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下一座城关了所有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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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下一座城关了所有灯-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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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她看见了窗户外面的顾恒止,和一群叽叽喳喳的小女生坐在对面的餐厅里,从服务员手中拿过菜单开始点菜。

    抱玉和顾公子之间的感情纠葛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其实也复杂。当初交往也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但顾公子是抱玉第一次出台的客人,从那以后她在花都就再没出过台,当然和傅云起那晚是另外一回事儿了。从这个层面上来讲,抱玉对顾公子还是有一些复杂的情愫的,顾公子对她想必也是如此,毕竟这个女人是唯一一个看见他提着裤子对自己母亲告饶的人。那样丢脸的场面,以及那句“是她勾引我的”,足以让顾恒止今后想起来都为自己羞愧而死。也因此,他更加瞧不上抱玉,甚至觉得她手中握着自己的把柄,想想都觉得心烦。

    “等下做完了我们去对面吃火锅吧。”抱玉对还在床上呲牙咧嘴的许尽欢说。

    她依旧不忘问,“谁请客?”

    抱玉翻了个白眼,“我。”

    这家火锅店的牛肉是有名的灯影牛肉,薄的透过去能看见灯光,因此得名。吃饭过程中,抱玉叼着筷子,四处张望着,桌上的盘子已经工工整整摆好了肉和菜,最中间的是五花肉,之后是金针菇,最外面的是牛肉,旁边摆放了些土豆片和生菜。

    从一开始吃饭抱玉就用三分之一的眼光看向顾恒止那一桌,她心底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她知道顾公子身后有个嘉恒集团,大秀在即,她十分需要这个集团作为赞助,哪怕出十分之一的力量,也能帮到她。

    她在吃饭过程中没怎么说话,只有许尽欢一边吃一边夸赞这里的牛肉很棒,时不时地一路小跑到餐厅中央的调料转盘里盛点小菜和酱汁。抱玉也没有玩手机,就安静地吃着,耳朵却在极力接收着顾公子那桌的对话。

    “你呢,你学什么的?”顾公子问坐在自己对面的女生。

    “我学的是法语翻译。”那女生咬着吸管一脸骄傲的神情。

    “哟,不得了啊,那以后就是大翻译官啊!”

    “我爸倒是安排了我一毕业就进高翻局。”女生眉毛轻轻一蹙,眼神惆怅,“可他不明白,那根本不是我想要的。”

    听到这里抱玉冷笑起来,总有一些女孩说着“这不是我想要的”却得到了一切,没有什么可焦虑的,每天像个小白兔一样狂奔在森林中,有旋转木马和酒吧,都是她的游乐场,自己只要思考怎么做指甲才好看就足够了。

    抱玉想,她以前也是这样的,可是现在不是。

    想着想着顾公子那桌就到了结账的时刻了,他伸手招呼服务员,服务员拿来账单,他看也没看,就开始摸裤子口袋,接着是摸上衣口袋,通过嘴型抱玉判断了出他可能说了句“fuck”,当然只是一闪而过,除了邻桌静观其变的抱玉之外,没人能看得出来。

    之后他不耐烦的挥挥手,服务员走到了一边去。

    抱玉勾了勾唇,起身去了洗手间。

    服务员拿着信用卡账单跟在了抱玉后面,抱玉回了自己桌上之后,服务员径直走向了顾恒止身边,让他签单。

    顾恒止明显有些茫然了,看了看账单,只剩下签字了,又抬头扫过一桌,那些小女生们还在互相说着学校的趣事,根本没留意他这边刚才的境况,他站起身朝四周看了看,目光停在邻桌的抱玉身上,恍然大悟,却又有些手足无措。

    抱玉没看他,正专心听尽欢讲笑话:“……结果到了第三天,沙僧一看,悟空的内裤上又破了个洞,他刚要拿出针线去补,悟空一下子跳出来制止了,你猜他说什么,他说,你补什么补,你把洞补上了我尾巴搁哪儿,搁哪儿!”

