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傲然此刻已然红了双眼,“风子思,你卑鄙无耻,用计害孤,孤宁死也不会对你卑躬屈膝!”
子思看着失控的他,幽幽低叹一声,“子思只是想将伤害降到最低而已,说到卑鄙,大皇兄和六皇弟和二皇兄你也算手足之谊,二皇兄动起手来不是一样毫不手软?”
风傲然一声冷笑,“宫廷斗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们的生死,有何大不了的?我只恨自己屡番算计,皆被你侥幸逃脱,真是苍天无眼!”
子思看他的神色已带上了几分淡淡的悲悯,“那皇兄可知,你和你的这些手下都已身中奇毒?”
风傲然全身陡然一僵,高声道,“不可能!”
风子思轻甩云袖,淡紫色的粉末从风中纷纷扬扬飘落,“皇兄分明已经信了。”
风傲然一脸警惕看着这些粉末,喝道,“快捂住口鼻!”
然而,毒素云白早已种下,这种粉末沾肤即能诱发剧毒,三千兵士们几乎是瞬间青白了脸色,倒了下去……
只有风傲然内力稍高,还能勉强支撑。看着这些忠心对自己的兵士们一个个倒下,风傲然只觉心如刀绞,他一手按住胸口,一手毫不迟疑拔出佩剑横上自己的咽喉,“风子思,你要的只是孤的性命,孤死便是,放过他们!”
“王上!”
“王上不要!”
“王上不值得!”
…………
风傲然笑得凄淡,“不,是孤自己才不如人,大丈夫顶天立地,一死何惧!”
“我们陪王上一起死!”
“弟兄们,一起死,来世再做兄弟!”
冰凉的兵器拔出鞘的声音响成一片,众人都是存了必死之心,齐齐撤剑自刭!
子思眉头一皱,刚欲阻止,焰和暗齐齐跪在了他的身侧,“殿下不可妇人之仁!”
妇人之仁……风子思在心里苦笑一声,转过身去,不欲看那血腥场面,却听得身后风傲然已经十分虚弱却并不服输的声音,“风子思,孤虽死了,自有人对付你,你休想逃的掉!”
子思身形一滞,不再多看那人一眼,吩咐了声,“焰,交给你了。”向着皇宫飞掠而去。
大军合围之下,三千忠魂向着东方云州的方向跪直了身子,慷慨的献出了自己年轻的生命。风傲然被他们围在中央,长剑垂下,一抹鲜红喷薄而出,却仍然站得笔直……
北城之外满地血色,比日光还要夺目刺眼。
蝇营狗苟,争权夺利,终是一无所得。
带着暗回到皇宫,才进宫门,就和急忙奔出的琥珀撞了个满怀。
子思扶起她,蹙眉道,“宫中何事?”
琥珀喘了口气,才道,“云妃自尽了!”
第三十六章 参商
本章有些许血腥情节,请亲们小心绕路……
子思的表情变了变,急急问道,“父皇呢?”
琥珀愣了一下,云妃分明是主人的母亲,为什么他一点也不关心她的安危,第一句话反而问及皇上呢?才回道,“皇上已经赶去涟云宫了,云妃因为被宫女及时发现,现下已经脱离危险了。”
子思眉头皱的愈紧,又问,“宫中没有其他人出事吗?”
琥珀越发不解,“没有啊,主人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我们去看看。”
以云裳的个性,这么容易就善罢甘休,一了百了了?真是奇怪,从那女人对自己的手段来看,她分明就是死都要拉个垫背的那种类型的。
走在去涟云宫的路上,子思一直神色严肃,琥珀也不敢再问他到底在想什么,只好跟在子思身后,一双猫眼转得滴溜滴溜的。
待到涟云殿已经遥遥在望,就见一堆宫女太监围在宫殿外,探头探脑,苍蝇一般喋喋不休制造者各种版本的谣言。
带着琥珀一路长驱直入,吓得宫人们齐刷刷都跪下了,冷汗流了一身。
刚入正殿,就见风白景静静坐在那里,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子思让琥珀留在外面,自己轻唤了声。
“父皇!”
“思儿来了?”风帝一把将子思揽到怀中,轻轻浅吻。
“母妃如何了?”
“被宫女从白绫上及时救下了,现在在里间休息,如烟正陪着她。”不欲再谈论这个话题,他话锋一转,“事情都解决了?”
“恩,风傲然和他三千亲兵都死了。”子思说着,将头埋进了风帝怀中。
风帝知道,这个动作表示他的思儿现在心情很不好。
“父皇,如果没有子思,是不是就没有这些让人头疼的事情了?二皇兄是父皇的儿子……”
“思儿……”风帝轻叹一声,捧起他的脸来,浓黑的眸子认真的直视着他,仿佛看进他的灵魂中去,“你后悔和父皇在一起了吗?”
