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会走到这一步?
两个人又歇息了一会儿,就到了晚饭时分了。正怡堂里,王家八口齐全。小妃暄才一岁多些,不上桌的。恒浣三个月的身子,胃口不好,看见什么也不想吃。王勤心里有事也没什么胃口,左筝倒神情爽快,看见儿子心情更好……
“你还是和左筝说说,让她去见见太子。这算是怎么回事啊?”王勤调到兵部,每天水深火热的。王勋则让派出去私干,恒浣思念夫君,胃口更加不好。王缰看着家里情形,实在是不成个模样!真怀念那时候,没进家门就听见哈哈大笑,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哪象现在,左筝和王勤象是和好了,可儿子的眼里却全是苦涩。王勋不在,恒浣连话也不想和人说。那个大媳妇……“你听见我说话没有?”
韩彩暗中白了王缰一眼,继续往手上抹香脂:“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能管他们多少年?早些吃亏早长记性。”后悔一次就够了,韩彩可是再不管那些事情了。心里知道偏不了大方向就行。这家到底是要交给他们自己处置的。
王缰听了皱眉,可也同意韩彩说的确实有理。脱衣上床,在家修整几年,王缰身上旧伤好了八成。天天闲在家里,补品吃多了难免有些情燥。加上今天心情不好,吹了灯就弯了过来。摸进衣裳里,柔腻软滑,韩彩保养得很不错,虽比不得那些年轻的,可在这个岁数里也是极标致的了。
亲吻怜抚却不见动静?王缰皱眉,细看韩彩,眼神清明,没有半点投入,只是歪着头看着某处,怔怔发呆?
“嗯?”
韩彩正想到一半,就觉得一物重重的撞了进来。哼了一声后某人越发放肆的进进出出起来,着意的挑逗让韩彩有些忍耐不住,所性陪他玩了一回才算数。
洗漱完毕,出来时发现灯亮了!王缰披衣坐在椅子里?韩彩心笑却不说话,王缰盯盯着看着她:“你就准备这么和我过一辈子?”
韩彩不紧不慢的坐在镜台前,梳着有些凌乱的头发,慢条斯理的反问:“候爷,妾身哪里让你不满意了?”
王缰火气腾的一下子就起来了:“你少拿左筝对付勤哥那套对付我!”
哟?这是要来横的了?
韩彩今天心情也够坏的了,脸儿一撂:“候爷想让我怎么着?象那些小□粉头似的哄着你?掏空你那没剩多少油水的破身子?哼!王缰,你少吓唬我。有本事你就把家规改了,不然你就弄死我。我看你有没有那个胆子!你敢改家规,太子就不会再放心王家。你敢弄死我……王缰,两个儿子都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你说他们兄弟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王缰闻言又是气抖又是心冷,同时还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
韩彩看得益发冷笑:“一辈子?一辈子有多少年?侯爷赏了妾身多少年?您在外面玩够了,老了身子不中用了没力气了,回家想起老婆来了?还想和我过一辈子?您仔细数数,您还能活几年?”真是好笑,这会子想起一辈子来了?
“你恨我?”这算是第一次吧,韩彩把话说得这般明白。她一惯是聪明甚至有些狡狯的,这些话……如今总算是有资本有胆子说了,就象她说的两个儿子是她亲的,更和她亲。而已经立了家规的定南侯府,自己根本不可能休了她。她不再怕自己了!所以明明白白的恨、且不在乎?王缰有些冷笑,看着这华丽繁锦的定南侯府,自己拼了一辈子,绞尽心机就得来这么一个结局吗?
韩彩已经太了解王缰了,吹着指上的浮屑柔意婉转劝慰:“侯爷别自艾自怨的,看看别人家,再看看咱们家。妾身再如何也是心疼您的身子,照顾您的面子的。家里哪样不给你办得妥妥贴贴?您该知足。”
是该知足!
