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雅之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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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雅之堂- 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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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勤素来便知自己媳妇是个聪慧的,瞧左筝一脸笑意,半丝不恼就知她明白了。当即笑语:“娘说的,儿子都记下了。”

    韩夫人满意的看了一眼儿媳:“你们父亲那里我自会说,抓紧时间给殿下办事要紧。”沈世雅今天来布下的第一桩事码子就是让王家尽快摸礼部官员的底子。虽然现在天色近黑了,可是左筝娘家早派马车来接姑奶奶了。

    王勤与左筝应声退下,回屋更衣。这种时候让左筝一个人回娘家并不妥当,王勤陪着一起回去既是给左筝体面,也可防止左家人提出过分的要求,左筝不好拒绝。

    马车摇摇晃晃,驶得颇慢,车厢内王勤瞧着左筝一脸快意的模样心中好笑。

    一颗绝育丸!

    沈世雅还真是会用本钱。蝶儿本是左家带来的,左筝自己给开的脸。现在……表妹的脑子还真是好!明面上是给嫂子断家乱的后路,暗地里嗯?千好万好不如小妾身子不好,爹亲娘亲不如自己儿子亲。只要确保左筝在定南侯府的地位永不动摇,左筝的心思就不会偏向娘家!说穿了,嫁出家的姑娘偏心娘家,无非是怕在夫家受罪,无人撑腰罢了。沈世雅这招狠!狠得彻底断了左筝回娘家的退路不说,左筝还满心欢喜,感恩戴德,体贴欢喜……唔,也许还加上一条:你男人对你可远没有我待你好!想让我继续支持你,就乖乖把人给我看好了!

    女人啊!

    “今天累不累?”

    王勤有阵子没有与左筝这般体贴了!自打蝶儿做了通房后,王勤一半心思都让蝶儿那副娇柔妩媚给迷住了。待左筝虽然继续还好,却少了许多温存……眼帘微微低下,温良一笑:“哪里有那样娇气?夫君不必担心。左筝……很好!”

    不再是勤郎?也不再是筝儿?王勤的脸色发沉了。

    四天后,腊月二十二。明天朝廷便要封笔了,王勤忙忙碌碌四天,总算是在那之前把礼部官员的诸多私闻收集齐了,送到东宫。

    王勤之前从未进过东宫,可也听说过这宫门难进四个字。可……今天王勤从在东宫下马开始就一路待遇优越,逢人便上来打招呼。世兄年弟亲热非常不说,还有那胆大的约王勤晚间'小聚'!

    什么是小聚?王勤偶尔也参加,无非是到些烟花柳巷,沾红惹绿罢了。王勤脸上笑着推脱,只说不知届时是否有空?可心里却一路犯冷。难道这也在沈世雅的手段当中吗?父亲从小便训示王勤王世勋,酒醉误事!尤其最忌酒后失德!胡言乱语!

    以前倒也罢了,如今接了太子殿下这样的重任……王勤回想昨夜左筝不冷不热的模样,哑然失笑。若是日后左筝发现,自己竟然连偶尔风流也不再的话,一定会对世雅更加忠心耿耿吧?

    “表哥不用客气,没头没脑的,又不是外人,说出去让人笑话!”哪有表哥给表妹行礼的?

    呈仪殿庄重华贵,宫女太监各司其职,妥贴行进间却半点杂音全无。金黄正紫的太子妃宝座上,沈世雅红衣端坐:“这白烟罗是今年的岁贡,前天才到的京。大哥吃吃看!”

    王勤出身时已是定南侯嫡长子,一路行来也算是荣贵。可似白烟罗这等贡茶还是头一次尝。果真清幽香远,九转回味。

    “好茶!”

    岑染微笑:“大哥既喜欢,韦尚宫,包半斤待会儿给世子带回家慢慢享用!”

    王勤赶忙推辞,可岑染却撅嘴甚是不乐:“大哥这是拿世雅当外人吗?”话说成这样,王勤只能笑纳。

    又说了几句家常话后,王勤把录事册子奉了上去。岑染翻开看了两页,很是满意:“让大哥劳累了。只是小妹也是无法,谁叫咱们筋骨一家,一荣据荣,一损据损。妹妹只能指望舅舅和大哥给我争气了。”

    “妹妹哪里的话,咱们一家人,何必如此见外?”

