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说:“侥幸侥幸,只是别人的失误成就了我的胜利。”脸上没有一丝胜利者的张狂。方宇的淡定,给大家展示了一个胜利者最佳的姿态。雨桐能感觉到大家看方宇的眼神:赞赏,肯定,更多的是敬佩。
班主任陈老师也朝这边走来,满脸的笑容掩饰不住喜悦,“告诉你们个好消息,前面两组的第一名成绩都没有方宇快,方宇破校纪录了!”“哇——”所有人拍手惊叹道,大家都知道因为方宇他们是最后一组,这就意味着方宇是第一名。王博从方宇背上顺势滑下来,“你看,即使那个体育生没有失误,他也不一定能破纪录,所以你是当之无愧的!”“是啊,你就是第一名,你是第一!”旁边的人也七嘴八舌的在一旁起哄。方宇被大家这么一闹,脸上反倒露出了一丝羞涩的微笑。
杨柳用胳膊碰碰雨桐,笑着低声说:“这个方宇,还蛮可爱的!”
是啊,这个方宇确实是挺可爱的,雨桐这么想着。
雨桐看看方宇,对杨柳说:“杨柳,看来我们又有素材了!”
杨柳会意道:“走,回去写稿去!”
方宇创造的奇迹,无疑给雨桐她们宣传小组提供了很好的素材,雨桐和杨柳都灵感大发,俩人都迅速写好了稿子。杨柳拿起刚写好的稿子,拉着雨桐,“走,到广播站交稿去!”雨桐也拿起自己写好的稿子,响应道:“走!”
俩人欢快地走到广播站台前,前面有几个同学也在交稿,雨桐刚要伸手交稿,“同学,这是高一(4)班的稿子。”这时,雨桐前面那个男生转过身来,雨桐一看又是那双深邃的眼睛。那双眼睛凝视着雨桐,雨桐有些意外,冲着他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那双眼睛回应着,点点头,“你也来交稿?”
“对,刚写了篇稿子。”雨桐回答。
那双眼睛没有多说什么,微笑着离开了。
杨柳问雨桐:“你认识?”
雨桐正要开口回答,杨柳突然反应过来:“哦,对了,上次演讲比赛他来过我们班。”
雨桐接话:“他是2班的团支书,叫靳勇。”
杨柳感叹道:“人长得挺帅的,个子也高!”,杨柳停顿了一会儿,“关键还是团支书啊!”杨柳边说边扭头往后看靳勇的背影。
雨桐也情不自禁地跟着一块儿扭头往后看,望着靳勇的背影,雨桐心中莫名地荡起一道涟漪。就在这时靳勇突然回过头看了雨桐一眼,雨桐的脸刷一下红了,赶紧扭过头,刚好和杨柳的脸撞一块儿,俩人互相彼此看了一眼,然后心照不宣地笑了。
这一天的比赛结束了,方宇一直是焦点人物,雨桐没有过多的机会和方宇交流。下午回家时,方宇骑车在后面追,“周雨桐!周雨桐!”
雨桐捏着刹车,放慢速度,方宇以最快的速度赶了上来,“雨桐,你怎么那么冷漠啊!”
方宇的话让雨桐一时摸不着头脑,“怎么了?”
方宇有些生气:“怎么了?你说怎么了?”
雨桐恍然大悟:“哦,对了对了,忘了恭喜你!恭喜恭喜!”
方宇这才咧开嘴笑:“这还差不多!”
雨桐赶紧解释:“你今天可是焦点人物啊,我哪有机会跟你说话啊!”
方宇不甘心:“你哪是没有机会啊,明明就是不关心人嘛!”
雨桐哪能容得了方宇这么说她,“那么多人关心你,还差我一个吗?”
方宇一只手捶着胸口,故作心痛状:“唉,心痛啊!心痛!算了算了,不跟你计较!”
