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世子屈尊驾临,所为何事?”付景渊抬步慢慢走到院中,看着付景萧,朗声问道。
“付景渊,你知不知道,贤王府的面子都被你丢尽了!”付景萧大步走到付景渊面前,指着付景渊厉声呵道。
“哦?我还真不知道。”付景渊挑眉,伸出一只手隔开付景萧指着自己鼻子的爪子,“还劳烦世子告知!”
“宠妻惧内!你还有没有个男人样!”付景萧本来很是俊朗的面容像是覆了一层冰,一甩衣袖大声说道。
“宠妻惧内?就不是男人了?”付景渊嗤笑出声。
“万事把个女人放在第一位,你可真够丢人的!”
季云舒一只手抱着胸,另外一只手支着下巴,歪着头看着付景萧,相对于付景渊的镇定,付景萧可以算是在狮吼了,声音大的没有半点风度,她真的很想知道,外界对付景萧的那些个传言到底是怎么传出去的?
“不是……为什么把女人放在第一位就丢人了?”季云舒很是不耻下问,清冷的声音让付景萧凭空镇定了下来。
转头,付景萧便看到了眸光清凉的女子盈盈地盯着自己,一双水眸波光泠泠看不出严重的神色,脸上的表情却是十足的好奇。
付景萧一噎,对啊,为什么把女人放在第一位就丢人了?
看到付景萧回不过话,季云舒接着开口:“乐正仙对我不敬,要是我忍气吞声才是丢脸,夫君护我,不正是保全了贤王府颜面么?世子为何如此气怒?”
付景萧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听到外界传言付二公子不似以往,行为举止雷厉风行,对爱妻更是宠爱有加,听到这话,他就火冒三丈。
那个一直百无一用的废柴凭什么为人们称道?那个他看不上的无颜女凭什么得人们赞颂?
付景萧很不想承认,他是嫉妒,嫉妒他的风头被抢了。
刚才看到两人携手从门内出来,十指紧扣旁人再难融进去一分,他就心下发堵,凭什么他一直看不上的两人过的比他想象中要好?
在看那个身影纤细的女子,盈盈而立,没有第一次见到她时的庸俗不堪,周身淡雅空灵的气质在任何一个大家小姐身上都找不出,满身风华足以弥补面容的不够倾城,再加之京城一直传言的才女之名,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子是唯一一个让他看不透的女人。
一阵凉风自面上划过,付景萧回过神,便看到付景渊一副神情冷然地看着自己,清越地声音响起:“世子这么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的弟媳,要是被旁人看到了这才丢人。”
付景萧有些恼:“也就你会把这样的女人当块宝!”
季云舒很有自知之明,知道付景萧一直看不上自己,唇边笑意浅浅:“我们安生地在自己院子里呆着,世子非得赶着过来瞧我俩,这不是存心找不自在?还有,夫君把我当块宝就够了,要是旁人把我当块宝,我还真嫌麻烦。”
说着还抖了抖身子,似乎是要将一身鸡皮疙瘩都下去。
听到那句“自己找不自在”付景萧沉默,他好像是真的自己来找不自在!
“本世子就是提醒你们,你们如何是你们的事情,不要扯上贤王府的脸面,要是你们丢了贤王府的脸面,别怪本世子不念兄弟之情。”
“世子什么时候念过兄弟之情?”付景渊挑眉,语气不屑。
真是的,说的和有过那回事儿似的!
“要是本世子不念兄弟之情你还能好好地在这儿?”付景萧上前一步,昂起高贵的头颅。
“如此便多谢世子多年关照之恩了。”付景渊笑着,相对于付景萧的高傲很是谦虚。
“不过……”付景渊顿了一下,“你认为我还会和以前一样任你拿捏?”
