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甩掉了敌人没有？我们红军到了哪里？我想你们呀……”
第六章 红色火种（5）
在贵州省的群山峻岭中，团长正带领先锋团的战士们在艰难地行进着，王小虎牵着邹家全的手紧跟在他的身后。一营长赶上来：“团长，敌人的追兵已经被我们远远地甩掉了，你看是不是休息一会。”
团长瞧着疲惫不堪的战士们，咬牙骂道：“他妈的，敌人真够狠的，一个师整整追了我们两天一夜，这些狗日的王八蛋，追起我们来还真他妈的不要命。同志们，原地休息。报务员立即与总部联系询问大部队的方向。”
“是！”团部人员迅速架设电台，战士们便疲惫地坐在树林里休息。
王小虎拉着邹家全在一块石头上坐下：“来，家全，靠在我腿上睡一会。”
邹家全将头靠在他的大腿上，泪眼汪汪地：“小虎哥，我哥他们不会有事的是吗？”
王小虎流着泪摇摇头：“我不知道。”
邹家全急了，举起拳头就边哭边打：“你坏，你刚才还说我哥他们不会有事的，现在却说不知道，我以后不叫你小虎哥了。”
王小虎赶紧改口：“是的，是的，孝长哥他们的命都大，不会有事的。”
邹家全这才噘着嘴：“我哥他们的命就是大，敌人不会找到他们的。”
团长瞧着邹家全伤感地说：“这次阻击战，我们团损失了五分之一，七名重伤员又被迫留下，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逃过这一劫。”
一营长轻声地说：“根据当天手榴弹的爆炸声看，他们恐怕都同敌人同归于尽了。家全这两天一直不停地在问着小虎，他哥哥会不会有事，起码有几百遍了，小虎也真是有耐心，次次都小心地回答家全，他要是说不知道，家全就会打他，这孩子恐怕还一下子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不过我还真佩服他，这两天马不停蹄地赶路，他一步都没落下，我们要背他还不肯。”
团长：“他变了，这一个多月的红军生活，让他变得非常的勇敢，虽然有点孩子气，但已经成为一名合格的战士。”
邹家全趴在王小虎的腿上又问道：“小虎哥，我想哥哥，他们真的不会有事吗？”
王小虎悲伤地回答：“我也好想他们呀。家全，你不要老问这个问题好不好，我心里也不好受，这样吧，你要是能左手打枪了，孝长哥他们就会没事的。”
邹家全赶紧抬起头：“真的，只要我左手也能打枪，我哥哥他们就会没事。团长，小虎哥不是骗我吧？”
团长眼含泪水摸着他的头：“家全，小虎没骗你，从明天起，你就好好练左手，只要你能双手打枪，你哥他们就不会有事。”
邹家全认真地说：“好，我一定能双手打枪，我现在就练。”他天真地笑着站起身，左手掏出手枪，跑到一旁瞄准了一棵小树。
一营长小声地：“小虎，你和团长合起来骗他，等他明白起来，你又会挨打了。”
王小虎无奈地：“他才13岁，能骗他一天就算一天。我这两天真被他打怕了，他只要想起孝长哥就会问同样的问题，我要说不知道，他就会打我，可我怎么知道孝长哥他们会不会有事。”
一营长：“小虎，孝长不在，家全看来是把你当作他哥哥的替身了。”
王小虎：“我知道，可当他的哥哥真不好当，他想哥哥，我又没法说服他，就只能骗他。”
团长：“不好当也要当，他现在还小，等过一两年，他自然会明白过来的。”
“哒、哒哒……”的电波声响起，报务员在马灯下抄收着电文……
团长走到报务员身边拿起电报打开地图认真地核对后，冲战士们大声地：“同志们，加把劲，我们今天晚上就要同主力会合了。家全，过来，我牵着你。”
邹家全赶紧上来牵着王小虎的手：“不，我要小虎哥牵着我。”
