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不仅是相国,同时还是国丈。所以,他应该知足了,应该满意了。
无论这个皇宫,还是这个江山,曲洛池,他都不应该妄想再多染指!
轻轻睁开眼睛,我摇了摇头。或许,是我想的多了。
虽然我总是能够从母后看向曲相国的眼神中,扑捉到隐约跳动的光亮。但是我也同时知道,他们之间君臣相待,不曾逾矩。
——
下雨了。
听到窗外淅淅沥沥的声音,我恍然醒来。
我又一次在养心殿的案头上睡着了。
摸到身上厚实的裘皮斗篷,我轻轻一笑。因为看见跪伏在自己脚边的王立福正睡的香甜,口水正流了满脸。
将他身上的斗篷轻轻拿开,为王立福盖好,我起身踱到窗前,推开一扇窗户,静静的望着微微泛出白光的天际。
“皇上,皇上您醒了?”许是因为时常守夜,王立福一向警觉,似乎听到一丝动静,马上醒了过来。
“你,再在眯一会吧。”我并不是不通情理的帝王,看着王立福满脸惺忪的揉着眼睛,我轻轻开口。
“皇上,您站在那儿,当心着了凉。”王立福麻利的起身,将斗篷重新为我披上:“昨儿夜里皇上您睡的迟,怕是不知道拂晓的时候,重华宫的公公来报说太后娘娘起夜着了凉,奉命来提醒奴才注意皇上您身体的事情吧?
“母后病了?”我微微一惊。
“太后娘娘身边的李公公说是太医已经瞧过了,还开了方子,应该没有大碍。”为我将斗篷掖好,王立福轻轻回道。
“太后身子一向柔弱,这早膳,你便随朕到太后娘娘的重华宫去用吧。”看了看天色,我一脸慎重的望向王立福吩咐着。
“是。”
——
情,之于天子,之于我,乃是多余之物。众多妃嫔各有可爱之处,而我却并未独独偏爱哪位。
曾经,我以为此生,不会懂情。
直到我遇到了她。
就像是命中注定一般,在匆匆赶往重华宫看望母后的路上,我远远便看见如烟的重华宫前一抹白色似云中惊鸿正翩然起舞。难道竟是天上的仙子降落凡尘?
没有任何来由的,我被吸引过去。随着那抹白影直至到了重华宫前的景山下,然后又跟着那佳人攀上小山。
跟在后面,只见那女子立在山头兴起而舞,随意至极,紧接着又兴起而诗,风雅至极。
她吟的是白居易的《花非花》和秦观的《踏莎行?雾失楼台》。
她似乎并不开心,难道说这样一个仙子一般的人儿竟也有什么烦闷的心事吗?
“好一个桃源望断无寻处!”
立在一片迷蒙的细密雨丝之中,因为好奇、冲动,或许还有其他的什么情绪怂恿之下,我出声了。
那女子听到我的声音,竟然像是遇到了鬼怪一样,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居然连话也不见细说的扭头便走。
她是那样的狼狈、慌张。该怎么形容?
是逃。
对!很匆忙,很仓促的逃。她竟将我当做洪水猛兽一样的逃走了。
她的反应,令我惊讶,也有丝丝的尴尬。
无论她是谁,她应该知道我是谁。可是她居然如此的反应?
虽然佳人芳容未曾得睹,却也不算徒劳无功,我捡到了她匆忙间落下的一串坠子是朵祥云形状的璎珞项链。
这璎珞链子,做工很是精巧,绝对不是寻常宫女之物。
那样的才情和韵味,她,不会,也不应该是个宫女。我很笃定。
所以当王立福要去追的时候,我阻止了他。
因为我知道,我们会再见的。
也许,会很快。
——
——
呵呵,新鲜出炉的哦!
