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叫了一声,月色如水,流泻了一地的温柔,他对所有人都冷漠,却将所有的眷恋投注在她一人身上,为之心喜,为之心忧。
“来了?吃了么?”
“……”一旁厚着脸皮想要隔绝情敌的风语忍不住风中凌乱了,要不要这么…随便? 没看到那货那么饥渴的眼神,你都一要要出嫁的女人了,难道不是对所有别有用心的男人保持距离?美人啊,一定要把持住!!
“吃了,之之你呢?”
就算最乏味的问候都能让他欣喜的笑眯了眼,驱动着轮椅在一步之遥的位置停下,手抬起,似乎想要拉着她衣袖,却又顿住了,偏头看着旁边站着的风语,眼色冷了下来,漠声道:“她怎么会在这?”
风语不雅的翻了个白眼,她这么个大活人站在这里好久了好吧,还有……就算嫌她也别表现的这么明显好么?好歹她也是女人,区别对待什么的最讨厌了!
“诶哟,我来陪我家师嫂你有意见?”关键时刻,还是这身份比较站的住脚,虽然她心底默默的有些小心酸,感觉好虐!
“仙门中的关门弟子风语,女身男相,擅奇门遁甲鬼魅风术,一般见过你的人都会被抹去一段记忆,可操纵死尸,曾被人称为“尸语者”,也擅蛊惑之术,不知我可曾说错?”
仙门什么的太高大上了点,蛊惑之术什么……畔之看了一眼她的脸,十分无语的将头转了过去,不管这脸多么诱惑,只要想到她其实是个女人就有种天雷滚滚的赶脚,夏辰煦这话绝壁上当受骗了,传言什么的不可信啊。
“连这都知道?看来你也不是蠢货么,虽说你身边跟着暗卫,不过……要对付你,也不是那么难,你要不要试下?”声音压得有些低沉,令人产生一种雌雄莫辨的感觉,唇角上勾着,不似之前的痞气,反而流露出少许的阴冷之气,手指捏了一个诀,顿现红丝,站在她身边的畔之莫名感觉凉飕飕的,默默的离远了一些,她错了,这女人绝壁是腹黑难对付的货,隐藏太深,到时候被下了降头或什么的,她就欲哭无泪了…
“风,陪风小姐过几招,别打扰到我们。”
夏辰煦下命令道,冷风而过,已有一黑影朝着风语略去,这就直接动手了?刹那之间,风语只想骂娘,其实……她只是想在美人面前露个脸什么的,她的武力值很弱的好吧!
“之之,不相干的人已经打发了,我们可以好好说话了,我好想你。”他十分自然的真情流露,半眯着眼露齿浅笑,看起来有些傻气,像是掉进情网中的傻小子,各种亮瞎人的眼,畔之嘴角忍不住又抽了抽,这种从霸拽狂到傻白甜中的无区别转化太快,她有点接受不了啊亲!
“对了,你托付我的事情,我让人去查了,舅舅的头颅…有消息了,在九皇叔那,他已带回来了朝,想必他会昭告天下郭家并非谋逆,且会以重礼将之厚葬,只是…郭家军从此之后会彻底消失,而郭家也会从此没落。”
他每说一句,她的脸色便白上一分,她并不尽信他的话,可是他说的每一句话都似有所依据,纵然怀着其他心思,更多的则是在戳破,戳破这状似平静之下,那潜藏的暗涌,还有她一直尽力规避的一切。
她面上并未表现出丝毫异常,夏辰煦见好就收很自然的便转移了话题,从那山庄回来之后,她对他不似之前的那般排斥,许是融合了那残魂的缘故,记忆情感的交织,已让她有些分不清,对夏辰煦的抗拒少了许多,至少能这般如朋友般相处。
“这是我让人从他处寻来的古方,调理身子的秘药,你收下吧。”
他说着这话,便从袖口中拿出一包装精致的盒子来递给了她,畔之也没推辞,顺手接了过来,待拿到手之后才反应过来,她这也…太顺手了吧,就像是本能的反应,‘顾畔之’的残魂虽已消失,却终究还是影响了她,她低头看着手中的锦盒,颜色呈现暗红色,上面覆着纷繁复杂的银白花纹,暗香浮动,心底起了少许怪异之感,下意识就想要打开盒子。
啪嗒一声,盒子被打开,纯白色的锦布上放置着一枚血色药丸,月光下看起来光华流转,透着些许的诡异,此时,夏辰煦已凑近她的身,手覆了上去,十指交缠,而她竟没甩开,人显得有些迷怔了。
他眼底波光涟漪,甚是温柔,那眼神好像要将人溺毙,他压低声音低喃道:“吃了它吧,这对你的身子极有好处。”声色蛊惑,畔之真的就伸手拿起了它,要往嘴里塞去,而这时,咻的一声,一石子突然划空而来,打在了她手背上,手一抖那药丸便掉落在了地上。
青城已提刀而来,身影极快,横劈下去之后,反手将畔之推离了几步之遥,畔之整个人看起来都魔怔了,面上哪里还有寻常的清明?青城心知她这是中了暗算了,心中火起,便与夏辰煦交起手来,气势如虹,在某种程度来说,他这杀手之王向来难逢对手,无往而不利!
