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断紫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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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断紫台-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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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大秦国京城盛京城是一座拥有百万人口的城市,城中心是大秦王朱光辉煌壮丽的皇宫,有高耸的城墙护卫。城墙四边各开三个门,其中当中的城门是专供大秦王出入使用的,平日很少开启。

  城内有三直贯南北的大街,通向外城的城门,其中最宽敞的是皇宫南面的朱雀大街。现在是一年之间最冷的腊月。天刚刚蒙蒙亮,街市之上行人不多。一个差官带领五六个兵士,在贴告示。几个过路人围过来。一个书生在念:奉王上敕令,为申明法度,教化黎民,威慑罪犯,将于腊月初三日在西市处决人犯三十名,其中处凌迟人犯两名,一人某,为弑母犯,一人女某,杀夫犯罪。处斩决人犯二十名,处绞决人犯八名……此令。落款是大司寇凌风。

  一个老者惊讶的说,怎么一下要杀这么多人?书生说,应该九月份要处置一批,因为大司寇换人,所以拖下来了。他还说,现在的司寇大人只有十八岁,是王上的养子,王上对他十分信任。“十八岁,还是个大半孩子,他能懂什么?”“就是装个样子,还不是下面的人在操作?”“他能镇得住吗?”“你说呢?” “听说现在死刑的案子和重大的司法案件都由他最后决定,比前任的司寇大*力还要大。”“可要记的那天早点去占位子,否则人那么多,根本看不清楚。”“听说,那个女的长得颇有姿色……”

  一辆马车从街上驶过,后面跟着十名骑兵,车上坐着两个人。一个漂亮的少年大概十七八岁,面带忧色。他透过车帘望着越聚越多的人群,他们都在看告示。议论纷纷,非常热闹。

  少年说,他们把告示贴出来了?旁边的侍卫恭敬的说“司理官员一大早就把人派出去了。”“他们做事可真卖力啊!”少年语音中却又点酸溜溜的味道。军官没有应答,心里却想,这不就为了配合你的首场亮相吗?

  这个少年就是凌风。他是个孤儿,四岁上母亲去世后被朱光收养,长大后做了王上的秘书,他很聪明,做事也明慎妥当,一年前被朱光任命为王室总管,掌握王室的财经大权。如今又担任大司寇,成了全国的最高司法长官。别人羡慕妒忌兼而有之,他心中却是惶恐不安。

  当一张待决人犯的名单摆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在签字的时候手一直在发抖。现在,他的职责要求他亲临刑场监斩,亲眼目睹血淋淋的杀人场面,他的神经上真是要受不了。

  马车到了皇宫,从西边的侧门进去,在门后的院落停下,后面的骑兵下马,放下马车的踏板,让两人下车。车辆和马匹都停在院内。凌风和侍卫沿着东西长巷向东走,大概数百步左右有一个二十亩左右的院落,他们从院门进去。

  这里是凌风在宫里的住处,是个三进的院落,后面有个花园。凌风进了内院,正面三间正房,非常宽敞,陈设华丽考究,当中还设了宝座,是供朱光偶尔过来坐的。旁边的厢房才是凌风日常起居的地方。其中两间做他的书房和卧室。其它是藏书和放置案牍文书的地方。凌风现在已经搬到宫外居住,但在这里还保留着他的住处,供他处理宫里的事务和偶尔留宿。这个地方和朱光的内殿很近,朱光要见他很方便。

  凌风在书案旁坐下,将今天要处理的文件整理好,随手拿了一份看了起来。

  一个侍卫从后门进来,对凌风说,“大人,王上要召见您。”他点点头,跟着侍卫出去。他们一直朝北走,大概千多步,到了宫里的花园。花园很大,有数百亩,一条长渠穿流园内,旁边有大大小小的水面分布其中,岸边高低起伏,分布着亭台楼阁。虽然时值隆冬,花园里还是苍翠一片,令人精神为之一振。园中央有一座高台,高约数十丈,台上是金碧辉煌的楼阁,楼分三层,是朱光大宴群臣,登览观景的地方。楼前匾额上题了四个大字:“紫气东来”。

  侍卫轻声说,“大人,王上在楼上等你。”凌风上了楼,朱光正手扶栏杆观景。凌风走近他,轻声叫了声“陛下”朱光说,“你来了,看你心神不定的,怎么回事?”

