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王上朱光召见凌风,说:“我已经为你物色了一个新的侍卫军官,叫郭维,他是京城的卫戍军官,职衔是参将,此人老实勤勉,保卫你应该没有问题。”凌风说:“曹玮是校尉,两人共事不太方便。”“那将曹玮也提升到参将好了。”朱光叫来郭维,说:“你见过凌大人,以后要小心侍候他。”那人响亮的回答:“是!”他把凌风吓了一跳,凌风皱了皱眉头。
凌风来至宫门,曹玮迎上去说:“听说要来一个新的侍卫,是真的吗?”凌风说:“是个参将,叫郭维。”曹玮说:“他的职衔比我高嘛。”凌风说:“王上也把你提做参将了,恭喜你啊。”曹玮脸上一点喜色也没有,他说:“明明我能够保护你,为什么还要插个人进来,王上的心思,真是搞不懂。”凌风说:“你不要多想,明天那个人要来了,你要跟他好好相处。”曹玮说:“那么快!?”
凌风回到府中,先去看小鹿,一个月过去了,小鹿的伤已经痊愈,能够在花园中轻盈的跑动跳跃,凌风望着它的身影,不禁又想起瑶华,她和这小鹿真有点象呢。这一个月来,瑶华隔个三五天来这里一次,给小鹿喂食、换药、添水,小鹿把他们两个当作母亲一样,十分依赖。曹玮说:“它的伤好了,接下来怎么办?”凌风说:“这里毕竟不是它真正的家呀。”曹玮说:“您要是留它在这里,瑶华小姐就会经常过来的。”凌风说:“那它成了被利用的工具,岂不是太痛苦了吗?”曹玮说:“放它到树林里去,也只能被老虎吃掉,被猎人捕杀。”凌风说:“那也是它的命,无论如何,它也只能靠自己奋斗出来,慢慢成长,繁衍后代,我们是帮不了它的。明天若是瑶华小姐过来,你就陪她去把小鹿放了吧!”曹玮点点头。
瑶华和曹玮来至上次捕获小鹿的地方,瑶华搂着小鹿的脖子,轻轻地说:“记着,你要乖乖的呀,见着猎人马上躲开,别给老虎吃了。姐姐隔段时间会来看你的,你要认得姐姐呀。”她掏出送给越石的那块玉佩,系在小鹿的脖子上,“这样姐姐就会认得你了。”曹玮一动容,想要说什么,又硬咽了下去。瑶华把小鹿放掉,它向前跑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张望,瑶华拼命朝它挥手。两人望着小鹿的背影,心里各有各的想法,瑶华像放下了一块大石头,却又有说不出的惆怅。曹玮心里又酸又涩,难受极了。
曹玮把瑶华送回府里,瑶华对他说:“请代我谢谢凌大人。”曹玮冷淡地说:“凌大人做事是为让自己安心,不是硬要什么人谢谢他。”瑶华一楞,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郭维来至凌风书房,见凌风行礼:“王上派我来侍候凌大人。”凌风客气地站起来,“郭参将免礼,请坐。”郭维说:“凌大人太客气了。”凌风笑笑。郭维说:“曹参将在吗?我想见见他。”凌风一楞,竟没有反应过来,等了一下才说:“噢,你在说曹玮,我派他出去办点事。”郭维说:“那您这里岂不是没人了吗?”凌风说:“这里满屋子都是人,怎么能说没人呢?”“我是说没人保卫您。”凌风说不要紧:“我经常一个人出去,也没遇到什么危险。”郭维说:“那可不行,出了事我怎么向王上交代,您以后出门一定要带着我。”凌风说:“以后再说吧。”
凌风等等曹玮不来,等到天黑,曹玮醉醺醺地回来了。在书房门口,他被郭维堵住了,“大人在书房办公,你是谁,怎么硬闯进来?”曹玮瞪大眼睛说:“你又是谁,怎么待在这里?”郭维说:“我是王上新派来的侍卫,来保护凌大人。”曹玮说:“别拿王上压我……”凌风闻声出来:“曹玮,你回来了,我有事问你。”他对郭维说:“这是曹玮,你们认识一下。我有事跟他谈,你回去睡觉吧。”
