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宫之梦啼春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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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宫之梦啼春闺- 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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虫鸣叫,甚是欢快。滔滔儿的脸贴在他的胸口,听着“扑通扑通”心脏跳动的声音,腹中疼痛,却很心安。
  一路到山脚,几乎半步未停歇,直接上马,挥鞭回宫。方平早领着御医等候在东华门外,众人簇拥着帝后奔至慈元殿,将滔滔放至榻上,见她已然痛得直不起腰,赵曙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连汗湿的衣衫也不及换,守在榻前左右踱步。
  御医轮流诊脉,又在侧殿中商议许久,才回禀赵曙道:“启禀皇上,臣等怀疑皇后娘娘是患了肠痈之症。”赵曙习过一些医书,此时却什么也想不起来,脑中空白如纸,只知问:“如何治?”常侍奉滔滔的王御医道:“汉代名医张仲景在《金匮要略》中有详细叙述此等病症的治疗之法。。。”话犹未尽,只听赵曙吼道:“既然有治疗之法,为何还不去治?”
  见皇上震怒,王御医忙唯唯颤颤道:“是。”稍顿又道:“请皇上去旁殿稍候,臣等需要为娘娘施针。”赵曙不肯走,方平劝慰道:“你在这里,帮不上忙,反倒干扰御医诊断。”说着,就与吕公弼强拉着他去外殿。
  滔滔一病就是数月,直到过年时,方好转。其间,赵曙常常不去早朝,有时大臣觐见也尽然推迟,几乎是衣不解带的守在滔滔身侧伺候,亲自端药喂水。晚上他也不敢离开,叫人置了张软榻放在旁边,有时半夜里滔滔儿喊“渴”,他即便睡得再沉也能翻身而起为她倒水。
  她就是他的命。
  皇后病好,整个朝廷都松了口气,由此劝谏皇帝不要独宠,应雨露均沾之言更为喧嚣之上,赵曙却通通弃之不理。过了除夕,天降大雪,天地间白茫茫一片,举目望去,除去扫雪宫人在庭中铲雪,无事之人均躲在屋中,不肯出门。因着滔滔病重,赵曙怕旁人扰她,下了旨意不许外命妇进宫觐见。又怕爆竹声吵闹,过年时连烟花也不许放。
  至开春,滔滔儿才算真正痊愈。寂静了许久的宫廷,因着皇后病愈,又开始吵吵闹闹,生气勃勃。至四月底,大头宝宝寿辰,赵曙正是册封他为皇太子,入主东宫。到了夏天,滔滔儿有一回贪凉吃了大碗碎冰果子,不出片刻,就开始腹疼。
  赵曙本在福宁殿召见群臣,处置江南水患之事,忽听汪直回禀,吓得连心眼儿都跳出来了。群臣瞧着皇帝神色,也是议论纷纷。为着滔滔时常腹痛之事,他习遍医书,就怕某一日像在汴山上那般,没得御医在身侧,而耽误诊断。
  他坐在肩舆上,催促道:“快点,快点!”
  行至慈元殿,不等内侍传召,就直奔寝殿。掀了帘子,见滔滔儿安然无恙的坐在炕上吃糕点,才稍稍缓了口气,随即凛冽道:“怎么回事?”
  滔滔手里拿着点心,道:“没什么,落衣大呼小叫的,底下的人慌了神罢。”赵曙往她对面坐了,道:“是不是你又吃了什么东西坏了肚子?叫御医瞧过了么?”滔滔“嗯”了一声,并不说话,只点点头。
  赵曙见她嘴巴不停,揾怒道:“才说肚子痛,又开始吃,能停一停嘴么?”说完,抢过她手上的一块桂花糖糕,扔回盘中,挥手让宫婢撤下。
  滔滔也不生气,拍了拍手上粉末,接过落衣递来的温巾,擦净手脸,才道:“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罢,不必操心我。”
  赵曙横眼望着她,道:“你要是能有一日不让人操心,我也就心满意足了。”正说着,又有内侍用朱漆盆子端着食盒上前,取出两盘子的酥酪和香酥凤爪,赵曙皱眉,道:“马上就要用午膳了,你就不能消停些?”