雨桐噗哧一笑:“真有你的!”此话一语双关,雨桐即佩服方宇跑步如此神速取得那么好的成绩,又佩服方宇有如此好的演技。
方宇眼中露出了笑意,“走了!”脚上来了精神,用力一蹬,飞奔着走远了。
高中的第一次冬运会结束了,高一(2)班在各个项目上都有不俗的表现,最后夺得全年级总分第一的好成绩,当然,象方宇这样破校纪录给班上双倍加分的同学,自然成了班上的功臣。班会上,班主任陈老师乐不可支,一个劲儿地表扬方宇,仿佛其他同学都成了绿叶,唯独剩方宇一朵红花。雨桐忍不住回头偷看了方宇一眼,只见方宇正红着脸,浑身不自在。雨桐暗自好笑:平常一个嬉皮笑脸的人,也会脸红。
班会课后,杨柳拉着雨桐往校园走,一边走一边说:“原来陈老师那么在乎班级名次啊,年级第一无疑给她脸上争光啊。你看整个班会课,她都笑得跟朵花似的。”雨桐回想了一下,陈老师好像确实挺在乎班级名次的,也许这是每个老师的职业敏感性吧。
☆、第五章 困惑
很快高一上学期就这样结束了,雨桐的成绩在班上十名左右,初中一直是一二名的她,难免有些气馁,不得不感叹男生在高中的爆发力,还好她在女生中的名次算是靠前的,这是让雨桐欣慰的一点。每个人在想突出自己时,都会寻找一些适合自己的参照物,做个对比,以求心里平衡,雨桐也不例外。漂亮的同桌李曼就不如自己,三十多快四十名了,其实不是李曼不聪明,而是李曼有些心不在焉,上课时经常走神,也不知在想些啥,这一点雨桐看在眼里。
高一的上学期大家都在适应高中与初中的不同,彼此也在互相熟悉,到了下学期同学间的关系出现了微妙的变化,突然之间在其他班冒出了几对鸳鸯。老师们便在大会小会上拉警铃敲警钟,好像那几对鸳鸯在学生们当中就是另类。
受老师们的影响,雨桐看那几对鸳鸯的眼神也充满了鄙夷,雨桐觉得这些早恋的同学有些不可思议,天天忙学习还忙不过来呢,哪还有那么多时间腻在一块儿。雨桐忽视了一点,大家都是十六七岁的少男少女,正值花季年华,情窦会初开在每一个人的身上,包括自己。这是每个人生长发育的必经阶段,也是自然规律,就像有时候她也会想起那个颀长的身影,还有那双浓黑深邃的眼睛。
也许李曼和她怀揣一样的心思吧,只是雨桐知道如何克制自己,不会给自己任何心猿意马的机会。
通常老师都比较喜欢学习好的学生,可是雨桐发现班主任陈老师却比较关心李曼,经常对李曼嘘寒问暖,询问李曼的学习状况。对于雨桐,陈老师从来没有过问过她的学习,除了谈工作。开始雨桐就单纯的认为老师是在关心后进学生,对于学习好的同学没有必要过多担心他们的学习。
这天放学,杨柳和雨桐一块儿骑着自行车,杨柳好似无意地问:“雨桐,你没发现陈老师挺关心李曼的吗?”
“嗯,好像是挺关心的。”雨桐不以为然。
“你不觉陈老师也挺关心王小晓、刘静吗?”杨柳继续问。
“没注意,她们成绩都不太好,老师关心他们很正常啊!”雨桐回答。
杨柳清冷地一笑:“学习不好的多了去了,我学习也不好啊,怎么不见老陈来关心关心我,关心关心别人!”杨柳有些气愤地直呼“陈老师”为“老陈”,其实班里很多同学私下都这样称呼陈老师。
“你怎么把自己给扯进去了?”雨桐不解地问,“那陈老师关心她们几个怎么了,这有什么关系吗?”
“周雨桐啊,周雨桐,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杨柳索性停下自行车,推到人行道的一棵树下站着。
雨桐很无辜地看着杨柳,也乖乖地停下自行车,跟着推到一边,无语。
“你不知道李曼家是干什么的吗?王小晓、刘静的爸妈是干什么的吗?”杨柳继续追问。
雨桐一脸茫然,雨桐和李曼同桌那么长时间,她从来没问过李曼的爸爸妈妈是干什么的,雨桐从来都不关心这些,只是有一次无意听李曼说她爸爸停薪留职自己出来干了,至于干什么雨桐没有过问。而王小晓和刘静,她更无从知道。
“唉,雨桐啊,你呀就是个书呆子!”杨柳直言不讳地说道,“咱们市里最大的海鲜酒楼就是李曼她爸开的!”在九十年代,特别是在西南边陲的内陆小城市,要吃海鲜那可是件稀罕事。对于雨桐来说,连大海都没见过,更别说什么海鲜。龙虾、扇贝、大闸蟹,那都是电视里看的,她也从来没见过。杨柳补充道:“说是最大,其实也是咱们市里唯一一家海鲜酒楼。那都是有钱人吃的,所以她们家有钱!”
