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萧奕?
我震惊的看着哥哥的脸,又向娘投去了询问的眼神。
娘点点头,算是回答。
还未等我说话,哥哥的声音又再次响起:“他说,你定是生了死的念头。让我们偷偷的来看看你,让你安心。”
让我安心?他到是很了解我。
是的,在见到了念尘后,我的心是安了不少,可也提起了不少。
这不是将念尘陷入了险境了么?
“花家现在安全,你大可放心。”哥哥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连忙说出了让我更加安心的话来。接着,他轻叹一声,像是在劝慰我一般,“晚儿,记住哥哥的话,在宫中,切不可太过于出风头,这次的事,定要牢记在心。”
我点点头,心里对萧奕升起了一股感激之情,他还算是信守诺言,果然是派了人去保护着花家。
但是,我仍然不放心,他毕竟是个没有实权的皇帝,如若哪天杜君雅派人抄了花家,也不是不可能的。
“哥,你们最好还是离开大兴,去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这样,我才是真正的放心了。”皱着眉头,祈求一般的望着哥哥。
哥哥浅浅的笑着,摇了摇头叹道:“不,晚儿,如若真的如你所想的那般危险,我们即便是逃到天涯海角,也逃不过那些有权又有心害我们的人。颜儿的事情,你还不清楚么?”
我睁大了眼,怔怔的回味着哥哥的话,这么说来,是有人存心害姐姐了?
娘轻轻点头,替我捊过耳边的几缕乱发,轻声问道:“晚儿,你怪你姐姐么?”
怪么?
当然不怪。
我漾起一抹灿烂的笑容,狠狠的摇着头:“不怪她,哥哥不是说了么,她是被人存心害了的。”
“不怪就好,不怪就好。”娘一连声的叹息着,转过头,默默的抹着泪,伤心的神色溢于言表。
我拉着她的手,依然笑得灿烂,如开放在春风中花朵一般,坚定的说道:“娘,终有一天,姐姐会回来的。”
是的,我一直坚信着。
一家人互诉着,牢头声音却在此时不合适宜的响起:“好了,时间到了,该走了。”
娘轻轻的拍着我的手,便痛哭着先行离去。
念尘依依不舍的拉着我的手,眼底泪花滚动,将落未落,他使劲的吸着鼻子,努力的不让泪花滑落眼眶,而声音,却有些哽咽了:“姑母,念尘会想你的。”
我将他拥入怀,在他颊边印上一个长长的吻,附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念尘,娘也会想你的。”
他的泪水顿时滚落,滴在我的脸上,与我的交融在一起,再顺着我俩的脸缓缓滴下。
抽泣声中,传来他轻轻的声音:“娘,念尘会很想、很想你的。”
那一声娘,叫得我肝肠寸断,我又何偿不想她天天唤我娘?
明明是娘,却要对外称是姑母,这对我、对他,又是何其的残忍?
饱餐一顿
抱他抱得更加的紧了,舍不得呵。
终究还是要离别的,念尘在哥哥的手中牵着,一步三回头,我的一颗心都碎成了千片万片,散落一地,衬着天牢的阴暗,越发的凄凉。
只是,这次见面后,我们母子要等到何时才能再见?
心,也跟着他的离去而飞出了牢笼之外。
要活下去的念头支撑着我,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才能再次见到念尘。
摸着咕咕直叫的肚皮,进来一天了,还未曾进食过呢。
舔了舔略显干裂的嘴唇,向着牢道里喊着:“差大哥,我要吃东西。”
“吵什么,吵什么?给我老实点。”两个差人走了过来,恶狠狠的吼着,用手中的刀将铁笼打得“啪啪”作响,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我退后几步,轻声说道:“可有吃的?我想吃东西了。”
“想吃了?”一个差人突然笑了起来,“那先前送吃的给你,你怎不吃?”
一时找不到话说,只得闭了嘴,将头扭向一边,不再吭声。
“等着吧。”两人说说笑笑的离开了。
轻叹一声,早知如此,我又何必绝食呢?
