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胤禛这样一落子,他立刻陷入危机,立刻紧守门户稳扎稳打,落子之间显得更加沉缓。
胤禛亦相对感到吃力,他目不转睛看着棋盘筹思对应之道,思虑片刻,微微一笑,黑子一落,竟又是一招攻敌必救的妙招。
柳湛看了叹笑连连,“这孩子不过二十出头,竟能深得致虚守静,无为而为如此先天大道的诀窍,真是不简单。”想是这么想,落子却毫不留情,很轻松的化解了他的杀招。
胤禛默运心法,‘龙翱九天’运转全身后,脑子前所未有的清醒,一落子,渐又和柳湛战得旗鼓相当。
饶是胤禛在当今武林中也算得上是中翘楚,年轻一代中无人可及,但比起这种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前辈,还是差了一些,终究招架不住,逐渐节节败退。
此时,他们二人虽然只是在盘棋上论功夫,却无异于实际上的动手过招。
胤禛向来有着不肯轻易妥协的倔脾气,如今虽然大势不利,却依然沉着应战,准备寻隙做最后一击。
柳湛原待相让,但是胤禛的机变与韧性却屡次出他意料之中,于是他念头一转,有心激发胤禛的潜能,试探看看这年轻人究竟能承受到何种程度。当下,他又逐渐增加压力。
胤禛额际汗水涔涔滑落,但他依然咬牙顽抗。
柳湛被他脸上坚毅固执的神色所震撼,原本准备劝他弃子投降也话又咽了回去,既是如此,就最后见真章吧!
此时那小小的棋盘上隐隐散发出一股窒人的杀气,彷佛已非黑白棋子,而是激战中的两名高手,如今已经到达生死立见的紧张时刻。”
“断白虎、舍青龙、浑圆一体,生死两拋!”
胤禛棋子应声而落,啪地一声,那张全为坚实檀木所制的棋桌,竟然由中间裂成二半,黑白棋子洒落矮几之上。
胤禛轻喘一口气,笑道:“前辈果然厉害,晚辈自叹不如。”
“小友太谦虚了。”柳湛轻叹道,他在适才胤禛那凌厉的一记反击中,仗着自己苦练五十余年的金刚护体神功全力施为,方始全身而退,饶是如此,他亦惊出一身冷汗!
这场棋下的颇有几分出乎他的意料,本以为可以很轻松取胜,毕竟胤禛从外貌上看不过二十出头,在他的眼中不过一个小娃娃,随料一盘棋下来,他又惊又叹,惊的是胤禛递招印证武学间,攻守俱备,显示出自己一身上乘根基的武艺,叹的是这年轻人根基非凡,难为他这身上乘功夫是如何修练出来?若不是自己修为不差,只怕让子让先反倒令自己陷人困境!
胤禛也在细细品味着收获,幽谷的功夫源自道家,柳湛的心法虽然另辟蹊径,可归根到底也是道家根基,两人走得算同一门路的修练方向,经过这一盘棋印证下来,胤禛最后虽然只能守而不攻,勉强支持,但是却令他从其中领悟到一些更微妙的心法!
柳湛也非常好奇究竟是哪个在危急关头喊出那一声救下胤禛的,二人同时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见来人是个白发红面长须的老者,正是幽谷老人‘秦游’。
“师公?”胤禛一看来人大喜,忙迎了上去,倒身下拜。
秦游看到这个得意的徒孙也很是高兴,满脸慈爱的上下打量胤禛一番,一把将他拉了起来,“起来,起来,你的事情我听无殇说了,你父亲既然不愿出来,就由着他吧!”
