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定良缘错嫁废柴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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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定良缘错嫁废柴相公- 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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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付景渊和季云舒对视一眼,随后缓步走了出去。
  逍遥子的院中种着许多合欢,深秋时节依旧苍翠,并没有增添多少秋日的萧条气息。一袭葛衣的男子正在院中琢磨着一盘棋,感受到二人来,并未抬头,凝眉思索着。
  黑色的棋子敲在青石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却像是敲在二人心上一般。
  逍遥子对二人可以说是极为宽厚,但是他身上不经意间展现出来的威压和上位者的气息却让人不由自主地顶礼膜拜,就连一向波澜不惊的季云舒和心比天高的付景渊也忍不住生出敬畏之情。现在二人静静立于院中,没有了人前那般的淡漠冷然,而是有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恭顺与谦和。
  二人只是静静站着,一言不发,微风不时吹过,吹得两人心更凉了几分。
  “你们坐下。”半晌,逍遥子终于开了尊口。
  二人长舒了一口气,坐到石桌边,看着桌上的棋局。
  “依你二人之见,这一颗棋该落在哪里?”逍遥子的声音很是亲和,仿佛刚才身上散发出的沉重威压不是他一般。
  二人盯着棋盘看了半晌,付景渊摇头:“孙婿看不出。”
  季云舒抿唇不语。
  “云舒尽管说便是。”逍遥子的声音像是青铜钟鼎撞击发出的震撼人心的响声,庄严,肃穆,又带着撼动人心的力量。
  季云舒伸出纤指从旁边的玉盅拿出一颗黑色的棋子,放在了棋盘上的某一个位置。
  付景渊的眉梢挑了起来。
  似乎对于季云舒将棋子放在这个位置没有丝毫惊讶,逍遥子只是开口:“放在这个位置,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但是别无他法。”季云舒开口,“否则便是一局死棋,与其全盘皆输,不如博上一搏。”
  “保一分失一分,确实是你的风格。”逍遥子盯着棋盘,无奈开口。
  季云舒眼波流转,清声道:“我向来脾气如此,外公不是不知,我放了这颗子,便是深思熟虑过。况且景渊也是此想法,外公勿要多虑,我们自有分寸。”
  逍遥子自然知道付景渊也知道了那颗棋落在哪里,但是终究没有开口,要是论起狠心来,还是逊于季云舒一筹。
  虽然季云舒行走江湖,深明大义,胸襟宽广,慈爱之心。但是不代表她没有脾气,一旦被触动底线,便是戾气爆出,你死我亡。
  “景渊对云舒此举无异议?”逍遥子忽然转头问着付景渊,眸光中一片暗沉。
  付景渊垂首,片刻摇头:“没有。她如何下这盘棋是她的想法,我所做的不过是保护她不让她受伤害罢了。我不会否决她的决定。”
  逍遥子靠在身后的椅背上,揉着额头,神态是在外人面前从未显露出的疲惫之色。
  季云舒站起身走上前,轻轻按摩着逍遥子的太阳穴。
  “如果此事令外公烦忧,外公大可充耳不闻。”
  听着季云舒的话,逍遥子眼神眯了眯:“我只是怕你在日后想到的时候会悔。”
  “外女不会。”季云舒摇摇头,声音极为坚定,“当初在祁门,与我交好的,不过是外公,师兄以及瑜师兄三人。外公乃血缘至亲,师兄胜似亲兄,瑜师兄温柔相待。索性现在外公康健,瑜师兄金身玉命,但是师兄枉死谁来偿还?刚才外公说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云舒认为不然。就算是杀了她,一条命也难抵罪孽,她是罪有应得,何来自损八百之说?” 
  “再者说来,祁门之徒多得是,自然有亲疏之分,要是她当初有一点儿顾忌,便不会造成今日之祸,师兄也不必命陨。更何况还有十二年前姚家满门性命,都系她一人身上,外公未必不知。”
  “我自然知晓。”逍遥子叹了口气,“除你二人之外,文易是我最得意的门生,如此这般我也不愿……”
  “也罢,随你们去吧……”逍遥子站起了身,朝着屋内走去,最后几个尾音消散空中无迹可寻。只是看起来步履稳健,精神?砾,哪里有本分刚才的疲态?