  滔滔用瓷勺舀着酥酪,道:“不如你用了午膳再走罢,我叫人煮了一锅子的扁食,正愁吃不完哩。”赵曙扫了眼炕桌,垮了脸,嘀咕道:“亏你还吃得了午膳。。。”
  乳母抱着玥晗过来请安,玥晗看见赵曙,就挣开乳母的手,直扑到赵曙怀里,软糯米似的喊:“父皇。。。父皇。。。”赵曙转了脸色,熟练的弯腰抱起玥晗,堆笑道:“朕的公主娘娘,有没有想父皇啊!”玥晗伸开掌心递与赵曙一粒糖,道:“玥晗好想父皇,昨天一整日都没见到父皇,好难过。”赵曙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柔软无比,张开嘴让玥晗将糖果送进嘴里,轻声哄道:“父皇昨天晚上去你房里看过你,只是你睡着了,没见着父皇罢了。”
  玥晗舒朗的笑起来,露出门前几颗白兔似的乳牙,往赵曙怀里钻道:“下回父皇来看玥晗,一定要叫醒玥晗才是。”
  赵曙摸了摸她的头,眼中满是宠溺,那温柔的目光让滔滔瞧着都觉得嫉妒。父女两一唱一和,将滔滔视作空气,她总算扔了勺子,将酥酪往赵曙面前推了推,道:“玥晗,给你吃。”玥晗却道:“父皇吃酥酪!”然后两父女就开始甜甜蜜蜜你一口我一口,吃得欢畅。
  滔滔暗道:“这回,一定要生个小皇子才行。”
  半响,乳母才将玥晗带走,另有伺候皇子皇女的掌宫女上前说话,滔滔细细问过诸事,方令人退下。赵曙早入了书房,正在木架前挑书,滔滔端了茶水进去,见他极为严肃认真的模样,忽而情动,从身后将他抱住,静静的贴在他背上。她甚少如此直白的表露柔情,赵曙受宠若惊,顺手搁了书,含笑道:“这是怎么了?”
  滔滔沉醉许久,才松了手,道:“没什么,就是想抱一抱你。”
  赵曙转过身,只见她一身素裙,未施胭脂,满头青丝垂至腰身,立在窗下明亮处,盈盈如池中白莲,玉瑶仙子。他玩笑的捏了捏她的脸颊,低声唤了句:“疯丫头。。。”情不自禁吻上她的唇,柔转汲取芬芳。书房里搁着半高的黄花木缕空雕花大案几,他掠开她的衣衫,顺势将她抱在上面。她圈着他的腰,任他宽衫解带,火热的吻在胸前。
  她依势往下躺,他一手拂开案上笔墨奏章,往她身上俯去。正是难解难分,滔滔似忽而想起什么,使劲踢打赵曙,嘴上道:“不行,不行,你走开。。。”赵曙双手撑在案上,一副欲求不满的模样,喘息道:“又怎么了?”稍顿,又抱起她,笑道:“我们到榻上去。。。”
  滔滔儿却挣开他的怀抱,整理好衣衫,道:“榻上也不行。”
  赵曙睨了她一眼,道:“你又怎么了?是不是想了什么鬼花招!”
  她不理他,道:“你还是乖乖喝茶,看书罢。呆会吃膳,我再遣人叫你。”说着转身就往外走,赵曙自然不肯,从后面环住她,吻在脖颈里,道:“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当我是病猫啊。”滔滔被他吻得浑身燥热,一边推他一边扭捏道:“不行啊,真的不行。。。”
  赵曙手上不停,将她的衣衫扯得七零八落,道:“疯丫头,你还矫情了是不是。。。”
  滔滔使足了全身的力气,一把将他推开。他没个防备,往后跌去,后脑磕在书架上,哐当一响,疼得龇牙咧嘴,不由得气道:“你怎么回事?惹事的是你,不要的也是你!”滔滔见他动气,便道:“并不是我不要,而是不可以。”
  赵曙问:“为什么不可以?”
  滔滔嘴角略过一丝笑容,道:“先前我肚子疼,叫御医来瞧,他说。。。”
  如此一说,吓得赵曙忙问:“御医怎么说?”