    “哈哈哈哈。”抱玉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灿如樱花。

    顾恒止谁也没理,走到抱玉面前,对她说:“好久不见?”

    抱玉这才抬起头,“没有吧,前不久裴少的新书发布会,我们刚见过。”

    许尽欢看着眼前的两个人,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赶忙噤了声,扫了眼桌上的菜,都是些残羹冷炙了,夹起碟子里的黄瓜就开始默默地啃。

    顾恒止想起来,那日抱玉绊倒在宴会厅里,裙子开裂,当时他还在人群之中嘲讽了一番。想到这里,他表情变得有些局促,看了看她们这桌吃的也差不多了,问抱玉,“送你回去?”

    抱玉点了点头,说好。而后塞给许尽欢一个人打车回去的钱,在一众大学女生茫然又嫉妒的眼光之中,跟着顾公子走出了餐厅门。

    “我刚才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你。”顾恒止坏笑着。

    抱玉走着,没有说话。

    “刚才,多亏你了,我的钱包好想落在唱歌的地方了,本来想还好,是这儿的熟客,能签单,没想到你竟然给结了,多不好意思。”他挠了挠后脑勺。

    抱玉恍惚觉得,此刻的情景像极了她和他的洛杉矶之旅。当初她答应出台以后,顾公子就带了她来洛杉矶玩。

    那是十二月,洛杉矶最冷的冬天,漫天飞舞着洁白的雪花。西班牙人曾把这座美国西岸加州南部的城市,称作“天使女王圣母玛利亚的城镇”,原本温和的气候很少降雪,不知那时为何一片银装素裹。

    那时她挽着顾公子的胳膊走在大街上,没人看得出她是春城的一朵交际花,她觉得舒服极了。猛然想到尽欢曾经在她出国之前告诫说,“你是不知道现在十九岁的姑娘有多吃香”,想到这里,她挽住顾公子的手就猛然一紧。

    当时察觉到异样的顾公子问了她一句:“怎么了?”

    她递给他一个妩媚的微笑,将头抵靠在他的肩上:“有点冷呢。”

    他笑着拍拍她的手,将她左手边拎着的果蔬接过来,安慰道:“马上就到停车场了。”

    食材都被顾公子放进后备箱,她疲惫的靠在副驾驶的椅背上,走马观花似的看着窗外的街灯,冷不防一棵摆放在商店门外的圣诞树引起她的注意。快要到年关,她偏过头提醒他不妨在洛杉矶买好送给家人的礼物。

    顾公子握着方向盘无奈的耸耸肩:“我不知道我妈的任何尺寸和喜好。”

    “那就买丝巾。”她伸着懒腰打了个呵欠,“丝巾总是不会错的。”

    回忆扯到这里,抱玉叹了口气,那些情景仍旧历历在目,好像昨天才刚刚发生过的一样。她拉回思绪,看向顾恒止,“钱包里有什么重要的证件之类的吗,要不要回去找?”

    “不用。”顾恒止连忙摆手,态度变得客气了些,“也没什么重要的东西,反正这次,算我欠你一次,你就说怎么还吧。”

    “嗯……”抱玉转着眼珠很认真地想了想,然后充满歉意地摇头,“我真想不出来,你要是觉得不踏实,就先送我回家吧,反正这个点儿也不好打车,今天的事,等我想好了,我再告诉你。”

    顾恒止点了点头,去地下停车场取了车。

    “那天的事,你别往心里去,我这人就是嘴欠,人格还是有的。”顾恒止发动引擎后说。

    抱玉装傻,“哪天的事儿?”

    “就是,就是裴少新书发布会那天。”他有些难以启齿。

    “哦,你说那个。”抱玉从一旁扯了安全带系上,“我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其实后来从洛杉矶回来我就想,我做的的确不对,不该让我妈那样对你,但我想,如果我没有钱,不是什么富二代,你还会不会喜欢我?”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你了,更别提没有钱了。”抱玉笑道。

    “你是觉得,傅二比我好?”

