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舒早在四天前就醒了过来,她似乎是已经接受了付景渊不在了的这个消息,整个人静静的,窝在床上,不言不语。
乐正瑜派人将季丞相一家接了过来,季云依得到消息之后便赶来了明楚行宫,每天陪着季云舒,看着季云舒这个样子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乐正瑜担心照这么下去季云依会将眼睛哭瞎,于是把她接近了宫里,但是季云依依旧是极为担心,整个人消瘦的速度几乎可以和季云舒相媲美。
半个月过去,依旧没有丝毫消息,众人心中都已经绝望。
其实绝命崖崖底和他们的搜寻的并不是一个,绝命崖的那个深渊像是在平地中间挖出一个大坑一般,只是这个坑极深极深,一旦下去便没有了上来的可能,所以众人就算是想下去搜寻的话也没有办法。
逍遥子传来了信,召季云舒回祁门,季云舒自知师命难为,于是便动身回了去。
逍遥子见到季云舒的时候一阵心疼,就算是想要开解也无从下口。于是因为回到了熟悉的环境,季云舒的状态比在天乾的时候好了许多。
离那日已经过去了一月有余,季云舒似乎是已经习惯了没有付景渊的日子,于是也不像是最初的那般绝望与悲痛,甚至在人间已经学会了强颜欢笑,但是人们都看的出,在她眼底的悲哀与恐惧。
尤其是午夜之时,她缩在床榻之上,想着之前和付景渊在一起的种种,他会极为温柔地将她揽入怀中,给她一个温暖的怀抱,驱散黑夜的顾忌,但是现在,那份温暖已经无处可寻。
一闭眼,全是付景渊的音容笑貌,他已经渗透在她生活中的每一个角落,让她避无可避。
就算是泪水如开了闸的洪水一般倾泻,也无法冲淡那人的影子,而像是幼苗得到了雨水的浇灌一般快速成长,长长的根扎在心里,越发坚定。
摸着自己颈前的银坠,季云舒忽然想到了初见时,那人将这个递给自己,就像是画了一个圈子一般,让她此生再也逃不掉。
季云舒的状态一直浑浑噩噩,第二日起了一个大早在祁山漫无目的的走着,从早上走到了傍晚,走到了一个自己不知道的地方。
前边是一片竹林,旁边有一条小溪,季云舒猛然想起,这是自己和付景渊初见的地方。
当初自己就是在这里救下了身中媚药的付景渊,而他后来就是在那条小溪之中,绽放了他坚韧的色彩,让她倾心。
季云舒撩开裙摆在溪边坐下,静静地看着溪水,不知在想些什么。
忽然,竹林内传来了杂七杂八的脚步声,季云舒兀自沉静在自己的世界中没有理会。
“是个小娘子,看这背影绝对是个美人儿……”一个猥琐的声音说道。
“带回去咱们兄弟几个好好乐呵乐呵!”另外一个声音赞同着,几人朝着季云舒而去。
季云舒不知危险降临,依旧恍若未闻。
就在几人手中的布袋就要朝着季云舒套去,暗中不知飞来了几个什么东西,砸到了几人头上。
“谁?谁偷袭大爷?”一个男子捂着脑袋嚷嚷着道。
“有种站出来!别当缩头乌龟!”另外一个人也龇牙咧嘴地骂道。
清净的环境被打扰,季云舒很是不悦地转头,只是一双水眸看到几人身后之时,定住。
是一个风华绝代的男子,浮光锦的青衣似乎是染了夕阳的光芒,多了几分璀璨的颜色。头上的白玉簪更是被镀上了一层精光。画龙点睛的,是那一双狭长的凤眸,幽暗深沉,似乎是极尽了天地颜色。
几人一见到来人,便知道是不好惹的主,于是对视几眼,溜之大吉。
季云舒一动不动,只是定定地看着那么身影,忽然觉得干涩了许久的眼睛有些水润,模糊了她的视线,但是那一抹身影,那一张容颜,却是越发的清晰。
男子手中抱着一个襁褓,但是却是风华不减,里边的孩子似乎是要挣扎着够什么,小手扑腾着,顺着自己父亲的目光转过头,看到了溪边的女子,咧嘴一笑,黑葡萄般的眼睛神采奕奕,似乎并不明白现在是什么状况。
“颜儿,久违了!”付景渊的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清润,听在季云舒耳中却像是仙乐铮鸣一般,让她在眼眶积聚的泪水顷刻间流泻而出。
上一次在这里,她救了他,随后注定了两人今后的纠葛交集。
而今依旧是这里,他救了她,两人今后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她依旧是一身素衣,清淡翩然,他依旧是一身青裳,风华绝代,两两相望,两厢情长,一切都是初见时的模样。
素衣明眸出清然。一顾生盼,再顾繁华淡。闲看云卷云舒漫,寒寂凄戚心亦暖。
青裳凤颜醉天寰。百言世乱,千言谋权算。适观荣极覆荣残,盛景藏渊岂知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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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时126天,最后一个问号敲下的时候,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好像是自己养了许久的猪跑了一样……
云舒和景渊,夕月和丰世子,云依和乐正瑜,文兰和原沧,付静晗和明流觞,甚至是千媚和顾文易,他们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故事,每个人都是自己故事的主角。也许他们的故事结局并不尽如人意,但是是最适合他们的。
接下来会有几篇小番外送上,喜欢的亲们可以继续跟下去。
感谢亲们这么长时间的陪伴,要是没有你们,我很难坚持到现在,写出一个相对完整的故事,千言万语,只有谢谢你们!