    岑染笑着应是,又闲话几句后,王勤这次真的告退了。内监小顺子提着茶叶桶一路送到东宫西侧门。王勤进宫前后不过两刻钟,马儿却已然被刷整一新。

    左率卫府庭将贺显适才便交班了,却一直等着王勤出来,拉和着准备一道轻松去,却不料小顺公公突然发话:“世子慢走,这是世女给您的,全东宫可也只有这半斤。”

 前路

    虽说腊月二十三朝廷就封笔了,可宫禁内外一干杂事却猛然繁多起来。年节下,宫中喜庆欢宴不断,小到宗室聚会,中到君臣同乐,甚至还有外帮来朝!

    东夷、北蒙、高昌、南越四国每年皆有朝贡,只是数量不等。南越地小人稀,岁贡最准。高昌国内族教繁多,年年有内乱,可年年边境上都不太平。幸好凉国公镇压有力,岁贡也从未断送。东夷一直是最不听话的一个,贡品时多时少不说,年年来朝都有怪招!北蒙的态度就明确多了,扰边与岁贡互不干涉。抢归抢,给归给,两码子事!

    “局面不好啊!”

    叶锦天之前在朝学就有涉猎,盛华边境问题日益严重。南越暂时还好,高昌与凉国公府皆为猛虎,若非世仇西境定然大乱。北蒙与东夷相邻,时聚时散,聚时便是一场恶战,可一旦战停,各方内务就足够乱糟。英国公府代表皇亲,原对抗东夷的队伍却是后党的李氏。英国公府防李氏进犯皇权,李氏何尝又不是一直在防着英国公府扶植郁王谋变?

    “难道就没有根治的办法吗?”叶锦天这几日一直在礼部陪同下,接待四方使节,日子委实过得辛苦。

    岑染看得好笑:“哥哥又说废话!外头安静了,里头肯定起内乱。”太平盛世都是骗人的,就一如君臣同心,妻妾和睦一样,同甘苦容易,共富贵难!

    一提这事,叶锦天就想笑,世雅最近的点子一个赛一个的坏。那天贺显不过想和王勤亲近一二,还是未遂。隔天就有人举报他苛扣兵响收受贿赂,一状告到詹事徐缓面前。说来徐缓也真是个通透的,让人往呈仪殿递了个话,确认是世雅的心意后,即刻停了贺显的职,命其回家待命,又让率更府着手调查贺显罪证。一副要发落第二个曹欣的模样!吓得贺家上下赶紧到处奔走。中山郡王府与定南侯府天天能看见贺家求情拜佛的嘴脸。就连沉香公子叶府都有贺家人马奔过去。最末了还是沉香公子顶了用,找了个机会带贺显到了呈仪殿。

    贺显已经深刻了解到错误,赌咒发誓以后一定修身养性,精于公务,再不走歪门邪道,实打实的给太子殿下办差。请世女再给他一次机会!

    世雅起先不理,由着贺显大冷天的在外头跪着。一劲跪到下午,呈仪殿也没开门。后来还是贺显夫人机灵,走了申世媛的门子挺着八个月大的肚子跪在贺显身边。哭哭啼啼请世女看在她肚子里孩子的份上,别让孩子一出世就没了父亲。然后……

    停职三月,罚俸一年!以观后效。

    “世雅,你到底想干什么?”

    之前的招数叶锦天心里有谱,可这次实在是想不明白。先是给左筝断了家祸根源,后又让申世媛带贺显夫人晋见。两桩事分别看待都明白,放在一起?如今的世雅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只知道发火给女子出气的小姑娘了。她是真的在帮自己,也确实真的帮上了。这次的事……

    虽然呈仪殿内的宫人都是韦尚宫亲自挑的。可忠诚与嘴紧并不成比例。岑染摆手让跟前服侍的宫人下去后,才是坐到了哥哥怀里,对着耳朵悄声说:“我听有人说过,这世上最了解男人的是男人,最清楚男人的却是女人。咱们总不能一直靠皇上提点,靠外人收集情报,对不对?所以我要慢慢造势,给女人也好,男人也好,要给他们一种感觉。东宫的沈世雅永远是站在嫡传正室这边的!要得太子满意,就要齐家和睦。”

