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宠爱在一身 云色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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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宠爱在一身 云色倾心- 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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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在那间悠悠传出鼓瑟之声的居室外,我抿了抿嘴唇,努力挤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抬起脚步。 
    “刘嬷嬷,一会儿阿瑟要是看见今天有她爱吃的芦笋,一定会很高兴的。”是娘亲的声音。 
    “是,是啊。”刘嬷嬷轻声应和着。 
    我收回脚步,就那么静悄悄地立在门口朝屋内望去,只见娘亲抱着那把永远也不会厌烦的瑟正坐在食桌旁边。食桌上,盛着清寡小菜的四只碟子之中有一只稀稀地混有几根竹笋,我猛地抬头,却撞上娘亲满是欣喜朝我望来的眼睛。 
    2 
    “阿瑟,快过来。”娘亲轻快地冲着我招手。 
    “娘亲,我不饿。”我微微张了张嘴,还未曾来得及将一个并不怎么灿烂的笑容堆出,就再也撑不住似的忽然转身跑了开去。 
    “阿瑟!”身后是娘亲慌乱地叫声,却留不住我逃也似的脚步。 
    冲进自己的房间,猛地关门,我死死地倚在门上,仿佛身后有人追来一般。 
    “笃笃笃” 
    身后响起低低的敲门声,然后是刘嬷嬷软软的声音,“郡主,出来用晚膳吧。” 
    “嬷嬷,”我用力地吸了鼻子,努力地大睁了眼睛低声回答,“我,真的不饿,不想吃。” 
    门外的刘嬷嬷没有再说话,只是半晌之后才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听到一阵细碎的衣裙拖地之声逐渐远去,我猛地扑到榻上,定定地望着床头的窗格上一道道深刻的划痕。我深吸了口气,从枕下摸出一把刻刀,用力地又添上一道。 
    —— 
    —— 
    乍暖还寒的初春时节,我穿着娘亲新为我缝制的新衣雀跃在梅子林中,忽然一阵喧闹的人声传来,打乱了原本只属于我的平静。 
    “咦?这是哪里跑来的一个顾影自怜的丑丫头。” 
    “可不是吗,居然穿着这么一身五颜六色的奇怪衣服,真是笑死人了。” 
    看着眼前人儿旁若无人似的一唱一和,我用手揉捏着身上这件娘亲缝给我的百家衣,心中微微有些不安。 
    眼前的人我是认识的,因为各色的家宴之上,王爷是最喜欢将他们兄妹带在身边。他们俩是王爷最宠爱的惠夫人所出,一对如玉璧一般漂亮的双生儿,小我两岁的弟弟旻轩和妹妹敬珣。 
    “丑丫头,你是哪个院里的,怎么这么没有规矩?”敬珣猛地叉着腰上前一步,大刺刺地向我望来。 
    “我,我,”猛然意识到她口口声声的丑丫头竟然是在指我,我先是后撤了半步,继而大大上前一步挺起了胸膛高声道,“我不是丑丫头,我也是郡主,还是你们的姐姐。” 
    “姐姐?怎么我从来没有见过你?”敬珣猛地瞪大了眼睛,偏转脑袋望了望同样愣愣的旻轩而后又望向我。 
    “我……”听了敬珣的话,我喉头一涩,竟然说不出话来。 
    “好一个大胆的奴才,竟敢冒充主子!”见我只是嗫嚅着并不出声,一旁的旻轩突然一甩手中的马鞭,那上好软皮所制的长鞭便豁然朝我飞来。 
    3 
    “啊呀!”我惊叫着向一旁跳开,却因躲避不及被鞭梢荡及,右肩处的衣裳生生裂开了一道口子。 
    “郡主,小王爷!”林中几名牵了小马驹跟过来的侍女看到这边已经乱作一团,急忙叫着冲了过来,想要拉住敬珣和旻轩。 
    “干什么?小爷正在教训这个胆大包天的奴才呢!”旻轩见侍女上来便扯了自己的胳臂,一边大力地甩着一边高声叫着。 
    “什么?”旁边的敬珣在听到拉着自己的侍女一番耳语过后忽地高声起来,“她也是郡主?你说她竟然也是郡主?” 