到头来,苦的还是自己呀。
不肖多时,方才离去的一人便提了食盒进来,打开牢门,替我将食盒里的餐食全数摆了出来。
轻风醉柳、云飞碧落、银河飞梭、琼浆玉脂。
一盘盘,一道道的皇庭菜式,色彩搭配得宜,更是荤素有秩,令我咋舌。
这些,只有主子们才可以食用的,虽然这在主子们眼里只是普通的菜式,但对于我们而言,却是丰盛得不敢窃想的美食。
在膳房里做事的时候,每次见到传膳的宫人们看到这些精美得不忍心吃掉的食物流露出的表情便可得知。
那差人见我怔愣着,只是扯出一个便宜我的表情来:“方才来看你的人给的赏银多,让好生招呼你的。”
那也不至于好到如此程度吧?
拿起箸,还真舍不得下手。
“还怕里头有毒不成?”差人冷笑一声,“放心吧,就算是最后一餐,也不会是毒死你的。”
肚子里头抽动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终究是战胜了欣赏美丽菜式的心境,拿起箸,端起碗,便就着这优美的菜式吃了起来。
既然菜是吃的,就算它再美,也只能是让它在我肚子里头去美了。
三菜一汤,外加一碗米饭,不过片刻,便已全数祭了我的五脏庙。
不由得感叹,怪不得有些人削尖了脑袋也要夺得权势,原来,权势不仅让人满足了高高在上虚荣心,还能有如此的荣幸欣赏并吃到常人吃不到的东西呢。
吃饱了,便开始胡思乱想,萧奕说过会救我,而唐采玲怕也是极力的在“帮”我吧。
不然,她哪能容得下嚣张的玉娉婷呢。
差人来收拾了食盒,向着我嘿嘿一笑,挖苦的话语便响起:“看来你是穷人八字富人命,差的不吃,偏要吃好的。听说你原来也是个妃子?犯了什么大错进了这天牢?要知道妃子错了,不是赐上三尺白绫,便是直接入了冷宫的。”
我笑了笑,不接他的话。
他说得也没错,自古以来,妃子犯了错从未有进过大牢的,只是,这杜君雅到底起的什么心思?
烈焰寒冰
然而,还未等我往细里猜,肚子便开始隐隐作痛了,还有越来越厉害之势,慢慢的,似有人捏着肚子的两头,狠命的绞着一般。
捂着肚子,无力的歪倒在地,蜷着身子痛苦的呻吟着。
“喂,你怎么了?”收拾食盒的差人似乎被我吓到了,赶紧用脚轻轻的踢了踢我,“你不要吓我啊。”
已经痛得无力去争辩些什么了,只得双手握紧了拳头,狠狠的抵在肚子处,盼着能缓解丝丝的痛楚。
不过片刻的时间,那股绞痛已转变成一股火辣一般的痛,肚子里头似乎燃了一把烈火,要由里向外将我烧死一般。
差人赶紧扔了食盒,向外奔了去,一边跑一边嚷着:“快来人,快,出事了。”
那股痛慢慢的由肚子里上升,沿着食道,一直到了嘴里,烧得我口干舌燥,无力开口说话。
舌头与嘴里像是都起了泡,动也无法动了。
随着那差人的叫喊声,牢里乱成了一片。
我已无心再去理会其他的事,只能希望此时有人能给我一盆水,哪怕是一口也好。
然而,这一切在此时怕也只是奢求吧。
冷汗顺着额头慢慢的滑落,滚到嘴边,湿了我干涸的嘴,一股湿湿的感觉渗进嘴里。
还未来得及庆幸干涸得到缓解,嘴里被丝丝咸味的汗水一浸,顿时如同在伤口上撒了盐一般的难受。
“大人,在这里,快,快过来。”焦急的声音伴着快速的步子,慢慢的由远及近。
接着,一双冰凉的大手将我扶起,拂开我凌乱的发丝,让我偎在他怀中,一只手轻轻的搭在我的脉上。
呵,是谁?