希望能博各位亲一悦。
呵呵。
云色倾心番外之龙宣浩篇 第二章
果然很快。
花朝到了。
这是百花女神的诞辰,也是秀女阅选的大典。
伴着太后和皇后,我高高端坐在龙椅之上,等待着例行的秀女挨个走过我面前。
女色,本非我心之所好,只是缓解压力的途径之一罢了。
所以自登基以来,后宫嫔妃并不丰裕。以初登大宝为由,我曾经顺利的推掉了登基时的秀女大选,可是这次,已经找不到借口了。
本来,对我来说,这次的秀女阅选也只是例行公事而已。可是今日,我的心中却似乎隐隐有种兴奋,好像是在期待什么。我不大清楚。
心不在焉的看着眼前一个个面容姣好的女子羞答答的行礼问安,我已经有些麻木。可转头望见母后期待的眼神,我只得随便留上几个,毕竟本朝子嗣稀薄是不容我置喙的事实。
“啪嗒”一声,自阅选台上传到我的耳中,好像是什么硬物坠地的声音。
我抬眼望去,台上那名微微有些慌乱的女子自称司徒烟,正在将那块不慎掉落的玉佩拾起。
掉落玉佩?这是一种吸引我注意的手段吗?
我低低一笑,眼睛望向她的手上,那块玉佩,似乎是云朵的形状,难道?
看来当日景山之遇不过是个前奏而已。
我笑了起来。心,也定了下来。原来心中这隐隐的期待竟是为她?呵呵。
于是,她入选了。
可是当我再细细望去的时候,那身段、嗓音,似乎和记忆当中那个婀娜的身影不大相符。
疑惑升上心头,我开始提起精神认真查看每一位待选的秀女。
或妩媚,或娇艳,或纯真,或恬美——
秀女中,什么样的女子都有,却单单不见景山上那令人*的仙姿慧黠。难道是我记错了,还是?
礼毕,我转向身旁的皇后曲飞嫣,问她是否全部秀女已经到场。
曲飞嫣将记录了所有秀女的卷轴递过来,满眼的疑惑。
“有一个因为突发急症延后阅选的秀女,是杭州苏氏。”曲飞嫣如此告诉我说。
展开卷轴,我的眼光锁向其上——杭州苏云熙。
忆及那个匆匆逃出我视线的身影,我笑了。
想必这个苏云熙应该就是那个令我惊鸿一瞥的女子吧。
居然生病了?
看来对她而言,我也许真的是洪水猛兽吧。这样的一个女子,真有意思。
可那祥云形状的璎珞和玉佩?我又望向司徒烟,微微不解。
景山之遇,阅选之谜,生病真假——
无论这是她欲擒故纵的一种手段,还是真心为之,不可否认,她成功了,因为她已经勾起了我对她的兴趣。
轻轻挑开了唇角,我将御笔的敕封交到了王立福的手上。
对这样的一个小女子,我不着急。
——
只不过是一个御女而已,她们犯得上如此兴师动众的当一回事来问我吗?
母后、曲飞嫣、宁莹然三人端坐着,似乎已经摆下了鸿门宴。
看着母后在我面前喋喋不休,我却也只得堆上笑容,耐心的解释说,不过是为了安抚苏氏之父的随意之举。
听到母后眼中释然的口气中仍带有微微的怀疑,看到曲飞嫣脸上想要讨好自己而笑的刻意,再看宁莹然一身得宜的举止,眼中却透露出丝丝冰冷。忽然一股烦闷涌上心头,却仍是淡淡的笑着,好似享受着这样和乐融融的天伦之乐。
好累,真的好累。
大齐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的兵强马壮,先帝在位时四方的征战已经几乎耗尽国库,我登基后连续的养民之策才刚刚使国基扎实,而且此刻外敌环伺,对于后宫,我哪里有那么许多的心思周旋在众女之间?
