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我们又挨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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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我们又挨打了-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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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袁伟时先生那篇著名的《现代化与历史教科书》一文中,他记载了当代中国中学历史教科书对这一战役的描述:〃1859年,英国公使和法国公使各率一支舰队北上大沽口,准备进京换约。清政府指定换约代表由北塘登陆,经天津至北京,并要求各兵船武装人员不得登岸。英法公使却仗恃武力,坚持要从大沽口溯白河进京。他们蛮横地率舰队闯入大沽口。防守大沽炮台的士兵开炮打击入侵者。炮弹准确地落在侵略军的军舰上,打沉了四艘,打坏了六艘,其余三艘挂起白旗逃跑了。在炮战的同时,侵略军900人企图登陆,也被打退。侵略军死伤几百人。大沽一带人民冒着枪林弹雨,给战士送饼送面,表现了高度的爱国热情。〃   

  按茅海建先生的考证,当时的清军总体上根本不具备与英法等西方列强抗衡的军事实力。所以他说:〃在清方做好一切准备、英法等犯下致命错误的情况下,清方也可能获得局部的甚至是重大的胜利,如1859年第二次大沽口之战〃。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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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节:大沽口二次开战:英法进了僧王的套?(6)         

  按茅海建先生的意思,清方之所以取胜,乃是由于英法方面的失误。这种失误既有技术上的,也有人事上的。   

  战争之后,英国国内有人谴责布鲁斯轻率地发动了战争,他辩解说,是中国人利用奸诈赢得了战争。所谓的中国人利用奸诈,可能是他的借口,也可能,他真的上了僧王的套。   

  如前所述,咸丰、怡亲王、僧王等君臣之间曾经设想过一些阴的手腕。比如冒充乡勇袭击夷人云云。至于改走北塘,僧王这边的汇报是公使凭借武力,骄纵妄行,倨傲无礼,坚持沿白河武装护送进京,并声称〃定行接仗,不走北塘〃。   

  而布鲁斯那边的汇报则是,6月25日上午九时才接到直隶总督恒福的照会,邀请他从北塘进京。但是这个时候已来不及了,贺布下达了作战令,他们拂晓就开始行动了,而且他离贺布还有9英里之遥。下午3时双方就接上火了。茅海建对此也作过一番推测与考证。看他的意思,倾向于僧王使诈。这方面的旁证,除了郭嵩焘的相关记载,还有曾国藩的一段谈话。前面已述,郭氏日记中载有咸丰派怡亲王前往天津与僧王密谋阴招之事。对此,郭氏在日记中如此评价:〃夷祸成于僧邸之诱击。去岁之役,先后奉诏旨十余,饬令迎出拦江沙外晓谕。洎夷船入内河九日,僧邸不一遣使往谕。去衣冠自称乡勇,薄而击之。仆陈谏再四,又虑语言不能通晓,两上书力争。〃〃此等皆关机要,而决非反复诱击,以诈相胜,可以安然无事者也。僧邸始终不悟。〃②除此之外,他在《玉池老人自叙》的描述也可作为补充,他说:当时的洋务,包括皇帝的谕旨也都是大话,廷臣无所赞益。   

  1859年,正办理天津海防的僧王回京过年,在朝房见了郭,问他东豫捻匪与天津的海防,哪个办理容易?郭的回复是:捻匪心腹之患,办理一日有一日之功。洋人以通商为宜,当讲求应付之方,不当与称兵。海防无功可言,无效可纪,不宜任。   

  僧王默然。其后至天津有所匡益,必蒙驳斥。至于上说帖一十有七次,大致以为今时意在狙击。苟欲击之,必先自循理,循理而胜,保无后患,循理而败,亦不至于有悔。为书数策,终不为用。①看郭的意思,当时对局势清醒的只他一人(后来的历史证明了他的清醒,更证明了他的清醒不见容于当世),但是僧王不听他的。他对此的痛恨也体现在他的日记中:〃吾尝谓中国之于夷人,可以明目张胆与之划定章程,而中国一味怕。夷人断不可欺,而中国一味诈〃。②   

