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嫡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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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嫡杀-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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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去,让他们重新给大小姐做过冬季的衣裳。顺道也将前儿给四小姐做的也取回来。”

    “是。”桐影不知白氏另有打算,不欲在这些小事上显露自己对明华容的不快,虽然口中答应着,心中却大是不解。

    桐影和竹枝一样,都在白氏跟前伺候了多年。但她不如竹枝活络机巧,相比之下不太得白氏欢心。这次竹枝被家法处置,她心寒齿冷之余,不免又生出要强上进的念头来,准备在白氏面前好好表现一番。是以见步月抬着东西来到栖风院时,便立即到冠芳居来禀报。

    她满以为白氏会将这当成一个话柄,数落明华容一番,毕竟那日裁衣是她自己去的,虽然有竹枝跟着,但下人岂能做得了主子的主?所以还是明华容的不是。

    不曾想,白氏却是一副宽容大度,息事宁人的模样。若非侍奉她多年,深知她恨极了明守靖原配母子之事,桐影几乎要以为夫人真打算做个慈爱和善的当家主母了。

    怀着满心疑惑,桐影领命回到栖凤院,先安慰了满心不安的步月几句,又去支了银子。正准备送过去,可巧迎面遇上许镯。

    见她神情不以为然,手上还捧着银锭,许镯眼神微闪,立即上前笑问道:“桐影姑娘,什么事这么急急忙忙的?”

    知道对方近来是白氏面前的红人,桐影也不敢托大,问了好之后,原原本本将事情说了一遍。末了忍不住小声说道:“夫人这次倒真是好性儿。”

    许镯比她更清楚白氏的个性,当下心知有异,却不说破,略略一想,反而笑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咱们老爷最敬重老夫人,今儿大小姐为了送老夫人回房,连王爷相请都推辞了。老夫人如何不念着这份孝心?若晓得夫人这般厚待大小姐,必定欢喜。老夫人欢喜了,老爷自然就高兴了。刚才老爷和夫人之间那一点误会,可不就化解了。”

    这番解释合情合理,桐影立即信以为真:“我天生愚钝,竟没想到这一层。许妈妈,今后同在夫人面前当差,您可务必多提点提点我。”

    许镯自然连声谦逊,彼此客套一番,说了好些亲热话,桐影才高高兴兴地走了。

    待她走后,许镯思忖片刻,招手叫来自己在扫洒时便跟着的一个小丫鬟三三,低声吩咐了一番,让她去疏影轩传个话。她如今被提拔到白氏身边,身份不比从前,一举一动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不便再频繁与明华容接触。

    不多会儿,三三便将话带到了疏影轩。明华容见这小丫头虽然神情懵懂青涩,但口齿伶利,事情说得分毫不差,便向青玉使了个眼色。

    青玉会意,从老夫人新赐的物件里取了两个没有表记的金锞子赏她。待三三欢喜地谢恩离开后,青玉却有些担忧地问:“小姐,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不是奴婢爱议人是非,但许妈妈……夫人本就是她的旧主,如今她又如愿除掉了她妹子,重新受到夫人重用,今后还肯听您吩咐么?”

    “这其实不是什么大事,但刚才她却特地托人来传话,就是暗暗向我表示,她依旧认我这个小姐。不过……”明华容抿了口茶,“日后且看着吧,改天再敲打敲打她。如果她真有异心……我既有办法让她报仇之后又平步青云,自然也有办法让她再重新做回粗使婆子。”

    听到明华容冷淡却暗蕴肃杀的话语,青玉不免微微心惊,但旋即又镇定下来:许镯原本一无所有,是靠小姐谋划才报了仇,又重新受到重用。若她敢忘恩负义,小姐惩罚她也是理所应当。

    她正暗暗出神间,却见明华容掩口打了个哈欠:“今天好累,我先歇下了,晚饭时不必叫我。”

    此后十几天,明府一直风平浪静。除了不必再去家学之外,一切如常。明华容除到老夫人房中尽孝外,就是去林夫人那里坐坐,闲话家常。

    这天早晨,明华容像平常一样到翠葆园给老夫人请安。经过那天的事,老夫人深觉她是孙辈中最孝顺的孩子,待她大为不同。虽然这份好仅限在口头上,甚少有什么实质的东西,但以郭老夫人的性子来说已经算非常难得。

    “华容丫头,我用你孝敬的那块布裁了条马面裙,你看怎样?”