  滔滔叹了口气,哀怨道:“他说我怀上宝宝了。”赵曙一听,像是没听清似的愣了半会,待回过神,高兴得连头痛也忘了,一把将滔滔抱在怀里,转了好几个圈。
  他往内殿换了衣衫,净了手脸,道:“你不能老是呆在房里不出门,我陪你去花园中走走罢。”滔滔确实也吃得多了,腹中饱得难受,遂起了身,往外头套了件绸绿碧荷纹的小甲衫,鬓了朵未开的蔷薇,顺着宫廊往花园中走。
  已至深春,日光暖暖的倾洒,飞檐峭壁上闪着流连的浓彩,橙黄、深紫、嫣红。。。闪烁的流光倾洒在皇城顶上,折射得漫天遍野皆是。两人手牵着手缓缓穿过那一圈一圈的华丽彩环,低声说着家常闲话。仪仗跟在百步以外,宫街上很静很静,只有两人的浅声喃语,久久的弥留在空中。。。
  (全文完)2014…6…22
  PS:不要怀疑,这个确实就是大结局了。还会写两章尾声,算是在正文以外。
  新文是乾隆年间的事情,题目《满城春色宫墙柳》
  简介:
  乾隆二年。
  她是被帝王遗忘的潜邸格格,贱至常在。
  他是盛年登基的年轻皇帝,俊朗威武,宠妃无数。
  江南女子,性子寡淡,偏安于钟粹宫一隅,无人相问。
  帝王夜下偶遇,从此惊艳绝绝。
  婢女鸠占鹊巢,夺走圣恩,她亦淡然若定,暗自强捱。
  后来???
  他说:六宫粉黛,朕只取一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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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尾声一:东风暗换年华

  圣躬违和已有半年。
  冬日天晴,白花花的暖阳斜入朱栏花窗,轻纱微漾,映得殿中满地光华。滔滔穿着玉色碧荷纹外袍,轻手轻脚的掀起明黄帷幕,倚着软榻坐下,轻声道:“十三,你睡着了么?”
  榻上苍白的男子缓缓睁开眼睛,嘴角动了动,道:“你来了。”
  滔滔“嗯”了一声,有宫婢呈上朱漆食盘,里面放着一碗漆黑苦黄的药汁及半碟酸沁可口的青梅子。她扬起笑意,似乎极为欢喜,道:“这可是今年新做的腌梅,是太子去汴山上采摘,我和玥晗亲手做的,你要不要尝一尝?”
  赵曙点点头,滔滔伸手将他扶起,在身后放了个大木枕头。赵曙的眼神一刻也不离她,看着她俯身,看着她额上的青丝摇摇坠坠,又看着她直起身子,轻呼了口气,端过宫婢手中的药汤,朝自己半哄半劝道:“先喝了药,再吃梅子。”
  阳光淡淡的照在她的脸上,白皙凝滑,颊上飞红,没有半丝纹路。他禁不住哂笑道:“你明明比我还大三天,模样儿却和十年前一模一样,为何我却老了呢?”
  滔滔儿笑道:“因为你为了我,把几辈子的心都操尽了。。。”
  赵曙抚了抚她的脸颊,喃喃道:“我多想,一辈子都不让你烦心。”
  滔滔儿眨了眨眼,像幼时那般调皮道:“不想我烦心,就赶快好起来。”她将药碗递到他眼前,浓密的药汁就像化不开的愁结,令人望而生畏。他眉头紧蹙,颇为抗拒,却还是伸手接过,一饮而尽。只要是她拿来的,即便是毒药,他也会喝。
  外面有御前内侍悄声进殿,微不可闻道:“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求见。”
  滔滔道:“让他进来。”
  太子一身绯红裘衫,身长玉立,眉宇间英姿勃发。他快步上前,跪在榻前,扬声道:“儿子给父皇、母后请安。”
  赵曙颔首,道:“起来罢。”
  太子谢了恩,起身立在滔滔身侧,笑道:“我瞧着,今天父皇的脸色极好,想来假以时日,就能下地走动了。儿子近日学着处理朝政,实在有太多不懂之处,还等着父皇教我哩。”他的声音清脆而明朗,像是春日里啼叫的鸟声,极有活力。
  赵曙听着,也觉精神头一凛,仿佛真的就能上朝处置政事一般,道:“你不知如何处理时,要多多听取朝臣的意见,切不可妄自菲薄。”
  太子一双眼眸沉定如水,道:“儿子谨听父皇教诲。”他还想多说几句,却听皇帝道:“你先下去吧,趁着我精神好,想和你母后说几句话。”父皇待母后的爱意,太子从小瞧在眼中,他知道,对父皇来说,就算是整个大宋江山,也抵不过母后的一颦一笑,遂道:“儿子告退。”