  凌风说“司寇这个职位,我年纪轻轻不大适合,我怕会有负陛下重托。”朱光说,“你可以慢慢学嘛,你人很聪明,不是问题。记着,胆要大,心要细,不要拘泥于小理小节,几条人命不是大事,就是让你历练历练。”凌风说:“我拿到案卷,反反复复看过,虽然卷上看不出什么问题。但是字签下去,就是一条人命,实在有些胆怯。要能给我些时间面审犯人就好了。”“他们都是一级级审下来的,料想不会有什么冤枉,再说你不是已经批了十个缓决了吗?”凌风的脸有些红,他说:“陛下…”朱光说:“给你权力,就是让你用的,不要有什么顾虑。不过那两个凌迟的犯人,你改了斩决,这就不必要了。”凌风说:“凌迟之刑太过残酷了。”“礼法的上下尊卑,是立国的基础,弑亲的犯罪和一般的杀人案要有所区别,这是大事,不能马虎。”

  朱光和凌风扶着栏杆,眺望着下面鳞次栉比的街道,这个地方是皇宫的最高处,可以看到整个盛京。街上十分繁华,熙熙攘攘的人群川流不息。朱光看着凌风:“站得高才能看得远,你要把目光放得远一些。”

  凌风回答了一声“是”。朱光说:“你办完公事去看看景武,我政务繁忙,也没工夫照管他,你去看一看。”凌风说:“是,陛下。”“那你下去吧。”凌风答应了一声就离开了。朱光望着他的背影,心说这个孩子太拘谨了,要是能放开一些就好了。

  凌风处理完公事,沿着东西的长巷,向东边的衍庆宫走去。推开宫门,两个侍卫迎上去,说大人你来了,两位殿下都在呢。朱光有一男一女,儿子昊文早年在战场上战死,留下孙子景文,今年二十一岁,他已经和母亲搬到宫外住,不久就要结婚了。女儿光仪公主的丈夫是邻国的王子,因故投奔过来,与公主成婚。后朱光派他回国交涉政务,在归途中失踪,至今仍无下落。公主当时身怀六甲,结果难产而死,儿子景武刚出生就成了孤儿,由外公抚养长大,今年十五岁。

  景武住的衍庆宫室四进院落,两边各有一个偏院,后面是花园。凌风进了花园,只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正在舞剑,旁边十几个人在观看。其中一人身穿蓝色长袍,上用金线绣了团龙的图案,十分华丽。凌风见了他,叫了声殿下,此人正是景文。景文和气地点了下头,示意他不要说话。那少年的剑越舞越快,他的身影已经看不大见,只有一团团白影子转来转去。凌风皱了皱眉头,朝后退了两步。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白光闪过,一颗小树应手折断,正是凌风刚才站的地方。

  少年定下身来,归剑入鞘,旁边的人群鸦雀无声,谁都没有说话。凌风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说:“殿下的剑术有长进啊!”景武瞟了他一眼:“你也懂剑术?刚才干嘛靠那么近,不怕我误伤你?”凌风没有回答,心想这个小殿下脾气不好,刚才自己站的已经够远了,是他自己冲过来的。景文说:“小武天天练剑大有进步,刚才那一下收的不错,反正没有伤到凌大人,你们几个不要到处乱说,影响不好。小武你也累了,喝杯茶休息一下。”

  大家来到偏厅,凌风说,“王上让我看看殿下有什么需要,好派人去采办供应。”景武哼了一声: “多谢你费心,我这里没少什么,别老是过来打扰我练剑,伤了你可不好。” 景文在旁边说:“小武你别这样,凌大人也是一片好意。凌大人,你公事繁忙,就先走吧。我这个当哥哥的帮他看看,列个单子给你。”

