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宫之梦啼春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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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宫之梦啼春闺-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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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曙道:“今儿旬休,好不容易得了空,你又赶我走。”
  滔滔回道:“你不在,我还快活些,你来了,丫头们都不敢和我玩。快走快走,去你书房里歇着去。到吃晚膳了,我再遣人叫你。青桐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可不许你扫兴。”
  待赵曙去了,青桐将侍婢小厮都遣得极远,方将元宵节那日之事与滔滔说了。滔滔毕竟已成婚,人虽懵懂,但也知情之所欲。她倒将女子贞洁看得并不大重,反觉得可惜了欧阳斐,她答非所问道:“我瞧着欧阳斐倒是不错之人,你若嫁过去,也是享福的。”
  青桐灰了脸,道:“你是觉得我还不够烦是吧,非得把不相干之人也扯了来。”、
  滔滔道:“怎么叫不相干之人呢?可是你未来的夫婿。”
  青桐歪在赵曙刚才坐的藤椅上,仰头望着被葡萄叶子遮挡的天际,笃定道:“我不会嫁给欧阳斐,韩忠彦说他心里,已经将我视为妻子了。”她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道:“在我心里,也已将他视为丈夫。”
  滔滔忽而脑子抽筋,道:“他弄得你舒服么?”
  青桐虽比滔滔大,但毕竟初尝男女之事,羞涩难当,左右环顾,见四处无人,方敢小声道:“那个有什么重要的?我仔细想想,你和十三殿下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稍顿即道:“脸皮可都厚着哩。”连吕公弼久经风月,也从当着她的面说论男女之事。
  滔滔儿却不以为然道:“怎么不重要,十三就弄得挺舒服的,要不怎么成亲才几个月,就有了身子。为着这个,我还生了不少气。”说着,就凑到她耳侧道:“不过我也知道,第一回总是有些疼,往后就好了。”
  若不是顾及她怀有身子,青桐就一脚踢过去了。
  玩笑归玩笑,青桐看着滔滔满不在乎的模样,忽而也觉得好像并不是什么大事,心里轻松了许多。只是说到赐婚,滔滔道:“你的事,我还是得跟十三说。他在宫里当值,常常与官家打交道,知道得多,说不定能想出好法子。反正你只管记着,若是你不想嫁,谁也逼不了你,车道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青桐“噗呲”一笑,多日来,这还是她头一回真正笑出声。她道:“你在学堂上课没得过甲等,如今不读书了,倒常常冒几句真言。”又戏谑着抱拳道:“在下佩服、佩服。”
  滔滔挤出个娇媚的笑容,垂下眼眸,捏着嗓子道:“谢刘公子谬赞,妾身有礼了。”
  逗得两人都捧腹大笑。
  果然,用过晚膳,洗漱毕,两人躺在床榻上,滔滔就将青桐与韩忠彦的事跟赵曙说了。赵曙惊得半天都说不出话,许久才叹道:“韩忠彦那小子,平时看着老实,也不怎么说话,干起事来倒下手很准啊。”滔滔一脚踢在他腿上,道:“你也想学了是吧?”
  赵曙侧身将她抱在怀里,一手放在她胸口上,道:“你我成亲前,你可没少诱惑我,我可一直忍到到成亲那日才和你行夫妻之礼,我比韩忠彦好太多了。”
  滔滔“呸”了一声,道:“那是因为我没有给你机会。”顿了顿,镇定了神色,认真道:“官家赐婚之事,可有什么法子么?”
  赵曙将唇往她腻滑的脖颈里伸去,含糊道:“官家说的话就是圣旨,一言九鼎,驷马难追。若是青桐真想悔婚,倒得好好想想对策才行。若是稍有不当,可就万劫不复。”
  滔滔转过身,面对着他,笑道:“那就是有法子咯?”

  ☆、第一一三章:历经苦难,步步惊心

  春宵帐暖,屋中已将壁毯收去,只笼着几层淡薄轻纱。窗棂半掩,春风细润无声,将帘幕吹得重峦叠嶂,虚无缥缈。两人面对着面,微弱的灯火映着她的眉眼,像是黑夜里闪烁的晨星。她嘴角噘笑,弓着身子将腿随意搭在他身上,悄声问:“官家真能收回圣谕么?”