    要做到这一点可不容易,纵观古今,但凡是家里和谐的,男女主人的脑子肯定差不了。变相审查是第一步,看对方有多少诚意是第二步。至于第三步吗?“女人若在意起来,男人的心思是肯定藏不住的。转过年去,我打算在京里开间女诗馆。哪家女孩夫人有了新诗好赋都可来交流品评。取出好的一季出一本诗集。”明面上的名声肯定少不了,太子崇学是文人们最爱看到的。既拉拢了文人墨客的喜好,又给那些想通过沈世雅确保本身利益的聪明女人一条进言的门路。

    套句现代流行话,这叫:男人征服世界,女人征服男人。政治与流氓本是一家,舆论导向八卦周刊其实比庭审结果,结案呈词有用得多!

    一如程识,他从来不和敌人正面交锋,要搞垮一家公司,毁掉一个对手。他手下养了两间报社,三家网站。狗仔队的威力从来都是惊人的!上下五千年的中华历史,便是舆论制胜的见证。没几个人知道嫦娥其实和潘金莲一样,通奸杀夫!也更没几个人知道女英只是媵妾,并非平妻。故事编成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乱世怕武将,盛世惧文臣,不公平可就是这么个道理。

    岑印当初没有想过反抗吗?可程识妈妈却率先引导起了主流风声。放出婚讯,岑家不同意就是和程家翻脸。而当时的岑家已经经不起再多的打击。拳头没有人家大,嗓门没有人家高,所以活该输得一塌糊涂。而程家则是里子面子样样齐全。

    这就是成王败寇!

    许是想起旧事,岑染好半天都没有力气说话,软软的歪在哥哥怀里,神色落寞。叶锦天听世雅讲评计谋,开始时很是激动欣慰。世雅果真长大了,会想办法保护她自己和在意的人。宫廷繁危,别说自己现在没有能力,就算是有,也不可能面面俱到。她拿起剑,是好事!

    可……终究不快活!终究不是她想过的日子。

    “世雅,对不起!”

    满心愧疚却无法弥补,只能紧紧的把娇怜无助的世雅抱在怀里,细细亲她的柔柔馨香的发鬓,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就算前路再难,也一定要保护好世雅。不能让她受那样的委屈闲气,谁也不行。

    …

    “噢?锦天抱着沈世雅竟然靠在榻上睡着了?”在这之前,这两个小鬼头不是一直在和朕打擂台,暗中顶着干吗?怎么?突然开窍了?

    韦尚宫跪在樨下,听皇上这样想,眉头动了动:“大许是两个主子实在太累了。”说着说着居然睡着了。可见累成什么样子了!

    景帝微有不悦,可韦尚宫说的似乎更象实情。龙目转了两转后,嘴角起弯:“锦天还有不到一个月就满十六了。韦尚宫,你去承御局挑两个懂事的拨进则梧殿。”

    清荷把儿子教得太正经了!锦天在沈府近身服侍的皆是小厮。没开窍!怪不得成天搂搂抱抱妹妹,只觉正常?开个荤吧!吃过肉就知道什么是香,什么是好了!

    呈仪殿再暖和,大腊月不盖被子睡也冷,更何况姿势还不好。所以叶锦天很快就醒了,看看怀里尽自睡得深沉的世雅,觉得好笑。传进宫人来服侍世雅后,便转回寝殿。

    沐浴更衣后,执了一本《怀帝年记》。按计划本要今日看完第三卷才休息的,可才看了一会儿就觉得眼皮发困。反正不急,今日便先歇了吧。

    宦臣服侍殿下休息后,一反常态的全数退了出去。晕闪的红烛下,则梧殿净房内,两名花季少女长发披垂、薄纱覆体,隐隐约约间只见曲线玲珑肌肤滑腻。

    韦尚宫站在二女面前,神色肃冷,低声训示:“承御居的规矩你们都是知道了的,在这里我只说一句:东宫不比别处,御女服侍不周者,谄媚惑主者,裂锦不赦!”