  凌风起身离开,来到院门,听见后面景武大声说,“谁知道他来探什么消息好去跟王上叽叽咕咕,狐假虎威的东西!”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二章
次日上午,一个侍从将凌风引进朱光的内殿。凌风汇报了一些政事的处理情况,最后拿出衍庆宫开来的单子,说: “陛下,昨天我去衍庆宫了,正好景文殿下也在,我让衍庆宫开了单子,让有司采办,但当中有马匹武器之类,我不敢做主,请陛下定夺。”

  朱光拿过单子,上有战马五十匹,盔甲三十套,宝剑和长矛若干。朱光沉吟了一下,说:“昨天你去看小武练剑了?”凌风说是。“听说小武差点误伤了你?”“陛下……”朱光看了他一眼,说:“我知道你不想拿这些事烦我,这是你孝顺之处。你也要清楚在我心里,你和他们两个是没有区别的。”凌风身子动了一下,侧过头去。朱光没有看他,提起笔把马匹盔甲等物划去,说,他那点地方,装不下那些个马匹,这个就算了吧。其它东西可以酌量再加一些,平衡一下。”“是,陛下。”“你这两天多休息,毕竟初三监斩是件大事,不能出纰漏。如果事情不多,你就早点回去吧。”

  凌风向朱光告辞,驱车出了宫门。他的府邸离皇宫不远,占地七十多亩,东西比较狭长,东边一半是宅院,西边是花园。东边有三列庭院,最东边作办事机构。由于全国十分之一的土地是王室所有,朱光让凌风管理这部分产业,这里头的工作十分复杂,许多人都在这里办公。中间院落是凌风的住所,包括正厅、书房、卧室等。他酷爱读书,家里收藏了大量书籍。

  腊月初三这天正午,从西郊的监狱到刑场布置了大量兵士,沿途挤满了看热闹的人。刑场正北搭了台子,上面布置了书案之类。凌风下了马车,走上监斩台。他身穿黑色长袍,头戴黑色风帽,用白狐皮镶边,袍子和外罩的斗篷上用银线绣了獬豸的图案。他身旁站了六名官员,两面排开。

  监斩台下围出了一大片空地,中间是行刑的地方,囚车停在外围。兵士手持武器,拼命将看热闹的人拦开。五个彪形大汉,身披红衣,手持大刀,立在刑场上。三声炮响之后,凌风手一挥,雪亮的大刀纷纷挥动,留下一地的死尸和鲜血。凌风靠在椅上,眼睛一动不动看着,脸色白的吓人,还好被帽子给遮住了。

  两个小时后,行刑完毕,兵士忙着收拾尸首,在地上铺上黄土。凌风朝其他人匆匆点头告辞,下台上了马车走了。

  马车停在巷口,凌风从车后跳下来,他换了一身兵士的衣服,穿过巷子离开。这一带临近通过整个城市的河流—汴河,街巷纵横,人烟密集,布满了商店和酒肆。凌风将河边一座荒废的园林连同几条街道都买下来,进行了修缮。园林的入口隐在房舍后面,很少有人知情。

  凌风进了园子,里面有大片的水景,临水有假山,山脚下避风处有三间厅堂。房内架设了火盆,沿着墙壁还铺了火道,关上房门,感觉室内暖意融融。

  凌风坐在桌前,热腾腾的饭菜已经摆在桌上。他虽然昨晚开始就没有吃东西,但却仍无食欲,感觉胃部一阵阵抽搐。他披上大衣,来到室外,感觉整个园林萧瑟一片,荷塘水涸,草木枯萎,只有几株腊梅还在绽放。天气很冷,夕阳有气无力的照耀下来,将所有的景物染上了淡淡的金黄色。

  夜幕落下,街市上纷纷点起了灯笼,人群拥在酒馆茶室,熙熙攘攘,吆五喝六,不过大多数人讲的还是中午在刑场看热闹的情景。“这位仁兄,您今天去看了没?”“人太多,那里挤得进去。”“我到挤在前面。”“是吗?”几个人立刻围上去:“老兄你可要给我们好好讲讲。”那人清了一下嗓子:“听我道来,只听三声炮响,那个司寇大人把手一挥,四个兵士把两个犯人从囚车上拖下来,那两个犯人呀,大概已经吓傻了,几乎是被他们抬进来的。他们把两个犯人的衣服剥掉,那个女人身上真是又白又嫩,嗨,真是可惜。开始他们还乱扭乱动,很快就没有反应了,像割肉一样,没有意思。”

