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荣与顾竹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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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荣与顾竹轩-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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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好感。不论怎么说,这是一个让所有的女人见了都会产生好感的男人。30多岁的男人,透出一种成熟的魅力,更何况这是一个健壮的美男。这还不说,唐嘉鹏出手又大方,是颇能赢得那些青楼女子芳心的。有意思的是,唐嘉鹏竟然在众多陪酒的*中间,看上了她。
  那时,唐嘉鹏与乡下的结发妻子刚分手不久。
  唐嘉鹏花在她身上的赎金不低:整1000大洋。
  她和唐嘉鹏着实过了几年形同夫妻一样的家庭生活。
  然而,唐李氏的心里却有一块阴影挥之不去,那就是小姑子唐又美。
  自打她搬进了吕宋路五福里,进了唐家的门,唐又美对她就一直没有过好脸色。
  是女人间天生的一种嫉妒?不是。
  唐又美嫌她是个娼妓!
  为此,她老是跟唐嘉鹏吵,说她的哥哥不该娶了一个烟花女子。因为,这是给唐家的祖宗脸上抹黑!
  由此,唐李氏始终没有能和唐嘉鹏正式拜堂结亲。
  按老派人的说法,这就表明了她在唐家是没有任何名分的。
  这件事成了唐李氏心中的结。
  起先时,唐嘉鹏还与她的妹妹争几句,日子长了,就不再争了。尽管不再争论,但他对唐李氏的态度却渐渐地发生了变化,不再如往常那样亲热,有时甚至还夜不归宿。问他,都说忙,后来,她也风闻唐嘉鹏在外面拈花惹草的事。关于这一点,她想得很开。像唐嘉鹏这样既有钱又有地位的美男子,就算他不想出去嫖,也有女人会主动向他示爱求欢的。唐李氏也深知自家的身份,所以她不会阻拦的。她只有一个要求,在有外遇的情况下还能在心里给她有一点点位置,这就够了。
  女人想靠管,想靠在耳边念紧箍咒,就能收拢男人的心,是不现实的!
  与其那样,还不如大度一些,除非你已经不爱他了,铁了心准备放弃;或者抓住有限的相聚在一起的时间,充分展示出你所具有的、别的女人不可能具有的魅力,获得他的好感,赢得你该得的那一份。这样的话,或许让他在某一个特定时间里,突然还会想起你。
  唐李氏就是这样的女人,她懂得大吵大闹,寻死觅活的,那是蠢妇的行径。一般来说,男人不会就范,反之,将会把他更快地推出门。
  尽管唐嘉鹏在外头花头花脑,但能时常回她这个家就足够了。仅凭这一点,唐李氏就很满足了。是啊!阿裕这个纸鸢飞得再远,线头还是在她的手里牵着哩!
  然而情况也在变。几个月前,有风吹进了她的耳朵眼里:阿裕跟黄家的大少奶奶好上了!
  这一次,唐李氏坐不住了。在她看来,阿裕如果真的与李志清发生关系的话,那只能是一种饮鸩止渴的行为。这是蠢得不能再蠢的事了。说白了,唐嘉鹏走的是一条自寻的死路。尽管唐李氏只是一个天天闷在石库门里的家常女人,但她不是一般的家庭主妇。从苏州教坊里长大的唐李氏,除了弹得一手好琵琶外,说、表、逗、唱,样样皆能,当然也能识文断字。识文断字,令她比一般文盲的女人更会思考。 。 想看书来

唐又美大闹灵堂(2)
有文化的女人是不一样的。文化知识给了她良好的思维方式,增加了她的分析能力,也增强了她对事物的洞察力。
  唉!阿裕啊,阿裕,跟谁好不行?上海滩别的不说,美貌可人的女人有的是!你为什么偏偏要去挖李志清这口古井?
  阿裕啊!你这是在老虎嘴边拔胡须哎。
  阿裕,你晓得吗?你这位师傅也是一个老色鬼。难道他和自家媳妇有点不清不爽的关系,你不曾听说过?
  寻死啊,阿裕!