曹玮看着郭维的背影,“什么狗东西,动不动就是王上王上的。”凌风说:“你怎么搞的,喝得醉醺醺的回来。”曹玮说:“我真恨哪,那个女人怎么能这样轻易就抛弃对将军的感情。”凌风说:“怎么啦?你在说谁?”曹玮说:“瑶华小姐把送给越石将军的玉佩扔了。”凌风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曹玮把出去放生小鹿的过程说了一遍。凌风沉默了良久,缓缓地说:“这样也好,她总不能一直生活在回忆中,越石毕竟已经去世很久了呀。”
曹玮说:“那她现在已经和您订了婚,就应该多跟您相处。”凌风望着曹玮:“你真得认为她跟我结婚能幸福吗?”“怎么不能,你人那么好?”“可是我和她之间永远会有一个阴影存在,我无法忘记她曾经是越石的女友,他是我们共同的回忆。” “那她现在看上了景武殿下,她明明是迷上他的出身地位,才把将军忘了的。”
凌风长长地叹了口气,说:“景武和我一样,也就是一个孤儿,出身地位都是外面的风光,没有什么意思。”曹玮楞了一下,说:“我懂了。”凌风说,“我还有事,你早点睡吧。”
第二天早晨,凌风把曹玮和郭维叫在一起,说:“昨天曹玮回来得太晚,又喝了酒,你们也没好好相见。今天再熟悉一下。”曹玮看着郭维,他年约三十七、八岁,中等身材,看上去面相蛮忠厚,就是眼睛喜欢一直眯着,叫人猜不透他。郭维说:“曹参将年轻有为,深得凌大人信任,定有好的前程。”曹玮说:“那里那里,郭参将是王上派来的,就是钦差了,您以后可要多多提点我呀。”凌风笑着说:“你们两个还真客气,以后都叫名字吧,我听着挺别扭的。”两人齐声回答:“是!”
凌风从宫里回来,去荣学士府找瑶华,荣夫人接了出来,她说瑶华出去了。凌风迟疑了一下,说:“那我回去了。”荣夫人说:“好不容易来一趟,就多坐坐,别急着回去。凌风又坐下来,荣夫人命人倒茶来,凌风谢了。荣夫人看着凌风:“我们瑶华年轻不懂事,你不要怪她。你人又能干,脾气又好,瑶华几辈子修来的,找你这样的好人。”凌风低下头,等了一会才说:“荣学士也不在吗?”荣夫人叹了口气,说:“他哪里还有在家的时候,整天眠花宿柳,家里的钱都掏光了。现在又纠缠上一个绣春院叫绿绮的*,花了好多钱,人家根本就不理他。”凌风不知说什么好,默默的坐了一会,他起身告辞,说:“瑶华回来,您代我跟她说一声,就说我问候她。”荣夫人说我知道了。
第十九章
晚上,凌风换了套衣服想出门,郭维过来:“大人,您到哪里去。”凌风说:“我出门办点私事,你们就不要跟着了。”郭维说:“这怎么行呢。”凌风一皱眉,曹玮一把将郭维拉过去,“郭大哥,我们喝酒吧。”凌风骑马出门,后面两个影子却隐隐的还在身后,凌风叹了口气。
他来到绣春院,下马进了院门,眼前是一座庭院,有清池、修竹、水亭之类。过了前庭,眼前显出一幢楼阁,楼上灯烛绚烂,交映璀璨。凌风进了大门,里面是大厅,中间搭起舞台,乐声悠扬,有舞姬在饰演歌舞。台下桌案排满,王孙公子,达官贵人川流不息,一些*艳妆绚服,三五成群,等人招呼。凌风找了一张空桌子坐了下来,立刻有人上来招待,送上茶点。他凝神望着舞台,这时上来一群舞伎,中间围着一个白衣女子,女子容色秀丽,衣冠齐楚。她来至台前,示意乐师:“奏《白紵舞》曲。乐声响起,女子且歌且舞:
“兰叶参差桃半红,飞芳舞縠戏春风。如娇如怨状不同,含笑流眄满堂中。翡翠群飞飞不息,愿在云间长比翼。佩服瑶草驻容色,舜日尧年欢无极。”
那舞伎腰肢柔软,姿态娇柔,旋转进退步法不乱;目光流动,歌喉婉转,如慕如诉。台下一片寂静,等乐声一停,才纷纷叫好。那舞伎朝着台下深深一福,缓缓退下。凌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