写文是我的坚持,我会坚持不懈地写下去,不会放弃。
新文已开,喜欢的亲们可以去看一看,支持一下,谢谢!
☆、月容常在,丰姿犹存(一)
付景渊第一次带着乐正丰去香伶院的时候他只有十七岁。
“本世子从来不来这种地方,想不到你竟然有这般风趣!”乐正丰瞥了一眼兴致勃勃的付景渊,开口说道。
付景渊冷哼一声并没有说话,熟门熟路地走到了一间屋中,推门进去。
知道好友是这个地方的常客,乐正丰也不能说什么,只是兀自感叹着。
之前付景渊是如何的少年得意,他自然看在眼里,但是没有料到,宜长公主去世之后,他竟然堕落到了如此地步,游手好闲不说,还每天留恋花丛,名声更是一片狼藉。
屋内端坐这一名女子,背对着二人在菱花镜面前坐着不知道想什么,知道付景渊轻咳了两声,女子才转过头来。
乐正丰自诩见过的女子绝对不少,但是像这般年少,却隐隐有了倾城之姿的女子,还真未见过。
尤其是女子身上有着一种空灵淡雅的气息,让乐正丰十分惊讶,他想不到居然有一天可以在一个风尘女子身上看到这中气息,夹杂着不次于大家闺秀的优雅与高洁。
他几乎在同一时间就确定了女子的身份,想着原来就是这个女子勾引着自己的好友三天两头朝着青楼跑,弄得声名狼藉,忍不住对女子升起了一抹厌恶之情。
“夕月见过二位公子!”女子缓缓走上前来,落落大方地一礼。
付景渊轻轻地点点头,乐正丰却是冷哼一声。
看着好友有些反常的举动,付景渊忍不住挑眉,想着乐正丰这是在抽什么风?
“你就是夕月?”乐正丰从桌上的瓶中拔下一根叶子,在嘴里懒懒地叼着,斜眼问着夕月。
“是!”夕月颔首,声音淡然,不卑不亢。
只是一个简单的音节,却似乎是带了眸中魔力一般,轻柔呢喃,乐正丰忍不住眉头皱的更紧:“水性杨花!”
夕月呆愣片刻,看着同样是一脸茫然的付景渊,不解地问乐正丰:“不知道丰世子此话怎讲?”
“你识得我?”乐正丰懒散问了一句,想着既然认识刚才叫什么公子?
“丰世子风姿盖世,举世无双,夕月自然识得。”
“呵……”乐正丰忽然极为讥讽地露出一抹笑意,不屑地看着夕月,“花言巧语,三皇子和景渊就是被你这么迷惑了的吧?”
夕月蹙眉。
“我警告你。”乐正丰忽然站了起来,俯身看着夕月,“你与乐正华如何我不管,但是你小心着你和景渊的关系,因为你景渊现在声名狼藉,要是你再这么下去,别怪本世子不客气!”
乐正丰本来以为接下来会看到夕月泪水连连扑到付景渊怀中寻求保护的戏码,但是他估计错了,等不到他如何反应,他就已经坐回到了椅子上,而一只柔弱无骨的小手扣在自己脖子上,冰冰凉凉。
不知道是何种原因,乐正丰的心忍不住颤了颤。
夕月随意地握着乐正丰的脖子,力道不大,但是乐正丰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挣脱。
从来没有被一个女子这样过,乐正丰的脸色有些不好。
“丰世子就这么威胁一个弱女子?”
听着这轻柔的话,乐正丰不由得想知道这个女人哪有脸说出“弱女子”三个字的?现在这态势,哪里是弱女子?
转过头看着一脸闲适喝茶的付景渊,乐正丰不由得想着自己真是交友不慎,他现在是在为那货出头好吗?
