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迟没人理的野渡发来最后一句猜想，下本去也。
方筝愣愣看着那排小字，良久。
他并不是真傻到啥都看不出来，这事儿如果发生在别人身上，他闭着眼睛都可以推理出与事实严丝合缝的来龙去脉，可问题就是这事儿不是发生别人身上，而是发生在自己，一个拿无耻当乐趣拿猥琐当有爱的死胖子身上，这就根本不科学嘛。最最不科学的是小鸟还看过他的照片！就算那是个整天混网吧的没什么出息的家伙，好歹也178130＋啊，拾掇拾掇能难看到哪里去，至于饥不择食地找他？
嗯，应该不是的。
这一定是副团对团长单纯的崇拜和爱戴。一定是的。
等等，无所事事整天网吧混的副团身上能有多少钱？尼玛这货那个月不是都吃的泡面吧！！！
＇私聊＇有奶就是娘：干嘛呢？
＇私聊＇Polly：打猴。
＇私聊＇有奶就是娘：别动，放着我来！
＇私聊＇Polly：……
思路成功拐到其他地方的鬼服团长在午夜十二点前帮副团屠光了花果山的猴子，到后面系统刷新的速度已经赶不上他俩手起刀落的速度，二人组才罢手，互道晚安，各自睡去。
或许是睡前用脑过去，方筝一夜无梦，十分好眠。
直到清晨七点半，手机唱歌。
这些天来，方筝已经习惯了小鸟的Morning Call，于是身体比脑袋更早一步做出反应，抬胳膊摸床头按下接听动作一气呵成。
“起床。”言简意赅，小鸟长官的标志风格。
“休息一天好不好……就一天……”死活睁不开眼睛的奶妈例行挣扎。
“你昨天前天大前天也是这么说的。”
“可你都没同意啊……”
“那是什么让你觉得今天我会同意？”
“……”
其实小鸟这话没啥问题，若在以往，方筝肯定也会贱兮兮回上一句类似今天天气好啊之类有的没的，可或许是心里藏了事情，方筝顺着小鸟的话就多想了。为什么觉得他今天会同意？因为昨天他知道了一个秘密啊……
不需要再往下想，奶妈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彻底醒了。
那头小鸟不明真相，还在问：“喂，你可别给我又睡过去。”
“起啦起啦。”方筝不满地嘟囔。
小鸟啧啧称奇：“难得，绣花针掉床上了？”
针掉床上了，所以扎着肉了，所以瞬间醒了。尼玛也就是他，换个人来看看谁能听懂？！
挂了电话，方筝又在床上静坐着思考了两分钟人生。
他还是觉得小鸟应该对他没那个心思，如果真有，肿么可以一天比一天毒舌TAT
那是错觉，方筝和自己说，胖子，你必须冷静下来，听见没！
结果穿鞋出门的时候小鸟又打来电话，内容倒没啥，无非是再次确认这货真的会出门。可方筝HOLD不住了，冷静不是一个人的事，尼玛天天这么Morning Call让我怎么冷静啊！
停下系鞋带的动作，方筝直起腰，拿着手机无所谓似的道：“以后早上你不用打电话了，我自己能起来，真的。”
小鸟没有回应。
电话那头安静了很久，如果不是一些背景音和电流音，方筝还以为电话断了。
他也知道他有点无聊，其实这事儿跟小鸟没半毛钱关系，纯属他自己胡思乱想，结果承担后果的却是满腔好意的小鸟，且不说对方会不会受伤，起码会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吧。
真纠结着，那头小鸟终于开了口：“不好。”
呃，真干脆=_=
“你是钱多的花不完怎么的，天天长途移动给你返卷啊！我都说了我能起来，大不了我起来之后给你发个短信行了吧？”
“短信可以设定时发送。”
