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倾记 神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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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倾记 神启-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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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等他再说点什么,恼羞成怒的络腮胡得了主子的令,借着酒劲高高地举起手中的剑,眨眼间就狠狠落了下来,长莲连“我的妈啊”都来不及出口,就双眼一黑,不省人事。

    【三】

    “你姓东方?好少见的复姓。”动漫展上,扮成凉宫春日的女生随意翻着手中的同人本子,用甜得能酿蜜的声音说,“东方长莲?好像古代人哦。”

    长莲坐在展台后紧张地端着肩膀,他不太擅长和女生说话,尤其是眼前这么漂亮可爱的女孩子,所以他的眼睛飘来飘去地看着周围熙攘吵闹的人群,手里提着不少袋子的动漫同好们嘻嘻哈哈地穿行在各个摊位间,各种热门冷门的COSER们摆着各种姿势顺应着人们的拍照要求。

    “我叫莫媛樱,这么写,”女生低下头,头发上的黄色丝带垂下来轻轻擦过长莲搁在桌上的手背,痒痒的,让他身体一颤,“看,”她抬起头,让他看自己写在纸上的名字,“也很像古代人吧?所以我们该交个朋友。而且,”她摸摸下巴坏笑,“你长得很好看你知道吗?好适合女仆装哦,别的社团都有伪娘啦,我们还没有呢。”

    如果是别的什么人,说这种话,长莲该发火了,但眼前这个女孩却让他只有红着脸沉默的份,他不喜欢凉宫春日,但今天回去后也许会买上很多“团长”的手办吧。

    “下个月在农展馆的漫展你也会来摆摊么?”莫媛樱的注意力重新回到手中的A4册子,“这本同人画得真赞诶,我要一本。”

    “送你啦!”长莲突兀地阻止对方的掏钱动作,随手再抓起些贴纸之类的周边递上,“还有这,都送你。”

    莫媛樱愣了一下,立刻灿烂地笑了,“谢谢,告诉我你喜欢谁?”

    “诶?”

    “下次我就COS她。”

    长莲毫不意外就喜欢上她,然后他们出人意料但又合情合理地交往了。

    “因为我讨厌现实中的男人,光是想象和他们牵手,我就——诶——浑身鸡皮疙瘩,”莫媛樱夸张地抱住自己作出浑身激灵状,她说她第一眼就看上长莲了,“我喜欢你这样的,很漫画的感觉,白白净净、有点文弱、有点虚无缥缈的感觉,说白了就是,嗯——”

不像活在现代社会——不像活在现在这个世界里的人。

    “这个,长莲,这个好适合你!”星巴克里,莫媛樱从一个磨得发黑的红木小盒子中取出来一个镯子,兴奋地举起来,“这是我爸爸国外的朋友送的,据说历史悠久哦,你看看,送给你!”

    “诶,这个很贵重吧?”长莲接过来,在手中细细摩挲,这是个质感厚重的镯子,青铜色的表面被磨得呈现白银色,上面刻着乱糟糟的变形纹路,唯有收口的两端部位有两个镂空的花式,可以看出是莲花的样子。

    莫媛樱无所谓地摆摆手,“应该还算比较珍贵吧,但是我第一眼看见就想到,真的——真的——太适合你啦!”说着,她已经拉过长莲的手腕直接套了上去。

    瞬间,有清晰的白光在手镯贴上长莲的皮肤时“叮”地闪烁了一下,但因为时间太短,估计只是店内灯光的反光。

    “总之我已经决定要送给你了,它的主人除了你不做第二人选!”莫媛樱满意地点点头,欣赏地笑了,“多合适哪。”

    “好吧,你随时可以拿回去……”长莲也不挣扎,他轻轻用拇指磨蹭着这个不知历史的镯子,心底莫名感到熟悉,渐渐越来越喜欢。

    盯得久了,甚至可以瞧见点点说不上是什么颜色的光芒,它们越聚越大,要不了多久就能吞噬掉周围的所有景色,让人意识模糊——

    “嗯……唔……”长莲挣扎着从沉沉的混沌梦境中醒来,从侧向袭来的摇曳而微弱的光芒使得他抬起右手遮挡,沉甸甸的手镯让他有了切实的清醒感,他张了张手指,自语道,“梦吗?”