季云舒成功地看到了付景萧的脸色在听到付景渊挑衅的话之后变得分外好看。
“那咱们便走着瞧!”付景萧冷哼一声,一甩袖子,大步离去。
有微风扬起他的锦袍,如若不看那个人,刚刚看这个背影,飘逸清贵,当真是一位翩翩贵公子。
“以为他多能沉得住气。”付景渊撇撇嘴,转身回房。
季云舒也笑笑,付景萧眼高于顶,自然看不惯一直被自己压制着的付景渊名声大了,人的本性啊……
“我倒是很好奇他会怎么对付我们。”季云舒抬头看着付景渊线条柔和的侧脸,“我看不爽很久了。”
“夫妻所见略同!”付景渊搂过季云舒,朗声笑着。笑声合着微风,飘散很远。
原沧在旁边抱着剑不语,这两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子聚到了一起,到底是谁的劫谁的幸?
想着想着,原沧俊朗的面容也露出一分笑意,跟着这样的主子,实在是太好了,其实它也很喜欢看戏呢!
哦……一天没有见到文兰那个丫头,去哪里了?
原沧一边想着,一边施施然朝着文兰的屋子走去。
季云舒和付景渊在屋内坐着,二人正使劲儿看着一件官窑的瓷器,忽然外边传来原莫的声音:“主子!”
“何事?”付景渊唤了原莫进来。
“临风国来信,临风国主昨晚驾崩,临风国主留遗诏速昭祁门琴公主回国继位,太子不服遗诏,欲发动兵变,临风朝野震荡。”
听着原莫的禀告,季云舒伸手敲敲瓷器,发出清脆的响声:“祁门人才辈出,倒是还没有出过女皇。”
付景渊笑而不语,大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之势。
“你觉得如何?”季云舒转头问着付景渊。
“倘若细细说来,祁门出身的琴公主确实是最好的帝王人选,只不过阮琴此人,生性狭隘,当不得女帝。”付景渊微微阖目,给出评论。
“你倒是把师姐看的明白!”
“略有耳闻。”
季云舒笑,临风国主不过是昨晚病逝,今早他便得到消息,可见这人在临风的势力。
不过……临风距此三千多里,要是传音的话无论如何都不会传得这么快。
“消息属实?”季云舒凝眉。
付景渊单手敲着桌子,答非所问:“临风天安逸了,是改有点儿事做做了。”
季云舒一下子便明白了这人是什么意思。
手都伸到临风皇宫里去了,够长的啊……
正当几人为别国的政事操心之时,门一下子被撞开,千媚满是泪水的脸映入眼帘。
季云舒心下一紧,手中的瓷器脱手而出。
付景渊身形极快,接住了下坠的瓷器,附上季云舒的手,看着她一瞬间毫无血色的小脸,无声地给予安慰。
季云舒全身都在颤抖,看到千媚这般模样,她不想也知道为何。
忽然觉得全身像是掉入数九寒天一般,季云舒想开口问话,却无奈张不开嘴。
“主子……”千媚扑过来,哽咽的声音响起,拽着季云舒的裙摆,“公子……公子他……他不行了……”
季云舒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脑袋嗡嗡作响,一片空白,再听不清任何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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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要何去何从,初晴很是揪心~
☆、第六章 千媚情全,顾文易薨逝
“谁传来的消息?”付景渊也是一愣,随后赶紧伸手扶住季云舒,清声问着千媚。
他知道顾文易对于季云舒的意义,丝毫不次于亲兄季华凌。
“是文伯……的亲笔手书。”千媚哽咽着,颤颤巍巍地从怀中娶出一封信递给季云舒。
付景渊正要接过,旁边伸出一只纤纤素手抢先接过。