    二女赶紧跪地磕头:“奴婢们知道了。”

    “那便去吧!明天皇上还等着红喜回复嗯。”

    则梧殿净房暗藏小门,韦尚宫悄步出来。一股烈烈冷风扑面,冻得韦尚宫立时打了一个寒颤。无声下殿,转回呈仪殿。

    宫街辽阔,深夜月冷,放眼望去,此时东宫寂冷如墓。又两个女孩毁了!承御居是皇室专门训练御女的地方。每年都会派暗使到地方选秀。从贫家买来标致女孩,从小□媚术。长成后不是用来服侍宗亲,就是陪同郡主和番,亦或者当成礼物赏发官员爵候。碰上喜好女色的君主,任务更是繁忙!这等女孩大半没有结果,似今日这两个负责教授给人事的更是如此。一响贪欢连滋味的尝不好,遇上恩泽好的还会多留一些时间。一旦纳妃便得离开,失了净身便只能转去舞姬坊……

    得益的只有那些卖了儿女的父母罢了。

    ——————————

    “则梧殿多了两个宫女?”

    消息传来时,郁王妃正在摆弄花草。时近年关,暖房里供了诸多鲜花。齐祯不喜欢那些红花抹绿的,屋内大半摆的全是水香,清雅却幽香宁远。水仙看着简单好养,可要养好了确实极不易,球茎要光润洁白,叶枝要不高不低肥厚浓绿,花苞更是娇贵,要保常开不败实需心得。

    本来心情还算好,可王爷带回来的这个消息实在是……眨了半天眼后,才略有些艰难的问:“沈世雅嗯?”

    那个小丫头的反应如何?是气急败坏?还是冷然以对?

    郁王最近实在听不得沈世雅的名字,听一次就牙痒一次,这个沈家小丫头实在是招人牙恨!皇兄好大的福气!

    快步摆襟坐在榻内,冷眉轻哼:“听说那两个宫女去呈仪殿请安时,沈世雅惊得把茶喷了一地,然后抱着肚子笑得停不下来。”呈仪殿内一干宫女太监,连韦尚宫都让沈世雅的反应吓到了。这有什么好笑的?可偏偏沈世雅就是笑得停不下来,抱着肚子想一阵笑一阵。未了实在忍不住了还悄悄摸摸的去了则梧殿,太子不在,又去了东阳宫。什么也没说,只进去看了一眼后,暴笑非常的就是跑出来了。

    郁王妃也一脑门子官司,这事……沈世雅生气也对,轻松也对,不甘也对,紧张更对。可为什么会是这么个反应?笑?有什么好笑的?想不明白,扭脸看自家王爷。却见王爷没有再如平常那般羸弱气虚,一双凤眼眯得深深,扶颏压膝,气息寒颤。

    齐祯摆手让屋口两个近身丫头也退了出去,静静走到榻边坐下,仔细又瞧了王爷一眼后,谨慎开言:“皇上……这是要开剑了,对吧?”一个少年再英睿果决,不经这一遭便如同没有开锋的利剑,总是少了一分对人心的制约、对欲望的渴望。太子进宫半年多,一举一动皆如皇上心意。只是有些沉默,有些手段过于婉转。初临朝堂这样的性子是好事,可是真正上了竞技场,这样的性子就会坏事了。朝堂诡斗,确实讲究谋定而后动,但刀锋凌利,遇者果决更是气魄。不是什么样的官员都吃‘边长时久’这招的,更多的时候,权霸狠辣的招术更吃得开。

    郁王没有说话,闭上眼把自己摔进了软榻之内,双手枕在脑后,思索着最近发生的这些事。

    皇兄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单纯的给太子开剑?还是别有目的?他不是一直想让太子娶沈世雅吗?真要开剑,悄悄的做了把人送走,没人会知道。可为什么这两个宫女会留在则悟殿?在这么一个沈世雅刚拿了贺显开刀的时候?这主意是皇上打的?还是……

    叶世沉比叶锦天大一岁,那遭事他去年就有过了,母亲送来的丫头,现在仍然放在屋子里。只是叶世沉并不多爱理会,这段日子与太子相处,私以为这位太子身上还保持着做沈世宗时的大半特征,温润恭谨、略有些沉默心思却很缜密。今天的这事……

    “想问本宫为什么要留下那两个御女?”

    本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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