轮椅转了一个大圈,只见他袖口一扬,那三枚骨钉便从不同方向朝着他投射而去,青城险险躲过之后,并未借机攻击,反而后退几步回到了畔之身旁。
一手搭在她手腕上,又细看了她面上一眼,却怎么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来,情急之下,便顾不得什么,持刀直指夏辰煦,怒声质问:“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夏辰煦手指之间还夹着三枚骨钉,却没再继续动手,只是放在指间把玩着,那漆黑的骨钉衬的骨节分明且洁净,唇角若有似无的浮起少许笑意,却并未说话。
“初级的蛊惑术而已,不必担心。”
那正陷入缠斗中的风语突然出声,似是有些不耐烦了,咬破手指,滴于左手缠绕的红线之上,捏了一个决,那红丝像是被什么驱使了似的,竟似有了生命将那欲攻击她的风捆了个结实。
“看来传言非虚,风姑娘确有过人之处。”
夏辰煦难得的将目光投在旁人身上,风语径自朝着畔之走去,紫眸深幽,仔细看去忍不住心生眩晕之感,那咬破的中指尚有血迹残留,她将之涂抹于畔之的唇间,越显得妖异。
腰间悬挂着一哑铃,将之在畔之耳畔摇了几下,尖锐的指甲在她头上的几大穴道拂过,说也奇怪,她做了这些诡异的举动之后,畔之还真就回过了神来,如梦初醒一般,面露狐疑之色,这…究竟是怎么了?
风语做了这一系列举动之后,才讽刺似的开口:“没想到三皇子竟也会蛊惑之术…呵呵,只是…你明知我的本事,如何还敢在我面前本门弄斧?”
夏辰煦依旧是那副风淡云轻的摸样,看着旁人的时候,十分冷漠,人与石头在他眼底并无任何的区别,他的手指放在轮椅的左侧上,摩挲着那上面的凸起,眼底划过冷冽的光,淡声道:“倒是小瞧了你…”
“说起来,你还应该叫我一声师姑才是,虚礼什么的就不必了,你这蛊惑之术只学了个三成,偏邪的紧,还是不学为好,她身魂已定,你若再弄些妖邪的法子对她,恐怕…到时候别说得偿所愿,就连这人你也未必保得住了。”
一旁的畔之听了这话,面色有些苍白了起来,推开青城的搀扶,向前走了几步,那落在地上的红色药丸光华流转,她将之捡了起来,指节如葱白,两指捻着那药丸,讽刺似的笑了,抬眼看他,眼神清冽之极,冷声质问道:“这药丸有何用处?”