  “走,去看看她。”季云舒转回了视线,对着付景渊说道。
  付景渊站起身,衣袂飘扬,颇有些风流卓骨之态。
  “我本来以为这件事情外公不会过问。”季云舒忽然开口,“谁知这么一问,我颇有些自责。”
  “无事。”付景渊抚着季云舒的发,“外公对你也是极为关心罢了,毕竟也是同门之谊,怕你日后想到会难受。”
  “既然知道你还不落那一子。”季云舒撇嘴说道。
  付景渊轻笑:“本来外公就是为了与你切磋,我岂会看不出,怎能违背外公的心意?”
  季云舒不置可否。
  走了几步,付景渊忽然揽起季云舒飞身而起,朝着后山的寒潭而去。
  已过中秋,祁山较之冷了几分,祁山后山的树木已经在原本的清脆之外带了一分苍老的衰败之色,显得有些寂寥。许是因为寒潭的缘故,微凉的风里带了些许湿冷的气息。
  季云舒的内力很是深厚,所以并不觉得十分凉寒。
  寒潭里面坐着一个女子,可以很明显看到女子周身发出的腾腾气体,显得有些弥漫氤氲,季云舒一下子想到了两年前付景渊的情况。
  现在阮琴全身都在受着剧烈的煎熬,身体内如火的力量几乎要将她堙没,而周身的冰寒气息却又像是将她扔进了数九寒天一般,内心的火热和冰冷的触觉冲撞,全身都是撕心裂肺的疼痛,并且那疼痛似乎从皮肤表层传入大脑,随后流进四肢百骸。
  虽说自从她招惹了季云舒之后,对痛觉就差不多已经麻木,但是现在这般,如此清晰的痛楚,让她生不如此。
  于是生平第一次,竟然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产生了悔意。
  忽然想到之前顾文易就是这般忍受,顷刻间整颗心都不可抑制地痛了起来,复又想到他就算是这般也不愿意让她解药,当真是对她没有一点儿感情。
  想到这里,之前阮琴一直苦苦忍受的感情崩溃开来,泪水从眼眶中溢出,湿了长睫,顺着脸庞流下,带走了些许淡漠的神色。
  身体上的痛苦远远比不上心理上的难受来的强烈,阮琴闭眼,一直红的不正常的脸色在阳光的映衬下多了几分悲怆哀戚的感觉,浓浓的哀伤之气溢出,铺天盖地般弥散开来。
  “果真人到切身体会之时才会有悔意。”看着阮琴单薄颤抖的身影,季云舒没有什么感情地清淡开口。
  “确实,不亲身经历,哪会有那般刻骨铭心的痛觉?”付景渊的声音很是清浅,比之这寒潭幽幽发出的冰气很是温润许多,但是却添了平时听不到的嘲讽之意。
  “就算是悔了也是晚了。”季云舒再次开口,“也许从一开,她开始算计那个皇位之时,就注定了今天的结局。师兄是她的劫数,但是并不是她的变数。她的初衷不会因任何人改变,这也注定了她现在的结局。有时候,握得越紧,也便越容易失去。”
  付景渊忽然伸臂搂过季云舒,轻声笑道:“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多愁善感?”