  赵曙不答话,上下手扯着锦带,将脸往她衣襟里拱去。
  他一贴上来,滔滔就像点燃了似的,全身冒着虚火。她瞧着形势不对,一手扭住他的耳朵,道:“你到底有没有听见啊!”
  赵曙也沉得住气,腾出手掰开她的魔爪,喘着粗气道:“听着呢,官家只是口上说了,还未真的下旨。青桐若真的铁了心要嫁韩忠彦,可得赶在官家下旨前处置好。若是拟了旨,下达至两省六部,可就算盖棺定论了。”
  滔滔略有沉思,待反应过来,赵曙已将她的寝衣脱了大半,露出胭脂色汴绣海棠春睡轻罗兜衣。他想也不想,就要去掀,气得滔滔一脚踢在他小腹上,斥道:“色鬼,混蛋。若是伤了宝宝,看你如何是好。”
  赵曙手上不停,口里道:“我问过王大人,他说不碍事。”
  滔滔拍掉他的手,鄙夷道:“你还真不嫌羞,连这也敢四处问人。我不管,反正得顾着宝宝紧要。”
  赵曙拗不过她,只好作罢。他轻轻摩挲着她圆滚的肚皮,将嘴贴上去亲了几口,咬牙切齿道:“宝宝,为了你,爹爹先忍着。”他的指腹抚摸着兜衣上绣的几株海棠花,半响,才恋恋不舍的将她衣服笼好,又掖了掖锦被,似乎极为气馁。
  滔滔瞧着他偃旗息鼓的模样,很觉好笑,就揶揄道:“怎么,最近没召四院的武氏?”
  赵曙一把将她揽在怀里,张嘴就道:“宫里就兰贵妃敢驳官家的话,不如让刘夫人能往鸾鸣殿恳求一番,吹吹枕头风再说。”
  滔滔道:“我跟你说武氏哩,谁让你说什么兰贵妃。”
  赵曙罔若未闻,将她往怀里紧了紧,接着道:“听说前阵子兰贵妃又病了,还有苗昭仪之子豫王,一直缠绵病榻,咳嗽之疾更是没有断过,使得官家连上朝也没什么心思。朝中之人皆知四哥有立储之心,多立于岸上瞧着风向形势。若皇子真有什么三长两短,只怕宫里又是一番腥风血雨。人心不安,则天下不定啊。”
  滔滔忽然没了声音,赵曙正是得意,想着自己竟然唬住她了。他低头去拨弄她的脸蛋,一看,才发现她竟然已经阖起眼,安稳的睡着了。
  他不禁笑了笑,暗衬:“真是个小丫头。”又将手臂从她颈下小心抽出,扶下她耷拉在他腰上的腿,帮她摆了个舒服的睡姿,盖好锦被,落下帷幕,吹了灯,连鞋也不敢穿,就抱着外衫褙子走到外屋书房中去。
  已至深春初夏,各地开始做防汛储备,农事耕荒也需计划。官家越来越倚重赵曙,指派了许多事项遣予他,杂事繁琐,在衙门里处置不完的,赵曙便只好带回府了。有时看了一晚上的章子,直到天亮时才爬到榻上打了个盹就接着往宫里去禀事,连早膳也来不及吃。好不容易得了些闲空,还得哄着滔滔儿乖乖吃饭、睡觉,给她解闷,连着青桐和韩忠彦那些细微末节的情事,滔滔儿也要一一跟他说,时不时还要扯一扯武氏,闹一闹别扭,想来,若依着吕公弼的性子,早该被吓跑了。
  赵曙看了一夜的公文,天光微亮时,才脱鞋歪到滔滔身边歇息。原也有些心烦,但听着她平稳而顺畅的呼吸,也慢慢静了下来,很快就睡着了。
  次日,滔滔请青桐过府一叙,将赵曙所言通通讲与她听了。青桐思虑再三,才决心告诉刘夫人。刘夫人起初闻之,心惊大怒。待细细想过,又牵着青桐在床榻前详谈至亥时,方才了然于心。烛火高筑,侍婢们都支在外头,青桐脸上犹挂着泪痕,道:“娘亲,是我不好,给家府惹了如此祸端。”
  刘夫人未出宫时,历经苦难,步步惊心,并不是没见过世面。如今掌管刘府多年,自有几分心胸。她叹了口气,道:“竟如此,也没得法子了。我明儿就给宫里递信,看能不能见着兰贵妃。”看着青桐怯怯的,于心不忍道:“孩子,你别怕,有爹娘在前头给你挡着、撑着,没什么好担心的。”
  青桐望着刘夫人,在她心里,母亲一直是温婉的隐忍的,除了会欺负父亲外,对任何人都是笑语有加。因为母亲是庶女又是妾氏,所以几乎连刘府大门都未曾出过,且从不与主母有正面冲突,事事都谨守着分寸。她忍不住道:“娘,我是不是让你为难了?”
