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宫之梦啼春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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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宫之梦啼春闺-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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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滔滔撅着嘴道:“是十三说的,不是我。”又狠狠瞪了一眼赵曙,才嗦罗罗的喝汤。
  待吃过饭,青桐道:“校练场上今儿有骑射赛,我父亲曾在那当值,得了几个视野极佳的席位,我们一起去看吧。”
  全汴京热闹的地方都少不了吕公弼,他施施然道:“甚好。”朝韩忠彦道:“听闻韩兄的骑射也很高明,不如寻个闲日,我们好好比上一场。”
  韩忠彦此时已放开许多,浅笑道:“随时奉陪。”
  青桐心里最在意的是赵曙,虽然是和那么多人,可是只要能时时看见他,她也满足得很。她挽住滔滔手臂,道:“走吧。”
  滔滔为难道:“你和他们去吧,我先答应了方平,陪他去家府摘莲蓬。”
  青桐一愣,她知道滔滔不去,赵曙也不会去,便道:“莲蓬明日再摘不迟。”
  方平道:“明儿要上堂,下回旬休是在十日之后,那莲蓬也要枯死了。”
  吕公弼养尊处优惯了,从未想过要去干点什么正经事,便道:“怎么不叫下人去摘,钻进那淤泥里,弄得一身脏,有何趣味。”
  滔滔瞥着眼望着公弼,道:“长公主爱吃莲子,方平每年都会亲自下池塘取莲蓬,孝敬母亲。谁像你,只要不在外头惹祸,相国夫人就谢天谢地了。”说着,拉着方平就要回去。
  青桐小心翼翼瞧着赵曙脸上,见他并没有要跟着回去的意思,方才落下心来,高高兴兴的跟着三个男人往校练场去。
  四人皆骑马,刚吃完饭,走得也不急,任随着马步慢慢踱着。
  夏日的阳光刺眼,市肆道上鲜有人走动,两旁的勾栏瓦舍也极为寂寥,几乎默默无声。小摊贩们都寻了阴凉处,或发着痴,或打着盹,见有人路过,就有气无力的叫唤两三声。连路边的野狗也像是被晒昏了头,长伸着舌头,卧在半湿的霪水处,汲取着些许的清凉。
  青桐头脑浑浊,被午后的怠倦袭了满身。她走在最后,看着赵曙的背影。即便是在那么炙热的阳光下,他还是那样耀眼、像是能发出夺目的光彩,使人移不开视线。
  她很想追过去和他说句什么,可是说什么好呢?她与他的关系一直是建立在滔滔儿之上,没有了滔滔儿,他只怕连看也不会看她一眼。
  正是坎坷不安间,前边的马忽然停了下来,只见赵曙回过头,望着自己,脸上淡淡的泛起笑意。她像是忽然被什么击中了,全身的昏沉酸软瞬间消失殆尽,几乎不由自主的,想要追上他,与他亲近。

  ☆、第三十五章:愈是如此,她就愈加爱慕他

  赵曙拉了拉缰绳,兜转了马头。
  阳光下,一道炫目的华彩弥散在他身上,细微的尘陌纷纷扬起,他骑着俊马,衣炔飘飘的穿过琉璃般的光圈,慢慢的,越来越近。
  仿佛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至脑顶,空白如刚从睡梦中惊醒,她手上紧攒着缰绳,任由着马蹄一步一步的,将自己迎向他。
  赵曙脸上带着些许的歉意,道:“刚才忘了把核桃仁给滔滔,在身上捂久了会有味儿。”稍顿又道:“我先回去,你们好好玩。”
  青桐忽然有些委屈,那坐席其实并不是那么容易得到,她求了父亲许久,甚至还花了些银钱,为的,就是能和他多呆一会。可是她什么也不敢说,虽然眼中已然溢出了泪水,可却偏生抿嘴笑了笑,道:“听闻宫里身手最厉害的亲军侍卫也会来。”又本能似的拉了拉手中的缰绳,让马踱步过去,贴身在他手侧。
  她微微的垂着脸,伸手拧住他宽大的袖袍,不知鼓足了多大的气力,才敢低声道:“让小厮送回去可好?我想和你一起看。如果你不在,我也没趣儿。”
  吕公弼在远处不知形势,以为发生了什么事,便扬声道:“怎么啦?”
  韩忠彦也望了过来,不明所以。
  赵曙看着紧握自己袖袍的小手,比滔滔儿的还要清隽、秀丽。沉默片刻,他才抬起头,温和的笑了笑,道:“是呈给滔滔母亲的吃食,我想亲自送去。”说完,也不理会吕公弼等人,从青桐手中抽出袍子,双腿一夹,骑马快步而去。
  有那么一霎那,青桐想不顾一切的,请求他、挽留他。可当她回过头去,看着他的身影渐行渐远,忽然觉得,就像是面朝着不同方向行走的两人,他永远也不会属于自己。那样的念头就像寺庙中老和尚念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萦绕在心尖,几日不绝。
  明媚的阳光照得人几乎睁不开眼,青桐立在那盛光之下,许久都不能平静。他那么睿智,即便只是细微的一个动作,一句话,他也是什么都知道的、了然的,可是他不表露,也不说。
  他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可愈是如此,她就愈加爱慕他,甚至连滔滔也没告诉,独自留在自己心底,细细咀嚼。
  赵曙心急如焚的回到高府,直往内苑去。转过回廊,穿过花园,才看见垂柳泱泱中笼着横竖十余丈宽的碧池。莲花朵朵,荷叶团团,被风一吹,就掀起绿浪千层。夏风裹着莲的清香席卷而来,清新凛冽,连心也沉寂了几分。
  远远便可闻见欢语,少女叮铃般清脆的笑声从碧荷深处隐隐传来,像是抹了花香似的,能使人心醉、沉迷。她道:“那朵白莲真好看,我去摘了,送到母亲房里养着。”说着,就伸手拂开眼前的团荷,往碧池深处走去。
  为了让方平摘莲子,池里的水早被放光了。他穿着特质的连身皮衣,淤泥埋到了膝盖以上,每走一步,都费尽气力。见滔滔自己要去摘莲花,便大声道:“你别乱动,让我去,小心摔在池子里。”
  可惜话音未落,只听“啊”的一声尖叫,滔滔儿已东倒西歪的往泥里扑去。