“师公?您和无殇前辈……”胤禛刚想说什么,就听得柳湛朗笑:“竟然是老友你的门下,难怪如此了得,多年未见,老友可好。”
秦游看到柳湛也是大笑,“老鬼你还活着,我以为你早就成仙去了。”
“你们一个个都还活着,我怎么敢自己走,好歹也得带走一两个。”柳湛丝毫不生气,他们都是多年朋友,互相开开玩笑也是常有的事情。
“师公和柳前辈认识?”胤禛有些奇怪。
“你都知道他姓柳了,难道还不知他是谁?”秦游也有些奇怪。
胤禛更茫然了,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这时候他无比希望胤祥在他身边,有胤祥在身边,哪会出现如此尴尬局面。
“呵呵,小友莫怪,方才是老夫隐了姓名,老夫姓柳名梦烟。”柳湛呵呵笑道。
“天人‘柳梦烟’?”胤禛听了心头大吃一惊,‘天人’柳梦烟是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人,有人赞他是方外高人,有人敬畏他一身神功,但更多的人则认为他亦正亦邪,不知所以。
无人知晓柳梦烟的真正出身背景,也无人清楚他究竟是富可敌国,对于任何人他都表现的很淡漠,让人摸不清是友还是敌,可是看他和师公的言谈,却不似传说中的那种人。
既然都是熟人,大家也都不拘礼了,彼此坐下后,胤禛先问:“师公,您老人家怎么来这里了?”
“老头子四海云游,正巧走到这里,感觉到有股子杀气,这才寻了过来,看到你和那老鬼正在关键时刻。我说柳老鬼,不厚道啊,你都多大年纪了,居然欺负我这小徒孙。”秦游指着柳梦烟说道。
柳梦烟苦笑,得,这算打了小的,引出老的来吗?“既是如此,老夫就传授你这徒孙‘吹箫引凤’的功夫算作赔罪吧!”
“吹箫引凤?老鬼,你可真大方。”秦游万没想到柳梦烟居然舍得将自己压箱底的功夫传授给胤禛,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那吹箫引凤可是驭剑术,有的人一辈子都无缘见到的。
“我这不和孩子有缘嘛!”柳梦烟也是真的看胤禛喜欢。
“昭儿,还不赶紧谢过柳前辈,那可是御剑术,别人想学也学不到。”秦游看胤禛还愣在那里,忙招呼道。
“是!”胤禛应了一声,走过来,就要行礼。
“好了,这么多礼作甚,倒是你的宝剑借我一用。”柳梦烟摆手,胤禛恭恭敬敬将‘问天’捧给他。
柳梦烟接剑在手,手指凌空虚划一番,问天剑便电射而出,在一株枫树旁环绕飞舞,顷刻,片片红叶有若风中飞絮飘然而落。
“怎么样,老夫这手不错吧!”柳梦烟看着胤禛吃惊的样子,很是得意,“来,来,附耳过来,我传你驭剑心法。”
胤禛听话的凑了过去,柳梦烟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好了,你试试看。”
胤禛心里默念了几遍后,确定好无差错,这才默运心法,手冲着‘问天’一指,‘问天’果然应声自动弹鞘而出,飞往不远处的一棵枫树,又在他的引导下,回绕而回。
“果然你这个徒孙资质超凡,我就交了一遍,他居然能分毫不差的使用出来。”柳梦烟跟秦游赞道。
“那是自然,我幽谷传人又岂是一般之辈。”秦游得意道。
这时胤禛收了问天,走过来行了大礼,真心实意的道谢,“多谢前辈传艺之恩。”
“起来吧!这‘吹箫引凤’极耗内力,若非到了危机关头,你最好不要轻易使用。”柳梦烟告诫道。
“是!”胤禛肃容答道。
“你记得就好。老鬼,我要下山了,你准备去哪里?”柳梦烟点头,又问秦游。
“我老头子四海为家,不过难得咱们相见,不妨同行一路。”秦游哈哈大笑起来。
“也好,你还有什么事情与你这徒孙交代的没有,说完了咱们赶紧走,一会儿这山上人多了,就不得清静了。”
“师公,你这就要走吗?”胤禛有些恋恋不舍。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你这孩子难道还没有看透。”秦游拍拍他的手,刚准备迈步又停了下来,“还有,昭儿,我观你印堂发黑,似有灾祸要发生,今日你做事定要小心。”
“是,师公,我记下了。”胤禛看着二人飘然远去的背影,很是羡慕。
执念成魔
看着秦游和柳梦烟远去的背影,胤禛有些羡慕,何时自己才能抛下一切,活的似他们这般洒脱,呆呆愣了半晌,方才清醒过来,摇摇头,等救出父亲,破了这神秘的地狱门,自己就隐遁山林,再不出世了。
转身下山的胤禛却没有听到秦游和柳梦烟二人的窃语。
“柳老鬼,说实话,你为啥那么大方将驭剑术传给昭儿。”
“问什么问,我就不相信你没有算到你那乖徒孙马上就是一场劫难。”柳梦烟白了秦游一眼。
“情债,情债,都是孽缘啊!”秦游长叹了一口气。
“你那徒孙目正眸清,不是个拖泥带水,纠缠不清的人,你就放心吧!”