“那要不你就晃一下我电话好了，我不接。”
“你可以试试。”
“……”
这货绝逼不是对自己有意思！绝逼就是猫都耗子玩儿有木有！！
说也奇怪，一通胡闹后，方筝反倒不纠结了，他发现小鸟的毒舌是个纯天然的辅助技能，可以消除一切负面状态，让被技能笼罩者回归自然。
……
因为发小的关系，吕越最近也开始晨练起来，不过相比纯力量器械控的发小，他练习的项目则五花八门，今天开心了就跑跑步，明天郁闷了就蹬蹬自行车，但不管怎么讲，两个人一起总是比一个人有趣许多，比如现在，他觉得蹬自行车实在单调乏味，就可以观察正在沉思中的发小作为调剂。
一个沉思中的大老爷们儿没什么好看，但一个沉思了十来分钟的大老爷们儿，并且在整个沉思过程中单手托举哑铃的重复机械动作就没停过，便可以从人类里摘出来归到异次元生物范畴了。
“我说，你再不换个手，当心俩胳膊不一样粗。”实在看不下去的吕越出声提醒。
发小抬眼看了下他，淡淡道：“人的胳膊本来就不一样粗。”
吕越翻个白眼：“但也不会是钢筋和桥墩的区别。”
估计是这个比喻过于凶残且易于脑补，发小终于把哑铃换了个手，然后继续在重复的机械动作中，思考……
吕越崩溃了：“到底什么事儿，要不你跟我说说？”
发小沉吟半晌，轻叹口气：“问题就在于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
吕越放弃，发小的恋爱世界，他永远不懂。
小鸟没放弃，继续思考今晨Morning Call里团长那与往日有些许微妙不同的态度。
76
76、云开月明 。。。
一连几天；方筝对小鸟的态度都有点别别扭扭。
这种别扭通常出现在每一天的清晨和上线伊始；等俩人你来我往互相埋汰完了——好吧多数是你来；很少有我往——这气氛才算能回到往日的自然。
起初方筝还有点忐忑；因为面对小鸟这种满世界安监控器的人，即便只是心里想想；都有泄密的危险。但几天过后，小鸟连提都没提过这茬；仿佛根本没注意到他的别扭，这让方筝在放心之余，也为自己的自作多情有点小小失落。
这天方筝打怪爆了张65级的首饰图纸；上面的材料正好他手里有，就随便做了个挂件。原本首饰的属性是增加物理攻击力，随便哪个输出职业都可以用，结果不小心闪光了，格外多出个隐身时间加长的属性。隐身是杀手职业特有的技能，于是这首饰只能送给疯子了。
自打见过面后，方筝和疯子的交流并不多。一来是疯子比较忙，上线时间总不大固定，二来，则是以前那个时不时调戏团长一下的疯子消失了，团长没有主动调戏的习惯，久而久之，就显得没以前那么热络了。
这是方筝早就预料到的，所以最初的低潮过后，也就没什么了。野百合也有春天，那是因为野百合也娇艳美丽，没人唱过狗尾巴草也有春天对吧，这就是现实。
＇私聊＇有奶就是娘：＇斗星龙纹佩＇
＇私聊＇疯一样的子：啥玩意儿？
＇私聊＇有奶就是娘：团员福利。
江洋收到方筝的私聊已经有点意外了，闻言点开装备属性一看，果然是杀手的挂件，不是逗自己玩儿，就更意外了。虽然两个人的见面并没有明显的不愉快，甚至说后面还聊得挺投机，可GAY这个圈子里谁不知道谁啊，就算是战友，真有冲着单纯见面去的？他相信方筝去火车站接他的时候也是有准备的。只是最终这准备在他的单方面转向里，都成了浮云。
方筝嘴上不说，心里却不可能没一点变化，从那之后游戏里他对自己略带刻意的回避就能看出来。江洋没戳破，等着方筝自己过这个劲儿，并且最近两天对方看起来已经把那档子乌龙放下了，对于江洋，这就是最好的结局，结果人不光放下了，转头还送了个团员福利以德报怨，这让他情何以堪？