他是来救我的么?
想睁开眼看看是谁,眼皮似有千斤重一般,怎么也抬不起来。
努力的张了张嘴,却发现,连嘴皮好像也不是我自己的。
“糟了,中了烈焰寒冰。”一声低咒在耳边响起的同时,嘴被硬生生掰开,一颗冰凉的小丸子滑入唇内。
冰丝丝的感觉,令嘴里的温度立即就降了下来,化成一股涓涓细流,顺着喉咙一路向下,流进肚子里,肚子的痛,也缓解了不少。
勉强的睁开眼,敖烈出尘脱俗的容貌便呈现在一片如雾般的迷朦之中,看不大真切,却能感受他脸上的关心之情。
呵,他又救了我一命,这要我如何感激他?
张了张嘴,一声谢谢哽在喉咙之间,竟吐不出来。
只觉得我身轻如燕,耳边的风声呼呼作响,扫过树叶,惹得鸟儿纷纷争鸣。
等再睁开眼时,已不知身在何处,只见天空如洗,空澄明澈,明亮得晃眼。
他正抱起我,健步如飞,衣袂飘飘,如潮般翻滚成朵朵浪花。齐腰的长发在身后划着一道道完美的弧线。
寒水轩三个大字才刚映入眼帘,敖烈便已将我放于一张冰床之上,背上传一一阵彻骨的寒冷,令我打了个激灵。
牙齿不住的打着颤,双手不由自主的抱住了肩膀,希望能给自己一丝丝温暖。
袅绕的寒气如雾如气般的升腾着,透过寒气,便见着寒床周围摆放着一排排高大的架子,架子上,尽是些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以及各式书籍。
敖烈微侧着头,眉头轻皱,立于寒床前的那张桌子后,将瓶瓶罐罐中的各式药粉倒入一个小小的药称上。
一阵轻清脆的声音响在阴暗的房内,更显得刺耳。
水火交融
冷,异常的冷,可肚子里的那股热气却又慢慢的升了起来,外冷内热,水火交融,*两重天,更令我痛苦不堪。
敖烈将配好的药装入瓶中,几个跨步便到了床边,扶起我,将药混着水全数倒进了我口中。
肚子里的火在瞬间化为一片冰凉,像是要将我全身的内脏全部冻住一般,令我紧紧的抓住敖烈的衣袖,一个劲的往他怀中钻,吸引他身上的温暖。
他再次将我抱起,转过架子。
一汪正冒着热气的潭水呈现眼前,氤氲的热气冉冉升起,袭上我的脸庞,令我身上的寒气减退不少。
敖烈将我放入潭中,一股热流袭卷全身,血液在刹那间活络起来,令我双颊发热,身体也跟着温暖了许多。
妖娆的水气之中,如仙人般的敖烈立在潭边,轻声的问道:“自己能动手除去身上的衣裳么?”
我浮在潭中,怔怔的看着他。
除去衣裳?为什么?
“热气将你体内的寒气逼出时,你身上的衣裳会阻碍寒气外泄。导致烈焰寒冰的毒在你体内长存,由最开始半年发作一次到最后半个时辰一次,最多一年时间,你就将是黄土一堆。”他淡淡的看着我,脸色却沉重得如同在讲解一件亲身经历过的事情一般。
我赶紧潜下水去,开始动手解着衣扣,双手却不听使唤,无法用力。
心里一急,眉头便微微的皱了起来。
我不能死,念尘还等着我呢。
见此,敖烈轻声问道,“能行么?”
我脸一红,连忙点头,动作也迅速了起来,终于是将那繁复的宫式扣解开。
敖烈转过身,长发轻轻划过氤氲的热气,带起一片气流涌动,温润的嗓音响起:“如果觉得难受了,唤我一声便可。”
那内室的门,在他身后轻轻的掩上。
水中的我,已是不着寸缕,温暧的潭水浸泡着我的身体,令我的血液迅速的游走于全身,能感觉到那丝丝寒气正由每一个毛孔向外冒着,连身体周围的热气似乎也透着几许的凉意。
令我想不通的是,究竟是谁要下毒害我,而这烈焰寒冰的毒,那人又是如何下的?