  为此,她也曾明里暗里拿话来点拨他,然而,没用。听了,他也都当你屁弹过!后来,真的不对了,唐嘉鹏被说急了,甚至还破天荒地动手打了她一耳光。
  唐李氏不再说了。她的心里明白得很:那个名叫李志清的黄家大少奶奶已经深深走进了她男人的心里。
  从那天起,唐李氏已经开始一步步地将唐嘉鹏的影子从心里淡化了。
  在这个世界上,她对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已经看得相当淡漠了。尽管她才20多岁,但对于一个从良了的*来说,同样是哀莫大于心死!
  如今,他被人打了黑枪,这是她早就预料到的结果。
  王文奎陪着她上了徐阿荣的汽车来到宝隆医院。当轿车停妥后,王文奎就从前排副驾驶座上跳了下来,拉开后车门,请唐李氏下车。然而,唐李氏的心里还是充满了紧张,两条腿不由得就打战发软。
  “师母……师母!”在王文奎的催促下,唐李氏终于鼓起勇气下了车。可是,当她抬头看见医院大楼时,腿脚一软,差点就跌倒。王文奎赶紧伸出手一把架住了她。
  她是被王文奎一路搀扶着走进“太平间”的。
  阿裕的的确确是死了!
  唐李氏呆呆地看着那张白里泛灰的脸,和那永远都闭上了的嘴,心里便泛起一股悲悯。是啊!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尽管没名没分,但总归是在一张床上睡过好几年的了,感情总归是有一点的。可是,多年来的娼妓生涯令她不会动辄就伤悲落泪。
  “师母,你,你哭两声,免得闷坏了。”王文奎轻声地说着。
  “不,你,你师傅硬气得很,他不喜欢眼泪水。唉!”唐李氏轻声地说着,又深深地叹了口气。
  外面的天气是闷热的,但太平间里却永远是冰冷的。唐李氏在丈夫的遗体前站了一会儿,便转身对王文奎,轻声说道:“我们……走吧。”
  王文奎一声也没吭地紧随着师母往外走去。走着走着,王文奎发现,两行泪水正悄然无声地从唐李氏的眼眶里滚落下来。
  “师母……”王文奎忍不住地叫了一声。
  唐李氏从腋下旗袍的布纽扣上拉下手绢,边走,边轻轻地擦了擦眼泪。
  “师母,你放心,我一定会替师傅活捉凶手的。”王文奎边走边安慰着。
  “……”唐李氏默不作声地径自向前走着……
  当徐阿荣开车将唐李氏送回五福里7号后,正准备离去,却被唐李氏叫住了:“阿荣,你,你跟我进来一趟。”
  “叫我?”徐阿荣不由一愣。
  “嗯。”唐李氏应了一声,见王文奎也跟了上来,便说:“文奎,你在外头看好车子,我有几句话要跟阿荣讲。”
  “好咯。”王文奎便退了回去。
  唐李氏在客厅里坐定后,女佣便将茶盏递到了她的手里。唐李氏接过茶盏,抿了一口,便对站在一边的徐阿荣说:“阿荣,昨天夜里,是你开的车,是吧?”
  “是咯。”
  “阿裕被人拿枪打的辰光,你在啥地方?”
  “我前轮盘刚到,车未停稳当,就听到一阵乱枪声。”

唐又美大闹灵堂(3)
“当场你看到啥吧?”
  “我听到他们指唐嘉鹏及吴玉荪。话说完就将车门开着,一面踏着引擎。其时,忽闻枪声密如连珠,噼啪不断,我头上也飞来一颗。我吓极,将头低着,听闻人声嘈杂,说打死人了。我抬头看见我主人正将右足要跨上车,就倒下来,遍身血污。我知道不好,急忙将其身体拖上汽车。但由于凶手拿着枪追到了车边围轰。我一时吓昏,经主人朋友叫醒,方将车开驶至宝隆医院。在车内尚闻有吁喘声,到医院时已气绝这段话,源于徐阿荣在法租界巡捕侦讯时的存档材料。。”
  “凶手的面孔,你看到了吧?”
  “当时,大世界门口,人非常多,我在车中坐着,又被枪声吓昏,故未看清。”这段话,引自于上述同一材料。
  “你,你就一点也没看见?”