    “不是梦。”突如其来的声音。

    “哗!”长莲惊呼着弹起来,不忘抱住被子,一股从未嗅过的檀香直冲脑门,他借着屋内烛光看清楚了所处环境,古旧实木质地的罩床,古色古香的红色丝缎棉被,木制的墙面,屋子正中摆放的一张红木圆桌,被类似羊皮纸的灯罩所笼的蜡烛就立在上面。

    说话的人面带笑意地坐在桌前,视线笔直地投在长莲身上。

    “安源!”眯起眼看清楚了直面自己的人,长莲发出惨叫猛地将后背撞上墙壁,“这不是梦?”他慌张失措地叫起来,“哪儿?哪儿?这里是哪儿?”

    “是琛轩救了你。”

    “诶?”长莲揉揉头发,想起在集市上发生的事,他的确在昏迷前看到一道白光劈下,紧接着有另一道白光迎上接住了它,那之后自己就没记忆了。

    “当时的情况大家都没有预料到,没想到你会有那样的举动……还好琛轩反应快,不过,更让人料想不到的是……”安源站起身,边说话边走向长莲,俯下身以食指抵着他裸露的胸膛一本正经地问,“你怎么是个男的?”

    这么说来,怎么感觉浑身凉飕飕的,长莲低头看见自己没穿上衣,再探头往被子里一瞧,顿时血气上涌,满面通红,他死命抱着被子语无伦次地叫起来:“你——你——你变态!你流氓!你混蛋!”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安源直起身,皮笑肉不笑地说,“白日里时见你昏倒,以为你受伤了,才脱衣为你检查,没想到……”他以手托着下巴,“难怪,就算是未发育完全,也不应该一点也没有。”他彻悟地点点头。

    “我、我那是吓晕的!”想起自己的丢脸行径,长莲的耳朵也发烫了,“我的衣服呢?还我!还有,我要回家,我不指望你们谁帮我,我自己回去!我报警回去!”

    “你的衣服那么脏,已经扔了,而且那么奇怪的剪裁,算不上衣服吧。”安源随手将床头的一套水蓝色的衣服递上,“这是命人为你买来的。”他再递上一件简单的白色褂子,“另外,就寝时就穿这个。”

    长莲一把夺过来,全部捂在被子里,警惕地瞪着他。

    “关于回家,你暂时回不去了。”

    安源平静的语调让人害怕,长莲已经有点绝望的预感,他问:“什么意思?”

    “你还未察觉吗?你的家不在了,在这里没有,你回不去。”安源靠近他,猛地握住长莲戴着手镯的右手,他双眼没有丝毫波澜却勾着笑看他,一字一句道,“你来这里是有使命的,唯有你才办得到——你现在的身份是我们的女神,女神长莲。”

虽然觉得很荒唐可笑,但是他看着自己的神态实在是让人笑不出来,长莲声线颤抖地说:“可是,我是男的,你很明显搞错了。”

    “哦,无碍。”安源放开他的手,眉眼都笑了,“没有弄错,我们要找的人就是你,迟早有一日,你会成为我们所祈求的女神,无论身心。”

    什、什么嘛,你是在说有天我会变成女人吗?未等长莲插嘴,安源突然收敛笑容,神色一沉道:“不过,切不可让他人得知此事。如果让第二人知道你如今的男性身份,当心性命难保!”

    “什——”

    此时,未上闩的门发出“吱呀”声被人推开。

    “安源,”在客栈内也戴着面具的琛轩大步走进来,“她醒来了吗?”

