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汉英烈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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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汉英烈传-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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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邯败退,闻杀声渐远,方才一路收拾败军,扎下营寨。司马欣、董翳、章平、李良等纷纷寻至,皆言楚军勇敢,难以抵挡。章邯叹道:“我军数倍于贼,然而大败至此,锐气尽失也,焉能复战。”司马欣道:“胜败为兵者常事,切不可因此失志。今者既然败了,不宜再图进取,可择地驻兵,固根本而寻战机。濮阳近而粮多,可暂往休整,待恢复气势,再与贼军决战。”章邯道:“如此亦好。”遂取道退往濮阳。

项梁见秦兵已退,遂引军进入东阿。田横引众来见,各自见面讲礼。田荣与项梁道:“武信君神威无比,秦军闻风丧胆。东阿百姓若非将军来救,必失落于虎狼之口。”项梁闻言,亦沾沾自喜。少时,探马来报,说章邯已退兵至濮阳。周殷进道:“常言道:‘兵败如山倒’,章邯兵马众多,难得有此一败,岂能容之有喘息之时。请主公速发追兵,趁势剿杀,务必全歼敌兵于河内!”项梁道:“吾固有此心也。”乃招众将道:“何人愿率人马往去追之?”帐下一人应声出道:“某愿一往!”项梁视之,乃项羽也,遂沉吟不语。原来项梁还记得襄城之事,恐项羽杀戳过甚,使楚军失人心于天下,因而踌躇不定。如若不许,彼已经请令,面子上过不去。正迟疑间,忽听又一人出班道:“某愿引本部人马,往助小将军共击濮阳。”项梁视之,乃沛公刘季也。大喜道:“刘公宽厚仁义,具有长者之风。若与项羽同去,刚柔相济,必可大胜也。”遂拨八万军兵,令项羽率六万为主将,沛公率二万为副将,以钟离昧为护军,一同往濮阳进发。

田荣道:“东阿城以东,皆遭乱臣洗劫。若不以兵抚之,齐国社稷危矣。齐若无国,焉能与明公共图大计?故某欲与明公别过,引军往东收复失地,拥立新主,匡扶田室基业。”项梁道:“此乃相国国之大事,自然任公行之。唯望抚定东土,理顺国事之后,速速率众西行,与我楚军并力伐讨暴秦。”田荣道:“此事自不敢劳明公提醒。”项梁稍住数日,乃兵还亢父,筹备粮草,亦欲西进。田荣遂令田巴留守东阿,自与田横率本部将士,移兵向东而进。借助驱逐秦军之余威,一路夺关斩将,竟直逼到临淄城下。

田假立为齐王不久,前番虽伏兵杀败田荣,毕竟深知田荣兄弟智勇,终是心怀恐惧。原本想借秦兵之手剿灭田荣,不料楚人增援,不仅东阿之围已解,而且还借一股势气,直杀到临济城之下。急与左右商议对策,相国田角道:“事急矣,可往赵国求救。”田假亲写告急文书,令大将军田间赍之往投邯郸而来。

赵王赵歇阅书毕,先使田间回驿中候着,自招群臣问计。张耳道:“田假虽称齐王,势未及田荣也。况田荣兄弟助田儋平齐,功居人上,田儋又曾救魏抗秦,大义凛然。危难之中,项梁尚且出兵相救,大王万不可轻率击之。”赵歇道:“话虽如此,然而王位之争,毕竟是齐之国事,不好定论可否。今田假求救,以何却之?”张耳道:“只须言我内乱方平,人心未定,无力分兵相助即可。”赵歇从其言,招田间道:“日前李良反国,曾起内乱,今虽已平定,举国人心尚未趋归,恐怕难以出兵解救。”田间惊恐道:“大王若不肯发兵,臣以何回报吾王。田荣兄弟拥虎狼之师,齐必危也。”赵歇道:“汝若惧之,可暂居赵都。待齐乱平后,再作商议。”田间无奈,只得留于赵地。

田假久望赵军不到,只得率军与田荣战了一场。怎奈田荣之弟田横英勇无敌,东冲西突,杀得田假溃不成军,险些守不住临济。田假心急,复令相国田角再赴赵国求援。田角至赵地,与田间相遇,田间谓田角道:“赵王怀观望之意,不允发兵,多言无用。”田角乃问田间道:“公因何不归齐地?”田间道:“此时归齐,乃自取其祸也。便是相国,既已来了,也不要回去寻死,田荣兄弟,非你我可敌也。”田角然之,遂见赵王赵歇,不言求救之事,只说齐国生乱,乞容于赵避难。赵歇素宽容,乃许之田角住下。