夏辰煦眉头微皱,对上她那清澈之极的眼,突然那有种无所遁形的错觉,他行事从来凭借个人喜好,认准了便不关心旁人的死活,而这世上,唯一能让他动容的只有一人,之之。
他没来得及回答,风语却从她手中顺手牵过那药丸,嗤笑一声道:“这等阴邪之物,你还真敢用,你可知畔之服下之后会有什么后果?心魂离体,这身子可就真的成了一器皿而已,我已说过,另一残魂已消失,你就算再不甘心也没办法。”
她的声音甚冷,手指微微用力,那药丸便已被碾碎,已成粉末泯灭成灰烬,随风飘散。
畔之心底掠过一丝冷意,这人的执念竟如此之强?他要的从来只是‘顾畔之’而已,纵然她如今继承了那些过往,也依旧成不了他心底的那个之之,他无法再用最纯粹的心对待她,所以…这已经是彻底斩断了两人之间可能还存在的温情,心忍不住痛了起来,她知晓,这人…是会被她彻底的摒弃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美人,伦家宣你
“这人…我已不想再看到他,青城,风语,你们看着办吧。”
撂下这么句话之后,她毫不犹豫的转身回了房,背景看来纤瘦而萧瑟,而在她转身之时,夏辰煦的心像是被重创了一般,疼的发紧,突然之间,想要不惜一切代价的想要拉着她,他从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他所想要的只是他的之之,而如今,当那残魂已消失,他又该如何?
“美人的吩咐,我自然会照做,三皇子,你是自己走呢,还是要我动手?最近研究出来的噬心蛊可还没实验过呢,要不给你尝下滋味?”
风语笑的邪魅,美人的高傲冷冽实在太爱了啊!就是要这么的拽酷狂,这货太过肆无忌惮,就得给个教训才是!
“这步棋…是我走错了。”他没理会风语的叫嚣,眼色落在了那已关闭的门上,暗用内力,她必定是听到的,内里寂静无声,若依着她继承的那些记忆与过往,她做不到决绝,因郭家之事,与夏景容之间也岌岌可危,他只要再有耐心一些,未必是这样的结果,奈何……他太过心急了些。
用暗劲将那捆着风身上的红线切断之后便离开了,风语眯着眼笑,露出那洁白的牙齿,朝着一旁青城抛了个媚眼,浅笑道:“怎么样?是不是看姐这么英姿飒爽,喜欢上姐了?”
青城连个多余的表情都没施舍给她,转身朝畔之房间走去,这等傲娇之姿,气的风语忍不住要跳脚,卧槽,真的一点都不给面子啊!还是美人好,姐要去争宠!
受蛊惑之术后,畔之一回房,腿就有些发软,内心将夏辰煦骂了上前万遍了,这货就不能消停点?都说了他的‘之之’已经消失,他愣是不信,有这么死脑筋的?连蛊惑之术都用上了,亏她本还想看在那些过往的份上,对他好些的!
这次之后,她是真的不愿与之交锋了,她怕啊…那段所谓的记忆就此尘封吧,她这么想,只是世事并未总如心中所想,命运的齿轮注定了一世的纠缠,很多人很多事,未必是想避就能避的过去的。
“小姐,能进来吗?”
门外传来青城的询问声,畔之正倚靠在门上,粗喘着气,听言便稍作调整,这才转身将门打开让他进来,月色如水,他的面目清俊秀朗,只是轮廓稍显凌厉了些,周身的气息却收敛了许多,本欲抬脚进入,旁边却蹿入一人来,爪子一伸,就朝着畔之扑了过去,畔之没反应过来,直接就被抱了个满怀,戳,这又是闹哪样啊!
“美人,美人,你身子没事吧,快来让我细细检查下,别害羞嘛…”趁着畔之还没发飙之时,又忙以十分正经的表情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只是这眼神…太过炙热了些,畔之心一紧,突然生出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你是姑娘啊,能不表现的这么饥渴么?
青城哪里会容忍她这么放肆,手一动就要砍人了,风语顿感不妙,连忙直接回头,紫色瞳孔微缩,声音蛊惑道:“我这是要帮你小姐检查身 *看;!书网!同人子呢,乖,去门外守着吧。”
话音刚落,青城还就真的转身走了出去,面色僵硬,只是这脚刚踏出门外之时,人突然之间僵硬住了,一回头,直接拔刀朝她砍下,这风语还吊在畔之身上呢,眼看着刀锋划下,畔之下意识的闭眼,窝槽,能别这么伤害无辜吗?这种刀锋上游走什么的,真的好吓人啊,她忒无辜了!