  “我只是想给我们的孩子积些福祉。”
  看着季云舒的小腹,付景渊的神色忽然柔了下来,方圆几丈之内忽然如春风拂过一般驱散了几分冰寒的气息:“我们的孩子自然是有福之人。”
  季云舒反手抱住付景渊精瘦的腰,巧笑倩兮:“本来以为你不信这些神鬼之说,想不到终究不能免俗。”
  付景渊眉梢高高跳起,带了几分凌然的傲气:“神鬼之说我向来无所畏惧,轮回报应我也从不在意,你在我身边,便是我的神灵,我的信仰,你一个足矣。”
  季云舒忽然无言以对,论起在不经意间说出的脉脉情话,她终于是差了这人许多。
  “这里凉寒不宜久留,我们回去吧。”付景渊开口,语气不容置疑。
  季云舒点头,两人没有看池中的阮琴一眼。有些事情,不是一个后悔就可以了解,造成的损失与痛苦,也许生生世世都是旁人心中的疤痕,深可见骨,再难痊愈。
  阮琴第二天被提回来的时候只有半条命在,整个人摇摇欲坠,几乎在地上趴也趴不稳。软骨散的效应加上这几天的折磨,她有些心力交瘁,整个人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态。之前还是女帝的时候,每天忙于国事,每日不过两三时辰的休息时间,现在又是各种身体上的折磨,她忽然间有种自己再也没有出头之日的感觉。
  夕月将阮琴扶到了一边的椅子上,阮琴凝眉,想着夕月这么些日子以来对自己的虐待并不少,现在忽然这么一副样子,绝对又有了什么折磨她的新招数。
  忽然,阮琴身子一抖,觉得一个凉凉的东西贴着自己的脖颈。低头,便看到一片薄薄的利刃闪着银光,明明很是清贵的颜色,却散发出一种嗜血的光芒。
  顺着利刃按上去,是纤纤玉指以及一段洁白的好玩,以及一个慵懒地挽着斜髻顾盼生辉的娇美女子。
  阮琴稳了稳心神,清声开口:“这是要给我一个痛快了?”
  夕月轻轻笑出声,薄薄的利刃拍打着阮琴雪白的脖颈,没有用什么力道,但是阮琴却十分不喜这种感觉,像是一条滑溜的蛇一般轻触着她的躯体,仿佛下一秒就会吐出红信狠狠咬她一口一般。
  “表嫂说过不会杀你,我怎么会杀你?”夕月抬头,薄唇轻启,“我只是忽然间很好奇,刽子手们斩人的时候是个什么感觉。”
  “你说我这刀刃实在是薄的很,要是这么一刀子下去的话,你这脖颈断不了怎么办?或者是断了一半,是该继续砍下去,还是给你缝起来?不过要是被人知道堂堂临风女帝这么身首相分地死去,是不是太难堪了?估计你也没脸面去见你临风列祖列宗了。”夕月说着,似乎真的是极为苦恼地在替阮琴想着办法。
  阮琴的脸色白了白,他们皇室中人最在乎的便是面子,就算是死的话,也绝对要光彩地死去,否则便没有资格入皇陵。当日宫变,敏贵妃受伤极重,最后实在无药可医之时,她也是请来御医将敏贵妃全身的伤口仔仔细细处理完善后下葬。但是她现在沦落到这种地步,就算是死了季云舒也很可能找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将她弃尸荒野,绝对不会好心地去给她处理身后之事,恐怕,她是真的无颜面对临风列祖列宗了。
  夕月忽然弯腰,从地上拿起了一个东西,阮琴一看,脸色忍不住又白了几分。
  正是刽子手长用的砍刀,极长极厚,拿在夕月手里,和她纤瘦的躯体比起来,有种十分渗人的诡异感。尤其是夕月人畜无害的笑意,映在闪闪的刀片上,反射在阮琴眼中,更是染上了一层令人发指的恐惧。
  “你说这个要是砍下去是什么感觉?”夕月忽然将阮琴一把甩在了地上,将刀横在了她脖颈处,转头透着窗户问着院中看出的季云舒,“表嫂,我忽然看她很不顺眼,这么一刀下去,你没意见吧?”
  季云舒没有说话,反而付景渊开口:“这种事情你自己决定就要,无须过问。”
  夕月嘻嘻一笑,瞪大一双水眸,十分温柔地开口:“女帝陛下,那就对不住了!”
  看着重重劈下的大刀,阮琴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十足恐惧,那刀刃的弧度越来越清晰地映在眼中,她第一次这么深切地体会到了死亡的滋味。
  虽说之前她一直在说早死早超生,但是到了现在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有多么不甘、多么不愿。她不甘自己辛苦经营的皇位落入别人手中,不甘自己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死去。不愿死了之后还身首分离丢尽脸面,不愿还没有一番作为就在群雄竞逐的列国之内悄然隐退。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阮琴忽然一个翻滚从夕月的刀下躲过,而夕月的刀在距离阮琴一寸处堪堪停住,没有落下一寸。
  夕月转头,目光是十足的冷凝,看着阮琴冷汗淋漓的狼狈脸色,冷哼一声,甩开了手中的刀。
  “哐啷”的落地声音让阮琴身子震了一震,她的眼神有些空洞,似乎还没有从刚才死亡的恐惧之中醒过身来。
  “知道被斩首是什么滋味了吧?”夕月走进阮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我不过就是吓唬你一下罢了。无论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你心里终究对死亡有着无比的恐惧,但是当初由于你的一念之差,姚家几百人口遭此横祸,你说,你的罪孽多深?”