雨桐反问:“那陈老师是因为李曼家有钱才关心李曼吗?”雨桐心目中的陈老师可不是这样的人,“那王小晓和刘静呢,她们家里也有钱?”
“你那眼睛里啊就只有书,只有课本,你的眼睛能不能抬起来多看看周围的人和事啊?”杨柳对雨桐的“不闻窗外事,只读圣贤书”的状态表示很无奈,“王小晓的爸爸是银行行长,她妈是税务局局局长!”杨柳顿了一下,“刘静的爸爸官更大,知道是谁吗?就是主管教育的副市长!”
雨桐着实有些惊讶,原来这个班上卧虎藏龙啊,拿现在的话讲,就是富二代和官二代的集聚地。
杨柳叹了口气,“老陈呐,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
雨桐半信半疑:“可我一直觉得陈老师还是挺不错的,风风火火的,很有魄力。我一直觉得她挺像《十六岁的花季》里面的童老师,开明、直爽、活泼、正直。”
杨柳轻嗤了一声:“哼,那是电视里演的,现实生活中哪有那么好的老师啊!”
雨桐还是很疑惑。
“我都亲眼看见老陈去刘静家补课了,王小晓跟着一块儿!”杨柳忿忿地说。
“补课?那你怎么知道?”雨桐疑问道。
“上周六我妈叫我去府后街家家乐商场买东西,到政府大院后门的时候,看见老陈和刘静、王小晓一块儿往院里走,俩人都背着书包,王小晓手里还提着一兜书,这不是去补课是干啥?”
“你是不是有点断章取义了?你就看见一次,能说明什么问题!”雨桐冷静地分析。
“唉,雨桐啊雨桐,说了你还不信,你好好仔细观察观察吧!”面对雨桐的质疑,杨柳实在是无话可说了,雨桐的单纯反而显得她太世故似的,所以她也懒得多言。
雨桐察觉出杨柳的不悦,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默默不语。
杨柳是个很会掌控局势的人,话锋一转,打破了瞬间的宁静与尴尬:“算了算了,不提这些让人不愉快的事了。不早了,该回家吃晚饭了,一会儿还得上晚自习呢!”
雨桐轻轻回应着:“好吧,一会儿见!”说着,两人推着各自的自行车分开了。
时下正是三、四月份,马路两边的迎春花骄傲地盛开着,夕阳的光辉照在黄灿灿的花瓣上,反射着刺眼的光芒,美好的事物在某种环境下的影响下,会失去它原先最本真的味道,就如这眼前的迎春花,由于夕阳的光辉,反而让它失去了平日里应有的娇俏和清新。
暮色渐渐降临,大家都在利用晚自习的时间埋头写作业,教室外又响起了熟悉的高跟皮鞋的“噔噔”声,陈老师如平常一般风风火火地走进了教室,大家习惯性抬起头看了一眼,又继续埋头写作业。经过下午放学和杨柳的交谈之后,雨桐不自觉地抬起头,悄悄地观察着陈老师。陈老师放慢脚步,走到陈宗华面前,询问了一下今天值日的情况。然后又漫步走到刘静跟前,拿起刘静的英语作业,仔细看了一会儿,然后轻声说:“刘静,你仔细检查一下,你这个英语作文有几个地方都有拼写错误和语法错误。”陈老师温柔地看着刘静,脸上荡漾着和煦的春风。
雨桐继续悄悄地盯着陈老师,陈老师又慢慢踱步到王小晓跟前,非常关切地问王小晓:“今天上午课堂上讲的那些语法知识都懂了吗?”王小晓点点头又摇摇头,“还有一个不太清楚。”说着拿出课本来,指给陈老师看。陈老师耐心地讲解着,目光中满是关切。而一切都被雨桐余漏无遗地看在眼里,难道杨柳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吗,雨桐心想。就在这时,雨桐碰上了杨柳尖锐的目光,杨柳瘪瘪嘴,露出一丝不屑。雨桐明白,刚才的一幕也落入了杨柳眼里。
雨桐突然有些黯然,有些失落,炙热的身体象被浇了一盆冷水,僵住了。
下午杨柳的话一直萦绕在耳边,可是雨桐心里还是有些不太愿意相信,她心目中的陈老师应该不是这个样子的。
晚自习结束,雨桐懒懒地收拾着书包,心情犹如洒进教室的清冷的月光,她不想跟任何人说话,只是默默不语地走出教室。
下楼时,方宇追了上来,“唉,唉,等等,周雨桐!”