  “不用说面孔,就连长得啥样子,我都没看见。”
  “是吗?”
  “我不敢乱说的!”
  唐李氏沉默了一会儿,就对徐阿荣说:“好了,你,你去吧!”
  “噢。”徐阿荣应了一声,又说,“太太,我走了。要用车,尽管叫阿奎来喊一声。”
  “去吧去吧。”唐李氏挥了挥手。
  徐阿荣一走,客厅里又寂静无声了。
  寂静的氛围,令唐李氏有一种孤独感。是啊!也许从此以后,这种孤独就会一直伴随着她,唐李氏忍不住地哭出了声。这时,那位女佣走了过来,轻声地劝道:“太太,人死不能复生,你,你要保重身体才对。何况,你还很年轻,哭坏了身子,怎么办?何况,你今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哩!”
  女佣说得蛮有道理。今年才20多岁的她,今后的人生道路确实还很长,尽管那是一条什么样的路,她的心里也没底,但有一点是很清楚的,至少从此后她不必再受小姑子唐又美的奚落了。当然,在经济上她也并不犯愁,好歹唐嘉鹏给她留下了一份家产,够她将就着度过余生。这种生活说苦不苦,说富也富不到哪里去,但她已经满足了。只是,她是一个女人,一个孤单的、无依无靠的女人,在钱财之外,她需要有人在身边陪着,给她的生活里增添活力。俗话说,钱是身外之物。钱这个阿堵物固然重要,但光有钱也是不够的,又何况,她是有血有肉、*惯了的一个俏丽女子。阿裕活着的时候,小姑子唐又美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横竖都看她不顺眼,但她无所谓的。女人嘛,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如今她吃穿不愁,又是一个从“会乐里”那个火坑里跳出来的人,她已然知足了。
  “太太,有句闲话,先生在世时,我不好讲,”女佣见她止住了泪水,便进一步劝道,“唐先生的卖相确实没有话好说,但也是蛮*的,你也算对得起他了。”
  女佣的话说到了唐李氏的心坎上了。是啊!尽管当年阿裕花了不少人力、物力将她从妓院赎身出来,但随着日子一天天过下去,她也就慢慢地贬值了。阿裕不是那种安分守己过日子的男人,他的世界色彩太浓。这种夫唱妇随的日子对他来说,过于单调,甚至乏味。如今,阿裕的死,对她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从某个角度上来说,也是一种解脱,至少她不再是一件摆设,一只花瓶。
  唐嘉鹏的死,也给了唐李氏一种启示:这个世上的男人和女人,不管你是娶老婆,还是嫁老公,若将相貌摆在了第一位,能得善终的,太少;道理极简单,变数太多,也就是说,吃多少相貌,吃多少花功,相应会增加几分不稳定的因素。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唐又美大闹灵堂(4)
想到此,她便敛起了悲伤,让情绪慢慢地归于平静。
  “滴铃铃……”这时,一阵门铃声骤然响起。女佣赶快奔到了门口,开了门。当她见门外进来的是唐又美时,便叫了声:“郭家太太,你来啦!”
  “啥郭家太太,告诉你,我是唐家姑奶奶。”唐又美愤愤地说着。
  女佣愣了一愣,旋即便堆起一脸的笑,乖巧地说:“对对,是我有眼不识金镶玉。姑奶奶,屋里请!”
  其实,女佣对她的称呼并不算错。唐又美在唐又美递交给法院的诉讼状上,曾用名为郭唐又美。嫁给了郭家,所以叫一声郭家太太,也是对的。当然,她明白,眼下人家刚失去了阿哥,心情肯定不好,也是情有可原的。
  见小姑子进门,唐李氏不得不站起身来,从客堂间里向天井走去,“阿妹,你来啦。”
  “如今,阿裕去了,这间房子就你独大了。你不请,我只好自己来喽!”唐又美冷言冷语地说着。
  唐李氏知道这位小姑子是一锅黄豆没有地方炒(吵),她只能忍着。
  “哎哎!你,你在想点啥?”进了客厅,唐又美拿眼看了看,便生气了。
  “我,我没想啥。”
  “没想啥?我问你,阿裕都走了交关辰光了,为啥不设灵堂?”