  说道最后,夕月的声音是诡异得平静,似乎不是在说着自己家族的血海深仇一般。
  阮琴抿唇,之前还能毫不犹豫反驳的话语现在却没了任何支撑的理由。刚刚死亡的恐惧是那么明显,几乎将她堙没,她无法想象,姚家几百号人血流成河的样子,该是何等凄惨。
  “我不会再折磨你。”夕月开口,对上阮琴不可置信的眼神,“正如你所说,无论如何姚家之人都无法再复活,所以我也没有必要给自己添上一分罪孽,你好自为之。”
  夕月说罢,扔下一个瓷瓶:“这里面是软骨散的解药,你服下之后,是去是留,自己定夺,或者是为了你这几日所受之苦想要找我报仇,我也随时恭候。”
  话落,夕月转身走了出去,轻纱在阮琴眼前扬起了一个优美的弧度。走到季云舒面前,夕月不知道和两人说着什么,随后几人发出一阵笑声,在阮琴这个孤家寡人听来,极为刺耳。
  夕月没有骗她,果真是软骨散的解药,阮琴服下,浑身后恢复了气力,就连一直没有调动的内力也顷刻间流窜于四肢百骸。
  阮琴走出屋子,没有看院中人一眼,径直离开。
  夕月敛下了唇边的笑意,问着季云舒:“表嫂可是怪我?”
  季云舒轻笑:“你都能放下,我如何不能。爱之深恨之切罢了,只是在那一段感情当中,她也是受害人。”
  “权利对人的诱惑果真极大,她必定还是放不下,但是又无能为力无可奈何,说不定这样,才是对她的惩罚,一辈子生活在悔恨与痛苦之中。思之不敢,求之不得,望之不近,悔之晚矣。”夕月最后几个字咬的很重很重,像是一个烙印,深深刻在某个人的身上,注定了她伺候一声的轨迹以及最终的结局。
------题外话------
  感谢亲们的关心,我还坚强的存在着~
  阮琴此人,思前想后,都无法给出太过分的结局。她不同于之前的柳阑意,之前的柳阑意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边城女子,注定了她的见识不足,所以才有了一见误终身的结局。但是阮琴不同,阮琴是一个血性的女子,她够狠,够坚韧,敢于追求,虽说她的方式很是极端,但是她依旧是一个敢作敢当的女子。也许她最后认识到了自己的招致的恶果,但是终究为时已晚。
  其实有时候惩罚一个人,不一定让她去死,让她一生生活在悔恨与自责之中,才是最好的惩罚。
  

  ☆、第十八章 再回天乾,风波再起

  相对于外边的纷争来说,祁山安宁祥和的环境实在是一方净土,付景渊和季云舒两个远离尘世纷争的人每天煮酒品茗,吟诗作画,百日悄然而过。
  已是冬末,但是仍然有些寒风料峭,长时间呆在屋中季云舒有些烦闷,于是披着厚厚的狐裘到院中闲坐。
  肚子稍微大了点,季云舒扶着腰缓缓走到竹林中的一张铺了厚厚垫子的座椅上坐下。她本身就瘦,现在整个人所在厚厚的狐裘中将肚子掩的严严实实,从外边看根本看不出怀孕的迹象。
  一向消瘦的小脸稍微丰腴了一点,在洁白狐毛的映衬下多了几分俏皮可爱的味道,再不似以往那般清冷如月,添了几分人家烟火的滋味。
  旁边放着一个小小的紫金炉,是付景渊平时煮茶之用,索性这次季云舒看着炉里放着新鲜的红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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