连七百年传家的恒氏都羡慕定南侯府的风范,王缰怎么可能忽视韩彩的功劳?是,军功是自己赚下来的,可是没有韩彩哪有所谓的风范?只功军功,那几个老兄弟的家宅是什么样子,王缰是听说过的。勾心斗角、明争暗斗,没有一个消停。想象王家这般和和气气的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顿饭,根本就是妄想。那些老兄弟们有多羡慕自己,都说嫂夫人贤慧大度持家有道,儿子孝顺儿媳听话,孙子孙女样样不缺……
可是……王缰看着独自一人展腰上床的韩彩,怅然又自苦涩,就象每日在儿子眼中看到的那般一样——苦、不堪言!
107、借月
王缰一夜没睡,坐在椅子里怔怔的想了一夜。
韩彩开始火气犯冲,睡不着。可后来却是沉沉的睡着了,一觉睡到大天亮,瞅眼沙漏,都辰时二刻了。瞟了一眼还坐在椅子里发怔的王缰,翻了个白眼,拍手叫丫头们进来打热水服侍。洗漱更衣梳妆完毕后,乖媳妇左筝带着亲手做的早膳来了,四色小菜四样糕点还有两种汤粥,一样是王缰喜用的肉糜,一样是养颜美容的婆婆专用果粥。香甜适口,碧粳软烂。这个乖媳妇如今把握婆婆的胃口,把握得是越发好了。韩彩喜欢的捏了捏左筝俏生生的小脸蛋,就算是奖赏了。
哪有别人家婆婆和媳妇这么开玩笑的?可偏偏自己家就这样。左筝和韩彩好的比一般人家的母女还好,每天有说有笑有玩有闹的,亲腻得不得了。恒浣比之就差了些,原因王缰心里也清楚,小儿媳妇有空喜欢粘的是小儿子,小两口感情好得如胶似漆的。不象左筝,宁可赖得婆婆跟前,也不愿意多和勤哥相处……
早膳用过,左筝就退下去了。
到净室漱了口后,韩彩居然还要更衣?
“你准备出门?”这几天韩彩每天都要出门,却又不说去哪里。王缰觉得有些奇怪!
韩彩也不藏着捏着,反正一问车夫肯定知道:“是去上官家。上官又出门了,孩子这几天不舒服,偏生亲家母身上不爽利,我就多去看看。到底还是年轻,孩子一不舒服就乱得没了章法。”
理由很充分,可王缰听了却觉得颇不是滋味。江莹如今年轻,韩彩当初不也年轻过。那时自己常年不在家,勤哥勋哥两个何尝没有头疼脑热过?她不慌吗?慌了,谁帮她?
上官亨的屋宅离定南侯府不算近,韩彩今天带的东西稍多了些,王缰说了话叫管家又给添上的。踏进二门,江莹浅笑微微的迎上来:“看您,哪有天天这般的?再这样,可不敢再请您来了。”
“说的什么话?我不来,就你们几个丫头,能想出办法来吗?”
“是是是!就等您这尊大佛了。”江莹一边笑一边扶着韩夫人进了内室。
屋里,迟嫣申媛已经到了,奶娘们带着一大一小两个少爷正和两位夫人说笑。见定南侯夫人来了,请过安后,就乖乖的带着孩子们退下去了。满院子的丫头仆妇皆避了出去。江莹看看院里果真清静后,关紧了窗户后,就说了:“我昨个接到夫君的回信了。夫君说当初在凉州的时候,太子妃并没有说她是如何逃脱的,后来也不曾讲过。可是确实是韦尚宫帮的,但如果可以不动声色的离开,应该是有异法可遁的。”这次韦尚宫明面上失踪了,可是全天下人都知道太子妃在西凉,韦尚宫怎么可能不知道?上次能逃脱,这次大概也可以吧?