  刘夫人反笑了笑,道:“有什么为难的,你是我的女儿,就算为你上刀山下油锅,只要你能称心如意,我都不会为难。”看着天色渐晚,她起了身,道:“你好好歇着罢,我就去和你父亲说,你别怕,也别担心,好好儿吃好睡好,养好身子就行。”她掀起帘子正要出去,忽又回身,道:“你得好好计算着,若是下回月事没来,可要如实告诉娘。”
  青桐也读过医书,自然知道刘夫人的意思,忙点头“嗯”了一声。从青桐房中出来,刘夫人直接回了自己的小院。刘大人刚从宫里回府,正由丫头伺候着宽衣净脸。见刘夫人进屋,就笑道:“子非,看我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婢女们看着形势都轻手轻脚的退下,刘从广揭开桌上的楠木朱漆瑞盒,献宝似的捧到子非面前,道:“我特意求着官家赏的两碟子点心。”
  吕子非撅嘴道:“也不怕人笑话,家里什么没有,非得求官家。”知道他心里惦记自己,眉眼间到底是溢出欢喜来,那糕点做得极为精巧,使人一瞧就想捏块来尝尝。
  从广道:“怕什么,你若是喜欢,下回我还去求,他们爱笑就去笑好了,只是别让我听见,不然有他们好看的。”他曾是先太后最受宠爱的侄儿,这嚣张跋扈之戾,像是身上的烙印,永远没法去除。子非有话要说,从广又带了糕点回来,遂干脆让丫头煮了壶好茶,两人坐在灯下,秉烛夜谈。
  待子非将事情原原本本转述与从广听,还没说完哩,就气得从广浑身打颤。他读过很多很多书,可能是大宋见识书册古籍最多的大臣。虽拘泥于儒家道学,但比起五纲伦理,他更气那韩家竟敢瞧不起自己捧在手里怕跑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小女儿,一想到青桐竟然委身于他,就怒不可遏。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得帮着韩忠彦啊,因为青桐已经选择了他。
  情爱之痛,刘从广和吕子非都很懂,因着身份地位的悬殊,他们历经生离死别、千辛万苦才能在一起,对他们两人来说,对方就是最珍贵的存在。从广想了想,道:“我明天先去欧阳大人府上探探口气,你也先别急着一蹴而就,慢慢推磨着,方能得到最好的解决。”
  子非点点头,道:“我听你的。”
  在四院,武氏俨然以侧室之身自居。滔滔进府的一年半里,陈氏、李氏只被大院召见过两三回,高氏更不消说,此时还是处子之身,但她好歹掌管着府上事务,不容众人小窥。而武氏,不说侍不侍寝,大院若有客人或是赵曙要写字,都会召她去前头伺候。
  她的月银也从刚入府的八两银子,增至十两,每日用膳前,厨房都会专派人去问她想要吃的菜或汤引,开销花费拨出也要比其他三位娘子多些。
  这些都是滔滔默许的,犹是如此,赵曙也从不在滔滔面前提及武氏。
  滔滔见过父亲曾为了小妾而几日不回府的,也知道官家每月几乎只在规定的日子才去慈元殿见皇后,更知道吕公弼家里、外头的小娘子足有数十个,就算是方平那样古板儒雅的公子,也在成婚之前就让诗琪有了孕。更不消说韩忠彦左右摇摆,陷青桐于水火之中。
  所以,滔滔也是有所顾忌的。
  赵曙是皇亲,是最正统的赵系子嗣,若是自己一点也不让他沾惹旁的女子,不说赵曙,只怕懿王、王妃也不会答应。到头来,还是得闹。更何况,只要武氏还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就折腾不到哪里去。
  武氏自然也懂这些,所以除了在床榻上极为卖力之外,她从不去惹滔滔,因为她知道,就算只是动了主母半根头发丝,十三殿下也绝不能容她。
  她常常想,若是殿下待自己能有对主母三分的好,她一辈子也就心满意足了。
  萩怡掀起帘子,喜气洋洋唤道:“武娘子,大院的小四儿来了,殿下叫您过去伺候哩。”武氏忙起身,重新净脸绾发,换了身银丝彩绣的白棉裙,剪了廊下开得正艳的红牡丹簪在髻上,又戴上新打的镏金翠鸟耳坠,撑着画着青梅的纸伞,穿过薄雾细雨,妖妖娆娆往大院去。

  ☆、第一一四章:今儿就赏你一回

  雨幕如细丝,扯不断剪不乱。天空黑沉沉压在汴京城顶,乌云腾空翻滚,风吹花落,遍地殷红残叶。廊檐飞兽口中哗啦啦流下水柱,青松起伏如涛,武氏穿得淡薄,被风一裹,就冷得发颤。萩怡一手撑着伞,一手用自己阔大的袖袍替武氏挡住背上风雨,她道:“娘子,若不然让我折回去,给您拿件外衫如何?”