“子思没有,只是……”
“思儿,你可知道,父皇当年做皇子的时候,有多少兄弟?如今,这皇位之上,可是只有父皇一人。若是换了别人在今日思儿的位置上,这种情况只会更糟,所以,思儿,这并不是你的错。”
“可是父皇,你在难过……”
“父皇没有。”风帝露出一个宽慰的笑来,就势拉起子思的手,轻声道,“我们回去吧。”
掌中少年的手心突兀的触感让他微微一愣,接着飞速将子思欲往回缩的手拉到面前来。
原本莹润如玉的手心不知何时多了一道刺目的伤疤,血液已经凝固在上面,伤口周围泛着焦黑的颜色,微微有些烧焦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伤口极深,手心的嫩肉都露了出来,让这道横贯了整个手心的伤口更显狰狞可怖。
风帝的眉几乎是瞬间就皱了起来,“思儿,这是怎么回事?”
从风帝手中抽出手来,子思轻笑,“父皇,只是一点箭伤而已,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胡说,什么箭伤能这么严重?快,跟我回去上药。”
正说话间,许是听到了外间的动静,缓过劲来的云裳扶着如烟,竟然从内室出来了。
以为是风帝来了,一幅弱柳拂风模样出来的云裳见了风子思,像见了鬼似的突然瞪大了眼睛,清秀的五官变得狰狞起来,纤细的手颤巍巍指向他,声音嘶哑凄厉不似人声,“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子思见她这般模样,心中更感奇怪,“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云裳猛喘一口气,凄声道,“你不是应该已经死了吗?!”
“为何?”
云裳似乎已经陷入自己的情绪中,她似疯了一般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一旁的如烟见此情况,左手一扬,一枚银针刺入她的额际,她立刻软软的倒了下去。
“如烟,她怎么了?”被她这么一闹,风帝显然也十分不快。
“似乎是受了刺激,她的精神有些失常。”
“受刺激?”子思想了想,低声唤道,“影!”
意外的没人应答。
“主人是命影守在这里的吗?”
子思颔首。
如烟考虑了一下,方道,“为了辨识影的气息,我曾经在他身上下了一种药物,但现在我完全感应不到,影应该不在这附近了。而且,我刚刚留意到云妃的鞋子上沾了些尘土,我猜想,她可能出去过。”
“父皇不是有命人守着她么,她是怎么出去的?她应该不会武功吧?”
风帝沉吟片刻,“云家人天赋异禀,她这些年来藏韬蹈晦,我也不能保证她有没有隐藏自己的实力,这一点,是我疏忽了……”
子思将目光投向“她若出去过,听她刚才的话,她恐怕是去杀我的吧!”说到这里,子思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站了起来,向殿外冲去。
“思儿……”
此刻的风子思哪里还顾得上其他,想到这些天来住在自己房间里的是风采,他已经心急如焚了。
急匆匆奔回清凉殿,子思直接踹开了风采的房门。
此刻房间里的场景几乎成了子思一生的噩梦。
原先布置素雅的房间像是被血彻彻底底的洗了一遍,满目都是鲜红的颜色,一个诡异的血色六芒星图案充满了整个房间,浓重的血腥气让人几欲呕吐,房间正中央的小床上一个小小的人影仰躺着,如果那也称得上人的话……确切的说,现在留在床上的只有风采的头和衣服而已,他小小的四肢在地上被扔得到处都是,无比凌乱……
随后赶到的风帝等人见到这番场景,纷纷倒抽一口凉气。
风帝一把将子思拥进自己怀中,迅速用长长的袖子遮住了他的视线,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此刻已经浑身冰冷的他……
而子思早已什么都感觉不到,那副场景已经牢牢刻进了他的心里。闭上眼睛,满目都是猩红的鲜血,他的冷汗已经湿透了衣衫,长长的指甲深深陷进了早已受伤的手心里,温热的鲜血沙漏一般滴下。
那是他的弟弟,他狡黠可爱,精灵一般的弟弟,他发誓要无比疼爱的弟弟……
采儿,前生我没有得到过亲情,本希望能将你永远覆在羽翼之下,让你一生都无忧无虑,没想到,就因为我的自私,竟害得你死无全尸……
这个样子,你是否连投胎转世都不能了?