“唉,你不知道,昭儿看似清冷,实则对自己人却是心软的狠,若是外人就算了,可偏偏那几个又都是他的……看他怎么化解吧!”
“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在这里怎么愁也没有办法,不过那驭剑术好歹能保他一条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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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回镇上,胤禛发现集子上分外的红火,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的。屈指算了下日子,这才发现今日已到了小年,街市上除了鸡鸭猪肉卖得最红火外,就要数那被俗称为“捏冻耳朵”的饺子最抢手了。
特别是街角老仨儿的小铺,门客兴隆。
老仨儿是个老实人,做出的饺子不但味美,而且皮薄馅儿大如人般憨厚,四邻八乡的人赶集都喜欢到他这里来吃上一碗。
胤禛走到这里,看人们吃的香甜,也有些饿了,找了个空桌子坐下,要了一盘饺子,正准备吃,谁知还没有动筷子,就听到有人惊喜的喊道:“四哥?”
胤禛一愣,抬头看也笑了,“老八啊,你怎么在这里?先前听说你要成亲了,真是恭喜了。”
“四哥取笑了。”胤禩的眼神黯了一黯,随即又笑了起来,走到胤禛旁边坐下。
“吃中饭了吗?”胤禛顺手递给他一双筷子,“一起吃吧!”
“不用,四哥,我最想……”
“吃你。”胤禛在陷入黑暗的时候,依稀听到胤禩在他的耳边轻柔的说了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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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的一声,胤禛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正躺上一张大床上。手下是丝织的床单,触感柔滑,略略扭头看,身上的被子上也绣满着华丽的花纹。可是,这里是什么地方呢?闭上眼睛,定了定神,胤禛才又重新睁开眼睛,之前的记忆完全想了起来,“胤禩!”
“四哥,你醒了。”胤禩端着一碗汤药推门而入,刚走到进前,便看到胤禛睁开了眼睛,惊喜叫道。
“胤禩,你,居然暗算我。”想起之前自己一时不查,竟然被他点中昏穴,就气不打一处来。
“四哥,你别生气啊,我这不也是迫不得已。”胤禩慌忙解释。
“迫、不、得、已。”胤禛沉了声音,一字一顿的说着。
“是啊,不这样,四哥怎么会乖乖的躺在我身边。”
“你!”胤禛刚想发火,又强行按了下去,“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我的别院,也是咱们大婚的地方。”胤禩满脸的喜气。
“大婚?”胤禛险险被这句话给呛着,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头顶的帐子是红色的,身上的锦被也是大红颜色,对面胤禩的外袍也是红色,“胡闹,咱们是兄弟,又都是男人,怎么成亲。”
“我才没有胡闹!”胤禩不满的说道,“你既然可以接受十三,为什么不能接受我?”
胤禛一愣,虽然他和胤祥定情,可并没有告诉别人,胤禩是怎么知道的。
“四哥?”胤禩危险的眯了眼睛,看胤禛听了他的话后眼神有些恍惚,就知道他定然又想到十三了,当即吃醋的在胤禛的脖颈处狠狠的咬了一口,直到咬出血印来,方才不舍的松开,用舌尖轻舔着那渗出的丝丝鲜血。
“爱新觉罗·胤禩,你疯魔了不成?”胤禛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口惊呆了,就想挣扎的起身,谁知动了几动,却发现除了头还可以左右摆动外,脖子以下的地方竟是全然不听使唤,虽然有感觉,可就是不能动弹,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你,居然给我下药!”