品德高低立见有木有=_=
＇私聊＇有奶就是娘：我放军团仓库了，有时间过来拿就行。
＇私聊＇疯一样的子：别啊，你给我送过来呗。
＇私聊＇有奶就是娘：我再给你戴上？^_^
＇私聊＇疯一样的子：我看行。
＇私聊＇有奶就是娘：滚一边去！
＇私聊＇疯一样的子：哈哈，不跟你逗了，多谢啊。
＇私聊＇有奶就是娘：……
＇私聊＇有奶就是娘：是本人？
＇私聊＇疯一样的子：难不成还是盗号的么！
＇私聊＇有奶就是娘：这么客气不是你风格啊。
＇私聊＇疯一样的子：男人不只一面。OK？
＇私聊＇有奶就是娘：好吧＇摊手＇
＇私聊＇有奶就是娘：最近看你忙得厉害，怎么，倒腾木头的事儿成了？
＇私聊＇疯一样的子：已经上马，正稳步运转中。
＇私聊＇有奶就是娘：唉，森林都是让你们这些人毁了的。
＇私聊＇疯一样的子：……
＇私聊＇有奶就是娘：啊，有人M我，回聊。
＇私聊＇疯一样的子：……
江洋以为方筝的结束语是托词，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于是之后的十几分钟里，小杀手就站那儿一动不动，电脑前的男人则把两个人刚才的聊天记录逐字逐句回顾了N遍，流连忘返。
其实江洋还真冤枉团长了，方筝没说谎，确确实实有人M他，还十分紧急——
＇私聊＇大H：我草你敢不敢管管你的团员！俩人一起偷袭我！！太无耻了！！！
作为团长，职责所在，哪能不管，方筝立即回复——
＇私聊＇有奶就是娘：哪里哪里，坐标给我！
大H很快发来坐标。
方筝立刻怀揣着去参加游园会的期待心情，看热闹去也。
……
荷兰，郁金香庄园
方筝远远的就看见你大爷和你妹站在风车底下，等走近，发现地上还躺着一位。
许久不见，大H从等级到装备都有了显著提升，不过这会儿扑街中，着实看不出副团长的风采。
忍着笑把人复活，大H一起来就开始噼里啪啦的骂，不过鉴于敌众我寡，这货只动口，不动手。方筝也就索性不理他，直接问自己团员——
＇当前＇有奶就是娘：什么情况？
＇当前＇幸运小福手：我和你妹打赌看谁能杀了他。
＇当前＇有奶就是娘：太不像话了！
＇当前＇大H：看见没看见没，你们团长才是正义之师。
＇当前＇有奶就是娘：怎么能赌博呢！！
＇当前＇幸运小福手：……
＇当前＇休休休你妹：……
＇当前＇大H：尼玛杀人那事儿不管了？！
有奶就是娘转过身来，走近大H，用游戏中特有的肢体动作伸手摸了摸对方的头——
＇当前＇有奶就是娘：以一敌二，输了也不算丢人嘛。
＇当前＇大H：……
＇当前＇幸运小福手：团长，都说了我们俩打赌，要是一起杀他，怎么能分出来胜负呢……＇叹息＇
＇当前＇休休休你妹：团长，你真的不需要抽时间出来锻炼一下智商么……＇惆怅＇
善于精神胜利法的鬼服团长无视团员的感慨，直接转向大H——
＇当前＇有奶就是娘：原来你是被一个人杀的啊……
＇当前＇有奶就是娘：看到了吧，这就是我们团的实力~（≧▽≦）/~
大H一口老血喷出，也顾不得丢人不丢人了，他要M大剑过来帮忙！！TAT
得瑟之余，鬼服团长也不全然无脑，大H的手法算不得顶级，但作为副团，总也是高手，现在被你妹和你大爷两个人中的一个单挑了，不管哪个，这进步都神速啊……
正琢磨着，私聊里又有人密——
＇私聊＇吹灯大师：在？
从上线就没闲下来的团长很惆怅，今晚这点击率也太高了=_=
＇私聊＇有奶就是娘：嗯，你是？
＇私聊＇吹灯大师：醉颜、倾城这号是你的吧。
＇私聊＇有奶就是娘：你怎么知道？