我是全天下最可恶的哥哥。
采儿,采儿,我宁愿代你去死……
采儿,此生,你再也不能对我孩子气的笑,叫我太子哥哥了……
…………
子思绝望的倒在风帝怀中,喉间涌起一阵腥甜,他只觉眼前一黑,跌入了重重黑暗之中。
再醒来时,天色浓浓的暗了下来,几个稀疏的星子在深不见底的天际悬着。子思有些迟钝的看清了眼前的环境,才明白自己又躺回了清凉殿的大床上。
“思儿,你醒了。”守在床边的风帝,眼中充满了浓重的担心和忧愁。
子思直直看着他,那双美丽的眼睛此刻变得无比的空洞没有焦距,半晌,他微启有些干裂的嘴唇,低低叫了声,“父皇……”
发颤的尾音还没在空中散去,晶莹的泪就这样毫无预兆的从他没有什么血色的脸上,一滴一滴的滴落下来。
见他这番憔悴模样,风帝难过得心如刀绞,将子思消瘦的身子牢牢拥入怀中,风帝一遍又一遍的安抚,“思儿,没事了,思儿,父皇会陪在你身边……”
子思任由他抱着,一言不发,默默流泪。良久,他紧紧拽住了风帝的袖口,几乎用尽了一生的力气,“父皇,不要离开我,永远也不要离开我……”
风帝用力回抱着他,“思儿,父皇永远也不回离开你……”
长夜漫漫,淡淡星光从窗外洒进来,给子思和风帝身上披上了一层轻纱,朦胧中,两人紧紧相拥,相互扶持的姿势竟是如此的让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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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被俘
破晓,微露。
残红点点。樱花树下,竖起一座青青的坟茔。
子思一身白衣,盘膝坐在坟前,膝上横着一架瑶琴,山间清晨春寒料峭,繁露沾满了白衣,他亦浑然不觉。那一双眸子宛如坚冰始解的湖面,水波澹荡,寒意逼人,他纤指轻拨琴弦,断断续续,不成曲调。
风采意外早夭,不能归葬皇陵,子思只好在这吟风山顶,葬他于天地之间。
执意不让风帝陪着自己,因为不想让他看见自己伤心的样子,子思只带了如烟和琥珀就陪在身边,两个姑娘眼睛哭得通红通红的,互相扶着对方,哽咽着好不容易才压住哭声。
昨夜如烟找到了晕倒在涟云宫外的影,才知他与偷偷潜出宫殿的云裳交手,竟被对方过去打晕了。
苏家、云家、书家,为锦风国三大世家,据传族中嫡系子孙天赋异禀,懂得一般人不知的奇异阵法和术法,云家一代,人丁凋零,现任家主为云白,再来就是云裳,这女子,自十五岁嫁入皇家,躬守妇道,为人温婉,因而颇受风帝宠信,十七岁生下风子思,外人看来,更是圣眷优渥,但其中的心酸曲折,又有几人能懂呢?
昨日她潜入清凉殿子思的房间,布下了云家禁术“血魔”,谁料风帝遇刺以来,子思担心风采吵到风帝休息,便将他搬去自己的房间,而他则和风帝同寝同卧,寸步不离。如此阴差阳错,最后竟然害到了风采。
如今,云裳已然神志不清,而且,据锦风国的传说,这个阵法要奏效必须用施阵者自己的灵魂为交换,若真是如此,那这个女人如今活着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采儿……”
子思轻唤一声,伸手拂上冰凉的墓碑,扯出一个还能算是笑的笑容来,“采儿,以后哥哥会经常陪着你的,你一定不会孤单……”
这一笑,合着凋零的樱花,分外凄美。
“主人,您不要太难过了。”琥珀哽咽着说了句。
如烟上前一步,将披风披在了子思身上,“主人,山顶寒气重,早些回去吧,陛下还等着您呢。”
“如果不是我没有照顾好采儿,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子思懊悔的闭上双眼,不自觉的握紧了手心,“这些天我忙着乱七八糟的事情,把采儿忘到了脑后,都是我的错……”
“主人,是我和如烟没有照顾好八殿下才对!主人,不要自责了!”
“琥珀,别说了,发生这样的事情,谁也预料不到。”如烟说着,握住了子思缠满绷带的手,就见星星点点的血迹已经透过层层绷带透了出来,“主人,你这个样子,八殿下觉得也会难过的。”
“咕……”
一个白色的小东西机灵灵跳到了子思怀中,毛茸茸的脑袋拼命往他怀里蹭。
“小灵?”
小灵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水亮亮的大眼睛看着子思,安慰之意溢满了眼眶,“咕噜……”
子思伸手将小灵搂在怀中,低叹一声,“小灵,逝者已矣,生者自殇,这份追思之情,你又怎会明白?”
“咕!”
捂住了小灵抗议的声音,子思微微皱眉,“有人来了。”
琥珀几乎是立刻就站起身来,向山下望去。
那人很快就出现在三个人的视野中,她穿了一身素白的裙子,鬓间还簪着一朵素白的小花,手上还提了一篮白薇花。
风采出事的事情,宫中应该还没人知道才对,这人是谁?
“苏妃?”如烟皱起了眉,她是怎么寻到这里来的?
只见苏妃在不远处站住了,遣退了跟着的从人,才向这边走来。
子思站起身来和她见礼,她亦颔首为意,上前一步,将一篮白薇花放在了风采坟头。
“娘娘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琥珀毫不掩饰戒备之意。
“琥珀。”子思警告性的看了她一眼。
“小七不用介意,音无这样贸贸然的出现,戒备也是理所当然的。”
子思微微一笑,“想是苏妃捕捉到了那人布下的阵法的气息,所有才发现的吧?”既然同时三大家族的人,都拥有某种感应能力也说不定。
苏妃颔首,“小七说得没错。”说完又转向如烟二人,“我有些事想和小七单独谈谈。”
“你们先回去吧。”
“可是……”
琥珀还想坚持,如烟已经拖着她走了,似乎还可遥遥听见她的声音,“主人……”
见两人走远,子思将琴放在一边,看着苏妃,也不说话,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来。
苏妃不露痕迹的笑了笑,一派温婉,“小七在看什么,难道我脸上有花不成?”
子思亦回以一笑,淡淡道,“子思看苏妃来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