夕月的手慢慢收紧,乐正丰不由得有些呼吸困难,忽然间有些后悔在武艺上的拖沓,导致现在被掣肘到了这种地步。
“夕月姑娘……咱们有话好好说……”乐正丰也是个能屈能伸的主,见到现在这状况,涨红着脸服了软。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夕月轻笑着摇摇头,紧接着挥了挥手。
一个不明物体呈抛物线的弧度从大开的窗户口飞了出去。
下边的百姓们只是在逛着街,却见到一个锦衣男子从香伶院三楼掉了出来,砸到了旁边的水果摊子上才保住一名。水果摊主本来想大骂出口,但是见到爬起来的男子竟然是宁郡王府的世子,一下子住了嘴不敢言语。
乐正丰一身锦袍已经染了不知道多少种颜色,甚至是头上还有西瓜瓤的碎末,整个人极为滑稽。路边之人想笑,但是想想还是忍住了,都有些要憋出内伤的感觉。
当事人还有人云山雾罩,想着自己这么大一个人怎么就从哪窗户里边飞出来了?
紧接着看到窗边的那张言笑晏晏的娇美容颜,乐正丰觉得脑袋“轰”的一声,觉得自己从头到脚都被剥光侮辱了个干干净净。
随后,京城的人们便知道了宁郡王府的丰世子和贤王府二公子因为香伶院的夕月姑娘不和大打出手,丰世子寡不敌众被人从窗户里边扔下,于是丰世子和付二公子的梁子就此结下。
随着时光的流逝,乐正丰因为那一件事的隔阂越来越深,没有任何消亡的迹象,甚至这件事一度成为了他勤加练武的动力。在人后,他总是时不时地跑去香伶院和夕月切磋上一番,但是每次都是惨败而归,他真的不知道,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女子哪里来的这么高的武艺?
随后知道了夕月和付景渊的关系,他才明白了夕月的师傅是宜长公主之前精心挑选的,怪不得将夕月教养成了一个诗词歌赋精通而又武功盖世的女子。
夕月的母亲居然是琉公主,乐正丰知道的时候下巴差点没掉下来。乐正丰不禁想着要是这样的话夕月和他也是有关系的,毕竟夕月的母亲和他的父亲是名义上的兄妹,虽说他的父亲和琉公主就没见过几次面,但是这层关系总归是在那里的。
江南姚家的事情他自然知道,想不到这个女子居然是姚家的后代,想到这里,乐正丰心中不由得对这个女子升起了淡淡的心疼去敬佩。
付景渊的行踪越来越神出鬼没,甚至是好几个月不见露一次面,乐正丰越想越郁闷,于是去夕月那里的频率更高了一些。
乐正华已经成为了夕月的入幕之宾,乐正丰想到这个就浑身不自在,虽说知道夕月和乐正华再一次绝对有目的,但是想着这二人朝夕相对,总有一天会擦花,他就想是一只手在心里抓挠一般,极为不自在,虽说他也不知道这不自在到底是为何。
直到有一天,乐正华过生辰,宴请了他们许多人,甚至在宴会上隐隐有为夕月赎身并且抬妾的意思,转头看看夕月一脸轻笑,似乎没有半分不愿,他觉得自己一阵子气血上涌,太阳穴两头有青筋绽出。
夕月晚上回到了自己的闺房就寝,入夜十分忽然感受到一阵凉风钻入,回过头,便看到一个脸色阴沉的男子缓步走来。
皱眉坐起了身,夕月正想开口问些什么,但是男子忽然欺身上前,掐住了她雪白的脖颈。
感受到脖子上毁天灭地的力道,夕月这才意识到,这个人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个任人拿捏的少年,而是长成了一个俊秀非凡的青年男子,现在这份力道,就连她也挣扎不得。
夕月也没有挣扎,只是淡淡地看着乐正丰,美目中光华潋滟,似乎感受不到一丝死亡的威胁一般,乐正丰不由得觉得一阵挫败。
“你要入三皇子府?”过了半晌,乐正丰咬牙开口,双眸危险地眯了起来。
“是又如何?”夕月清声开口,缓缓的语调像是一记闷棍敲在了乐正丰头上,他的双目一下子充了血一般的通红,手中的力道又大了几分。
夕月缓缓闭目,脸色已经由最开始的涨紫变得通红,樱唇也失去了最初的红润色泽,而是苍白无比,显得极为较弱。
乐正丰只是觉得自己的心不可遏制地抽痛起来,眸光痛苦万分地看着面前苍白的娇美容颜,只是在见到那一抹唇之后觉得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刺挠了一般,十分不爽。
不知道什么时候掐在夕月脖颈的手缓缓滑下,落入脑后,夕月缓缓睁眼,忽然感受到一股大力自脑后袭来,忍不住倾身上前,正好撞入一双幽暗的眸中,樱唇也贴上一个冰凉的东西,夕月有些不可置信,瞪大双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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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正丰就是作死,作的一手好死!
我想虐他,求同意!
。。 … m。。……… 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