雨桐没有放慢脚步的意思,继续闷着头往下走。
“唉,你到底怎么了,一晚上看你闷闷不乐的!”方宇纳闷。
“没什么!”雨桐还是依旧如此回答,她并不想告诉方宇她黯然神伤的理由,因为这个理由还不充分。
方宇一脸的无奈,他默默地走在雨桐身边,默默地去推自行车,然后又默默地与雨桐一起并肩骑行。清冷的月光下,雨桐的脸看上去格外阴翳,方宇几次欲言又止,终究没有出声,就在各自回家的岔路口上,方宇简单的一句:“再见!”,雨桐淡淡地回应:“再见!”
☆、第六章 意外的发现
雨桐就在这种黯然神伤和疑虑中过了一段时间,这天早上雨桐当值,她早早就来到教室,她要准备擦拭同学们的课桌、老师的讲桌,还要给老师打洗手水。雨桐打水回来的时候,透过窗户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在教室里,雨桐很好奇谁来那么早,于是踮起脚尖趴在窗户上往里瞅,这一看却看见了她不该看见的一幕:陈老师手里拿着一张什么东西正在往刘静课桌里塞,紧接着往李曼桌空里也塞了一张,然后匆匆往外走。雨桐条件反射地落下脚跟,赶快后退了几步,端起水盆,就像什么都没看见似的,故作镇定。匆忙走出教室门的陈老师看见雨桐有些意外,脸上露出的一丝尴尬瞬间即逝,然后笑对雨桐说:“周雨桐,来那么早啊!”
雨桐机械地回答:“哦,今天我当值!”
“哦,是这样啊,你把上周的考勤统计一下,下午交给我。”
“嗯,好的。”雨桐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陈老师转身噔噔噔地走了。
雨桐端着盆慢慢走进教室,心里一直在嘀咕:陈老师到底把什么东西放在她们课桌里了?还趁着没人时放。雨桐放下盆,忍不住好奇,走到刘静课桌旁,弯下腰探头往里面看,原来是张试卷,雨桐拿出一看,是一张经过批改的英语试卷,那些红色的批注都是陈老师的笔迹。雨桐仔细看了看,她清晰地记得这张试卷班上从来没有做过。雨桐把试卷放回原处,继续走到李曼的课桌旁,伸手把陈老师放进去的那张东西拿了出来,一看,和刘静的那张试卷一样,也是雨桐她们没有做过的,同样被陈老师批注过的英语试卷。雨桐顿时明白,陈老师不仅给刘静、王小晓补课开小灶,同样也给李曼补课开小灶,原来杨柳说的一切都是事实,并不是她莫须有的猜测和判断。
雨桐胸中突然涌上一股鄙夷、厌恶的辛辣感,把她那颗稚嫩的突突直跳的心焦灼得难受。雨桐放回试卷,快步走到窗前,深深地做着呼吸,她真想把胸中那口污浊的闷气一吐为快,她努力呼吸着窗外的新鲜空气,希望窗外清晨的略带一丝凉意的空气能够清洗和过滤她的心脾。就在这时,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跳跃进了教室,温暖地洒在地面上,洒在雨桐清秀的脸庞上。雨桐眺望着不远处的小树林,晨光穿过林间,形成一缕一缕的光芒,小鸟在枝头间飞来飞去,叽叽喳喳的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