  “我刚从医院回来。”
  “你啊!我看你就是存心不想设灵堂。”
  “阿妹,你,你怎么可以这么说?”
  “你以为我不晓得,你心里巴不得阿裕早点死,你好趁早嫁人。”
  “你,你……”
  “我,我啥?告诉你,没有这么便当。你不为阿裕守三年孝,就想跳出唐家门,捏鼻头做你的大头梦!”
  “你,你……”
  唐李氏真是有口也难辩。在这位泼妇一般的女人面前,她不可能有申辩的余地。她发现,唐氏兄妹还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脾气都火爆。
  “我料定你不会设灵堂的,”唐又美冷冷地说着,便向门外扬起了嗓子,“阿三,末事沪语,物品。统统夯进来!”
  随着一声喝,一拨捧着黄花、白纸、黑布,以及供品的人马便从门外拥了进来。瞬间,屋子里便人声嘈杂,热闹起来。
  这个阵势,令唐李氏陷入一种尴尬的境地。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唐又美这一招,让她没有任何退路。
  “太太,客厅里人太多,你又不懂,插不上手,还是上楼去歇歇吧。有事,我来叫你。”女佣一轧苗头,赶紧出面给她解围。
  唐李氏听罢,趁势就转身向楼上走去。
  “站住!”唐又美猛然喝道,“你,你又想滑脚了?”
  “……”唐李氏只得停下步来。
  “哎!你搞搞清爽,死的是你的男人。”唐又美杏眼圆睁地吼着。
  “这一套规矩我,我又不懂。”
  “不懂!你连哭都不懂?”
  唐又美的话,将唐李氏顶到了墙根,她无话可说。可是,她呆立在原地,还真不知道做啥好。真的就哭吗?无悲,无泪,她怎么哭得出来?
  唐李氏愣愣地站在客厅中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你们都在哪!”这时,从门口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哟!李志清?在她的后面,还跟着大管家程锡文。
  黄家大少奶奶的到来,令所有的人都肃然起敬。
  “……”李志清睃了一眼,见众人都在布置灵堂,便对唐李氏说:“灵堂是一定要设的。弟妹,你……你可要节哀顺变噢!”
  “谢谢大少奶奶。”唐李氏点了点头。
  “节哀?哼!”这时,唐又美便插过话头,冷笑一声,说,“我看有人巴不得阿裕早点死哩!”

唐又美大闹灵堂(5)
“阿美,你,你就少说两句。”李志清劝道。
  “少讲两句?老实对你讲,若不是我亲自来替我阿哥设灵堂……哼!恐怕这辈子就莫想。”唐又美不依不饶地说着。
  “你,你欺人太甚!”唐李氏气咻咻地说着。
  “是你欺人太甚,还是我?阿裕去了多少辰光了,你这里一点动静都没有。你摸摸良心想一想,阿裕平时待你怎么样?”唐又美拍手拍脚地说着。
  “好好,现在不是争争吵吵的辰光,再说了,就算争出了名堂,又有啥用?”李志清从中劝道。
  李志清的这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唐家姑嫂也就无话可说。
  “弟妹,阿裕出殡、大殓的日子定了吗?”李志清问。
  “没,没哩!”唐李氏摇了摇头。
  “这件事,你们姑嫂要好好商量商量。老太爹关照了,阿裕的后事,一定要办得风风光光。另外嘛……”李志清说。
  “慢!”唐又美打断了她的话,说,“大殓不大殓的,先不着急。”
  “阿美呀!你看看,天这么热,辰光长了,会出毛病的。”李志清委婉地解释着,“那样的话,就更对不起阿裕了。你们比我清楚,阿裕这个人,生前是个顶要清爽的人,又是个顶要面子的人,所以,我已经派人和‘万国’万国殡仪馆。打过招呼,一定要拉只大场子。”
  “大少奶奶说得是,我也是这么想的!”唐李氏插话道。
  “呸!你巴不得就草草了事,你这个扫帚星!”唐又美啐了一口,又吼着,“不行。凶手还没有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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