    随着老夫人的话,杨妈妈亲自捧来一个包袱,取出一条暗底织金,光华明灿的裙子抖展开来。

    明华容微笑道:“这门幅褶子打得很好,针脚又匀称,做衣的师傅必定不错。”

    老夫人得意道:“是请天孙阁的人做的,我特地让他们多加了个薄棉衬里,冬天风大,这么穿才不冷。”

    明华容掩口笑道:“可巧了,孙女儿今日穿的也是天孙阁裁制的小袄。但看这针脚怎么就没有老夫人的裙子细腻呢?难道缝衣的师傅也讲究敬重长辈不成?”

    “天孙阁?”老夫人闻言不觉眉心一皱。搬到帝京这些年,为了弥补年轻时的遗憾,她于吃穿用度上都是精挑细选,比一般的官宦人家老太太更加讲究,早练出了眼力,京中有名的首饰衣裳铺子出来的东西,一望便知。

    当下她细细打量了明华容的衣服片刻,肯定地摇了摇头:“华容丫头,你只怕是记混了。这是你房里小丫鬟的手艺吧?天孙阁是帝京老字号了,一针一线都极有讲究,可不是这般粗疏大意。”

    “孙女没记错啊。”明华容偏了偏头,一脸认真地说道:“上次他们做错了衣裳,这回是夫人让步月领了银子,替我重新又做了几件来,昨日才送到。我知道您最懂穿戴打扮,便趁今天给您请安,特地穿过来让您看看,绝对不会拿错的。”

    夫人?乍听到这个词,老夫人顿时来了精神,略一思索,说道:“那你让人把这次做的衣服都送来,我亲自替你看看。”

    见明华容面露不解,老夫人拉过她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华容丫头,你刚回家来,大概还不知道大宅子里的险恶。但你那天也看见了,许婆子和竹枝那两个下作人,吃我们穿我们的,每月例银打赏更是拿到手软,却还这么着背恩忘义,竟敢做出污陷家主之事来。你虽是聪明,到底没经过阵仗,难免被底下人欺瞒呢。今儿你就好好看着,祖母教你个好儿。”

    “是,华容多谢老夫人教诲。”明华容低头恭顺地说道,恰好掩过眼中一抹微芒。

    两处院子挨得近,不过盏茶功夫,步月便与婆子带着衣箱,随传话的人过来了。

    老夫人注重打扮的事儿在明府无人不晓,下人们甚至还给她起了个老爱俏的诨名,私下浑说。所以步月以为老夫人只是想看看大小姐的新衣,品评一番而已,并未在意。

    谁想进得堂屋,杨妈妈亲自上来开了衣箱,在里面翻检几下后,面色便是一沉,回头向老夫人禀报道:“这些衣裳表面看着不差,夹里的棉花却都被人换过了。”

    “什么?”

    老夫人连忙命人拿近了细看。她本是衣饰一道的行家,当下接过件夹棉立领长袄一掂,就知道份量不对,索性叫人绞开一角翻看,里面赫然是一堆发黄的烂棉破絮。

    老夫人平生最见不得下人在银钱上动手脚,当即怒容满面道:“天孙阁用的都是桑丝细纺棉花,市面上足足值十两银子一两呢!谁这么大胆将夹里全换了拿去变卖?!我说华容丫头的衣裳针迹不对,原来是被人悄悄拆开过了!保管的人是谁,竟这么大胆!”

    闻言,步月只觉眼前一黑,骇得几乎软倒下来。这批衣裳从采买到拿回府,再到保管,都是她一手操办的,虽然不是她做的,出了事却和她逃不了关系,至少也要落个保管不力的罪名。她向来胆小,自从被白氏指派过来暗中监视明华容后,就一直担心害怕,明华容发现真相后会如何对付自己。但万万没想到,明华容竟不等她有什么小动作,就先出了狠招!

