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又感觉这不是客厅，好像就是一条深不见底，水流湍急的大河。
从小就是旱鸭子的我，只能努力地憋着气，凭着一股本能地求生*，在水里瞎扑腾。
幻觉！又是幻觉！
当初顾明芳是被火烧死的，制造出来的幻觉，就是火。这个王成刚是被水淹死的，他制造出来的幻觉就是水。
周仁的老婆昏倒了，幻觉操控不了她，所以水里，才只有我跟周仁两个。
难道人死以后，他的终极大绝招，制造出来的幻境，就是他临死时候的方式吗？
我感觉肺都要憋炸了，本能地想要呼吸一口空气，却呛进了一大口水，被水呛得难受一咳嗽，更多的水就涌入了我的肺部，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就这样死了吗？
一想到死，我心底竟然莫名的兴奋起来，如果我死了，我是不是就可以跟陆冥在一起了。
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我放弃了挣扎，任由身体在水中向更深处沉落。只是被水呛死的感觉，真的好难受。
意识溃散间，我仿佛看到陆冥微笑着向我伸出手，我本能地伸出手，想要去抓住他的手，没想到却抓了一个空。才知道，陆冥也是幻觉。
就在我意识开始模糊的时候，忽然刚才还湍急的河水，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
感觉自己就像从高处急速坠落，然后一大口新鲜的空气涌入肺部，我一下子从地上坐了起来，发现自己果然还在客厅里。
“王成刚，你私自越过阴阳界，我们奉命前来逮捕你，束手就擒吧！”刚刚缓过神来的我，听见一句熟悉地声音，看那挺拔的背影，不用看脸，我也知道是谁。
陆冥没有回头，一手冲着王成刚出示着他的警官证，一手拿枪指着王成刚的脑袋。
倒是他旁边的二条，看到我以后，过来蹲在我身边，关心地询问我，怎么样？
“你怎么来了？”看到陆冥对我如此冷漠，我感觉心口比刚才在水里堵的还难受。
“我们也刚接到局里命令，说有魂魄私闯关卡，返回了阳间，我们这才追寻过来。”二条看着我说，然后又看了看陆冥，无奈地摇了摇。见我没事，也就不再说什么，起身又去看躺在一边，昏迷不醒的周仁老婆。
第103章 疼了才不会忘记我
我从地上站了起来，看着背对着我站立的陆冥百感交集。他知道我在这里，居然看都不看我一眼，也许他心里是恨我的吧？
鬼顾客被陆冥用枪指着头，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配合地举起双手。
陆冥见了，收回警官证，伸手去腰间摸手铐。没想到刚才还顺从的鬼顾客，突然凶相毕露，一把打开陆冥拿枪的手，然后瞪着猩红的眼睛，快速地向周仁冲了过去，看来是要拼个鱼死网破了。
周仁已经被眼前的情形吓傻了，看到已死的战友向他扑来，他本能惊恐地向后退缩着。
二条见到鬼顾客抗捕，连忙冲上前去挡住鬼顾客，与鬼顾客打斗在一起。陆冥随即过来帮忙，很快又把鬼顾客摁到在地上。
“周仁！你忘恩负义！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鬼顾客被陆冥他们摁倒在地上，一边想要挣脱，一边冲着周仁声音嘶哑地怒喊。
“成刚，真的是你吗？”惊惧过后，周仁也回过神来，神情有些激动地说：“我没有忘恩负义。我的命是你给的，你想要我死，我就应该死，可是，现在我真的还不能死，你再给我一些时间。”
周仁的话刚说到这里，就听见一个老人的声音嘀咕了一句：“大晚上的，怎么这么吵。”
我闻声扭头一看，只见白天见到的老人，也就是鬼顾客的母亲，披着衣服从卧室里来到客厅。
老人看到客厅里的一切愣了一下，然后，又揉揉眼睛，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鬼顾客。
