客云集,高朋满座,秦老爷和大太太便在院子外次第接见,少不得相互寒喧了。古礼素有讲究,席分三等,主座儿是秦家众人,那王行之且算作内侄一列。
    下席便是那些个慕名而来,攀附交借的普通商贾小户人家了。
    上席自然由王、顾、薛、白几家并列,以上宾之礼接见了。
    可在花厅东面儿,独舍了一屏雅阁,款待之人,正是那右丞沈大人之子,沈良。
    奏乐方至,便知时辰已到,客从皆要下座儿,到屏台外候着。
    有丫头引着,就见打屋里袅娜走出一抹倩影儿来。
    秦婉蓉已由赞着加了儒服,微散了发髻,似芙蓉出水般娇嫩。
    这第一次会宾客,抛头面儿,登时博得满堂彩来,许多慕名前来的公子哥儿,亦是私下里径自赞叹了,这秦家嫡小姐,却要比传闻里还要貌美了,今日能见上一面儿,不虚此行。
    ―拜父母,加簪佩,二拜宾客,加礼服,三拜之后,饮了那醴酒,宾客们方可入了席,这宴会才算开始,
    那秦婉蓉行礼之时,仪态端庄,真真是艳冠满场。
    大太太眉宇间是止不住的客色,将众人的姿态仔细瞧了去,心里算计着,只有两人入得她眼。
    王行之是早已谋算好的,大太太亦多有暗示,那王翾自然很明了心意,从中周旋拉线,若无差错儿,现下就只等王家来提亲,便而成了。
    可自打见了右丞公子之后,大太太便暗生了另一份心思了,那人生的虽不十分秀美,却自有气质,深沉得体,一瞧就知道家世非同寻常,况且那样的官宦人家,他们秦府若是能高攀上了,这下半辈子当真是风光无限了的。
    正说着,便有侍娘陪着秦婉蓉来敬酒,秦老爷便亲自领着,下场会客。
    沈良隐在屏扇后头,自酌了一杯,他观看了片刻,这秦家二小姐样貌儿自然算的上乘,便是搁在燕京世家里,亦不逊色,却并不知性子如何。
    瞧她那端淑的仪态,沈良不禁侧了目,放下酒杯来,起身离了席。
    待秦老爷敬酒而至时,却不见了沈公子人影子,问了侍酒的丫头,也无人知晓去了哪里。
    这边厢,秦老爷并不称心,哪怕到场所有人加在一处儿,也抵不过这沈大人一面儿了的。
    那边厢,秦婉蓉只顾着寻秦少芳的行踪,心思全然不在这上头,自然没体谅那费老爷的一番用心了。
    戏台子搭上了,酒菜也备齐了,和着满堂热烈,这及笄之礼,就可算作成了。
    宾客们将这诺大的园子几乎坐满了去,百花亭一带景致嫣然,便是宴席的主场。
    酒过了一巡,秦婉蓉便要回到自家席上,同父母一道儿用膳,抬头望去,就见那秦少芳正同王行之一桌儿吃酒,不大会儿,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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