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臣到达峡夕关的时候没有先去找慕大人,而是先去了周边的百姓那里问了一些情况,那里的百姓说,峡夕关的慕大人,绝对是正直清廉的的好官,百姓们也赞不绝口,所以臣觉得事情另有蹊跷。”龙殇彦的语气平平,没有看一眼跪在地上的慕鸣河,便立即抢先说出了话来,其实他说的都是实话,只是这些话他原本也不想说,因为即使说了,也没有什么力量能反驳的了龙烈风的质疑。
但他必须得说,因为他如果再不出声让慕鸣河清醒一点的话,他也许会做出激动的事情来,从他微微低着头,那通红的双眼可以看出,他此时的心情,龙烈风抓的,就是他的错,如果这个时候再……那后果绝对是不堪设想。
他想提醒慕鸣河,可现在的情况根本不允许,唯有希望慕鸣河会冷静下来,不要做傻事,在这个皇宫,鲁莽的下场,只有一个,他不想看到不该看到的事情发生。
“三王爷这是在说人证?人证在哪里呢?三王爷一并带回来了没有?”龙烈风又是风轻云淡的一笑,可这笑容分明冷的让人心寒,而且,那从他口中吐出的‘三王爷’,冰冷无比。
“可以的话,臣弟可以再……”龙殇彦的话刚说到了一半,一直跪着的慕鸣河出声了,他的声音一响起,龙殇彦感觉完了,真完了。
“既然皇上口口声声的在说证据证据,那是不是也应该有实质性的证据来证明臣贪污了?如果没有证据的话,只凭有些人一言两语便污蔑臣的清白,要将臣置于死地,那这样的做法……同样也不是一个明君的所为!”慕鸣河的话在御书房内足足回荡了好几个来回,顿时,屋中的一切仿佛都被寒冰所冰冻,就连站在龙烈风身后的小太监腿都开始软了,在频频打颤。
这慕鸣河真是好大的胆子啊,竟然敢在皇上面前这样指责皇上的不是,而且还间接的说皇上是个昏君,这…这简直就是大逆不道啊!
他跟在皇上身边那么久,多多少少也了解一些他的脾气,只要他不生气的时候,那还好,如果一生气了,那后果……绝对会让人连气都不敢喘一下,感觉自己就快要去见阎王,对,就是面临死亡的感觉。
御书房里,寂静的如同一滩死水,慕鸣河红了眼,紧盯着坐在那的龙烈风,毫不畏惧,毫不低头,他要说的话都说了,心里格外的痛快,现在就算是让他死了,他也无所谓!
而龙殇彦的脸上看似无波,冷静沉着,可实则身体已经僵硬了,这样的话……真是够大胆的啊,瞥了一眼龙烈风阴冷的脸色,他缓缓垂下了眼睑。
鸣河,何必要逞强这一时……他在心中无声的叹息……
龙烈风深邃的眸子了直直的逼视着慕鸣河,搭在椅旁的手不觉死死捏成了拳,关节猛地泛白,发出轻微的骨声,在这格外死寂的房间里,就像是一种死亡的进行曲,一点点的吞噬着人心。
“好,好……好!”龙烈风突然一连说了三个‘好’字,而且一声比一声更加高昂,他扬起眉头,突然站起身来,缓缓走到了慕鸣河的身前,低俯着他,“你说,朕冤枉了你?”
低沉的嗓音中带着戏谑,脸上虽还残留着淡笑,可那双眼睛却彻底出卖了他,他很怒,而且是带着杀意的怒。
“是!臣是冤枉的,而皇上也没有证据就这样冤枉了臣!”慕鸣河点点头,毫不犹豫,他不相信,他做的这一切,老天不能给他一个公平公正。
“好,既然如此,那朕就给你好好看,让你明白!”龙烈风冷哼了一笑,然后对着身后的小太监招了招手,立刻有一本小册子送到了他的手中。
慕鸣河因为跪着,所以没能看清,可龙殇彦是站着的,他将那东西看的清清楚楚,那张脸上的冷静有了一丝破裂,他微微睁大了双眼,这……
这分明就是……账本?!