团长朝战士们一挥左手：“走！”他继续领着队伍在密林中穿行，邹家全却左手提着手枪不时地举一下，王小虎牵着他紧紧跟随着团长，一营长和战士们紧随其后……
当晚，先锋团赶到指定地点同主力会合了。军首长们和红军战士们欢呼着迎出山镇。军首长同团长握手后，挥手向战士们问候：“同志们，辛苦了！你们先锋团英勇阻击了敌人一个昼夜，为大部队安全转移争取了宝贵的时间，同时也麻痹了敌人，我们出其不意地在前天晚上赶到这里，消灭了敌人驻守的一个团，打了个大胜仗。同志们的伤亡情况怎么样？”
第六章 红色火种（6）
团长眼含泪水：“我们牺牲了近百名战士，转移途中受重伤的三营长为了不拖累全团被敌人消灭，开枪自我牺牲了。曾孝长等七名重伤员也坚决要求就地在山岭中隐蔽，否则他们就要和三营长一样自我牺牲。我只得答应他们，可我们刚刚离开没多远就听到了手榴弹的爆炸声，这七名同志生死难料。”
军首长听了团长的汇报后流下了热泪：“多好的同志啊，但愿他们能活下来。走，大家都辛苦了，赶紧进镇里休息。”
在此后的十天里，邹家全不论何时何地，不论是行军而是休息，左手始终提着手枪练射击，连睡觉都左手握着枪。好几个晚上，他睡梦中左手不知不觉地举起了枪，嘴中还叫道：“叭！”，吓得身边的团长和王小虎翻身就爬起来，瞧见他手枪的枪机并没打开时才松了口气，赶紧取下他手中的枪才敢安心地躺下。
部队行军途中邹家全跟随在团长的身旁，左手不时地举枪瞄着一个个目标，嘴中还“叭”地叫着，团长和战士们瞧着他的认真劲，都不由得笑了。
一营长笑道：“小虎，没想到你骗他的方法还真行。这十几天他从早到晚不停地练左手，也就不问他哥哥的事了。”
王小虎小声地：“一营长，你说他能练成吗？”
团长开心地：“他已经练成了，你没看见他左手举枪时又平又稳，嘴中喊‘叭’的那一瞬间，枪身动都不动。”
王小虎吃惊地：“真的？”
团长：“我骗你干什么，只是他自己还不清楚。哎，其实他心里一直在想着孝长，只是嘴里没说出来。”
邹家全转身跑回来：“小虎哥，小虎哥，把你的枪给我。”他伸出右手就拔出了王小虎枪套里的手枪，然后双手举枪瞄着一个个目标，嘴中“叭叭”地叫着跑到前面去了。
一营长好笑地：“团长，这小家伙天生是个玩枪的料，今后我们团的射击恐怕没人能赢过他。小虎，家全的双枪已经练成，只要一打仗，他自己就会知道，看来你还得想个办法骗他才行，不然他那个老问题又要问了，你肯定也就少不了挨打。”
王小虎犯愁地用手抠着头：“他还真难对付，原以为他的双枪没几个月练不成，哪想十天就让他搞定了。团长，你可得帮帮我，不然我真的又要挨打了。”
团长：“这个忙我可帮不上，我总不能命令他不许想哥哥吧。小虎全团的人他只叫你哥哥，我看你这个哥哥只能忍着点了。”
王小虎噘着嘴：“你们都比他大，都是他的哥哥，为啥受罪的事却让我一个人来承担。”
团长笑道：“我到想让他叫我哥哥，可他不叫，只叫团长我有什么办法。”
“小虎哥，小虎哥。”邹家全乐呵呵地跑了回来：“我的双枪肯定练成了，你看，我双手举着枪可以一动不动。”
王小虎：“我不相信，双枪哪有这么容易练成的。这样吧，你叫团长哥哥，让他批准你打两枪试试，打中了目标我才相信。”
团长：“对，你叫我哥哥，有机会时我就批准你打两枪。”
邹家全：“你是团长，不是哥哥。你别想骗我，行军时谁也不许打枪，否则会挨处分的，我打双枪也不要你批准，打仗时我就知道了。”他将双枪插在腰上，拉着王小虎的手亲热地：“小虎哥，你说只要我能练好双枪，我哥他们就会没事的。现在我已经练好双枪了，我哥他们一定没事了吧？”
“孝长哥他们肯定没事了，你就放心吧。”