田角去后,田假坚守了几日,见形情危急,无力相持,寻思诸候之中,唯楚国最强,可往依之,遂弃城而走。一路打听到楚军行程,乃寻至楚军营外,求见项梁。项梁传其入帐,质问道:“汝如何趁齐王助魏之时,谋变举事,自僭为齐王?”田假道:“吾乃齐王田建之胞弟,齐国为吾族社稷,吾即齐王之位,乃顺天从民,何言僭立?”项梁闻言,见信见疑,未敢轻动,暗使人察之,得报果如其说,遂善待之。又委派英布、蒲将军亲自护送田假,往盱眙来见楚怀王。怀王得知田假实为齐王后裔,遂留于身边,待遇甚厚。

项梁歇兵数日,有挥师西进之意,便遣使者使齐,催促齐兵往一同往西攻秦。田荣自驱走田假,立田儋之子田市为齐王,自仍为相国,田横仍为大将军,文武排定与旧时相若。刑部收捕反臣,得知田角、田间居于赵国,田荣乃遣使者至赵,请为杀之。去者未归,又打探到田假已投楚怀王,田荣亦欲杀之绝患。适逢楚使携项梁之书到,约会齐国发兵,并力衅秦。田荣叫使者回复项梁道:“若楚杀田假,赵杀田角、田间,齐即发兵西伐。”项梁闻之,复遣使道:“田假乃齐王田建之弟,既已称王,即为盟友。今穷来投我,安忍便杀之。公乃宽厚之人,非常之时,休要记挂个人得失,当以大局为重,先并力灭秦,再论后事。”赵王赵歇闻项梁不杀田假,亦不肯杀田角、田间。田荣闻项梁之言,勃然大怒,便要与楚绝好。参谋田显谏道:“项梁世世为楚将,颇为自强,料与其多言亦是无益,不如往楚都告于楚王,看他如何定论。”田荣然之,遂使田显使楚,田显便往盱眙来见怀王。怀王闻其来意,便与田显道:“田假既为田建胞弟,便是齐地之主,今穷途而归我,杀之不谊。”田显道:“蝮虫伤手则需斩手,伤足则需斩足。为何?因蛇毒有害于全身也。不舍手足,性命不保也。今田假、田角、田间三人于楚,尚非手足之亲,何故不杀?若楚行事不顾大局,天下泄丧,秦复得志于天下,首事反秦者,虽死亦将为其掘墓鞭尸也!”怀王心稍动,使人将其言告于项梁。项梁笑道:“吾观秦人,皆蠃兵弱卒耳。齐人不助,灭秦亦易也,何足惧哉?”怀王闻报,遂与田显道:“请公转告相国,楚终不能杀同盟也。”田显怏怏而归,报予田荣。田荣怒道:“汝楚一日不杀田假,我齐一日不发兵!”遂回绝项梁,果是不发一兵一卒西向。项梁闻之,亦笑道:“齐自视何其大?”欲兴兵问罪,又怕误了大事,遂先将此事搁下,嘱项羽、沛公奋力进兵,早擒章邯。

却说项、刘二人共起兵来逐章邯。章邯在濮阳闻之,分派裨将周类守廪丘,王武守甄城,以扼守楚军必经之路。楚军到,两边交战,楚军屡胜,秦军屡败,被项羽连胜了八仗。周类、王武守城不住,皆败归濮阳。项羽方欲进兵,闻项梁使至,诉说田荣之时。项羽怒道:“非我家武信君大义解救东阿之围,田荣兄弟焉能复有居齐称王之日。今不以我为恩,反以我为仇。若我为主将,定先取他临淄,再往西灭秦。”沛公道:“武信君乃宽厚长者,自有打算,请小将军勿忧也。”项羽怒稍平,遂与沛公共同进兵,来取濮阳。