因为觉得亏欠曲相国,所以母后一直希望我能将心交付曲飞嫣。但是,感情又怎么能够人为的控制、驱使?而曲飞嫣是那样一个在我面前小心翼翼,宫妃面前却耀武扬威,极尽恐吓之能事妄图专宠的女人。
而宁莹然,身为宁大将军的女儿,她位至四妃,却似乎仍有不满,总是一副亲切的笑容却又让人觉得面目模糊。每次靠近了她。她都是一副彬彬有礼却拒人千里之外的冷冰冰,那寒意似乎是从心底凉出来的,得不到一丝的温暖。
只有德妃王沉月,这个在我登基之后因家世之因来到宫中的女子,她虽然略有娇蛮,却尚算表里如一,无论想要什么想干什么,她都会直接告诉我,或求或赖的总是会让我应了她。
我,也只有在她面前,不会累,不用想,所以使得她盛宠一时。以至于到了现在,她已经失去了当初的娇媚,只剩下无尽的蛮横。
其他宫妃也都是大差不差的,明争暗斗,你争我夺的,几乎都是为了皇权才在我的面前百般讨好,千般弄巧,看着那么许多一张张不同的面孔之下却都是为了几乎一样的目的,真是无趣。
只是这个苏云熙,她好像有点不一样,我稍微开始有点兴趣了。
无论是因为身为男人的征服欲,还是因为其他,我知道,我开始对她有点兴趣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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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色倾心番外之龙宣浩篇 第三章
下了朝,我不想回养心殿,便信步走着。
“皇上,您看天上有只风筝。”百无聊赖之际,王立福在我身边低低叫着。
我仰起头去看。
一只金鱼形状的风筝正飘飘荡荡的飞在半空中,不过却好像是断了线似的,正在翻着跟斗。瞧那方向,好像是朝御花园掉下去了。
一时性起,跟着风筝,我跑了起来。
刚要转进御花园,却听到里面传出宁莹然和一个声音轻细的小公公说话的声音。
我,止住了脚步,静静的听着。
“刚才忘了问这风筝是谁的?”
“回禀娘娘,风筝是我家主子苏御女的,刚放起来,就断了线,这才差了奴才过来寻找。”
苏御女?苏云熙是吗?”
“回禀娘娘,正是。”
“原来如此,那你们主子可真是才女,你说呢?”
“奴才没读过书,什么都不懂。娘娘说什么就是什么。”
“快回去吧。”
“奴才告退。”
听到这小公公告退的声音,我赶紧侧了身子,闪进花丛之中,不知为何,就是不想被人瞧见。
原来这风筝是苏云熙的,那个突发急病的苏云熙。
不知在我敕封了御女之后,她反应如何呢?我低低一笑,忽然决定到永寿宫看看。
主意打定,我便带着王立福匆匆去往永寿宫。
立在宫墙外,我止住了脚步。
苏云熙正在抚琴,因为我听到有悦耳清越的琴声和着低低的歌声隐隐传出墙外。
轻轻推开宫门,我望了进去。
一个蓝色的身影正坐在院中,对着大门低首抚琴,旁边立着几名像是听得痴了的宫女、内侍。
哼!
忽然,我转回身去,大步踱开。
就是她!
那日景山之上的女子就是她!这个放风筝、抚琴低吟着的悠游自在的女人!
看来,敕封后我着意的冷落似乎并不曾对她产生任何的影响。
不过,看到她的真面目之后,我倒是觉得“苏杭多出美人”这句话真的没有说错。
苏云熙,她倒真的生了一副好皮囊。
——
边关来报,西关遇危,西突厥竟然联合了草原之上两大部落——乞颜部和泰赤乌部,连掠了大齐几座边城。
大齐已经连续几年休养生息,也许是时候和西突厥正面对决一场了。
宁蔚然,从小时候的玩伴到现在可以倚重的臣子,他居然和我心中的想法不谋而合。
在我的许可之下,他设法和草原第一大部落扎答兰部取得了联系,扎答兰应该也对统一草原早有夙愿,其小王爷蒙多格邵布居然只身来到禁宫,和我畅谈大计。
有了扎答兰部的相帮,大齐和西突厥之战想必终将了解。而我,也允了蒙多格邵布,会在平了西突厥之后助他一臂之力统一草原。
如果此役当真如我所愿,那么宁家,将成为我大齐第一功臣。到了那个时候,蔚然他,也许会颇感安慰的吧。毕竟他在三年前从我的书苑伴读毅然投身至朝政当中,混于曲、宁、司徒三大家族之战当中,为的不正是希望光耀宁氏门楣吗?