而且,还是和慕鸣河一样的蓝色账本,不不不…是完全一模一样的账本,而且就连封面的掉色,翘脚,分明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来,仔细看看……”啪,龙烈风将手中的账本一丢,扔在了慕鸣河的面前,然后便收回了目光,转身回到了刚才坐着的地方,再次慵懒的坐了下来,饶有兴趣的看着慕鸣河的反应。
“这……”慕鸣河原本还在好奇有什么样的证据会让他背上这个黑锅,可在看到这账本的瞬间,他彻底愣住了,脸色骤然苍白了下来,吃惊的睁大了双眼,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狠狠的紧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那账本……依旧在眼前。
他怎么可能认错呢,这本子都跟了他这么久了,每一个地方,每一个角翘成什么样,他都清清楚楚,恍惚间,他还以为是自己的那一本。
他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龙烈风桌上的那一本账本,是他呈上去的那一本,还完完整整的躺在那里,而这本……他低下头来,吞了吞口水,缓缓的伸出手,准备打开看一看,可手却抑制不住的颤抖,他狠狠的抓住自己的手臂,硬是逼着自己拿起了那诡异出现的另一个账本。
“既然你怀疑朕是昏君还是明君,那朕就不妨把这个东西给你看一看。”龙烈风瞥了一眼他轻颤的手,再次移开目光,看向脸色同样有些愕然的龙殇彦,惬意的伸出手轻转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笑意更浓了几分。
慕鸣河打开了账本,一页页的翻着,直到他猛地扔下了手上这账本,“这不可能!这不是我的账本,完全就是捏造!”
慕鸣河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他真的没想到,会有一本如此逼真的完全看不出破绽来的账本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而且如果这不是他本人的话,他真的会怀疑这两本账本的真与假,他是愤怒的,也是惶恐的,因为他觉得这件事情简直让人匪夷所思,他感觉死亡逼近了自己,他的心理防线有了一丝崩溃。
龙殇彦终于动了,他弯下腰,捡起了地上的账本,放在手心里,翻阅着,每翻一页,他的心里就会更加的震惊。
这上面,分明就是慕鸣河的字体,他见过他的字体,那时候还在说他的字体很秀气,但也隐隐透着一股力道,这也和他的性格有关,外表看上去斯斯文文,其实内心他也有澎湃的一面。
而眼前这账本上,一字字,都在告诉他,这字体完完全全就是慕鸣河写出来的,每一横,每一竖,都是那么熟悉,可他还是不太相信,这是他写的。
几乎每一页,都有他从哪一位大人那里收受的贿赂,每一笔,都记得清清楚楚,而且这每一笔的贿赂数额也很明了,上到几千两,几万两,下到几十两,都一清二楚。
龙殇彦和慕鸣河不同,他仔细的翻阅到了最后一页,可结果是让他无奈的,因为他根本发现不了任何的破绽。
抬起头,他对上龙烈风看着他的深邃目光,将账本递回给了上前的小太监,“皇上,敢问这本账本,是从哪里得来?”
龙殇彦问的很直接,虽然知道这个答案龙烈风不会轻易的告诉他,可现在,就算是最后的一点点希望,他也得问。
“不管到底是谁给的朕,这都是证据,三王爷,朕说的对吗?”龙烈风悠闲的端起了桌前的茶杯,浅酌了一口,然后便将问题直接抛到了龙殇彦的手里。
“是,可单凭这账本就定下了慕大人的罪也有些牵强,毕竟慕大人也有一本同样的账本,这到底是真是假,还说不清楚。就像皇上只看了慕大人的账本也不会完全相信慕大人是没罪的,是一个道理。”龙殇彦并不打算就这样放弃,账本可以捏造,就算是如此相同的账本,它也是可以伪造的,只是技术更加的高超罢了。
慕鸣河心中仿佛有巨浪在翻滚着,冲击着他的身体,他感觉身子都有些飘然起来,快要随着那巨浪被卷走,被吞噬。
可听到龙殇彦有条有理的分析和辩解,他的心中再次燃起了希望,对啊,光凭一个完全是伪造的账本,怎么可以定他的罪,他明明也有账本,凭什么就能表明这账本是真的,而他这本就是假的?