章邯闻楚兵逼进,未有退敌之策。参谋程春道:“某有一骄兵之计,将军若行之,虽非一日之功,终可挫败楚兵。”章邯道:“计安出?”程春道:“项氏乃名将之家,颇能用兵,自从反于江东,各处官兵,未有能当其锋芒者。今彼之三军上下一心,气势旺盛,是为苦敌也。而将军属下,从戏下迎战周文以来,东西征战,南北剿敌,已历经大小数十战,人马疲劳,颇有厌战之心。况且军中大小将士,带伤者极多,已不能如往日之勇健。若强攻苦斗,力不能当之。故将军可留其精壮,弃其嬴弱,再往郡县之间,征招人马,重组一军,以备强战。朝中若知将军不利,必将发顷国之军来助,我军当可复振。而所弃之军则使一偏将率之,出城与楚军周旋,不消说自是每战必败,尽弃城邑,以使楚军骄横日益而暗生轻敌之意。项军以屡战屡捷之故,必为将军不过尔尔,娇惰之心亦起。自古人云:‘骄兵必败也’。至时将军见机行事,可乘项军轻敌之机,别出奇计,一举胜之。仆以为:两强交兵,只须一战,即可逆转局势,古今事例,亦是数不胜数。此计虽不能立见战果,但一旦成功,妙不可言也,请将军细细酝酿。”章邯赞道:“此计甚妙也!”遂依计分兵:自集精兵屯于濮阳,加封李良为车骑将军,引所余约十万之众,分屯于都关四处,以敌项军。分兵以罢,章邯一面往四县招慕兵勇,一面遣使往咸阳求秦二世发兵增援。

秦二世闻章邯之报,遂与群臣商议如何处置。中尉姚卬,与章邯素为相善,遂出班禀道:“章将军南征北战,几临大敌,鞍马已有年余,军中将士想来必亡折甚众,疲乏不堪矣。长久如此,如何能与强寇相持。今社稷有累卵之厄,百姓有倒悬之危,陛下当举倾国之军,往河内援助。以臣愚见:唯使章将军无后顾之忧,方可保我秦师平寇功成也。”秦二世允从,令姚卬代为征办。姚卬遂征集关中兵马,共得二十万之众,回奏秦二世。秦二世乃降旨,令姚卬率领此军,速发至濮阳,以助章邯。姚卬领谕,引兵出关,浩浩荡荡,直往河内而来。正是:尽遣甲兵出关去,致使他人乘虚来。欲知双方胜负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第十八回:猛将再屠城阳 项羽二战章邯

却说沛公与项羽一同引军往濮阳进发。路探回报说:再往前行三十里,便至都关。沛公自入楚营,一直未立大功,便与项羽道:“某愿引本部为先锋,为小将军拿下都关。”项羽道:“久闻沛公大义,手下猛将众多,若为前部,当可尽显威风。”遂许之。沛公乃引本部军先行。正行间,尘头起处,正遇李良引军来迎。两军布成阵势,沛公使曹参出战,李良也不答话,举斧径来迎战。二人斗三十回合,不分胜负。沛公身后夏候婴挺枪来助,李良不能抵挡,拨马败走。曹参、夏候婴各执刀枪,紧紧追赶。秦军慌乱,皆四散而走。李良料不能守住都关,乃弃关而走,直退入城阳城中。沛公引军逼进,扎住营寨。项羽后军到,乃赞沛公道:“沛公之军,果然不同!”沛公道:“怎敢望小将军项背。”二人大笑,乃遣使往项梁处报功。

项梁闻二人得胜,大喜,遂由亢父发兵西进。以利几为先锋,项氏兄弟项悍、项冠为第二路,授计而去。亢父往西,第一道关便是爰戚,守城之将乃是章邯爱将苏驵。章邯起兵攻齐时,沿路要地,都曾分拨诸将把守,专为防止敌军抄袭后路。苏驵闻探马报楚军来伐,乃引守城军士下城来战。楚军先锋利几,使一条铁枪,出马与苏驵战了十数合,拨马败走。苏驵引军追赶二十余里,只听一声炮响,两路伏兵齐出,左边项冠、右边项悍,各舞兵器,截住去路,将苏驵围在阵中。苏驵死战得脱,欲回爰戚。远远望见火光冲天而起,料城已失,遂匹马败投濮阳而去。项梁兵到时,爰戚已下。项梁慰劳三军已毕,拨偏将守了,复引兵西进。行至定陶,秦将盗巴奉章邯之令,坚守定陶。见项梁势大,乃高挂吊桥,紧闭城门,并不出战。项梁对恃二日,见秦兵不出,本欲强攻。不料风云突变,居然下起大雨来。项梁只得收兵,建营休息。此雨一下数日,军士甚苦,项梁遂将兵马扎于高处。欲待雨过天晴,再议取城之计。

