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许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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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许江山-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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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劳累了这么多年,出去玩一阵子,原是该当的。只是,您如辞了差,那叫谁接着啊?谁像我五哥这样熟知礼典,又耐烦。”
  五皇子随意地道:“就让老七接着,他多能干。何况礼部与四夷馆又用不着什么能干的人,不然也派不上我了不是?”
  尚杰一直装做还不知道他们有了点矛盾,想叫他自己说出不满来,这话五皇子说得随意,但便是不知情的也能听出点醋意,何况是尚杰,便道:“五哥说的什么话?怎么听着像是与七哥赌气似的。我以为您是累病了,想暂辞了差使休养一段时日,如今听来倒是气的。七哥怎么得罪您了,让十弟给您评评理?”
  “我又不是你,小孩子才和人赌气呢。老七哪能得罪我啊,我像是个心胸狭隘的人么?”五皇子故作轻松地道,“我只是不想干了,做个逍遥自在的闲散宗室多好,还可多陪陪你嫂子侄子。”
  “我看您啊,就是在与别人呕气,不然好端端的怎么会想去做个闲散宗室呢?”尚杰毫不客气地道,“我才不跟人赌气,气的是自己,别人不定在偷着乐呢,哪能让人捡这么大便宜去?要气,气死别人才好。再说,我也不是小孩子了。”
  “做闲散宗室有什么不好?整日清闲。一年也不过少几千儿进项罢了。”五皇子像是考虑了好久。
  这话倒是针对崇武皇帝定的制度说的,按例,无职役的成年皇子或宗室所领的俸禄,要比相应的品级所应得的少一半。就如现在,五皇子封的是从一品国王,月俸八百两,其他尚有庄田的收益及年节赏赐,若辞了差,仅年俸这里,便少了四千八百两。在平民看来,无论哪个王爷,一年用的银子,尽够他们用几辈子有余了。但真是大有大的难处,这些王爷们支撑门面,摆排场,处处铺张,银子哪有够的时候。早些时候还好,分府越久,便越见艰难,还想着不能丢了皇子的架子,什么都不肯俭省,那不善经营的,便有些入不敷出。其他不说,便那么大个府邸,光修缮便不知要多少银子,此外种种琐事,各种一时想不到的用处,说也说不过来。少一半进项,可不会少一半的支用。
  “银子是小事,五哥当然不会因少了几千两银子就穷了的。” 做为一个未分府的皇子,基本上没有用大笔银子的时候,尚杰自然不会多加考虑这方面的事,对他来说,四千八百两,不过是个数字,这个数比他一千二百两的年俸数大点罢了,“只是,不是枉费了五哥的大好才干么?”
  五皇子笑道:“我有什么才干,十弟说这话,别让人嗤笑了去。”
  “谁敢说五哥没才干,十弟给你撕了他的嘴去。”尚杰道,“五哥只是从未上过战场,不算全才罢了。太子也没上过战场,谁不说太子贤能?”
  “那怎么能比。”五皇子苦笑着叹了口气。
  “怎么比不得?”尚杰振振有词,“我听说礼部和四夷馆在五哥手里从没出过差错。那些繁琐的仪典,亏五哥记得清爽。还有那些外夷番邦,不是五哥,哪个能治得他们伏贴?谁有五哥会的话多,什么蒙语,畏兀儿语,西蕃语,我都不知道五哥会的到底有几种呢。又记得那么多的禁忌之类的,要换别个接待,不知要得罪多少外藩呢。”
  五皇子笑道:“十弟这是抬举我了。”
  尚杰意犹未尽地道:“不是我抬举您,是外藩抬举您和七哥。”说时偷偷地瞟了一眼五皇子的神情,五皇子没因听到‘七哥’两字显出不悦来,“我溜到蒙疆玩时,认识了几个通汉学的蒙族人,说话间便曾提到五哥和七哥,说您两位便是蔺相如与廉颇,一个以语制人,一个以战卫国,各有胜场。”
  五皇子没言语。
  这时,酒菜陆续送来,很快摆了一桌,侍女为他们各斟了一杯酒,便悄悄的退出去了。五皇子向尚杰举了举杯,一口喝尽了杯中的酒。
  尚杰也喝了,叹道:“五哥辞了差后,那可怎么办?谁来主持祭典,安排贡举,接待外藩?长此以往,父皇该怎么办?”
  五皇子失笑道:“十弟说得好象少了我这个不中用的,天朝就要乱了是的。”
  “谁说不是呢?”尚杰一脸忧虑,“国将不国啊!”
  五皇子笑道:“叫父皇太子还有其他兄弟们听到,不把咱们狠揍一顿才怪!——吃你的菜罢,哪有这么多话。”忽见西阁祭酒在外徘徊,便问:“什么事?”
  那人一脸惶恐:“回王爷,秦王求见。”
  