“皇上,敢情你请账本上这些官员来一一对证,以是臣的清白!”慕鸣河看着龙烈风,大声说道,他根本没有收受贿赂,更不可能认得那些官员,他倒要看看,这些官员到底了是怎么让他收的‘贿赂’!
龙殇彦正在思量着这个想法,而慕鸣河就已经说出来了,倒也让他免去了再想,既然他都如此要求了,那就这样吧,看看到底如何。
龙烈风仿佛看定了他们会提这个要求,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含笑着吩咐着,“既然如此,宣他们进宫。”
“奴才遵旨。”身后的小太监立刻跑了出去,丝毫不敢耽搁。
事情进展的顺利,反而会让人觉得奇怪,龙殇彦心里再次怀疑,这……会不会就是另一个坑,就等着他们看完账本,然后跳进去。
想到此,龙殇彦便觉得更加有可能了,如果龙烈风真的想至慕鸣河于死地,那这一点他必然也想到了,那结果,便是显而易见的。
还没等他想好下一步的对策,那些大臣都来了,多快的速度啊,龙殇彦的目光瞬间暗沉了下来,看来,的确没错了。
啪…
龙烈风再次将那本账本扔到了几个大臣的面前,沉声道:“好好看看。”
几个大臣茫然的对视了一眼,然后便捡起了地上的账本,仔细的翻阅着,随着他们脸色渐渐的苍白下来,几个大臣最终没看完,便扑通的跪了下去。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啊……”他们趴在地上大呼着,而且那害怕的神色完全逼真的让人无法不相信。
“你们都在干什么?!我也没有收受过你们的贿赂,你们也没贿赂过我,你们饶命什么?!都给我起来!”慕鸣河本来还抱着一丝希望,特别是看到这些完全陌生的脸,他从来也没有见过,更何况是贿赂,可当他们都跪了下去,高喊皇上恕罪,他感觉心中的希望彻底破碎了,这算什么?招认了?招认了他们的罪行?那也是间接的招认了他的确收受了贿赂。
慕鸣河气的脸通红,猛的从地上站了起身,对着跪在他身后的人大吼着,可几个大臣就像没听到一般,个个害怕连头都不敢再抬一下,这让慕鸣河彻底无奈了。
“你还有何话说?”龙烈风看着狼狈的慕鸣河,低哑着嗓音问道。
慕鸣河看了他一眼,突然就像泄气了似的,瘫坐到了地上,“呵呵…我想说的?我想说的……原来有些事情真的好神奇啊,神奇的叫人可笑。”
慕鸣河完全不把龙烈风放在了眼里,似乎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里,看上去有些悲凉。
龙殇彦在眼前这几个大臣叫着恕罪的时候便已经明白一切,不为任何,只为他们刚一看到账本便主动承认罪行。
人,都有侥幸的心理,在遇到了这样的事情时,也没有证据在证明在和账本是真的时候,他们便同时承认了,这很可疑不是吗?
不管是任何一个人,正常之下都会为自己脱罪,毕竟,谁想死呢?所以,龙殇彦连问他们一些问题都觉得是一种多余,根本不必问了,因为问了也是白问。
“将他们都先关入大牢。”龙烈风扫了一眼那些大臣,然后便嫌恶的挥了挥手,几个大臣被带了下去,从他们来,到他们被带下去,就像是在走个过场。
可这个过场,代价不小。
慕鸣河原本以为自己也要被带下去了,可没想到直到他们都被带了下去,自己还安然无恙的坐在地上,他看了一眼龙烈风,后者似乎明白他的意思,淡淡一笑,“慕大人,还有一位证人想见见你,可想见一见?”