“真的。不，你骗我，你怎么知道我哥哥他们没事，你看到了，这么远你看得见吗？”
“我、我是看不见，但我想他们应该不会有事的。”
邹家全举起拳头就打，哭泣道：“你真的是在骗我，你是个坏哥哥。”
王小虎慌忙抱住他：“家全，你听哥哥说，我没骗你。但光练好双枪还不行，要想孝长哥他们7个人都没事，你还得用双枪至少打死70个敌人才行，这叫十命换一命，最好是能打死100个敌人，重伤员们就肯定都安全了。”
邹家全聪慧地说：“你又骗人，我不信。”
一营长：“家全你既然不信又干嘛要问小虎，你的双枪行不行谁都不知道，到你真的打死了100个敌人你哥他们肯定会没事，你还是抓紧时间好好练吧。”
邹家全：“谁说我不行，到时我让你们好好看看我的双枪。”他抽出枪又“叭叭”地跑到前面去了。
第六章 红色火种（7）
团长：“小虎其实家全鬼得很，他心里非常清楚我们是在骗他，却老是自己在给自己找借口，只是希望你说孝长他们没事就行，他叫你声哥哥心里就好像在叫孝长，这样他心里才会舒服才会好受一些。这小家伙特重感情，小虎你这个哥哥恐怕要当一辈子了。”
一阵马蹄声响起，一名通信员飞马赶来：“团长据侦察员报告，前方30里发现敌人的一个连正在抢修工事，妄图封锁我们前进的道路，总指挥命令你们先锋团加快前进速度，对敌人阵地发起突然袭击消灭这股敌人。”
团长立刻对一营长说道：“命令部队跑步前进。”
“是！”一营长迅速向前面跑去，邹家全在路边等王小虎上来把枪还给他，两人手牵手随团长向前跑去，战士们在一营长的带领下一路狂奔翻山越岭来到了一座小山上。团长用望远镜看了看对面的山岭，只见敌人正在修筑工事。邹家全趴在团长身边，眼睛紧紧地盯着敌人，嘴里喃喃地：“100个，100个。”
团长命令道：“冲上去，消灭敌人。”他的命令刚喊出，邹家全就率先冲了出去，嘴里还吼叫道：“冲啊！打死100个。”同战士们一起向敌人阵地扑去，并且边开枪边怒吼：“1、2、3……”
王小虎急得：“家全，你给我站住。”
团长吼道：“王小虎都是你出的馊主意，什么100个？去，你给他去当警卫员。”
王小虎迅速追了上去，邹家全冲上敌人阵地，迅速从一名被击毙的敌人手中抓起一把手枪，真的是左右开弓双枪齐发，嘴中还吼叫道：“6、7、8……”他根本不顾敌人的射击，不要命地往前冲，一营长和战士们吃惊地瞧了邹家全一眼后，拼命冲向前消灭顽抗的敌人。王小虎追上来一把就将邹家全按倒在地，抬手就是一枪击毙了一名正在投弹的敌人，然后扑在了他的身上，手榴弹在击毙的敌人身边爆炸，战士们迅速全歼了敌人。
邹家全从王小虎身下钻出来，瞧着战斗已经结束，气得对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脚，哭叫道：“都是你，都是你，害得我只打死了十个敌人。”
团长奔过来，既生气又好笑地说：“邹家全我都看到了，要不是小虎打死那个投手榴弹的敌人，你现在还能哭、还能叫吗，还不赶快谢谢你的小虎哥。”
邹家全嘟着嘴：“小虎哥，谢谢你。”
王小虎抱着他笑了：“我是你哥，谢什么。不过你的双枪还真的练成了，哇，左右开弓，真的好威风，哥哥还得向你学习才行。”
邹家全：“小虎哥我今天打死了十个敌人，我哥哥肯定没事了。等我打死了100个敌人，我哥哥他们7个人就会都没事，对吗？”
王小虎忙点头：“对对对。”
团长严厉地说道：“邹家全你给我听着，下次打仗时不许你离开我十米以内，不然我没收你的双枪。”
“是！”邹家全委屈地低下头，但马上抬起头举起手中的双枪：“团长，我是不是从今天起就可以配双枪了。”
团长：“我批准了，从今天起你可以佩带双枪。”