  “就这么多?”周围的人不甘心,又问。“砍头看得多了,没什么意思,唰唰一刀就下去了,没什么特别。两个犯人死的太快,肯定是刽子手收了好处,暗地里在他们心口捅了一刀。”“真是过分,这些人在死囚身上都要赚一笔,有没有职业道德呀。”

  凌风挤在桌边,沉默不语,他在早上见了刽子手,给他们一笔钱,叫他们麻利点,别给犯人吃太多苦,此事别人一定也看出来了。他非常讨厌这种非人的极刑,却也没有什么办法。他扔了块银币在桌上,叫酒保拿壶酒来。背后有人柔声说:“小风,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凌风没有回头,他知道这是酒店的歌女柔娘。一年前他来到这个酒店,看到柔娘,她歌艺双绝,温柔可人,给他留下很深印象,后来他就一直过来坐坐,喝喝酒,听柔娘唱歌,听酒客议论时事。

第三章
凌风闷下一大口烧酒,脸上有了血色,他勉强笑道:“听大叔讲新闻呢,中午你去看了没有?”“我不喜欢那个热闹,大概半个城的人都拥过去了吧?”“我也不喜欢,杀人有什么好看?”柔娘看了看周围的人:“他们一年辛辛苦苦,也就只有那么点乐子。俾如有钱人看戏取乐,穷人只好在这上头开开心了,今天他们讲来讲去都是这个事。”

  旁边有人又问:“大叔,那个年轻的司寇大人,你有没有看清?听说他只有十八岁,还嫩着呢。”“这个真没看清,离那么远,他那张脸被斗篷遮得严严实实,那里看得清呢?” “不过他在上面坐得一动不动,像根木头桩子,许是被吓坏了。”

  “这还用问,一下杀这么多人,他们这些贵公子哪见过这个,现在他大概躲在房间里瑟瑟发抖呢!可别吓出病来。”“你别乱说,小心官差把你抓去打一顿。”这时有个军官走进来,大家顿时安静了。

  那人来到一群掷骰子赌钱的人中,挤开众人,嚷着说:“让我先来。”其中一人说:“武大哥,你又有钱了?”那军官叫武毅,他拿出钱袋,抖出几块银币:“向同袍借的,这个月的吃饭钱就靠他了。”“酒保,给我拿壶酒!”

  柔娘轻声说:“这个武大爷就知道喝酒赌钱,输了还发脾气打人,他哪像做官的样子。”凌风嗯了一声,他就是想听听人家对自己的表现有什么看法,其实他也知道就是那两句,但心里总有些泄气,还好别人都没有认出他,否则这些地方他都不能来了。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喝了下去。他腹中空空,感觉酒一上头,脸上涨的通红。柔娘凝视着他,说:“喝酒别那么急,对身体不好,看你衣服穿那么少,现在喝酒身上热,等一出去风一吹又要着凉了。”凌风出来时换了衣服,身上就穿了件旧棉袍,他笑笑说,“我没那么娇贵。”

  有客人叫到:“柔娘,你给我们唱支曲子吧!”柔娘站在柜台前,人群静下来。只听她唱到:

  “素雪任*,树木转枯悴,松柏无所忧。折杨柳,寒衣履薄冰,欢讵知侬否?”

  “天寒岁欲暮,春秋及冬夏,苦心停欲度。折杨柳,沈乱枕席间,缠绵不觉久。”

  声调婉转悠扬,余音久久不绝。凌风感觉柔娘那双美丽的眼睛,在他脸上流转,接着又移开了。他有些目眩神移,同时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凄凉寂寞。他默默地坐了一会,起身说,“柔娘,我走了。”柔娘说,“你多喝了几杯,路上小心点。”

  凌风觉着身子有些飘,他踉踉跄跄,从人群中挤过去,正碰上武毅那张桌子。武毅手里握着最后一块钱,紧张地看着最后一枚还在转动的骰子,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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