  至于曾国藩,同其亲信有过下述谈话:〃咸丰九年,洋人来换约,僧忠亲王诱而击沉其船,天下称快;十年,夷人复至……京师不守,几丧天下。某谓僧邸此败,义当杀身以谢天下矣,然至今也未闻以九年诱击夷人为非者也〃。③总之,僧王使诈给英法公使设套基本上是可以确认的,只不过,他使诈设套的详细情节,外人无由知晓,或者知晓也没有更多的文字资料传下来。   

  更关键的是,他的皇上甚至教他诈呢。没办法,这是中国传统。兵不厌诈嘛。   

  诈了英法公使,现在又要诈美国公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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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节:美国公使华若翰:就这样被大清玩了一把(1)         

  4.美国公使华若翰:就这样被大清玩了一把   

  英法联军在大沽口玩命的时候,美国公使华若翰带着两艘船做观察员。   

  也不知道他咋观察的,反正5月28日到达上海后,他就发现,桂良与花沙纳两个换约大臣有些磨磨叽叽。虽然中美天津条约没有规定换约的地点,但是他们还是告诉华若翰,英法要在北京换约,皇帝批准后,美国就可以与他们得到在京换约的同等待遇。但是他们两人若从上海到达北京,咋也得两个月。所以华若翰本人也不用慌着北上了,在上海静心等候吧。华若翰很奇怪两位钦差为什么非要选中国传统的那种驿站道路,难道没有更好的道路吗?跟随华若翰的美国远东舰队司令达底拿提出了让他们搭乘美国快速舰〃密西西比〃号前往大沽,但是两位钦差说,没有皇帝的批准,他们是不敢坐的。   

  钦差说得对,打死他们也不敢坐。第一是咸丰有心病,至死不想让外国公使进京。第二,钦差们知道皇帝的心病,所以在上海堵公使们呢。第三,堵不住公使,只能撅着屁股往后拉公使们。第四,别说他们有堵人的使命了,就是没有此等使命,他们也不敢坐外国人的舰船啊。那不是汉奸行为吗?咸龄的老婆跟夷妇说说笑笑,都被人告到皇帝面前呢。所以,即使能坐外国的船,那也不能坐啊。没堵英法公使,反而乘了美国的快速舰北上,卖瓜的,那不叫闪电卖国吗?钦差的苦衷谁知啊。   

  不过,按美国事后的总结报告,某种程度上他们还是挺理解桂良的:第一,桂良不敢坐美国的蒸汽船,因为那样做会导致皇帝的惩罚,耆英就是最好的例子。第二,看桂良与花沙纳,对于圆满换约也不乏真诚,但是他们不敢担负有损他们身份尊严的责任。第三,对于大沽口的设防,及准备在北塘接待外国公使的安排,桂良等人保持了沉默,他们不愿意干预属于他们职责以外的别人的行动。第四,对于桂良应负什么责任,不好估计,在受专制君王反复无常心理摆布的人和敌人所施展的阴谋诡计之间,应斟酌对待。桂良要知道美国人理解他们已到这个份儿上,说不定握着人家的小手流泪呢:知我者,美人也!   

  这些美国佬,面憨心不憨。他们对中国的政治特色已观察得差不多了。   

  那就是,即使是换约这么个现在看来很小的事情,清方各大臣也各有分工,更严重的是,他们要受那个反复无常的专制君主咸丰的来回摆布,大臣徒有真诚愿望,也顶不住咸丰一个又一个的弱智诡计。历史后来就是这样发展的,这是没办法的事。谁让大清摊上个英明领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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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节:美国公使华若翰:就这样被大清玩了一把(2)         

  美国人虽然某种程度上理解中国,但是某方面也认为中国不可理喻,比如诚信、守约、守时等问题:中国人并没有把在既定日期交换批准条约,看成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也并不认为一种无法避免的搁置耽延会对承当的义务起什么伤害作用,在这些细枝末节上,他们还不曾懂得西方的风俗习惯。①   

  这说明美国人对中国理解还是远远不够的。中国人向来就是这个德行,什么守约诚信,孙子兵法的总精神就是〃兵者诡者〃,说穿了就一个诈字。   

  何况根本没把外国人当人,跟你们犬羊讲什么守约和诚信啊!   