    她立即跪下,将头磕得怦怦作响,一叠声讨饶道:“请老夫人明察,奴婢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做这等事啊!况且东西都是奴婢保管的,若出了什么事,奴婢头一个难逃干系,奴婢岂会这么愚笨!”

    这话也有道理,老夫人闻言面色稍缓,有些将信将疑。

    杨妈妈看在眼中,眼神闪烁不定,突然说道:“大小姐这几身衣裳用料实在,所费的桑丝细纺棉花估计约有一斤之数,拿到外头折价卖了怎么着也值七八十两银子。你一个二等丫鬟,每月例银不过五百文钱,这笔银子够你攒大半辈子,你看在眼里难保不心动。再者,小姐们的衣裳都是每季一换的,现下离开春不过一个多月,只要捱过这段日子,谁都不会再发现破绽。这么好的机会,你岂肯错过?”

    她说的话正正撞到老夫人心坎里,将最后几分疑惑击得粉碎。当下,老夫人怒气更盛:“花言巧语还想狡辩,实在可恶!你们快到她房里搜检,把她私吞的银子给我追回来!”

    当即有下人应声而去,步月哭着连声喊冤,老夫人嫌吵,便让人反扭起她的胳膊,并堵住了嘴。

    一片混乱中,明华容深深看了杨妈妈一眼。这个平日谦卑温和,总是一身靓蓝袄裙的中年妇人,此刻突然让她有些捉摸不定了。刚才那一席话,虽然正中她意,但无缘无帮的,老夫人的心腹为什么会帮她说话?难道只是为了讨好老夫人、让她有由头找白氏的麻烦么?抑或……还有其他原因?

    明华容取过茶盏慢慢抿着,心头疑云越来越重。她在府内无所倚仗,容不得半点差错。今日的疑惑,必定要尽快查个明白。

    过得半晌,搜检的人回来了,禀报说果然在步月房中找到了藏在床底下的一包桑丝细纺棉花。捆得十分紧密,显然是要偷偷带出去的。

    人赃并获,老夫人脸色十分难看:“你是自己起了贪心,还是奉了谁的命令故意要寒碜大小姐?”

    随着老夫人一个眼色,扭住步月手臂的婆子立即松手,顺带取出了她口里的手绢。步月刚要继续喊冤讨饶,听到后一句话,险吓得魂飞魄散。

    将她的惊恐看在眼中,杨妈妈立即喝道:“还不快老实交待!若还敢嘴硬,便要请家法了!”

    许嬷嬷与竹枝前些日子被处置后一床破席抬出府去,丢上乱葬岗的事步月虽未亲眼看见,却也听其他人绘声绘色地说过,想到那噩梦一般的场面,步月吓得手足瘫软。

    但白氏的手段同样令人胆寒,她无论如何也不敢将之攀扯进来,便将心一横,说道:“老夫人开恩,奴婢当真什么都不知道啊!奴婢日日值守,哪里有空去做这些事?况且除奴婢之外,这箱子也过了大小姐身边青玉的手,这——到底是谁做的,还未可知呢!”

    闻言,老夫人怒极反笑:“你的意思是说,是大小姐自己换了棉花,然后放在你房内陷害你?”

    “正是如此!老夫人明察!”步月急切道。

    “那她为何要这么做?”

    “这……”步月一时语塞,总不能实说,因为她是白氏派来的人,所以明华容要除掉她吧!

    见她无言以对,老夫人冷笑道:“大小姐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堂堂一个小姐竟会陷害你?说什么梦话呢!不愧是那贱妇房里出来的,忘恩背主的样子统统一模一样!”

    见她一时忘形失言,杨妈妈忙说道:“老夫人保重,仔细气坏了身子。”

    老夫人这才惊觉自己一时口快,当着众人的面把平日私下里对白氏的称谓带了出来,不禁老脸微红,但很快又强硬道:“难道我说错了不成?!将这种偷鸡摸狗,还敢大胆污蔑主子的下人放到小姐房里,就算不是故意为之,也难逃一个治家不严的罪责!华容丫头,快来扶着我,祖母这就给你出头去!”