季云舒的手颤抖着,明明很简单地拆开信笺的动作却是花费了很多力气。
眼前有些模糊,季云舒努力地眨眨眼才勉强看清楚上面的字。
虽然只有寥寥数语,但是足以让季云舒的心沉到谷底。
公子欠佳,传小姐速回。
“欠佳”二字可谓极其含蓄,要是说其真正意义,顾文易的身体一直以来都是“欠佳”状态,要是以往来说,她刚刚大婚,正处于风口浪尖,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抽身离开,文伯乃颜门的老人,自然深知各种厉害,如今这般说,难道顾文易的身体真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我要回祁门。”季云舒将文伯的传书一把拍到桌子上,站起身就朝着外边冲去。
不料站起来的太急,季云舒眼前发黑,身子晃了几晃,就朝着地上倒去。
付景渊赶紧扶住季云舒,凤目中闪过一抹担忧,但是语气却极为沉静:“你先平静下来,说不定情况没你想象的那么糟。”
季云舒摇头,紧紧抓着付景渊的胳膊,像是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不会,文伯向来不是一个夸张的人,他只会将事情说的更轻,不会言过其实。”
付景渊盯着季云舒看了许久,叹了口气:“那好,我与你一同回去。”
季云舒的水眸有些微微泛红,雾蒙蒙地看着付景渊。
“现在刚刚大婚,你若是只身离开唯恐不安全,我与你一同出去也好有个说法。”
听到付景渊清润的嗓音,季云舒慌乱的心逐渐安定了下来,看着眼前付景渊近在咫尺的面容,忽然有种恍惚的真实感。
一个时辰后,贤王府驶出几匹骏马,付二公子院子人给出说法,二公子大婚,喜不自胜,带夫人出门游玩。
一时间,付二公子与夫人伉俪情深、琴瑟和鸣的言论传遍了大街小巷。
而当事人却已经在几十里开外。
付景渊和季云舒带着原莫文兰等几个贴身护卫,可谓是轻装简从,在附近的一个小镇换了行头,等到身形再现之时,便是玉女晚颜的行头,只不过这一次,玉女晚颜身边跟了一个风华绝代的青衣男子。
季云舒不停地抽打着身下的快马,恨不得速度再快一点,迎面的风吹得她细细地眯起眼睛,眼中迸现出一抹凌厉之色。
付景渊一直在季云舒身后半步之距,一身青衣被风扬起,更显得风流翩然。一双狭长的凤目之中满是担忧,紧紧盯着不要命狂奔的季云舒,真怕她体力不支。
这已经是几人赶路的第三日,由于胯下的都是日行千里的好马,离祁山不过是百里之距。
几人都是不眠不休地赶路,累极之时才停下来吃些干粮,要是给了一般的人早就支撑不住一头栽了下去,难为这几个人,还坚持着,而且周身除了一些风尘,并没有丝毫的狼狈之态。
香酥的饼吃在嘴中味同嚼蜡,季云舒吃下了一个饼之后,遥首看了一眼祁山的方向,再次翻身上马:“走!”
经过这三天,千媚早就没有了当初的那般紧张慌乱,但是一张妖媚的小脸也没有了以往的那种魅惑入骨的娇人之态,而是凭得增添了一股冷冽,实在是骇人得紧,握着缰绳的手太过用力,已经微微泛了血迹。
祁门位于祁山后山,从前山打马而上,直至山顶,便是一道宽数丈的峡谷深渊,中间没有任何借力点,非轻功高绝者不可越,这也是祁门多年来不足为外人窥探的原因之一。
前山上山的小路极窄,但是几人没有丝毫的犹豫与害怕,打马向前的速度没有丝毫减缓,要是给马术不精的人,恐怕早已跌落悬崖尸骨无存。
越到山顶的路越开阔,现在正值夏末初秋,但是祁门位于西南偏湿之地,气候宜人,所以百花并未凋零,加之祁山灵气极重,没有人为破坏,百花郁郁葱葱铺满道路,不时有极富灵性的动物闪现,季云舒也无暇观赏,眼中只有前方隐隐约约可以看到的隐于群山万壑之中的座座院落。