  ☆、韩王3

作者有话要说:  
  那人一脸惶恐:“回王爷,秦王求见。”
  五皇子的脸便有些沉了。
  尚杰只作不知,自语道:“七哥不知道有没有用过膳。”又向五皇子笑道:“廉颇来了,蔺大人见不见啊?”
  “请秦王爷进来吧。”吩咐了祭酒,向尚杰一笑道:“我不能叫十弟觉得他五哥小气不是?何况十弟在军中颇受他照顾,我若对他失礼了,十弟心里会不痛快吧?”
  尚界一脸理所当然:“他是我七哥,能不照顾我吗?”
  说话间,秦王已到了,互相见过礼,都坐了。
  五皇子和悦地道:“我和十弟正准备喝酒作诗呢,老七你也一起喝几杯吧。”说着扬声叫人“换几个热菜。”
  “多谢五哥。”
  七皇子倒也没提交接的事,不知是不是见了太子,听说了什么。尚杰又在旁插科打诨,席上倒是热闹,不过到底没有做出诗来。酒酣耳热之间,五皇子自己提到了交接差事,并细细的说了七皇子不在这段时间兵部及与兵部涉及的一些事务,多是邸报上没有或不清楚、有内情的事。尚杰在旁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大多听不懂,半句话也插不上,那二人却谈得渐渐投机。尚杰只好喝酒。
  两个皇子说了一阵,想起他来,五皇子笑道:“光顾着说事,可把咱们十弟冷落了。”
  尚杰笑道:“没什么,不过刚才听你们说到科考,我倒想起件事来。”说着从袖中抽出两份单子来,瞧了瞧,一份递与五皇子,一份递与七皇子。
  五皇子接了一看,却是一份附着简略履历的名单,又拿了七皇子手里的,也是这么个单子,只是几个名字不同罢了。便问:“十递预备要我做些什么?”
  “请两位哥哥帮忙把这几人报上去,明年正月的文武两闱。都是我门下的。”
  “我明白了,这些人名瞧着也熟,倪放和左权也都很看得过,——这个白子玉,新收的么?从没听说过。”五皇子突然指着其中一个名字问。
  尚杰道:“倒是自幼识得的,性情与我相合,我自来最看重他,倒想好好抬举出去。不过以他的原来身份,是不能参加科考的,所以叫人拟了个假的,可是有什么漏洞么?那倒得劳烦五哥弥补了。”
  按照天朝律例,是有些人不能参加科考的,比如列在贱籍,奴籍的。
  “我知道了,我会弄好的,这也算不了什么。”五皇子不再多问,“这事儿不难,明儿我交代一声就是了。等考完了,你让这个白子玉来见见我,我要看看是怎样的人物叫我们十弟这般爱重。”尚杰应了声“是”,却奇怪的笑了笑。五皇子却没留意,看了微皱眉头的七皇子一眼,冷笑道:“兵部这会也还由我管着,我一并帮你办了就是。七弟大约是不愿违了他的准则的。”
  “下不为例吧,进了场别弄什么花样就是了。”七皇子见说,忙道:“十弟的事,谁敢不管。”
  “这话才有些情面。”五皇子笑着回头道,“十弟……”却见尚杰趴在桌上,便伸手去推他,“怎么了?”
  尚杰动了动,露出半边脸,咕哝了一句:“我醉欲眠君且去,明朝有意抱琴来。”伸手够着了酒杯,也不留意究竟还有没有酒,便往口中一倒,又趴下了。
  两皇子都呆了呆。五皇子回神拿起尚杰面前的自斟壶摇了摇,向七皇子笑道:“这么一壶玉楼春都叫他喝得差不多了,难怪要醉了。”
  “那是把送他回宫,还是留在你或我的府里?”七皇子看着尚杰问。尚杰伏在桌上,已发出细细的鼾声。
  “这会儿宫门该下钥了吧?他这个样子,送回去,不知该怎么折腾了,弄醒了他,还不定怎么闹别扭呢。还是留我这吧。”五皇子想了想,叫来家令吩咐:“你叫人送十殿下跟随的太监回去,就说我留客了,免得他宫里人挂念,又该惹出许多事来。”说着递过去一面令牌:“若是宫门下钥了,就用这个,完了还秦王就是。”
  家令答应一声,去了。
  七皇子笑道:“这么着,明儿又该说他野了,竟回京第一日便夜不归宿。”
  五皇子忙忙地叫人整理暖阁,撤下席面,挥退了来搀扶尚杰的侍女,竟自去扶他,却又恐惊醒了他,便呆立在那。七皇子见状便上前,一把抱起尚杰,道:“在军中的时候他便这样,又嗜睡,又逞强,总是在听事或斗酒的时候睡去,都是我抱他回帐。不过,真要打熬的时候,倒也让他熬得住。别看他这会儿乖的,他在战场上杀敌可使眼都不眨。——让他睡哪?”
  帮忙盖上了被,两个皇子看着睡梦中的尚杰出神。尚杰闭着眼,嘴角含笑,不知正在做什么美梦。
  “十弟,还是个孩子呢。”
  五皇子轻轻的感叹一句。
  说时,尚杰翻了个身,两个皇子忙秉息凝气,似乎怕呼吸也吵醒他,他却没醒,嘟喃地叫了声“阿爹。”
  两位皇子不禁相视而笑。
  “明儿我陪他回宫,一道去向父皇母后请安。”
  