当她看到被陆冥跟二条从地上架起来的鬼顾客后，目光就再也没从鬼顾客的身上离开过。
然后忽然很激动地抖着手，走到鬼顾客的面前，伸手摸着鬼顾客的脸庞，半晌才哭腔着说出一句话来：“儿啊，你可想死妈了！你是想活活的疼死我啊！”说完，一把搂过自己的儿子，就嚎啕大哭起来。
鬼顾客也痛哭流涕，连声说着：“儿子不孝！儿子不孝！”
陆冥跟二条见了，也没有分开他们母子。周仁在一旁也陪着落泪。
鬼顾客母子阴阳相隔这么多年，这冷不丁一见面，难免会哭得个肝肠寸断。
我站在原地，看着眼前形同陌路的陆冥，忽然一阵好心塞。我不过去，他也不过来，我们之间，明明只是几步的距离，却已是咫尺天涯。
“儿子，你带妈走。周仁对我不好，你带妈走。”老人抱着儿子哭了一会，忽然央求着儿子说。然后，当着儿子的面，又开始数落起周仁如何对她不好。
鬼顾客的双手被拷在身后，听见自己母亲说这样的话，也很痛心疾首。他忽然怒视着周仁问：“我用生命救了你，不求你对我母亲多好，但是，你为什么要虐待她？！”
“成刚，我没有虐待咱妈。”周仁说着扑腾一声跪在地上，接着说：“咱妈最近一年身体不好，记性也越来越差。我带她去医院检查，医生说是老年痴呆。我媳妇怕她走丢，也辞掉了工作，就为了能够更好地照顾咱妈。”
“自从得病后，咱妈也越来越想你，总是幻想我们对她不好，等你来把她接走。我的命是你给的，你让我死，我不敢生。但是，我现在不能死，我得给咱妈养老送终！”
周仁说到这里的时候，已是声泪俱下。他冲着昔日战友的魂魄磕着头说：“你对我的恩情，我不敢忘。是我没照顾好咱妈，害得你魂魄不得安宁。我对不起你！”
我听到这里，方明白这一切原来是一场误会。也暗自责怪自己没把事情搞清楚，差点酿成大祸。
误会说明，老人没有受到虐待，周仁也没有忘恩负义，鬼顾客的怨气也消了。看着自始自终都没看过我一眼的陆冥，我找不到再在这里呆下去的理由。
我转身去开门，想要从这里离开，没想到身后响起了陆冥的声音：“等下，我去送你。”
听到陆冥这句话，我心颤了一下，泪水又没出息地落了下来。
坐在陆冥的警车里，一切恍如隔世。
陆冥专心地把着方向盘，只是好几次都与前面的车险险撞上。
我木纳地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偷偷地用指甲抠着手心，因为只有感觉到手心疼痛，心才不会感觉那么疼。
我有好几次想跟他说话，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是我主动跟人家提出的分手，说了那么多伤人的话。我是能问人家，你过的好吗？还是问他，在二筒家住的习惯吗？
一路上我俩都沉默不语，气氛尴尬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进了小区，陆冥将车停在楼下。然后点燃烟靠在座椅上，自顾地吸了一口，才扭过头看我。
我懦弱地低下头，看着满是指甲印的手心，我有些不想下车，因为我知道，只要我一下车，我跟陆冥下次就不知何事能够再见了。
“一句话也不想跟我说了，是么？”一阵让人窒息的沉默过后，陆冥看着我说，声音听起来，落寞又苦涩。
我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这一眼看得我好心疼。几天不见，陆冥憔悴了好多，眼神里的忧郁更加明显。平时刮得干净的胡子，看起来也有好几天没刮了，都长出了黑密的胡茬。
我连忙低下头，眼睛里起了一层水雾。我不想在陆冥面前落泪，伸出想去推车门。
“我工作要调回阴间了。”陆冥突然说。
我身子震了一下，伸出去的手也停顿下来。这是我这几天听到的最糟糕的消息，但是我嘴上却艰难地说了一声：“好。”