  6月21日,华若翰到达大沽河口,6月24日好不容易跟清方接上了头,清方还是官方派出的民间志愿者。   

  第二天,战争发生了,美国只好在边儿观察。当然了,观察的当口,达底拿喊着血浓于水的口号冲进去帮忙了。清方后来也知道了,但是却假装不知道。交战之后,英国海军司令贺布向布鲁斯致信,说自己的海军力量不足以完成护送公使进京的任务。法国方面更可怜,总共来了两只船几十人,更是没有力量了。双方公使一碰头,撤。   

  撤之前劝美国公使华若翰跟他们一块儿南下。可怜的华若翰认为,现在他只能照中美条约的规定办。中美条约根本没规定换约地点,原先想跟在英法后面,按照最惠国待遇也在京换约,目前也没戏了。于是6月29日,他照会中方,说前两天打得厉害,弄得他没机会递交照会,现在,他想进京换约。中方正想弄个样板给英法看,所以马上同意了。   

  7月2日,清方给美方回复照会的时候,直接带着米猪牛羊就去了,以示优厚之意。但是由于风大,没有送成,第二天才送成。双方约定,7月5日会晤。由于风色不顺,中方又没有送成有关会晤时间的照会,7月5日才送到,于是,双方再次确定个时间:7月8日。为此恒福向皇上报告说,25日之战,美国船只可能跟着英法闯咱海口了,但是他们不认账,咱也没法确定。   

  手中有个俘虏,说自己是美国人。但是那俘虏说了,英法美三国各自的军队里,哪国人都有。夷人习惯,打仗时不看人的国籍,只看国旗。所以这个问题就搞不清了。而且,美夷还说,战争发生前曾帮助咱拦英法来着。到底是同谋,还是现在害怕咱了,或者别有阴谋,咱也弄不清,总之,咱得防着他们些。他们想7月8日就进京,时间赶得有些紧,说不定有什么阴谋呢。进京人数确定了,连杂役等一共30人。桂良何时到津,现在也没个确信儿,真是急死人了。   

  7月6日,看了恒福的报告后,咸丰谕旨僧王等:夷性多疑,若让他们久在海口等候,也不是个事儿。这样吧,让换约之人先上天津等候桂良。桂良这个人,一直担心英夷不愿由北塘登陆,让我同意他们大沽口入呢。这个人,对夷人过分迁就,不知道夷情越是凶悍,咱越得严加防范,不可自毁藩篱,以快敌人之志啊。还有,恒福与美酋会晤之时,要观察其有无替英酋说合的意思,或者法、美都想换约,正好乘机孤立英国。法国帮助英国在大沽口打仗的事儿,咱可以假装不知。7月7日,咸丰再次给僧王下谕:告诉他们等候桂良,实在想先进京,就少带从人来吧。7月11日,咸丰下谕:既从北塘登陆了,那么登陆后,由北塘走旱路到天津,再由水路到北京,或者由香河一带赴京,可由美夷自行酌定。不要勒令他们走香河,免得他们起疑。7月12日,僧王上奏:不能让他们走天津,让他们绕过天津北上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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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节:美国公使华若翰:就这样被大清玩了一把(3)         

  还有,听广东人说,外夷规矩,双方交战,求和一方必得出兵费。从前他们老向咱要军费,此次该夷失败了,想向我求和,估计还怕出兵费,若我们求和,我们就得出兵费,为此,7月8日初次会晤时,就安排我们的人向美夷说了,请他们转告英夷,给我们兵费。①看这个僧王,对于近代外交规则,还处于懵懂之中呢。不过对于不让美使走天津,则是聪明又坚执。下面我们描摹一下美使进京的镜头吧。   