    “跟你不可能,跟他就更不可能了。”

    顾恒止挥动着方向盘,外面下了点零星小雨,他点开了雨刷,“你说的这么痛快,总得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请讲。”

    “有时候我也怀疑自己是不是长了张闹着玩的脸,怎么我说的话很少有人信?阿cat,你当我是什么,你觉得花都那么多小姐,我能记得住每一个人?卸了浓妆之后,你觉得我会认出来每一个人?我是幼稚了点儿,小时候揪人家女生辫子就能让人家注意到我,以为长大了之后这么伤害别人也会取得同样的效果,我承认是我不对,我是个生意人,看到我妈朝着你扔钱的时候就觉得,这方式也没什么不对。”

    抱玉没吭声,眼睛看着窗外。

    过了良久,顾恒止说,“跟你说这些,是希望你不要看扁我。”斤台名圾。

    雨下的淅淅沥沥,抱玉深吸一口气,镇定情绪。

    “顾公子,你说的有些过了,我们这种人,不被你们看扁就已经是万幸了。我到了,能不能麻烦你靠边停一下车?”

    “我开进去吧,省得你淋雨。”

    “不用,反正下的也不大。”说着便打开车门下车。

第七章 三月桃花雪(3) 为钻石加更

    伯希顿春装大秀的宣传照出来,lily拿出一个纸袋。

    傅云起打开来看,是一叠照片。

    初春的花园,草长莺飞春暖花开,池塘边坐着少女。穿伯希顿新款的雪纺衬衫和亚麻裙。池塘倒映出少女宛若春日玫瑰花般的面庞她正照着池塘水面涂抹口红。白色上衣与天蓝色裙子,加之红色嘴唇,色彩搭配鲜明。

    这是伯希顿名为洛丽塔的初期硬照,照片中的女孩,像个正在认真学习的好奇孩童,一点一点的涂抹着艳妇才会用的大红色口红,嘴角挂着一抹说不出纯真可又有些淫邪的笑。

    云氏为这组设计策划了很大的噱头:渴望长大的少女,偷偷穿母亲的高跟鞋,偷用浓烈的香水……模特明明穿着少女风格的衣服,却要画着浓烈的妆容,还要搭配格格不入的高跟鞋这样视觉冲击才够大。

    “我听说到了到了大秀的时候,压轴之时他们甚至会把模特打扮成一个白发洛丽塔。”lily激动地说。

    傅云起挑眉:“理念呢?”

    “设计师说,照片旨在表现,太早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太着急长大,她觉得时光轻贱,经历了无数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坎坷和劫难。最终遭到时间的报复,鹤发童颜的不只是外表,还有那颗本该鲜活跳动的心,也因太早萌动而提前苍老。”

    lily话音刚落,傅云起的心头却涌起一种说不出的嫌恶与惊恐。抱玉的脸过电影一般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那是十六岁的她的脸,那样怯生生的,可他为什么还是觉得,她像是故意的。他心里觉得怪怪的,好像心里做过的一件见不得人的丑事被人发现,继而被昭告天下,而天下人竟不以为耻,反而纷纷夸赞效仿。

    经历了无数个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坎坷和劫难。

    顾嘉妮走后,他很少会有这样心脏收缩颤动的时刻,仿佛有人使劲儿束紧了他的心,快要拧成麻花也不肯松手。他只觉得喘不过气。

    以前不是这样,这一年中他也因为要排遣寂寞和身体上的孤独。在顾恒止的撺掇下,找过几个年轻女郎。在傅云起眼里,顾恒止是个有处女情结的人,他这样的花花公子最念念不忘的是在花都找的一位第一次出台的姑娘,他当时想都没想就带了那姑娘去洛杉矶,他说,那女孩流血的时候,也流眼泪,哭着说,“慢点儿,不行不行,疼……”他再没听过那么好的叫。床声音。

    但后来傅云起问及他那位姑娘的名讳,他说叫“阿cat”,他在一瞬间愣怔了下来,那滋味仿佛打翻了五味瓶一样。表情也变得骇人,胸腔里翻腾出来的哽咽和刺痛都被他不动声色地用力挤压进内部。

    他就是在那一刻开始嫉妒顾恒止的,嫉妒这个原本哪里都不如他的公子哥,却轻而易举拿下了抱玉的初夜。

    和其他那些年轻女郎做。爱时,他很难集中精力,是真的很难做到投入,女人不过如此,也都无疾而终。在他眼中,她们都不是顾嘉妮。

    爱一个人若至于如此,像他这样产生恨,也就不足为奇了。

    但他也不知道为何会那样嫉妒顾恒止,嫉妒到要发疯!