却说章邯巡行郡县,组军十余万,加上章平、司马欣各部,复得二十八万可战之士。闻得姚卬引二十万官军来合,已至白马,遂传王离、杨熊各部分兵来会,欲合兵一处,共击项梁。又使人令李良重整旗鼓,以备反攻。李良大败数阵,聚残兵于城阳,心中早积义愤。及闻章邯之令,急欲交战。正好探马报项羽、项公兵至,遂不待章邯令下,便引军下城迎战。

出城十里,与楚军相遇,李良便布成阵势。楚军亦排开人马,项羽与沛公并马立于门旗之下。沛公有意建功,遂当先出马指李良骂道:“背主贼子,安敢败兵复来。如今秦朝大势去也,何不早降?”李良亦骂道:“区区亭长,也敢与将军争锋!”沛公身后樊哙闻言大怒,大声喝道:“小子休得狂言!”乃催马举刀,直取李良,李良急举大斧相迎。两人一来一往,战约四十余合,不分胜负。见天色已晚,沛公令收兵,樊哙拨马回阵,李良亦收兵去讫。

樊哙归营,与沛公道:“李良不愧名将之后,果然勇猛。”项羽冷笑道:“某以为甚是平常,明日待某亲自出阵斩之。”樊哙不服,欲与争执。沛公急止,樊哙不敢多言,自退去,沛公亦告辞回营。季布与项羽道:“刘季近日得了数城,其将皆有骄横之意,日后不可重用。”项羽笑道:“那是未见我之手段,待明日某亲斩秦将,力夺城阳,坑尽城中守军,他自然服了。”众将皆服而退。

次日早起,用膳已毕。项羽会合沛公,一齐杀奔秦营。李良引军出战,立马横斧道:“贼兵休走,早来受降。”项羽更不答话,拍马挺槊而出,往李良劈面便刺。李良横斧一挡,只闻叮当一声,坐骑倒退两三步。李良大喊道:“好厉害!”乃举斧挺身复来。二人一来一往,酣战多时,项羽奋起神威,一声怒吼,直将钢槊刺入李良咽喉,登时翻身落马,尸横阵前。项军阵中一片喝采之声,曹参、樊哙诸将皆失色。沛公望见,不由大声称奇。

项羽既杀李良,秦军无人敢战,数万秦军,皆倒戈来降。季布、龙且引军围之。项羽纵马厉声道:“秦乃不义之国,其兵留之无用,尽皆坑之。”此言一出,闻者无不大惊失色。钟离昧急阻道:“楚军所以屡胜,皆因我乃仁义之师,天下人蜂涌而从之故;而秦军所以屡败,亦因其是残暴之众,世人皆争先以背之由。今城池既下,当先安抚军民,固我根本为上。小将军切不可以暴易暴,逞一时之意气,而使我大楚尽失天下人之心也。”项羽道:“某意已决,再谏者斩!”钟离昧道:“小将军若行杀戳,与秦朝何异?”项羽大怒,喝令斩之。众将苦劝得免,责以五十脊杖,就在阵前行刑。力士一顿棍棒,直打得钟离昧皮开肉绽,血肉模糊。曹、樊、周勃等人目视沛公,见沛公欲言又止,皆不敢多言,只得任听项羽行事。于是城阳守军七、八万之众,均被项羽坑杀。后人诗叹道:“自古英雄属项王,奈何残暴如是猖。若非自树强敌众,何至天下归刘邦。”

沛公诸将归营后,皆与沛公道:“项羽尽坑秦军,吾等皆以为不当,主公既为副将,如何不发一言?”沛公道:“秦军已降,当由小将军自行发落。杀之虽不义,但其意已决,劝之亦无益也。”诸将闻言退,又怨夏候婴道:“汝与主公交厚。项羽令坑杀秦军之时,汝正立于主公之后,为何不劝主公向项羽求情。”夏候婴笑而不答。有人言于沛公,沛公遂私唤而问道:“众将皆言公与某交厚,为何未劝某开口求项羽免杀秦兵。某亦有此疑问,公可直言。”夏候婴笑道:“主公自有远虑,吾又何必添乱?”沛公故作惊讶而道:“公言何意!”夏候婴顾左右无人,乃道:“主公怀私心矣。项羽勇猛无敌,主公料他日后不能想容,早晚必为敌我。既有此暴虐,不如任其行事,多树敌人,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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