  滔滔叮嘱道:“过两日,尚宫局会将参与太子妃拣选的世家女名册呈上来,你自己仔细瞧着,别出了什么错漏。”
  太子应了一声,道:“母后尽管放心。”说完,便径自退下。
  直待绯红的身影抹在帘外不见了,赵曙方道:“一转眼,大头宝宝都该娶妃子了。”他握住滔滔儿的手,道:“我又帮不了你,朝里朝外都需你操心。”
  滔滔儿道:“我是大宋国母,万人敬仰的皇后娘娘,即便我再不爱那些繁文缛节、朝政琐事,可既然坐在了皇后的位置,自然也要担起皇后的责任,母仪天下。”自赵曙病重,太子又还年幼,滔滔只得在东殿垂帘听政,宰臣都到小殿帘前上奏国事。
  赵曙定定的望着她,道:“我很高兴。”
  滔滔儿摆出小女儿家憨憨的神态,嗔笑道:“看见我累,你不快点病愈来帮我,还高兴!”她嘟着小嘴儿,娇俏不已。在朝堂之上,她向来稳重肃穆,也能唬住许多怀有异心的朝臣。此时这般模样,若是让大臣们瞧见,只怕眼珠子都会惊得掉下来。
  赵曙眼角泛起浅浅皱纹,柔声笑道:“真的,我很高兴。滔滔儿,你长大了,往后即便我不在你身边,你也定能好好的照顾自己,我也就放心了。”
  滔滔儿皱了眉,斥道:“说什么鬼话,我宁愿一辈子也不要长大,我要你一辈子都为我操心!”他病重已久,身子一日比一日虚弱,起先还只是咳嗽,后来是咳血,接着要人搀扶着才能走路,到如今,已经完全不能下榻。她的忧虑,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埋下了,只是不肯在人前表露,那样隐藏的,为了骗别人也为了骗自己。
  赵曙道:“我原来也是这样想的,可是。。。”喉口处忽而一阵腥味袭来,他剧烈猛咳,那样撕心裂肺的,似乎要将肝胆肺全部都要咳出来一样。她眼中噙着眼泪,趁他俯身时,悄然抹去,又装出明艳的模样,一面帮他抚背顺气,一面笑道:“有什么可是不可是,反正我说的话,你若是敢驳,我可要打人的。”
  好不容易才停歇,他已经累得连喘息的力气也无,只得歪在滔滔怀里,低声道:“那年在父亲的书房里,我跟他说,就算是老了,也绝不会让自己比你先死,我会将你安葬好,再随你而去。。。”滔滔儿隐约猜到什么,心中大恸,眼泪禁不住双流,哽咽道:“十三,求你,不要说了。”
  赵曙拼劲全身气力才抬起手抚在她的脸上,轻轻的拭去她的眼泪,道:“你别哭,听我把话说完。”顿了顿,喘了口气,方道:“我还说,我赵曙这辈子,绝不会让高滔滔孤零零的一个人活在世上。”他的眼角闪出泪花,划过高挺的鼻梁,落在滔滔儿的肩膀上,几乎微不可闻道:“可是我做不到了,滔滔儿,我做不到了。对不起,对不起。。。”
  滔滔儿紧紧的抱住他,道:“我不要你说对不起,我只想你好好的,为我操心,为我抹泪。”放在她脸上手越来越吃力,他神思开始恍惚,虽然是那样的留恋这个世界,那样的留恋眼前的小妻子,可是这一刻还是来了。
  他捏了捏她的脸颊,那样轻那样轻,就像是轻轻的抚摸了一下,他拼劲最后的力气,气若游丝道:“还记得那年我去泰州赈灾么?那是我唯一一次离开你。如今,你尽当我是去了远处罢。”顿了顿,又道:“滔滔儿,我爱你。”滔滔儿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泣声道:“不要说了,十三,不要说了好不好。”
  赵曙像是什么也没听见,只是将脸往她的脖颈里挤了挤,闻见她身上的清香味道,丝丝缕缕的钻进鼻中,就像小时候那般,能让他心静安宁,好似能忘却一切的烦忧。
  耳边尽是小时候滔滔儿吵吵闹闹的叫喊声,她趾高气昂道:“死十三,你过来。”她拉住他的衣袖:“臭十三,我不许你走。”她捂着双耳,口是心非道:“我不爱你,我才不爱你!”所有的一切都定格在旧时高府蜿蜒而悠深得长廊里,她绾着双髻,身后满是花枝横斜,她朝自己摆手,道:“你明儿早些来接我,我们一起去广文馆看蹴鞠赛。”她的笑靥那样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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