  按咸丰的意思,希望僧王在北塘多拖美夷一会儿,至少能拖到7月19日之后,因为按照他的估算,桂良到北京,应该大致是这个时间。僧王圆满地完成了此项任务,虽然发现美夷比较好哄弄,但还是怕人家起疑,所以拖到了20日,就让美夷上路了。按照条约规定,公使进京的一切护送事宜,由中方备办。   

  中国最喜欢这条了,花钱也高兴,因为这能让中国找到朝贡国前来进贡的那种天朝上国的感觉。问题是中国感觉好了,美国这边感觉就不好了。   

  第一,放着大沽的通道不让走,非得让走偏僻的北塘,把美国公使从北塘绕到了北京。   

  按当初僧王给咸丰的设计,登陆北塘,有两条路绕英法公使。第一条,北塘海口入河六十里,芦台登陆,走香河县、通州一带进京;第二条,北塘登陆到津,由津乘船到通州,再由通州至京。②第一条,更像是乡间小道,而且有些绕。第二条,其实与英法公使认为该走的道只有一站之别,其他都一样,就是登陆点的不同。英法公使想从大沽口登陆天津,而僧王想让他们从北塘登陆。英法公使想走的道,恰是当年马戛尔尼使华时所走的道。马戛尔尼虽不认为自己是贡使,但是他的船头照样被清方挂上了〃英吉利贡使〃的招牌。所以,登陆点的争执,更多的是意气之争,傲慢与偏见之争,无关乎军事机密和国家利益。   

  这次美使所走的路线跟当初僧王的设计和咸丰后来的要求又有所不同,总的来讲,美夷待遇又低了些。北塘登陆,不经过天津城府,在离天津府20里的太仓上船。然后至通州,再由旱路至北京。太仓上船,也是天津大吏们临时想出来的,他们给咸丰汇报说,这样的话,也不算太绕远。而且,美使虽行走天津地面,但是离城较远。按他们的小心眼,还是绕人家了,而且,不让美使经过天津城府,按僧王的汇报,有诸多原因,最有意思的一条是,他怕美夷过天津时,无智愚民会对着人家〃讪笑〃。①   

  第二,华若翰进京路上没有坐一回轿子。好多人对此深表同情和遗憾。   

  中国女人嫁婆家,都要求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呢,一个中国的七品县令都天天轿来轿去呢。堂堂的美国公使,居然连个轿子都没混上,导致当代的美国学者还在大跌眼镜。华若翰其实也要求坐轿了,交涉的时候说我自备了两顶轿子,一只给我坐,一只给我国远东舰队司令达底拿先生坐,只请你们给找16个轿夫就行了。僧王向咸丰请求相关事宜,咸丰的指示是:北塘登岸后,不妨许其坐轿;绕过天津后,天津至通州,走水路;到通州后,令其坐车,或者坐骡拉的轿子;到北京后,那是万难允其坐轿的。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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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节:美国公使华若翰:就这样被大清玩了一把(4)         

  奴才最懂主子心了,当然知道咸丰很不情愿美使坐轿,于是僧王、恒福在执行的时候又超标完成了任务。那就是,北塘至天津这段,即使咸丰已批准,他们也不想让华若翰坐轿了。可怜的老华说:我要坐轿。清方回说:外国来中国,不兴坐轿。华若翰说:进贡国才不坐轿呢,我们就不是进贡国。清方回说:俄国人现在北京,也没有坐轿,都是坐大车嘛。华若翰说:我不管俄国,我要坐轿。我带了两只轿子,给我找16个轿夫就行。清方说:这地方偏僻,找不到轿夫啊。我们总督都没有坐轿呢。华若翰玩不过他们,终于放弃了   

  。一看傻美国佬这么容易哄弄,清方代表干脆又进了一步,皇帝不是批准美使通州至北京的路上可以坐骡轿吗?咱也给他撤了算了。可怜的华若翰只能坐上清方备好的大车,没有弹簧的那种车,一路颠着进了北京。可是把华若翰尊贵的屁股颠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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