    “当然不会有假!”心疼着娘亲的心血被毁,我捂着已然渗出鲜红的肩膀瞪大了眼睛。 
    “怎么可能?咱们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姐姐?”听见敬珣的话,旻轩惊疑地叫了起来。 
    “是啊,如果她真的是郡主的话,怎么会穿这么一件奇怪的衣服,而且身边居然没有一个奴才?”敬珣挣脱了侍女的拉扯,和我对峙着。 
    “谁说我的衣服奇怪?是你们少见多怪才是!”听到敬珣的话,我的脸上微微有些发热,心中的傲气却不允许我口上输阵。我左右张望了几眼,怎么也不见那个被嬷嬷安排了伺候我的侍女晓棠,只好硬着头皮讪讪地回道,“是我嫌有人跟着太麻烦,已经遣了她们回去了!” 
    “是吗?”敬珣狐疑地望着我,眼光转向身后满脸慌张的侍女。她轻轻勾了勾手指,马上便有一名侍女恭敬地躬身上前。只见她们低声交谈了几句,然后敬珣便大声地笑着扬起了头。 
    “你笑什么?”我大声喝着,心中却被敬珣的笑声弄得有些发慌。 
    “原来你就是那个敬华郡主,那个贱人的女儿啊。”敬珣一边指着我放肆地高笑着,一边转向身旁满脸迷惑的旻轩,“她就是住在西苑的那个贱人的女儿,那个贱人的女儿,算是什么郡主啊。” 
    “不,我娘不是贱人,她是天底下最善良最美丽的人!我是郡主!是和你一样出身高贵的郡主!”在敬珣激昂的笑声中,我尖声高叫着,刺耳的声音中却透出薄弱的空洞。 
    “呸!郡主?凭你也配自称是郡主吗?你根本什么都不是!因为你娘不过是个下九流的戏子罢了,而你,自然是和你娘一样的,一对天生的贱胚子!”对面的敬珣笑声锐利,言辞刻薄。 
    看着立在旻轩他们身后的那群侍女一个个都是噤若寒蝉地低垂了头脸,默不作声。我将牙齿咬得咯吱作响,双拳紧握。 
    4 
    “怎么?还想狗一般咬人不成?”看着我凶狠的模样,旻轩挑衅一般地高扬起手中的皮鞭,“你娘本来就是个贱人嘛。你又有什么好生气的呢?” 
    “不!你们胡说!我娘才不是什么低贱的女人,她是天底下最美好最美好的人!”望着敬珣和旻轩可恶的嘴脸,我忍无可忍地冲了上去,胡乱地踢打着,“不许你们胡说,不许你们胡说!” 
    “偏要说,偏要说,你娘是个贱人,你也是个贱人,贱人!” 
    拉扯中,我只能听到尖利地似乎能冲破我耳膜的那两个字眼。 
    “郡主,郡主。”忽然,耳边传来了刘嬷嬷柔柔唤我的声音。 
    好了,好了,刘嬷嬷来了。 
    我心头一宽,顿时泪如雨下。 
    “郡主又做梦了?”昏黄的灯光下,刘嬷嬷一边心疼地为我抹去脸上的泪水,一边想要伸手拉我。 
    “哎呀!”我低叫了一声,颤抖着躲开了刘嬷嬷的手。我战栗着看清楚了四周,才知道,自己又做梦了。 
    “过去了,都过去了。”刘嬷嬷执着地拉回我的肩膀,语气微微有些走音。 
    “永远都过不去。”我一把拉开衣服,露出雪白的臂膀,右肩上这道仍旧微微泛红的伤痕清晰地提醒着我四年前在我身上所发生的一切。 
    “郡主。”刘嬷嬷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她抬起手来,用生出茧子的手指轻轻拂过我的肩膀,“我苦命的孩子。” 
    “嬷嬷,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娘亲和别人不一样?为什么她偏偏只喜欢这里?为什么?”我靠在刘嬷嬷的怀里,低低地嚷着,唇齿之间是刻骨的不甘。 
    “睡吧,郡主,”刘嬷嬷浑身一颤,却并不回我,只是紧紧地搂着我,“睡吧,有嬷嬷在这儿陪你。” 
    “嗯。”我乖巧地偎在刘嬷嬷的怀中,望着那点昏暗中摇摇晃晃的灯光,不愿闭眼。 
    我所居住的地方,它们的主人是叱咤风云,为大顺朝的建国立业打下汗马功劳的异姓王陈彦广。这个驰骋疆场,被当朝颇为倚重的封疆大吏除了给了我生命之外,其他皆是一片空白。 
    在陈王的这座府邸之中,我是郡主,却只是个不受宠的郡主,是个几乎被自己父亲都忘记了的女儿,是个称呼自己父亲为王爷的女儿。所以,敬珣说的没错,事实上,我什么都不是。 