    刚被人警告被发现男儿身就要受死的长莲立刻吓得哇哇叫着钻进被子。

    “叫什么?”琛轩诧异。

    “因为刚刚结束诊断,”安源满面笑容答,“人家还未来得及穿上衣服。”

    “什么啊!叫得这么惨,就她那干瘪身子还指望谁想看呢!哼!”琛轩莫名其妙地怒哼一声后转身摔门而去。

    安源扬起眉呵呵浅笑两声,对被子里躲着的长莲道:“你好好休息,明日我们便继续上路了。”说罢,头也不回地追了出去。

    【四】

    长月当空。

    街上人影稀疏,唯有三两夜里当差的官府小弟提着摇摇晃晃的灯笼由远及近,偶尔一声长长的“小心火烛”飘散在越来越冷清的巷子里。

    暗红砖瓦屋顶的客栈里,跑堂的已经在收拾一楼大厅的桌椅,时不时打上个哈欠,楼上的各个客房中只剩不多的房间还点着灯火,多数客人已经熄灯睡了。

    静心等到夜深人静的长莲,此时已经换上了一身水蓝色的古代装束,这是套极简单的没有花式的古代服装,领口左右一叠,腰间系上条相对来说做工比较精致的腰带,脚上套双挺柔软舒适的大约是羊皮的高筒靴子,此外再无其它饰品。

    “这古装做得可真是不错……”穿上后,长莲抚摸着腰带想起女友,“樱樱她一定喜欢,真想看她穿穿看。”这么说来,还不知道这套衣服是男装还是女装……

    长莲欢喜的神色一滞,摇摇头不再想了:总之先离开这里再说!

    我才不要继续陪这些疯子玩了,等我出了这该死的影视城就去找个电话。

    这么想着正要大方地推开房门,也许是因为周围的气氛所致,长莲忽然觉得还是不要这么大摇大摆地走出去比较好,应该躲着点人吧?

    于是他走向屋内的窗户,推开来向外张望,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头顶传来阵阵瓦片翻动声,自言自语地说:“好像也不是很高,从这里出去有可能吗……”

    “你是要离开这里吗?”

    “咦?”身后突然有人声近在咫尺,

    “我可以帮你啊。”

    “唔——”随即有人一手捂住了长莲的嘴让他不能发声。

    【五】

    长莲是被颠醒的,因为他被人像货物一样掷在马上。

    “咝。”后脑上阵阵钝痛提示了他为什么之前失去了意识,小心地侧过脸抬头望,正双手持着马缰绳的男人让他心底瞬间凉透。

    “要找你可花了我一番功夫哪。”生着双剑眉,细长眼的男人见长莲醒了,哈哈笑道,“白天被人坏了好戏,真是讨厌!我可没真想杀你,要说起来,我可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哟!”

    他就是今天那个虐待妇人的络腮胡的老大,那个骑在棕色马上的冷眼男人。

    “我叫唐风,南雕的定远将军!”

    他驾马狂奔,长莲只听得满耳的风声,害怕地死死抱住马:“你——你想干什么——”

    “我们国家的女人很没意思!就像牲畜一样给人唤来唤去,叫都不会叫一声。你有意思!你是我至今见过最有意思最有种的女人,虽然看起来干巴巴的不过也无大碍啦!”唐风让马的脚步慢下来,以使得长莲能听清楚自己的声音,他垂下脸,咧嘴笑说,“我要带你回南国去,让你做我的第十四个老婆!”

    长莲短暂地失去了话语功能,想到安源的警告,他愣是把反驳的话咽下肚子,但还是克制不住恼红了脸地吼道:“放我下来!我命令你放我下来!惹急了我当心我告你,大变态!”边说着,他愤怒地扭动着身子,腿脚乱蹬地要下马。

“好玩好玩!就像野马一样有劲!你反抗啊,继续继续,哈哈哈,你真的好有意思。”唐风完全不当回事地看着长莲乱动乱踢,然后舔舔嘴唇道,“驯服野马,大爷我很拿手。”

    这男人笑起来跟安源完全不是一回事,简直像极了那种变态杀手的笑,让长莲浑身汗毛倒竖不敢再动了,却被他冷不防地扔下了马去,侧身滚了两圈撞在了树上。

    “让我现在就来教教你做南国女人的规矩吧,不过你要继续反抗哦,今后也是,”唐风利落地跳下马,走向长莲,“我喜欢有挑战的女人。”

    长莲身上被摔得生疼,他又累又怕,惊恐的双眼噙着泪花,哆嗦地看着唐风走近自己,眼睁睁看他双手按上自己胸口的衣领,他想“完了!”无论是被这个神经病发现自己是个男的,还是没发现自己是个男的,他都完了!没脸见人了。

    “咦,你是……”果然,碰触到长莲身体的唐风眼中寒光掠过,鼻翼边的肌肉颤动,恼了,“你!”