    明华容却一脸难色,连连摆手道:“老夫人,今儿的事都是我不好,是我没管好房里的人。劳动您替我捉出小人,我已是惶恐得不得了。怎么还能让您为了我,与夫人——与夫人生出口角呢?”

    将她脸上的惭愧为难之意尽收眼底,老夫人越发觉得这孙女可人疼。况且此事虽然是打着替明华容出头的旗号,实则有一多半是为了她自己撒气,难得捉住白氏的痛脚,她岂有就此丢开的道理。

    当下她不由分说,硬将明华容拉过来便往外走:“凡事总得讲个规矩,既是你们夫人没打点好,自然该说她一说,否则这府里迟早得闹得不成样子。”

    明华容无从拒绝,“身不由己”地跟着老夫人与一干下人,押着步月来到栖凤院。

    这番阵仗自是早有小丫头报给白氏知道。

    素日里白氏与郭老夫人虽然不睦,到底还维持着一份假惺惺的客气,老夫人便是偶尔拿话刺她,也尚可忍耐。但连日来几次三番被对方当众数落得无言以对,白氏肚里早积了满腔怒火。

    现下听到下人禀报,得知郭氏又来找碴,白氏怒道:“这老货又来浑搅什么!我看在老爷的面子上让着她,她还真当我是泥捏的软性好欺不成?!”

    一旁,许镯劝道:“夫人,老夫人再如何糊涂,毕竟顶着个长辈名份,您若在她面前失言,反倒是您的不是,又给她送去一桩把柄了。”

    “这些——我自然知道!”白氏精心保养的面孔上,因神情扭曲而显出两道深深的法令纹,令她精心妆饰的容貌大打折扣:“所以我才一忍再忍!”

    她深深呼吸了一下,努力将心中的怒气压下去,才在许镯桐影等一众丫鬟婆子的环簇下,到正屋相迎老夫人。

    远远看见老夫人身边竟还有个明华容,白氏细眉一皱,突然生出几分不好的预感。

    稍顷老夫人等进了屋,听罢杨妈妈含沙射影的一番话,白氏只气得额上青筋乱迸:老夫人也就罢了,毕竟担着个长辈名份,她咬咬牙也就忍了。明华容一个平民之女生的贱种,竟敢仗了老夫人的势,惹事生非,闹到自己面前来!

    不过,她对步月的人品还是信得过的。当初之所以挑中她,就是因为她心细胆小,容易拿捏。若明华容想借老夫人之手除掉自己安插下的人,怕是打错了算盘。她定要将局势扭转过来,反让这小贱种吃顿苦头!

    打定主意,白氏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老夫人莫急,这个步月当初在媳妇房里当差时,颇见过不少好东西,媳妇甚至还将首饰匣子交予她保管,都从未出过岔子。当初媳妇也是看她心细老实,才将她指去服侍华容。怎么人一过去,性子就变了呢?”

    言下之意,是嘲讽这区区七八十两银子,步月根本不会放在眼中了?

    受到质疑,老夫人面子上顿时有些挂不住,哼了一声,道:“那你倒是说说,华容丫头好端端的新衣怎么被人换了夹里棉花?那些棉花又为何跑到她房里?”

    白氏不慌不忙道:“这个却需要细细查处了。毕竟衣箱虽是步月保管,但从东西送入府再到她手上,可是周转了好几手。再者棉花本是死物,还不是随人到处放。”

    这却是要使拖字诀了。凡事只要一拖,就能有许多转圜余地。可以将原本的线索抹杀,也可以制造出新的证据。

    老夫人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毕竟白氏说得在理。但她兴冲冲地过来找麻烦,怎愿意铩羽而归,一时不由便僵住了。

    这时,却听许镯柔声说道:“夫人,奴婢听说步月替大小姐去订衣服的那天,顺带将四小姐的新衣也取回来了?”

    明霜月被迫独居小院养病两个月,日子十分沉闷。白氏为了补偿她,不但送去许多新奇东西,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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