    四年前,当我被敬珣兄妹团团围住却找不到应该一直跟在我身边的侍女晓棠的时候;四年前,当我狼狈地哭着跑回西苑的时候;四年前,当我在回西苑的路上狠狠跌倒却惹得众人哄堂大笑的时候;四年前,当我哭倒在无奈的娘亲怀中要她为我讨回公道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那么早,我就已经知道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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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郡主?”刘嬷嬷不断拍抚着我的手停了下来,她轻轻地唤了一声。 
    我轻轻闭上了眼睛,不愿出声。 
    刘嬷嬷低低叹息一声,慢慢松开了怀抱,将我轻轻放在榻上,盖好被褥退了出去。 
    听到门被轻轻关上,我悄悄坐起,推开床边的小窗,静静地望向外头依旧躲在云层背后不愿出来的月亮。 
    清凉的风灌进房来,直直扑上我的脸颊。我用力睁大眼睛,任它将眼眶内的湿润渐渐风干。双手摸索着抚在窗上轻轻地游走,直到粗糙的窗格上一根倒起的木刺钻进指尖,带起尖锐的疼。 
    “嘶……”我眯着眼睛狠狠地吸了口气,胸肺之间顿感一阵寒凉直侵入骨。我轻轻地抬臂,将受伤的手指含入口中慢慢*着,眼睛望向窗格上那处凹凸不平的最上方我才新划上的一道印迹,忽然轻轻地笑了起来。 
    “嗯?”在一阵舒适的抚触中,我悠悠醒转。我的上方,是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睛,正满含着慈爱定定地瞅着我。 
    “阿瑟,”娘亲一边扶着我坐起身来,一边将棉袄为我披上,“饿了吧?” 
    “嗯。”看到床榻旁的小桌上搁着娘亲已经备好的早点,我勉强抑制住喉头上顶的一阵恶心轻轻点了点头,任由娘亲为我将棉袄穿上。 
    “快来,这是你最爱吃的酥糖煨百合。”娘亲柔柔地抚过我的下颌,端起小桌上那只青瓷小碗送到我的面前。碗软软糯糯的甜品。 
    “咦?”看清楚了那盛在碗里软软糯糯的甜品,我疑惑地抬眼,“怎么厨房今日竟会这么好说话了呢?” 
    “快,趁热吃吧。”娘亲并不回答我的问题,舀了满满一汤匙的甜品送到我的唇边。 
    “嗯。”我笑着张口,胸腹中那股恶心的味道却汹涌而上,我掩住了口唇,悄眼去看娘亲。 
    “怎么了?”娘亲将汤匙放进瓷碗,手背贴上我的额头,“可是昨夜受凉了吗?” 
    “我想吃。”我用力抹了把口唇深吸了口气,眼巴巴地望着娘亲手上的那只瓷碗。 
    “来。”娘亲见我一副贪吃的模样,这才收回了手,放心地笑了起来。 
    “嗯。”我张大了口,轻轻一咬,酥糖煨百合那香香甜甜的味道便充满了整个口腔。原本在胸腹间不停翻涌着的泔水味也被压了下去,消失不见。 
    “怎么样,好吃吧?”娘亲眉开眼笑地看着我。 
    “好吃!”望着香甜空气中娘亲关切的脸,我一边用力点头一边随意地拨弄着娘亲手腕上微微摇晃着的吉祥绳结,诧异地出声,“娘亲?” 
    “快吃啊,凉了就不好吃了。”娘亲握着汤匙的手顿了一下,脸上仍旧是浓浓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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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亲!”任由笑容僵在脸上,我警觉地抬手挡在嘴唇和汤匙中间,眼睛固执地望向娘亲手腕之上道,“从来不曾见到娘亲脱下那只玉镯的。” 
    “阿瑟,”看我不肯再吃,娘亲嗔怒着将我的手拨开重新送上汤匙,“那玉镯还不是早上洗漱的时候脱下来,一时忘记戴了嘛。” 
    “我不吃!”望着娘亲眼中飞快闪过的一丝无奈,我浑身一抖,大力挥开了她的手。 
    “当啷”一声,那只青瓷碗连同碗里盛着的大半酥糖煨百合齐齐跌落在地上,碎得彻底。 
    “哎呀!”立在门边的刘嬷嬷惊叫了一声,急忙冲了进来,望了望倔强地瞪大了眼睛的我,无奈地俯身清理着地面。 
    “阿瑟……”娘亲搁在半空的手仍旧捏着那只汤匙,无奈地拿眼睛望着我。 
    “娘亲!”看着娘亲那双明亮的大眼睛中隐隐的雾气,我哽咽着扑了过去,“为什么?” 