    不待长莲作出解释,一截在月色下泛着冰凉冷光的刀尖无声无息,又十分突兀地从唐风的胸膛正中间凸出来,只见他困惑地睁大眼,在低头探查的同时那刀尖噌地消失不见,他整个人无声地倒向一边。

    没有搞清楚状况的长莲呆坐在原地,只见幽蓝月亮下站立的白衣人手中持着线条流畅的长剑,剑身上的红色液体道道儿沿着刃处化成血珠坠落在地。

    从对方身着白衣上的金丝花纹,和那张熟悉的惨白面具,长莲认出了他,他难以置信地问:“你、你杀了他?”

    琛轩嫌弃地边说着“真脏。”边无所谓地将剑连带剑鞘扔到地上,或许正是他这个习惯,导致他腰间总是斜插着两把配剑。

    “你竟然杀了他……”还没回过神,长莲如在梦中般指着琛轩的脸说,“血,血……”

    琛轩的面具上被溅上了几道血迹,使得他的“面孔”在夜色中格外悚人,他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以拇指和食指摘下面具,使得长莲终于见到了他的脸。

    琛轩和安源一样都是墨黑长发,只是他的额前有几缕不经打理的刘海儿,脑后将柔滑如丝的头发以垂着几颗红色珠宝与金色坠子的丝带束成一束,他的容颜胜画,如果说安源是一幅工整精细的水墨图,他则是被露水打湿而更加浓郁的画,他的眼、眉、唇的刻画和色彩因此显得更加分明清晰。

    比之安源常常挂着满面笑容,琛轩却是仿佛随时对任何事和人都充满不满地蹙着眉。

    “杀人凶手……你疯了!”长莲几乎要哭出来。

    “你为何要跟他走?”琛轩对他的指责全不在乎,反倒面露厌恶地说,“招蜂引蝶。”

    这个人真的疯了!他刚杀了人啊,怎么可以这么不在乎。长莲终于哭出来,“我受够了!我要回家。”说着,他跌跌撞撞站起来,却猛地,被一柄雪白的剑抵在自己喉前。

    “你还不懂吗?你回不去了。这里不是你曾生活过的地方,这里的法则就是:我说了算。我可以对你做任何事情——我可以立刻杀了你;也可以让你在万人之上,享尽天下荣耀。你要做好准备,虽然并非我的意愿,”琛轩面无血色的脸上没有表情,他淡淡地却不容置疑地说,“但你迟早有天要成为我的妃子——未来的国母。”


第二章破竹

    【一】

    墨色漆黑的夜空上挂着一弯两端如刀尖般锋利的月牙,它寂静无声地散发着微弱的幽光,照亮着下方辽远的林间窄道,一道渐行渐近的马蹄声浅浅地划过长空。

    长莲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力不从心地跟着前面的白马一路小跑,而相对他的狼狈不堪,马上坐着的后背挺直的男子似乎相当悠然自得,他脸也不转一下地说:“快点!”

    “你说得轻松!”长莲抹一把汗,愤愤地冲他叫道,“我是两条腿!你是四条腿好吗!”

    明明只要让自己也坐在马上就好了,但是这个叫琛轩的臭脸男却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看着自己反问:“什么?”

    “我说,你不是要带我回客栈吗,”长莲说,“那让我上马啊。”

    “不要。”

    “为什么?”竟然这么果断的拒绝。

    “因为只有一匹马。”

    “所以一起坐啊。”没记错的话,今天安源就是让自己同坐一匹马来的,没什么问题啊。长莲莫名其妙地想。

    “不要,”琛轩再次断然拒绝,随即露出毫不掩饰的嫌恶表情说,“靠得太近,你会让我生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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