莫不是那饭菜?
可是牢里的差人却像是完全不知情呀。
脸已热得发烫,浑身上下,像是在蒸笼里蒸一般,水似乎越来越热了。
可以唤敖烈了么?
张了张嘴,没有发出一丝丝的声音。
虽然他说过在他眼里只有病患,并无男女之分,但绐终有些不好开口。
那难受的感觉越来越重了,浑身像是要被蒸熟了一般。
红着脸,轻轻的唤道:“敖烈……”
突然发出的声音令我一怔,这……这是我的声音么?怎像是撕碎破布一般的嘎嘎作响?
“敖……”试着再唤了声。
那脱口而出的声音令我绝望,是的,我的嗓子坏了。
敖烈轻轻的扣动门环,清脆的声响混着他温润的嗓声便传了进来:“难受了?”
我将头埋入双手之间,一声沉闷的回答声由十指中传出。
“你的食道被烈焰寒冰破坏了,暂时失声。先起来吧,将这套衣裳穿上。”说话间,门缝打开少许,他修长而惨白的手指间握着一套干净的衣裳。
氤氲的热气当中,显得他越发的毫无血色可言。
轻叹一声,只得听话的穿上衣裳。
对于敖烈,我是心存感激的。 电子书 分享网站
迷雾升腾
出得门来,才发现这寒水轩竟全部用竹子搭建而成,临水而建,门外清幽河水缓缓流淌而过。
萧奕正站在寒水轩门口,双手敛于背后,头微微仰起,看着寒水轩外远处的天空。一袭玄色的袍子将他衬得越发的清冷。
敖烈正坐在竹桌边品着茶,微侧的脸被氤氲的热气笼罩着,似梦幻一般,修长的手指捏着茶杯,眼里一片迷雾升腾。
茶香萦绕室内,一片沁香扑鼻。
见我出来,他抬起头,淡淡的看了我一眼:“好些了么?”
声音将萧奕的注意力拉了过来,他转过头的那一刹那,眼底的迷茫迅速的消失,转为一惯的阴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看来你并不如我想象的聪明。”
我笑了笑,不以为然。
这件事情而言,他说得确实很对。
“谢谢!”沙哑着喉咙,由衷的感谢着他,一阵刀割般的痛在喉间扯动着。
是的,我是该谢谢他的,谢他让哥哥及娘带念尘来看我,谢他保护着他们。
萧奕的脸色突的一变,看向了一敖烈,似询问,又似责怪。
敖烈淡淡的看了我一眼,便仍然低下头,品着他手中佳茗,淡淡的声音飘了出来:“烈焰寒冰的毒还未完全去除,需加强巩固才行。每日辰时需以寒床温潭配合我特制的药,进行最少三天的疗程即可。至于你的伤了的食道,更需内服药物治疗。”
“伤己害人。”萧奕冷哼一声,颇不以为意,眼底的耻笑不言于表。
我不答他的话,走到屋外,脱下脚上的鞋子,将一双脚放入清幽河水之中,闭上眼,嘴角微微含笑任由河水淌过脚丫之间的清凉。
深秋的河水冰凉沁骨,却别有一番滋味,温温柔柔的,甚是舒服。
突然,手被萧奕拉起,整个人重心不稳跌落他怀中,冷冷的话语响在耳边:“女子之足岂是能随便示人的?”
强健的胸膛紧紧贴着我,能清楚的听见他心跳的声音。抬起头,便见着他略带愠色的脸庞。
拖着我,将我按在竹廊上坐下,半蹲着身子,拾起放在一旁的鞋袜,有些不耐烦的替我着起来。
一双大手握住我纤细的脚踝,掌心的温度将清幽河水的冰凉尽数除去,带着几分痒痒的感觉。
只见他眉头微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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