龙烈风的笑容很是残忍,就像一把刀子在割着慕鸣河的肉。
“谁?”慕鸣河的声音变得沙哑起来,他想见,就算结果是死,他也想让自己死的明白,是谁当了这样一个证人。
他这一生,没有做过坏事,真心的对他身边的每一个人,他不图什么回报,只求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在这峡夕关的一年里,他不管是对身边,还是对百姓,都是以诚相待,他们有困难,自己便全力相助,他不愧对于任何人。
这一点,他还是欣慰的,因为刚才听了龙殇彦也说了,他的百姓们都夸赞他,这就够了,他们会记住自己,记住一个叫慕鸣河的当过他们的衣食父母官,来过他们的峡夕关。
缓缓闭上了双眼,慕鸣河深吸了一口气,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最起码,他们……给过他信任,他们会记得他。
这一生,没有白来这个世界上一趟。
“让他进来。”龙烈风翘起了腿,看着渐渐走进来的年迈老人。
“草民叩见皇上。”年迈的老人走到了慕鸣河的身边,就像没看到他一般,朝着龙烈风跪了下去。
慕鸣河在听到这个熟悉的苍老嗓音时,猛然睁开了双眼,看着眼前熟悉的老人,“安叔?你在会在这里?明子的病好了?”
他似乎忘记了现在这个老人在这里的身份,着急的抓住了他的手臂,问道。
安叔,他在峡夕关的时候,在他府邸里当管家的人,他年纪大了,所以并没有什么人要他当当差,他看他可怜,就让他在府中当个管家,后来见他儿子也有一身的力气,就是刚才他口中的明子,因为府里刚好缺个侍卫,便也让他在他的府邸里当了一个这个差事。
平日里,他对他们也很好,府中的人不多,他们也就像一家人似的,一起吃饭,没有什么隔阂,就像是一家人似的,他也不会对他们有任何的防备,因为这对父子都很憨厚,而且人也热心,跟他们相处的时候,很有家的感觉。
可天有不测风云,明子突然得了重病,他带着明子去就医,可连大夫都看不出这到底是何病,每日他都躺在床上,生活也不能自理,都是安叔在照顾他,他也在拼命的找寻着这个到底是何怪病。
可还没找寻的到,龙殇彦便来了,他也只能告诉安叔,让他好好的照顾明了,他把仅有的钱留给了安叔,让他等着他回来。
可这趟,他能不能回去真的不一定了,刚才他还想着,明子的病好没好,如果没好的话,安叔年纪大了,到时候他怎么办呢。
心里,他早已经把明子当成了他的弟弟,憨厚,老实。
可没想到,上天像是应了他的话一样,让安叔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慕大人,何必要假惺惺的,我儿子的病就是你害的,你还好意思在这里问他好不好?你把他害成这样,让我这个孤寡老人怎么活下去?你到底是不是人?他都说了,他是不小心看到了你收受别人的贿赂,他绝对不会说出去的,他都那么保证了,你还担心什么?!你为什么还要那样害他?!”安叔愤怒的看着眼前的慕鸣河,猛的挥开了他的手,因为太激动的原因,连说话都带着大喘气,但眼神还是如此的犀利。
“安叔,你在说什么?”慕鸣河惊愕的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安叔,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被甩开的手。
“我在说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你做的丧尽天良的事情,老天会给你报应的!皇上,草民说的话句句属实,您要明察啊!”安叔突然转过头来,对着龙烈风磕了个响头,大声喊道。
“安叔,你到底是怎么了?我们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现在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你有苦衷的对不对?你告诉我,告诉我啊……”慕鸣河摇了摇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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