  ☆、科考1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日晨起,尚杰随五皇子一起去给皇帝、皇后及两位贵妃请了安。难免又叫皇帝教训了几句,几位后妃却很和悦,问了五皇子两句他的病,见他脸色还好,便把他丢在一边,都只围着尚杰问长问短。五皇子见此,便推说有事,先告退了。尚杰周旋了好一阵,才推说要上博文斋,回到自己的寝殿。
  皇帝虽责备了他几句,却赏赐颇多,尚杰看也不看,叫人收起了事。更了衣,带了已等候多时的倪放,回到阔别已久的博文斋。
  尚杰回博文斋,也不过是虚应一应故事,与旧日相好的王孙公子闹闹。只十几日,便是送灶的日子。诸学都放了假,热热闹闹的过了年节,便是两闱科考了。平日管束着他的皇帝太子等,也多把目光放在这上面,倒又给了他可趁之机。
  文闱进士科会试在正月十八只至二十,考时务策五道,贴经,杂文各两首。主考官是翰林院的一个翰林,是极清闲也可说没什么权势的翰林学士,名字叫童愚。大约十五年前,倒曾名动一时——状元及第,夸街三日,天下与闻,到了如今,却没几个知道他了,听到是这个名字,不少人呆了:谁是童愚啊?
  不管怎么说,这年的进士科与大多数年分一样,算得上顺利。除了进场之时搜出几个夹带的,冒名顶替的,枷号了几天外,没出什么大的状况。
  到了二十日申时,熬完的士子们陆续离场,所有考官都松了口气。还好,孔圣人有灵,没出大乱子,乌纱帽不会掉了。然后赶忙开始繁琐的阅卷工作,要在二十九日前,定出有千余人参加的会试的前六十名,也是挺不易的。
  武闱定在二十四日至二十八日,正与文闱错开,免得有人想夺个双状元没了机会。武闱考射箭、马术、兵略,主考官倒是早定好了,已主持过多次武闱的兵部尚书陆之山,甚是铁面无情的一个人。今年武闱也顺利,除了几个射箭厉害的射错了靶子,伤了几人,几个马术绝佳的跌断几根骨头,一切都好,真是皇天菩萨保佑。
  武闱比文闱容易决断,考后一日,便定出了及第名单。
  正月的最后一天,两位主考官步入上书房,向皇帝回禀这一次科考的情况。
  