    心下猛然划过一丝惊慌,一闪而过。

    “胡闹!”他扔下这句话,愤恨的看着lily,那眼神冰凉彻骨,深不可测。

    他快速的离开摄影棚,走回办公室。那样子像是在躲闪什么不该去的地方和不该见到的人。

    只留下还在原地站着的lily,她甚至还保持着刚才侃侃而谈的动作,对上司情绪的突然变化始料未及,讶异的张着嘴,眼神里满是困惑。

    而这两天伯希顿那边看起来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

    mia拿出了个候补方案出来,狄斐婓很是满意,钦点了她负责大秀的礼品赠送环节,这个环节油水很肥,其他成员都默默对mia投以羡慕嫉妒恨的眼光。她以胜利者的姿态去了生产部,对着大家颐气可使了一番,大致意思是不要偷懒,加紧生产进度。

    之后她看了眼抱玉,轻飘飘的说:“来这么久还没去车间巡视吧,在其位谋其政这个道理我想不用我教你,你要知道我们大秀还有不到一个礼拜就要开场了,主推的是什么要清楚,分清主次,斐姐把你调过来也是用心良苦,你下了车间了解了进度和加工细节,以后才能更好地推广我们的服装。”

    昨晚淋了些雨,以至于抱玉觉得自己好像患了二次感冒,她脑袋有些昏沉,应声的时候也有些瓮声瓮气的。

    廖叔听完就站起身,拿了口罩和工作服,笑道,“车间里我去就好了,小周你帮我把桌上的文件分分类,我年纪大了眼睛不太好使,看久了总疼。”

    刚要出门,就被mia伸了胳膊拦下,“我知道您是好心,但是新人来了不培养培养,怎么对得起狄经理的一番苦心安排?”

    抱玉拍了拍脸蛋,强打起精神站起身,说:“别为难廖叔了,我这就过去。”

    廖叔在身后喊住她,“丫头,你没去过不知道,先去拿口罩!哎哟这倔脾气,得了得了,你等等我,我带你去。”说着便快步跟上去。

    车间不比外面的环境,工人们都穿着厚重的白色工作服带着口罩工作,缝纫机和染色机一排排一列列,但大家多数还是在开着灯小心翼翼地缝缝补补。伯希顿以手工制作最为著名和出色,抱玉终于眼见为实。

    三月天虽然说不上热,但里面却闷热异常,加上因为加工的是衣料,所以无法开空调。抱玉戴着口罩进去的时候,一瞬间觉得像是走进了小笼包的笼屉,整个人像在桑拿间里一样差点就要蒸发了,她忍受不了刚要摘掉口罩透透气,被廖叔打下去,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你还想不想要你的肺了?”斤台有圾。

    周围机器运作的声音夹杂在他们的对话里。

    “除非咱俩憋死在这里,否则只要我出去,这净化工程的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一定会向公司反应!”抱玉感冒本来就有些鼻音,戴上口罩之后就更加瓮声瓮气。

    廖叔的声音却一反常态,没有了往日的中气十足,“我赌你死不了,先帮我找找药。”

    抱玉愣了一下,转身看向廖叔的时候,他已经蜷缩着倒在了地上,呼吸声越来越急促。抱玉连忙蹲下身来用力将他的半身揽起,“廖叔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哮喘。”

    抱玉什么也顾不上了,周围的工人们却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一样,周围机器声嘈杂,空气混沌恶劣,大家都只专注于手中的活计,两耳不闻窗外事一般。

    “放松点,廖叔,别着急。”抱玉一边隔着工作服翻找着他的衣服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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