老鸨过来招呼,“这位公子是第一次来吧?请问尊姓大名,如何称呼。”凌风说:“我叫越风。”“噢,越公子,你看上了哪位姑娘?”凌风说:“贵院姑娘才色非凡,令人称赏,我想和一位姑娘坐坐。”老鸨说:“你说得是刚才的妙儿?”凌风说:“不,我听闻此处有一位绿绮姑娘,特来请见。”老鸨犹豫了,说:“可能不方便。”凌风拿出一个钱袋,说:“这里有一百个金币,请妈妈安排。”老鸨眉开眼笑,接过钱袋说:“就看公子不是一般人,请公子候着,我去安排。”
绿绮隐在柱后,望着下面的大厅,她的眼睛停留在凌风身上。凌风外罩一件宝蓝色长衫,修眉朗目,风姿飘逸,举止潇洒不羁。这时老鸨过来,“女儿呀,你在这里呢,有位公子想见你。”
绿绮问:“又是哪家纨绔公子?”老鸨一指楼下,“是这位越风公子,他倾慕你的芳名,出了重金一定要见你。”“我累了,不想见客。”“傻孩子,就他的相貌风度,难道还辱没了你了?比以前那个强多了。”“那荣学士来了怎么办?”“妈妈去应付他。”
老鸨将凌风领到楼上绿绮的房间,进门一间厅堂,北面是窗户。右边一张长榻,可坐可卧,榻前有几案,榻后一门通往绿绮的卧室。左边是雕空玲珑木板,做成花罩和博古架,将客厅和书房隔开。架上陈列古玩饰物,隐约可见书房书籍罗列,案上放着古琴和香炉。窗外即是河水,水波荡漾,映着灯火璀璨,反射到窗纱上,室内墙上波光点点,令人心旷神怡。
老鸨请凌风在榻上坐下,奉上茶点,接着出去,过了片刻,老鸨回来,请凌风沐浴。凌风一笑,说我是洗了澡来的。老鸨说:“小女脾气古怪,请公子见谅。”凌风随老鸨出去,侍女服侍香汤沐浴,换了内衣,回来归坐。绿绮还未过来,凌风有些不耐烦,老鸨说:“小女就来。”她同凌风讲些里巷往来的闲话,凌风耐着性子应付她,又等了片刻,凌风说:“如果绿绮小姐今天不得闲,那我改日再来吧。”
老鸨正想再去催促,只见门口来了一名女子,月白衣衫,深蓝色绣裙,一根玉簪挽住青丝,耳边垂着小小玉坠,此外别无首饰;她轻点朱唇,淡扫娥眉,清清楚楚,姿容绝代。凌风在榻上动了一下,老鸨赶紧迎上去,“绿绮,快来见过越风公子。”绿绮叫了声越公子。老鸨关上门出去了。
凌风倚在榻上,凝视着绿绮。绿绮说,“越公子执意见我,不知为了何事?”凌风说:“人说绿绮姑娘是绝代佳人,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绿绮说:“您就是想见我一面喽。”凌风说:“院中姑娘,色艺双绝,方才在下已经看过,闻得绿绮姑娘舞艺是院中翘楚,我很想看看。”绿绮说,“那我要换上舞裙,唤乐师伴奏。” 凌风说不必更衣,若姑娘不弃,墙上有笛子,我愿意为姑娘伴奏。
凌风拿过笛子,试了试音律,笛声激扬,音色清亮。他点点头,缓缓吹起,是一曲《折杨柳》。绿绮随着笛声起舞,舞姿摇逸,令人倾倒。凌风放下笛子,笑道:“小姐舞技真是不凡。”绿绮说:“越公子吹笛之技也很出色。”凌风说:“小时学过,一直不吹,都荒疏了,小姐不要见笑。”
这时,门外传来吵闹声,一个男声叫道,“她在见什么贵客,竟敢回我,我到要看看,什么人这么不把我放在眼里!”老鸨在那里劝解,那个男人在啪啪打门。凌风过去,把门拉开,那个人正是荣学士。
第二十章
荣学士一楞,“怎么是你?”凌风说:“是我,天色不早,您还不回府,夫人小姐正等着您呢!”荣学士碰了钉子,灰溜溜地走了。绿绮看着凌风,“越公子,你怎么这么厉害,那荣学士见了你不发一声就走了?”凌风笑笑,“我和他认识。”他拿起外衣,说:“我也该走了,家里还有点事情。”