将一切安排妥当,我靠上椅背,终于可以长长舒口气,歇上一阵子。
可蔚然带回来的一样东西却马上让我怒火油生。
蒙多格邵布虽是私访,可宁蔚然身为鸿胪寺少卿,自然应该到城门相送。
送别之后,他竟然带回了一件从蒙多格邵布身上掉落下来的东西,一件只有在深宫之中才应出现的东西——皇室专用的蜀绣锦精织而成的锦绣帕子。
更可恶的是,这锦绣帕子上还绣有一阙诗词:
雾失楼台,月迷津渡,桃源望断无寻处。
竟然是苏云熙的东西!因为我认得这阙诗词。
苏云熙的行为举止,我一直认为是一种吸引我注意力的手段。所以故意给了她一个御女的身份,只为了让她明了,能够让她跃上云端的人是我,只要她能够取悦于我,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可她若是本末倒置,那这个御女的身份,便是一种对她的警告。
本以为,以她的聪慧,应该明白。
可是,她竟然和外族有染?
我要蔚然一定将她带回来,我要问个清楚!
乾坤红颜上卷 孤夜寒凉
我跪坐在望荷池边,使衣袖沾了清凉的湖水狠狠地抹上脸颊,一下一下又一下。
直到,双颊开始灼灼的疼痛;直到,我认为这样的用力足以将那从里到外的脏污彻底洗了干净,才终于住了手。
我捧起火热发烫的脸颊,用力地睁大了眼睛,迫使眼眶内那滚动着的晶莹不至于跌落出来。
深蓝色的天幕之上,月亮小心地躲在云层背后只露了半张脸出来,那原本应该属于它的一练光华竟被几粒星芒平空取代。不愿再看那个委屈得小媳妇一样的月亮,我咬牙垂首,有些恶狠狠地望着湖面上那个兀自晃动着的倒影。
“敬华郡主,敬华郡主……”不远处的院墙内传来低低的人声。
啊,是刘嬷嬷寻我来了。听到叫声,我慌忙直起身子,以湖面做镜匆匆望了一眼便奔至墙角的土山上,轻轻一跃,便翻了过去。站定之后,我胡乱地拍打了凌乱的衣裙,大步跑开。
“嬷嬷。”我从林中钻了出去,迎向前头摇摇晃晃的灯光。
“郡主。”刘嬷嬷听到我的声音,急忙加快了脚步来到我的身边,却在看清楚我狼狈的模样之后猛地一愣。
“刚才跑得急了,不小心弄脏了衣裙。”瞧见呆呆看着我的刘嬷嬷眼中晶莹一片,我咧了咧嘴,苦笑着解释。
“郡主。”刘嬷嬷瘪了瘪嘴唇,却没有出声,只是大步着上前抚着我下颌处的一点脏污,“这里,没有洗净。”
“嬷嬷。”忽然感觉到一阵鼻酸,我赶忙大力地推开了刘嬷嬷,高声嚷道,“快回去吧。”
“是。”刘嬷嬷微微退开,转过身去为我照明了回去的路。
我努力地抬高了头,跟在刘嬷嬷身后穿过长榭回到那间挂有一串紫铜风铃的别院。
进了院门,我示意刘嬷嬷先到娘亲那里,自己则是回去重新换了一套干净的衣裙之后才出来。
立在那间悠悠传出鼓瑟之声的居室外,我抿了抿嘴唇,努力挤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抬起脚步。
“刘嬷嬷,一会儿阿瑟要是看见今天有她爱吃的芦笋,一定会很高兴的。”是娘亲的声音。
“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