“可是、现在最大的难题是,太子妃也许根本不想回来。”申媛认识沈世雅不是一天两天了。那位的脾气……申媛揉揉额心:“太子妃的脾气太不好,太子这次把事情做成这样,要想劝太子妃回来,很难。”一堆人聚在一起商量了这是第三天了,仍然找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
迟嫣也十分发愁:“可是再这么拖下去,如果华昭和西凉真的拧在一起打过来……太子妃就永远不可能回来了。”介时不会有人管,太子妃孤身女子落于敌手的困窘,只会在意那些杀伤盛华军将的武器是太子妃做出来的。介时就真的是覆水难收了。
江莹出阁前根本不曾想过这些,近年前因为上官说她不喜欢柔弱无助的女子,才着意加紧读史练事的。临时抱佛脚,自然比不得申媛从小在申首辅跟前的调教,也比不了迟嫣满腹文章的精通。可是,男女相处之道上,江莹还是懂得一些的:“太子虽然当时不曾拒绝,可是这些年一直没有……太子妃不会连这点都不顾念吧?”一朝太子孤居两年,这是史上从未有过的。能做到如此地步,太子妃怎么可能心里没有一丝安慰?“怕只怕天高路远,这些事太子妃根本不知道。别人也不会让她知道!”
“莹姑娘这话说到点儿上了。”
韩彩因两个儿子之故,可是见过不少次秦瀚和叶锦昭的。这两个小子的性格与太子十分不同,锦昭自我极强,从小就自己的事自己做主;而秦瀚更是个有手段的阴狠主子。世雅在这两个人手里,关于盛华的消息自然会严封死守,由世雅一个人想象,或者还会扇风点火。让世雅越想越气,越气越心冷,那两个才会有表现的机会。“所以现在该想的办法是,如何让世雅身边有个咱们的人。”就算救不出来,可该传的消息也要传过去才是。那边有什么动静想法,总不能外面的人传什么就信什么吧?这样太被动了。
迟嫣江莹纷纷点头,申媛却沉默不语。
韩彩问:“名媛觉得这法子有缺失?”申媛虽然年纪小,可是申狐狸从小调教,想法自是不比常人的。
申媛摇头:“夫人此法极好。名媛已经想到有一个人,可担此任。”
“谁?”这么快?
申媛浅笑:“是太子妃昔日在东京的亲信属下,一个男子,名叫借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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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六!”
“对八!”
“五炸!”
“七炸!”
………
天又冷了!上个月沈世雅在外面巡看菇房的时候,受了风寒,病了半个月才好些。三哥发话,让她不用再自己出去了。于是,秦平沆便每天办完差事后,到沈世雅屋子里和她打牌。威后留下的扑克牌,是人都会玩,沈世雅打的颇不错,谁输了就在谁脸上贴白条。所以,当晚膳时分,秦平浏来叫四哥和沈世雅去圆方厅用晚宴的时候,就看见四哥和沈世雅,褪了鞋对坐在火炕上,吆五喝六的打牌。一人一脑门的白条子!
这种情况男人堆里常见,秦平浏也是个活泼的,可是沈世雅……虽说如今秦平浏、秦家上下都承认三哥如果娶了这个女人,确实对西凉是个极大的助力。且最好不要让这女人去别人家,免得为虎作怅,增加对手实力。可是……沈世雅的行径实在与上次见到的太子妃,甚有区别。高贵端庄文雅淑慧,简直看不到。平素打扮的象个男子,行事作派也是男人风范,和四哥玩笑时常勾肩搭背。有次四哥领她去青楼见世面,这位太子妃殿下都没有半点推却,热情得很。
秦平浏让吓得回来和三哥告状,三哥听了却大笑。说她和沈世雅第一次正正式式的见面,就是约在那地方。松贞的屋子里,沈世雅当时的作派啊……三哥一副回味无穷的模样,看得秦平浏颇不是滋味。现在……
“四哥,沈姑娘,该到晚宴的时候了。”今天是腊月初八,凉国公府要办腊八晚宴。西凉许多亲贵都会到场,三哥让沈世雅在这种场面露面……秦平浏如今是真不知道三哥要干什么了。十月的时候,父亲三年孝满,三哥正式继位凉国公。三位母亲除三哥的生母移居到荣养堂后,大娘和四娘没有开出府外,而是移到小姐们住的西院去了。三哥正式搬进主院,雅丽图居然跟着……真不知道三哥在想什么。
岑染自到西凉后,极少穿女装,今天这种场合……站在衣柜前很是有些发愁。秦平沆出门前大功阔府的拎出来了一套,一刻钟后,果然……沈世雅如今是益发的懒了。衣衫套的还算好,发髻却选了最简单的飞云髻,一朵丝绒鬓花,一只步摇就算是完事了。
圆方厅内宾客来的还不算多,可也有六成了。秦氏兄弟各有其位,沈世雅高居客位第一座。岑染对这个位子很满意,别的不说很拉风!秦家的人已经把沈世雅看得差不多了,西凉的亲贵却大多只闻其位,一个接一个的往过看,不管男女全盯着这位装束简单,却凛然贵胄的……未来的国公夫人?抬眼看正位上的凉国公秦瀚,眼风时不时的往过扫,可是沈世雅似乎对此并不热络。这算是怎么回事啊?