“放心,四哥,弟弟只是给你吃了一点药,唐家那妮子,还真是好哄,几句话就骗的她给了我这唐家的迷药,据说这个药没什么副作用,只是能让你全身无力。不过,听说服食太久的话,四肢会有奇怪的变化,上面的肌肉会萎缩,到时候,就真的是再也走不了了——只要四哥你乖乖的,我不会让你变成那样的。不过,就算真变成那样也没什么不好,我堂堂东方家的传人还养不起你么。”胤禩哧哧笑着,抚上胤禛露在外面的脸颊。
“胤禩,你到底要做什么?”胤禛放弃了无谓的挣扎,眼神逐渐凝结成冰。
“噢,对了,四哥,我还没有带你参观下咱们的新家呢!”胤禩完全忽视胤禛散发出来的冷气,笑着岔开,又掀开胤禛身上盖着的锦被,打横抱起,往旁边走去。
“知道你喜欢读书,我从东方家的书库里搬了好些过来,够你看的!”好大一间书房,笔墨纸砚齐全,墙上挂了好些字画,墨香悠悠。通过一条雕花廊道,推开一扇角门,里面是一个很大的水池,氤氲出丝丝雾气。池中,还有一个略高过池水的汉白玉平台,不过上面铺了一层软垫,一条碎石小道从平台连到池沿。
胤禩走到平台上把胤禛放下,拉来一个垫子枕高他的头,然后坐在他的身边,“好不容易挖出的泉水,冬暖夏凉,以后洗浴就在这里,四哥,怎么样,喜欢吗?”
“不喜欢,你疯了?你把我困在这里做什么?”胤禛奋力想挣扎开,可是无力的四肢让他用尽了全身的力量也挣脱不开。
“四哥,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不想让你离开我,我要困你一辈子,一辈子都不放开你。”胤禩的眼神有点狂乱,“上辈子我就喜欢你,可是你,你的眼里只有别人,所以我不停的跟你捣乱,只求让你眼里有我,这也不行,你什么时候看我的眼神都是冷冰冰的。上辈子我认了,这辈子我不跟你争皇位,我什么都不跟你争,可你的眼里还是只有别人,有二哥,有十三,还是没有我。”
“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朕的眼里有你?别做梦了。”胤禛也是气的狠了,多年不用的称呼顺口而出。他从来都不觉得,你喜欢我,我就必须接受你,更何况又是现在这个情况。
“四哥,你总是这样,无论我怎么做,你都是对我冷言冷语。你知不知道那天夜里,看着你和十三在一起的时候,我有多么的嫉妒,我嫉妒的要发疯。”胤禩的眼神有些迷离,“不过现在好了,这里只有咱们两个,不管你心里想着谁,念着谁,他们都找不到你了,日子久了,你的眼里,心里便只会有我一个人了。”
“胤禩,听四哥的话,赶紧把四哥放开,我可以当成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胤禛缓和了声音,想让已经陷入癔症的胤禩清醒一点。
“不要,我只要一放开,四哥就又会离开的。”
“你这样又何苦,得了我的身又能怎样。你马上就要成亲了,到时候守着娇妻幼子,一家人和和美美,有何不好,为什么非要在我身上下这功夫。”胤禛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他是男人,又不是什么绝代佳人,哪里入了他们的眼睛。
“我不要成亲,就是成亲也只跟四哥成亲。对了,差点忘了,今天是咱们大喜的日子,洞房花烛夜,怎么也不能错过。”胤禩似被提醒,低呼一声,又抱起胤禛,回到刚才的那间卧房,轻柔的将胤禛放在大床之上。
“四哥,你好美。”胤禩一点一点解着胤禛的衣衫,看这他的脸因为羞愤而涨红,痴迷道。
“胤禩,你赶紧给朕放开,不然朕会让你生不如死。”不管前世还是今生,胤禛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对待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