“苏小瑶！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怎么可以这么狠心！”陆冥突然伸手抓住我的手腕，把我拽到他的那边，有些怒气地问：“你真的就想把我忘的干干净净吗？！你现在是不是希望我离得你越远越好？！最好，我们永远都不要再见？！”
陆冥的眉毛因为生气而拧在一起，微红的眸子隐隐藏着一丝怒火。
看着有些怒气的陆冥，我愣了一下，相处这么久，还是头次见他给我发火。
想想也是，好好的，说分手就跟人家分手，还说了那么多伤人的话，换做旁人可能早就一巴掌拍过来了吧？陆冥能忍到今天，也够难为他了。
“生气了是么？”看着怒气上升的陆冥，我嘴角作死般地笑了一下。然后接着说：“你都知道，为何还要明知故问？你去阴间，最好不过了。与你与我，都好。”
说完，动了动胳膊，想要挣脱被他钳制的手腕，就感觉骨头都快被他捏碎了。
陆冥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眼中的怒火也越来越明显，握着我的手，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因为激动，竟然抖了起来。
“玩弄别人的心，感觉很好是吗？”陆冥突然抓过我的衣襟，把我拽到他近前，眼眸中燃烧怒火，盯着我的眼睛说：“你知道我这几天心有多痛吗？！我也想装作不在乎你，可是，我发现我做不到！你能无视我的存在，可是，我却不能！”
“我真心待你，你却对我如此薄情！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以至于你这样狠心对我？！”
陆冥的每一句话，无不刺痛我的心。看到他这样痛苦纠结，我的眼泪一下子落了下来，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巴掌落在他的脸上，疼在我的心上，我冲着他痛心地说：“你该醒醒了！滚回你的阴间去，阳间太危险了，不适合你！”
陆冥彻底的被我这一巴掌激怒了，扬起手就要打我，我闭上眼睛做好了准备，或许他把心中隐忍的所有委屈，痛苦，愤怒都发泄出来，会比现在好受一些吧？
片刻之后，陆冥的巴掌没有落下来，我睁开眼睛看到他扬起的手，还停在半空。忽然鼻子一酸，觉得他就是天底下头号的大傻瓜，都气成这样了，还对我狠不下心来。
我忽然觉得我对他好残忍，我再也撑不下去了，我想把真相告诉他，我们能在一起一天是一天，如果他死了，我也不活了，至于下辈子，是猫是狗，是孤苦，还是要饭，我都不管了。
我刚要跟他说，没想到陆冥一下子把我推到车门上，压了过来，怒火中烧地盯着我，有些歇斯底里地说：“你不是想忘记我吗？！我偏不让你如愿！”
说完，一下子低头堵住了我的唇，动作粗暴地咬住我的嘴唇，一阵钻心的疼痛，迫使我拼命地想要推开他。
陆冥直起身子，我本能地伸手去摸嘴唇，发现都出了血了。
“陆冥，你混蛋！”我疼得不敢再去碰触嘴唇，生气地冲他大喊。
“你说我混蛋，那我就混蛋给你看！”陆冥红了眼睛，伸手过来脱我身上的衣服。
我知道他想羞辱我，又惊又气，拼力地想要推开他，他却如失控的倔牛，吸允着我唇齿间的血腥，放倒车座，把我压在他的身下。
一双手在我身上到处游离，拨弄起一片片火苗，却不给我输入半点灵气。
我疼的失去了反抗能力，他却得逞地笑了，掐着我的脸颊说：“疼吗？疼了才不会忘记我。”
第104章 分手后，陆冥送给我的礼物
陆冥此刻是邪恶的，这样的陆冥让我从心底有一丝害怕。
他明明是在折磨着我，可是因为疼痛，意识有些模糊的我，却好像看到他哭了。
我想伸手去帮他擦掉泪水，但难以忍受的疼痛让我无力抬起手臂。
强烈的痛感，由心脏的位置，通过每一根神经，扩散到四肢百骸，让我的身体疼的发抖。
就在我疼得快要晕厥过去时，源源不断的灵气，由陆冥的手心输入给我。