饶是香气扑鼻,付景渊也没有多看一眼,一双凤目眨也不眨的锁着季云舒的背影,就怕她一个体力不支摔下马,这么不要命的骑法,他还真是第一次体验。
千媚婉容也是心急如焚,二人似乎也都忘记了此处是他们平时最为喜爱的祁山前山,一切景物可谓百花失色。
不时地有鸟啼声响起,但是显得极为聒噪,甚至有了一丝催命符的意味。
快到山顶之时,季云舒一甩马缰,素衣翩然,腾空而起,几个翻转到了悬崖边上,没有丝毫停顿,双脚在崖边轻轻一点,再次飞身而起,比之刚才更高了几个高度,转身旋转间便到了崖对岸,一串动作做得行云流水,点滴不露。
付景渊的轻功比之季云舒更上一层楼,从马上直接飞身而起便跃到了对岸,身轻如燕,衣袍猎猎。
季云舒打了一声口哨,便见到几只通体雪白的宝马自林间飞驰而来,几人翻身上马,继续赶路。
过了那道悬崖,这边的路倒是不同于那边那么险峻,而是极为宽阔,往前再行进数里,便见到一处气势极为恢宏的庄园映入眼帘。
不知道是不是季云舒的错觉,她老是觉得以往极为钟灵毓秀的庄园现在却是多了几分沉重肃穆的气息,瞬间只觉得自己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婉容自袖间娶出一只短笛,开口吹出了一首清越的曲子,曲子合着内力,朝着前方飘去。
还未靠近庄园,季云舒便听到了院门口有着欢呼之语:“短笛报信,定是师姐回来了……”
庄园门口果真占了几人,人人脸上都流露出沉重之情,见到季云舒之后,破碎出一抹欢欢欣:“师姐回来了……”
季云舒的面纱早就摘了下来,看到门口的几人,露出一抹笑意,下马后脚步生风,毫不停顿地朝着院内冲去。
心下着急,季云舒都忘记了使轻功,付景渊单手搂起季云舒的腰,使着轻功朝着顾文易的院子而去。
季云舒只顾想着师兄,丝毫没有注意到为什么付景渊对于顾文易的院子的方位这么熟悉。
顾文易的院中载满了兰花,在外边就闻到了扑鼻的兰香。
逍遥子的弟子们都有各自独立的院落,这也是为什么祁门占地这么大,丝毫不亚于各国皇宫的原因。
顾文易身为众弟子中最得逍遥子喜爱之人,院落的位置最为得天独厚,但是也是最为朴实的一个院落。
几间屋子,院中铺着青石板,除去满院的玉兰,没有其它花草虫鱼,没有亭台,没有楼阁,没有水榭,没有碧池。
不算大的院中现在站了许多人,见到门口有动静都齐齐转过头来,见到季云舒之后都红了眼。
“师姐……”有人带着哭腔轻唤出声,一句话喊得极为酸楚。
是一个很是妍丽的姑娘,比季云舒小不了多少,但是由于季云舒来师门极早,所以也便成了众人的师姐。
季云舒上前摸摸姑娘的手,给了一记安抚的眼神,但是这个眼神怎么看怎么无力,确实,她连什么情况都不知,如何安抚别人?
“你们都怎么了?”看着众人都哭丧着脸,季云舒轻声问道,由于长时间不说话,嗓音中的沙哑极为明显,像是一块岩石在山崖滚落间摩擦,发出的粗噶声音。
房门忽然开了,季云舒抬头,便看到文杨走了出来,声音是不符合年龄的:“公子唤小姐进去。”
季云舒点头,朝着门内走去,但是走到门口的时候,却无论如何都迈不进这一步,脚下似乎是栓了千斤的巨石,难以抬起。
不同于上次在碧云山的近乡情却,这是,季云舒是真正的怕了。
“师姐进去吧,师兄等你很久了。”院中有人出声。
季云舒一个激灵,这才抬起脚,迈进了房门。
房屋中间满是药气,极为浓郁,甚至是让人有些作呕,但是季云舒却是像是没有闻到一般。
以往的时候,她最厌恶的便是药味。
房屋中间有很多人,有人很是显眼,便是逍遥子。
“师傅……”季云舒喏喏开口,唤了一声。
“回来了。”逍遥子本来是在床边坐着,现在站起了身,给季云舒空出了位置。
逍遥子本身不是极为年老,更是由于多年的修养比之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