人马到齐、领导训话、然后歌舞上场、盛宴开始。
岑染对歌舞没多大兴趣,倒是对今天的重头戏香果木烤乳猪有感觉。一手拿刀一手拿叉,专拣脆皮吃。对面的秦平沆看着笑得直发抖,岑染趁着歌舞姬正热闹的时候,一甩手刀子就是飞过去了。几个宾客看到,讶然惊叹,可秦四爷似乎并不恼,反正找机会又飞了回来,直插到那只烤乳猪的左眼睛上。岑染挑眉,这是在骂沈世雅有眼无珠吗?一指靠着内侧的乳猪右眼睛,挑衅的看秦四。有本事你连这只也弄了?秦平沆怔住,不待想好法子时,银光从上位处一闪……
岑染看着乳猪的右眼,脸皮直抽。秦四却冲三哥直拱手,多谢了。然后吡牙咧嘴的冲沈世雅做鬼脸…………
“呵呵……”
看这场戏的人大半惊吓,偶尔两个想笑的也不会笑出声来。那这笑声?全场的人都向出声地方看,就见场中东侧座后的乐师堆里,一个弹琵琶的乐师正掩口而笑。
那个乐师?岑染顿时呆住了。
别的看客也十分惊叹,这个男子长得也太漂亮了,而且不是男儿的英俊,是女儿一般的秀美精致……
“借月?”
岑染揉了揉眼睛,自己没眼花吧?怎么会看到这个人?
沈世雅一声浅呼,那个乐师扔下琵琶,一路小碎步的就是跑过来了。二话不说跪到沈世雅身边,娇粘似的缠抱了上去,女儿般的红唇嘟起撒娇:“主子,您不要借月啦?”又摇又晃、耍尽痴缠手段,全然都是小女儿模样,半点男子气概全无。满场的来客都这场面给镇傻了!别说别人,连沈世雅自己似乎都傻了,半张着嘴呆呆的看着这个娇滴滴的人儿……
一室的寂静,诡异之极。
而后,秦四爷突然哈哈大笑出来,点着沈世雅又流泪又拍桌子:“你、你居然养小倌当奴才?”
小倌?
原来这个叫借月的美男子竟然是个小倌?场面一下子轻松了许多。来客纷纷互看,也是,太子妃就算是当初的太子养妹养奴才,哪能养正经男人?可是这种东西养多少就无妨了。只是这么个奴才,追来西凉想干什么?抬头看国公爷,脸色果然开始不好。看样子,大概是南太子送来的眼线?国公爷会怎么处置?这下情况有意思了。
再有事,这种场面上也不会干出什么事来的。
歌舞再起,杯光错影依旧。可眼光却比适才更往客位首座上面扫!那个借月真是一副小倌行止,半粘在沈世雅身边,又是捏肩膀又是撒娇,剥皮削肉,斟酒递帕子,服侍得比女人还周到。而且一双眼眸波光粼粼的,满眼全是情意?
有趣!
———————————
“你来这里干什么?”
宴客散去,只剩下秦家内人时,沈世雅舍了脸上的笑意,皱眉看着还挂在身上的借月。
借月一脸委屈,拽着沈世雅的袖子,红唇嘟得老高:“借月是您的奴婢啊,您怎么能不要我?”
岑染扭头抚额,一脑门子官司,愁刹人啊!
秦瀚冷笑不说话,秦平沆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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