绿绮走过来,轻轻拉住他:“越公子,时间还早何必匆匆离去。我请妈妈送上酒肴,再唱几支曲子,为公子侑酒。”
凌风为难,他本来打算赶走荣学士后就走的,但绿绮切切挽留,他这些日子也一直是郁闷在心,难以消解。绿绮善解人意,美丽娇柔,使他十分倾倒,于是他顺水推舟留了下来。
绿绮来至榻前,隔着案桌坐下,她眉头轻颦,说:“方才公子笛子吹的是《折杨柳》,我就为公子唱一曲《折杨柳》吧。”凌风点头,拿起笛子,绿绮唱到:“垂柳拂绿水,摇艳东风年。花明玉关雪,叶暖金窗烟。美人结长恨,相对一凄然。攀条折春色,远寄龙庭前。”清歌婉转,珠圆玉润;一曲终了,凌风笛子横在唇前,默然不语。
绿绮望着他,“公子怎么啦?”凌风说:“我想起了一个朋友。”绿绮说:“是你心爱的女子?”凌风摇摇头,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说:“他原来也在边关的。你提起玉关,我就想到他。”绿绮说:“女人的命运,就像杨柳一样,任人攀折。若爱人在边关,有守候期盼的念头,也会觉着幸福。”她转头望着窗外,问:“越公子有喜爱的人吗?”凌风没有马上回答,等了一下才说,“我已经订婚了,但她不爱我。”他提起酒壶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你再为我唱一曲,我们唱曲喝酒,把不愉快的事都忘了吧。”绿绮点头,又唱了一支曲子,凌风吹笛为她伴奏。
夜静更深,两人都有些醉意,凌风说,“我要回去了。”绿绮看着他,“这么晚了,路上不安全,越公子就在这里睡了吧。”凌风犹豫,绿绮说:“看不出来您还是位君子呢。”凌风望着绿绮,佳人秀色,妩媚动人,他不禁有些动心,绿绮轻轻扶着他,进了卧室门。
清晨,凌风醒来,他轻轻一动,感觉这不是自己的卧室,旁边绿绮柔软的身体挨着他。看见绿绮还在熟睡,他慢慢起来,轻轻穿好衣服,转过头来望着绿绮的脸,叹了口气。凌风推开房门出来,迎面正碰上老鸨,老鸨说:“越公子这么早就要走?”凌风说:“我有家事要处理,就先走了。绿绮姑娘还在熟睡,她醒了你代我问候她一声,妈妈你不要送了。”
老鸨敲敲绿绮的房门,走了进来,绿绮已经起来,正在梳妆。老鸨说:“女儿,你这么早就起来了?”绿绮说:“越公子走了?”老鸨说是。“他说你在睡觉,叫我不要惊动你。还叫我代他问候你一声,这个越公子真是不错,相貌俊秀,举止温柔,出手还很阔绰。”绿绮望着镜中的自己,轻轻说:“有什么用,他只是匆匆一过而已。”老鸨说:“不一定,我看他对你有点动心了。”绿绮说:“他们这些贵人,我们可高攀不上。”
凌风坐在书房,看着卷宗皱起眉头,他把莫韩叫来,问道,“收支汇总的金额和账簿所记怎么相差那么大?你再仔细核一下。”莫韩接过卷宗,脸一下红了,他低声说:“我忘记把银币记录的数字换算成金币的金额了。”凌风看着他:“你最近好像心神不定似地,虽说你婚期临近了,该做的事还是要做好。”莫韩说:“我知道了。”凌风说:“要不然你休息两天?”莫韩说:“您别为我担心了,我会把事情做好的。”
三天后,凌风又来到绣春院,老鸨迎上去,“越公子,来见绿绮?”凌风点点头,老鸨上了楼,叫道:“女儿,你看谁来了?”绿绮迎了出来,“越公子。”凌风有些尴尬,他为绿绮的姿色才华所吸引,明知来此不太合适,但还是情不自禁地过来了。
凌风进了门,在榻上坐下,绿绮奉上香茶,凌风喝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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