  ☆、科考2

作者有话要说:  
  景庆宫里,尚杰的乳母左氏带着宫女们侍侯尚杰梳洗。
  尚杰穿着中衣,吸着厚底棉鞋,端坐在锦凳上,拢着手炉,由着他们侍弄。在军营里,什么都要自己打点,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便,回宫后事事有人代办,也不会觉得不适应,他以向最是随遇而安的。闲着的尚杰一边与乳母闲话,一边眼光乱飘,眼角瞥见一个宫女捧着他的外裳侍立一旁,那黄色瞧着让他有些厌烦,便教:“不必这身了,上回那件皂白的就挺好,去换了来。”
  那宫女忙依言换了一套。
  左氏一边给他束发,一边问:“殿下又想上那了?好歹先给皇上和娘娘们先请个安吧?”
  尚杰一脸茫然:“什么叫‘我又想上哪了?’嬷嬷这话可叫人听不懂了。我是要去给父皇、母后、母妃请安啊。”
  “穿那一身去见皇上和娘娘?成个什么体统!”
  “不过素些罢,去请个安,何必全挂子皇子服饰,今儿又不是大日子。”
  左氏放下梳子仔细端详了端详,见没什么不妥处,才慢悠悠地道:“殿下那点心眼还瞒了奴婢去!您这几日都没上博文斋吧,已是开馆了啊。打量奴婢不知道。您都去做些什么了?左权真是该打,不劝着拦着,也不护着,倒连自己也没了影了。”
  “嬷嬷冤枉我们了。我们都有正经事呢,也回过太子的。左权是我让他和小倪一起去参加两闱科考了。”尚杰一脸无辜真诚,“告诉嬷嬷个喜讯儿,左权这回定是榜上有名呢,他和小倪都给我争脸。恩,得好好想个什么赏他们。”
  “这算什么正事!左权的正事就是给您护驾,考什么科举,已经够抬举他了。”左氏没有欢喜,也没有为儿子感到骄傲:“便中榜也算不得什么能耐,若连那样的地方也给殿下丢脸,那也不必在您身边伺候了。奴婢也不敢要这样没用的儿子!有什么可赏的,不究他渎职,已经够便宜他了。奴婢说句犯上的话,倪世子也不尽本分。”
  “小倪也委屈他了。”尚杰换了鞋,站起身,把手炉递给一边恃立的宫女,另两个宫女忙展开袍子给他穿上,“嬷嬷也太苛责左权了,他总不能一辈子就在我身边做个侍卫吧?既有能耐总要抬举出去的。让他建功立业,封侯拜将,好好孝敬您,让您颐养天年。”
  “他好生给您护驾,就是对奴婢最大的孝心了。奴婢还康健,再侍侯您几年都没问题。便是老了,也不缺人奉养,不需他那点虚孝心。”说着,突然想到什么,“殿下这些日子总不见踪影,原来是瞧他们科考去了?”
  “那比在博文斋有趣多了。”尚杰没否认,“最妙的是两闱的考官们都不认得我,真真好极了。”
  左氏正在给他扣扣子的手不由停了停。
  尚杰觉察了,忙笑道:“嬷嬷不必担心,我并没惹出什么事来。”
  左氏给他扣上最后一颗扣子,放手退了半步,看着他叹气:“我的小祖宗,安生些吧。”
  尚杰整整衣裳,踏出门去,回头笑道:“我一直乖乖儿的呀。”
  左氏追到门外叫他:“殿下,好歹带上几个侍卫啊。”
  “不必了,今儿我不出宫。”
  

  ☆、科考3

作者有话要说:  
  “……取在第三的是襄阳的储元钧,兵法讲的头头是道,只是弓马拳脚实在太差。因此次武闱以兵略为主,臣才取了第三”一脸长髯,年已半百的兵部尚书陆之山恭谨地说着此次武闱的情况,“第二是武豪,大约是家学渊源,兵略武艺上都是极好的……”
  皇帝听到这里,打断他的话,问:“可是娴长公主家的?” 娴长公主是皇帝的胞妹,嫁了如今已是镇宁公的武烈。
  “正是娴长公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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