  武氏道:“不必,我们快些走罢,别让殿下等久了。”
  待行至大院,方知除去自己,殿下还将陈氏、李氏、高氏三人也召了来。几人随侍的丫头,都淋了雨,屏声立在墙角瑟瑟发抖。萩怡见武氏脸色发白,只想着先躲了再说,见墙边已经站满了人,就往门边挤去。风雨渐大,衣衫湿沁沁的往身上贴,冻得她直发颤。
  高氏与陈氏正悄声说着什么,见武氏来了,均是讪讪的撇过脸。倒是李氏,堆起笑招呼武氏站在她旁边,低声问道:“武姐姐怎么来晚了?我见你房中的门关着,还以为你先过来了。”她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几次赵曙,紧张得心眼里砰砰直跳,想要扯住武氏衣袖,都觉手上没力。
  武氏傲气得很,冷笑道:“你们难道不是想合着瞒我么?”
  李氏抬眼望了望高氏、陈氏,见两人脸上颇有些挂不住,便勉强小声道:“武姐姐说笑了。”她手里绞着帕子,不敢再说话。如今的武氏,不比去年,在四院也有几分威仪。
  武氏寒眼望着陈氏,道:“陈姐姐,你说呢?”高氏虽未侍寝,但她到底是主母眼前之人,掌管着府上钱银琐事,武氏倒不敢拿她开刀。而陈氏,她早就看不过眼了。
  陈氏幽幽道:“我并不知道殿下召了你,也是到了花园才撞见高妹妹。大院的人去通传你,又没人拦着,不过是你自己走得慢了些罢,怎能说我们合着瞒你呢?”
  依着平日规矩,大院二院若有宣召,小厮们都会先往高氏房里通传,再往武氏房里,最后才是陈氏、李氏。更何况,武氏与小四儿向来有所牵扯,怎会最后才通告她?还让她糊里糊涂的以为是殿下独召,眼巴巴的盛装打扮一番,连件厚衣也不敢穿,就怕显得身子臃肿,殿下不喜欢。
  高氏笑道:“陈姐姐说得正是,武姐姐别生气了,叫大院的人传到殿下耳中,岂非徒惹事端。”武氏才不怕,她斜眼望着高氏,面上笑意盈盈,嘴上却尖酸刻薄道:“你们合伙儿想要挤兑我,我心里都清楚得很,无需你在此惺惺作态。只是往后,别被我抓住小辫子,依着我的性子,可不会轻饶谁。”几句话说得众人都不爽快,高氏毕竟底气不足,便赔笑道:“武姐姐言重了,您是殿下眼中之人,我们哪敢挤兑您呢。”
  正是火光击石间,里头有婢女沿着长廊疾步而来,站在房外,屈膝道:“殿下请四位娘子进去。”武氏忙理了理衣袖裙衫,褪去凌厉之色,扬起笑意道:“殿下等着我们呢,走吧。”
  四人都静了声,往花厅移步。到了门帘外,见二院的落衣掌娘子站在廊下,才知主母也在大院。滔滔许久未出过门,正好想见青桐,就一早去了刘府。傍晚回府时,恰巧在大门口撞见赵曙,两人便一同入了大院议事。
  大院的花厅与二院略有不同,透雕牡丹莲枝纹木窗上糊的是白纱,照得厅中甚为洁亮宽敞。屋中未置毛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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