我就像一条频临死亡的鱼，又被人重新放回到水里，再次获得了生机。
陆冥见我恢复意识，嘴角勾起一抹玩味地笑。被疼痛折磨的精疲力尽的我，任由陆冥摆布，承受着他带给我的痛苦，也享受着他带给我的欢愉。
陆冥时而将我送入云端，时而又不给我输入灵气，置我于地狱。他对这种报复我的方法乐此不疲，我在天堂与地狱之间，让他折磨的“欲生欲死”……
一切归于平静，狭小的车厢内，弥漫着*的气息。
陆冥穿好衣服，坐回驾驶位，点燃了一颗烟，闷声不语。
我从后排座上起来，想起陆冥刚才对我的报复，让我不愿意再告诉他，我想要离开他的真正原因。
我麻木地穿好衣服，伸手去推车门，不愿意再在这里多停留一分钟。
“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了么？”
就在我刚推开车门准备下车时，一直都闷不作声的陆冥忽然开腔。
我苦涩地笑了一下，没有回头去看他，有些赌气地说：“刚才，有那么一瞬间，我后悔了。现在，不后悔。分开了，对谁都好。”
说到这里，我停顿了一下，接着说：“说实话，我也不想，在我年老的时候，领着自己的老公出去，被人家误会是我孙子。”
说完，我起身下车，留下表情复杂的陆冥，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陆冥什么时候走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跟陆冥这回，真的是越走越远了。
自那晚以后，我再也没有见到过陆冥，多少次午夜梦回，我独坐到天亮，想着记忆里的那个人，才真真的体会到，什么才叫做痛彻心扉。
以前跟陆冥在一起的时候，面对心有执念的鬼魂，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缘分尽了，就应该懂得放下。
在没有陆冥的日日夜夜里，我无数次用这句话劝慰自己，但是每一次换来的，不过是泪流成河。
季节更换，半年以后，在快入冬的时候，久未见面的二条忽然找到了我，对于二条的出现，我很是意外，看着他那一身警服，也难免会睹物思人。
几句闲聊后，我从二条那里获悉，陆冥四个月前，已经把工作调回到阴间。
听到这个消息以后，我黯然神伤，久久不语。纠结过后，他终究还是走了。
明明这是我想要的结果，可是心底却有一种无以言明的痛楚。
二条见我伤怀，将一个木制的小盒子递到我的面前，我不解地看了他一眼。
“拿着吧，是陆冥让我转交给你的。那个家伙真是疯了。”二条说话间，将盒子塞到我手里。
时隔半年，分手以后，再次收到陆冥送给我的东西，看着手中这个小巧精致漆红色的盒子，心中自是波澜起伏。
我有些怔怔地问：“这里面是什么？”
“用地魔兽心，炼制而成的丹药。”二条看了我一眼说。
“他去杀地魔兽了？！”二条话语一出，我震惊不已，惊讶地问。
看到二条点了点头，拿着盒子的手，也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
“那他现在怎么样？”知道陆冥去杀了地魔兽，我忽然担心起陆冥的安危，看着二条关心地问。
地魔兽，怨气所生邪物，困于十八层地狱下。我没有想到，陆冥竟然不畏凶险，去十八层地狱里，杀了地魔兽。
怪不得二条说他疯了，难道他不想要命了么？
“消失了半个来月，满身是伤回来以后，又在床上躺了两个月，扁鹊才把他医好，现在没事了。”二条看着我，叹了一口气说：“他说，你是他真心爱过的女人，即使做不了恋人，也不想做仇人，他希望你能幸福，所以，他就去杀了地魔兽，希望能通过扁鹊炼制的这味丹药，医治好你心疼的毛病。”
东西送到了我手里，话也已转到，二条说完以后，叹息一声，也就走了。
我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