    “阿瑟,阿瑟……”娘亲的身子僵了一下,然后便轻轻地环住了我,并不责怪我将那碗平日少见的酥糖煨百合打翻,只是喃喃地低语着我的名字。 
    “为什么?”我在娘亲怀中泪光盈盈,口中不依地念着,“为什么娘亲总是抱恙在身,为什么王爷他从来没有踏进西苑,为什么我们会和敬珣她们不一样,为什么我们要住在西苑,为什么我们连吃碗东西都要娘亲用身上珍爱之物去换?” 
    “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刘嬷嬷忽地站起身来,低低地嚷道,“小姐,您也太好脾气了,就这么任由着她们欺负你们娘俩吗?您要忍到什么时候啊?” 
    “嬷嬷,我……”拥抱着我的娘亲抖了一下,然后惊慌地望向刘嬷嬷。 
    “小姐,您要执着到什么时候?”刘嬷嬷将手中的瓷碗碎片扔在地上,转身关上了房门,压抑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恍恍惚惚。 
    “嬷嬷!”娘亲紧紧地搂着我,冲着刘嬷嬷的喊声微微有丝无奈。 
    “您说不愿与人争宠咱们就不与人争,您说凡事避让咱们就凡事避让。这么多年以来,正院的人对咱们总是地看一眼,人前人后地欺负咱们,这算不了什么,因为咱们能忍。可是她们现在越来越过分了,”刘嬷嬷缓缓地向着我和娘亲走来,话音间有着破釜沉舟的坚定,“不光连您的阿瑟也不放过,而且已经开始变本加厉了。” 
    “嬷嬷?”娘亲握着我的肩膀,无力地望向刘嬷嬷。 
    “嬷嬷!”心疼地看着娘亲满眼的惊慌,我低低地叫了一声,想要恳求刘嬷嬷不要继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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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您可知道?”并不理会我的哀求,刘嬷嬷眼光一闪,直直地对着娘亲道,“昨日旻轩他们兄妹带着一群侍女辱骂郡主不说,竟然还强要郡主去喝那喂猪的泔水啊……” 
    “阿,阿瑟……”娘亲颤抖地托起我的脸蛋,眼中光亮点点。 
    “哪,哪有?”我瞪大了眼睛想要否认,却因为一阵泛酸的味觉冲上口腔而被呛得眉头紧皱。 
    “刚才路过厨房听了厨娘絮叨,才知道昨日咱们的郡主竟然是受了那么大的委屈的。如今这个事情现在除了王爷和小姐您,恐怕整个大院已经无人不知了。”刘嬷嬷上前握住我的手,心疼地呢喃道,“哪一日郡主不受别人欺负?就是因为怕您担心,郡主她每日回来的时候都是悄悄地换了干净整洁的衣服才敢到你房间去。别的孩子都是锦衣玉食,可是您的阿瑟就只能每日残羹剩饭。别的孩子都有西席教学,可是您的阿瑟却只能悄悄地躲在窗外偷听夫子讲习。就算这孩子天生懂事,可您就忍心看她这么懂事下去吗?她总是您身上掉下来的肉啊,看她这么被人欺负,难道小姐您就不心疼吗?” 
    “我,我……”娘亲垂眸望着低了头脸的我,死死咬着嘴唇。 
    “小姐啊,您就死了心吧。”刘嬷嬷一手握着我,一手抓住娘亲沉声道,“曲先生当年要不起您,如今他已经更加要不起您了。” 
    “嬷嬷!”听到刘嬷嬷提起一个陌生的名字,娘亲的脸色忽然变得苍白如纸,她慌乱地望向我,眼神却在躲闪。 
    “明年郡主便要及笄,她已经长大了,如今咱们说什么也不必再躲着她了。”刘嬷嬷望了一眼惊讶的我,又看向娘亲道,“当年不过是一曲随兴的笛瑟和鸣而已,您却偏要苦苦执着。那曲先生早有家眷,他心中根本就没有小姐您,您又何苦这样为难自己呢?” 
    “不,不!”娘亲猛地掩住口鼻,白皙的脸蛋上泪如雨下。 
    “小姐!” 
    “娘亲!” 
    看到娘亲激动地转身,我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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