＇私聊＇吹灯大师：你不是挂在交易网站上卖么，卖家ID就是有奶就是娘啊。
这个一不留神就会泄密的世界啊╮（╯_╰）╭
＇私聊＇吹灯大师：我以前也是镜水的，认识你，商业账号，信誉还成。
＇私聊＇有奶就是娘：啥叫还成=_=
＇私聊＇吹灯大师：别那么多片儿汤话了，我想买醉颜那个号。
＇私聊＇有奶就是娘：没问题啊，你拍下来付款就行了。
＇私聊＇吹灯大师：那不是还得给网站手续费么，既然我认识你，咱俩私下交易得了，干嘛还便宜网站。
＇私聊＇有奶就是娘：呃……
＇私聊＇吹灯大师：我都没嫌你不安全你敢嫌我？
＇私聊＇有奶就是娘：你懂的，这个江湖嘛，一旦跑老了，胆子就跑小了~~~
＇私聊＇吹灯大师：得，这个交易方式可以再议，但是你这个价格吧……
他就知道砍价才是这货的真实目的！！
不过方筝也不是吃素的，这么容易被砍价他还要不要混了？
＇私聊＇有奶就是娘：网站上挂那个资料都是老的了，现在的醉颜62级，装备也比之前好，我没涨价绝对就是业界良心了。
＇私聊＇吹灯大师：少来，无图无真相。
＇私聊＇有奶就是娘：靠，等着，我这就去截图，十五分钟以后你去交易网站上看最新资料。
＇私聊＇吹灯大师：欧了。
告别吹灯大师，方筝立刻转移到另外一台电脑上把正挂机的新小号退出，登陆醉颜、倾城。
交易网站上的资料都是卖家自行截图，上传，一旦有人想买，网站的工作人员便会登陆这个账号验证资料信息的真伪，同时将验证信息发给买家，让对方自行决定是否购买。多了这么一整套工序，网站自然要收手续费。醉颜一直被方筝挂在网站上，几乎快被他遗忘了，故而资料也是游戏升级前的55级，游戏升级后方筝忙归忙，偶尔还是会练练那个号，于是醉颜也就慢悠悠升到62级。至于装备，多数是打怪升级爆的，算不上多好，但也凑合。
漂亮的女号缓缓出现在屏幕正中，周围的景物也慢慢清晰起来——天池。
方筝记不起上一次为嘛在这里下线了，不过不重要，点击鼠标打开任务装备和状态栏，开始全方位立体式地截图，但凡能提升价码的信息都不放过。
截得正HIGH，私聊里忽然弹出问候——
＇私聊＇Polly：好久不见。
方筝愣住，没想到小鸟还记着这个号，更让他意外的是这货居然还主动打招呼。
如果在以前，他会觉得这是对方在对待同性和异性上采取双重标准，典型例子请参照没媳妇儿之前的2B战斗机。可现在，他已经十分肯定小鸟是GAY了，又忽然来这么一出，难不成副团其实是双？！
＇私聊＇Polly：在？
＇私聊＇醉颜、倾城：啊，在。
＇私聊＇醉颜、倾城：是好久不见哈。
＇私聊＇Polly：最近很忙？
＇私聊＇醉颜、倾城：可不是，工作忙得昏天黑地的，这不，游戏也没时间玩了，准备卖号了。
＇私聊＇Polly：哦。
哦是个什么反应……
就算没夫妻之实，好歹也有过夫妻之名，要不要这么冷淡啊！
完全忘记刚刚还腹诽人家对姑娘热情打招呼的团长不爽了，于是故意道——
＇私聊＇醉颜、倾城：我上线就是给卖家截图的，估计你下次看见的醉颜就不是我了。
＇私聊＇Polly：嗯。
＇私聊＇醉颜、倾城：别太想我哟。
＇私聊＇Polly：好。
尼玛……
＇私聊＇醉颜、倾城：我说咱好歹也有点交情，你要不要临分别都这么面瘫啊！
＇私聊＇醉颜、倾城：就你这样的注定打一辈子光棍！！
＇私聊＇Polly：不会^_^
＇私聊＇醉颜、倾城：你这个胸有成足的表情……让人好想抽打》_《
＇私聊＇Polly：呵呵。
方筝咬牙切齿，正用指尖敲打自盘古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