邹家全开心地跳了起来：“小虎哥我是双枪将了，我是双枪将了。”
一营长和战士们瞧着邹家全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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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返乡除奸（1）
山洞内曾孝长的伤口在草药的作用下奇迹般地愈合、结痂，并且他的腿已经能走动，这段时间他每天傍晚连滚带爬地在周围的山上采挖青草连吃带敷，硬是把自己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粮食吃完后他就挖青草或摘野果充饥，心中悲苦想部队了就瞧着红军离去的方向哭泣。虽然他知道红军最终目的地是陕北，但现在他们到了哪里呢？陕北又在何方？
白天他却只敢躲藏在山洞里静静地熬过，因为附近村庄的人每天都要来山上砍柴，特别是一些猎人老在山上转，这不免让他时常小心谨慎地注意着洞外的动静，并思考着自己下一步该怎么走，回部队已经是不可能了，只能先回新化。手中的枪绝不能丢，新化是自己的家乡回去后要是能组织起一支红军游击队，上山打游击继续革命。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
这一天又有猎人和砍柴人从山洞外经过，曾孝长好不容易才等到天黑，他决定离开这里，如果再呆下去迟早会被人发现，自己的生死也就难料。曾孝长脱下军装后抱着军装和军帽禁不住泪水长流，他一边流泪一边将军帽塞进已破的棉衣里，手枪也压满子弹，然后将剩下的子弹、枪、匕首和手榴弹插在腰间后，才钻出山洞来到山上被猎人埋葬的烈士墓前哭着告别，并用石头在坟头上摆了个五角星。下山时曾孝长看到了另一处单独的黄土堆，他知道这肯定是三营长的墓，哭着三鞠躬后也用石头在坟头上摆了个五角星，然后才大步向着东方走去……
夜色中的群山峻岭一片寂静，曾孝长从此便踏上了返回新化的漫漫长路。飞雪中、寒风里，茫茫山野间留下了他不屈的脚印。他日夜不停地行走在山岭中，一路上他遇人便躲避，遇村镇不入，遇官路不走，绕山间而行，累了就露宿山林。困了，就找洞穴睡两三个小时；渴了，喝几口山泉水；饿了，摘些野果吃；伤口裂开出血了，敷上青草咬紧牙关也要继续向前。实在是分不清东南西北时，他才将身上的东西藏在山上，下山找一些住在山边、单独的穷人家问路，然后马上进山拿上东西迅速离开。由于整日在山岭上穿行，棉衣的外层已经被树丛挂扯得稀烂，他却总把军帽放在胸口的地方用手护住，军帽上的红星是心中的火焰，宁可皮肉受伤也不松手。再高的山可以翻过，再难的道走过去了就是路，草鞋坏了扯些茅草打一双穿着再走，脚破了、肿了、出血了，也得一步一步地朝着东方、家的方向迈出……
整整九天曾孝长终于走进了家乡熟悉的山岭，他快步在竹林里穿行，来到山边却瞧见家中的火把还在亮着。夜深了，母亲为何还没有睡？他大步朝家里走去，小黑的叫声被小主人的低呼堵在了喉咙里，摇头摆尾地迎接小主人的归来。
母亲开门出来了，用颤抖的声音轻呼道：“是孝长吗？”
“妈，是我。”曾孝长跑上去，母子俩拥抱着无声地哭泣。
“哥哥！”秀兰和小孝勇也从屋里出来，哭呼着抱着哥哥。
曾孝长急忙地：“妈，快进屋。”一个多月的红军生活，跋山涉水行千里，血与火的较量，生与死的考验，已经让他懂得如何控制自己的情感。母亲在儿子的招呼下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