身上一重,受重力作用之下,便朝着后面跌下去,畔之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眼睁睁看着自己就要成为肉垫,在身子重重的撞击地面之前,风语突然一个翻身,将自己当成了肉垫,她摔在了她的身上,那刀自然没从她身上砍下来,青城这是被刺激的狠了,这才没怎么顾及到畔之,一看她摔了,忙伸手去拉她。
他这么一拉,风语的手却不知怎的已搂住了她的腰,总之,两股力量下,畔之悲剧了,青城眯着眼危险的瞪着她,他想杀这女人很久了,纵然对脸还是辨别不清楚,对她身上的味道却记得分明,那混合着迷迭香的味道……让他狂躁的想要杀人!
“女人,别逼我杀了你!”
青城咬牙切齿,能将他逼到这种程度,她这也算有点本事了,风语被畔之压在下面,美人在怀,她甚至已经忽略了之前那撞击的剧痛了,只是…眼前这货太碍眼了,要不…弄点什么迷魂术将之成为傀儡?
“有本事你来啊,姐等着看是你死,还是我死。”她嗤之以鼻,甚至还挑衅似的将手勒的更紧了些,青城顿时火大,那拽着畔之的手劲更重了些,作为一个沦落到被男人和女人争夺的女主,畔之终于火了。
卧操,不带这样的啊,两男争一女的戏码也就算了,至少那样说明她还是有女主光环什么,现在呢?她这是无辜受牵连好吧!手痛死了!
“手断了…腰也断了!”
正当这两人争锋相对之时,畔之这一声厉吼很有效的打断了两人那如火如荼的交锋,两人很有默契的同时放手,畔之艰难的从她身上起身,手臂青紫了一圈不说,就连这腰也快要断了,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她果断的想直接踢这两混蛋出去。
“美人啊,你脸色这么不好,快,我扶你回床上休息吧。”
风语谄媚道,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献殷勤的机会,爪子也十分的不安分,想要覆上她的肩膀,却呗被畔之一手拂开,面露无奈之色道:“你先出去吧,青城留下。”
风语整个人顿时斯巴达了,美人,不带这样的啊,乃怎么可以弃她而选那么个冰块?乃怎么可以辣么狠心连小手都不让她牵了?
眼色凄楚了看了她半响之后,才一步几回头的走出门去,那背影看起来萧瑟的哟,临走前还狠瞪了青城一眼,不就仗着自己贴身侍卫的身份吗?有什么好得瑟的,鄙视之!
对于风语的敌意他全盘接收,若非时机不对,他早就想杀了这女人,真是…
一室之内便只剩下他跟畔之两人,他这才意识到之前的行为好像……冲动了点?她会不会意识到什么?他要如何回答?
一时之间,这个从不知紧张为何物的杀手之王还真的紧张了起来,手掌心渗出汗来,耳根子躁红的很。
“楼大叔如今在东紫?”
她问,大叔什么的叫的自然的很,青城心底不知为何竟有些失落,她可能…… 根本就没意识到他的失态吧,这样也好,总不至于太过尴尬。
“是,不过小姐大婚之际,他会赶过来观礼。”
“这样啊……你派人监视下章氏还有文氏,这几天应该会有异动才对,大叔那边…那新皇看来已被压制了,章氏背后的势力应该是那新皇,我不知他有什么目的,总归是盯上我了。”
她说出了她的顾虑,很多事情的发生向来便只是在一些疏忽中,如今她的生活一团糟,她尽量让其在可控制的范围之内。
“还有……婚事未必能成,他若能来也是极好,不过转告他,不许动别的心思,也别妄动。”
她话语中透露出来的意思让青城大吃一惊,她的意思是……不嫁了?
“小姐……你这是何意?”
他多嘴问了一句,形色急切,近来两日发生的事情,他也大概知晓,若郭家覆灭之事真是夏景容所为,恐其婚事还真不是那么容易善了。
“别多问了,按照我的意思去办便是,有空去看看我给你准备的宅子,之前已让人按照我画好的图纸进行改造,这么多天想必也差不多了。”
青城定眼看她,眼底暗光微动,末了才垂眸敛去所有心思,又说了几句话之后才走了出去,关上门后却还在房门矗立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