  ☆、第三十六章:他要牢牢的将滔滔儿栓在身边

  贴身侍婢落衣领着大堆的丫头婆子候在岸边,眼瞧着滔滔要跌倒,都急得惊呼起来。赵曙听见声响,急忙跑过去,却见滔滔儿举着两手的淤泥,立在那莲花丛里,惊慌道:“差一点,吓死我了。”又笑嘻嘻朝方平道:“我自己去摘的,才好看哩。”说完,愈加坚定的朝自己看上的那朵白莲走去。
  方平先看到赵曙,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扬声道:“你没去看骑射赛?”
  赵曙边脱靴子,将袍裙系在腰间,卷了裤脚,边道:“来帮你摘莲蓬。”
  其实他是放心不下。刚才去骑射场的路上,他才想明白,滔滔儿的心就像一座城池,此时虽是空的,却随时都有可能让别人住进去。他不会再给方平机会,不会再给任何人机会,此时已经没有公平竞争了。
  他要牢牢的将滔滔儿栓在身边。
  内苑没有男子,可赵曙和滔滔一同长大,侍婢们也少了避讳。落衣上前福了福身,道:“十三殿下也要下去采莲蓬么?要不要穿不浸水的皮衣?”
  赵曙道:“不用。”话语间,已将脚掌伸入了泥里。凉凉的,似有无数的小沙子摩挲脚心,那感觉,倒还不错,连脚趾头也自由了。
  滔滔儿捧着白莲转过身来,才瞧见赵曙,见他也立在池里,不由得一惊,道:“你怎么来了?”她一回府里,就换了女装。头上梳着两个月牙髻,簪着两朵小茉莉花。身上穿着一件丹碧云纹的纱衣,随着清风微微的漾起褶皱。她手中捧着硕大洁白的莲花,脸上虽未施胭脂,可映衬在白莲碧荷里,犹带了几分娇媚雅丽。
  赵曙还未开口说话,滔滔儿忽然皱了眉头道:“哎呦,我的脚拉不出来…”
  方平颇未熟稔道:“你先左右晃晃小腿,再往外拉。”边说着,边走向滔滔,正要伸手去扶,不料,赵曙竟快了半步,已行至滔滔身边,牵住她的手,慢慢往外拉扯。
  那一瞬间,方平突然明白了,他为何连骑射赛也不去。
  日头虽烈,好在碧池里倒甚为凉爽。三人摘了满满一箩筐的莲蓬,爬上岸时,都已累得喘不过气。他们不顾侍婢劝阻,仰躺在柳荫下的青草地上,半眯着眼看着日渐西垂的天空,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想要休息一会。
  晚霞倾射出万丈红光,将天地间所有的一切都染上淡淡粉色。屏退了下人,周围渐渐静下来。滔滔躺在两个大男人中间,垂眼望去,只见碧荷连天,那花儿像是开着天上,迎着微风,徐徐散发着清香袅袅。
  夜色一寸一寸的降临,她的心底深处渐渐生出一种难以喻言的情绪,那种感觉舒展至她身体的每一处,像是叩首在佛前一般,褪却浮躁,安谧而平和。
  方平望着冉冉的白云被霞光映得发红,他嘴角掬着笑意,偏过头去看赵曙。挺直的鼻梁,入鬓的剑眉,连男人也会动心的面容,却只看着滔滔一人。
  他心里暗暗的想:高滔滔,你真是全大宋…最有福气的人。

  ☆、第三十七章:我可是你舅舅…

  骑射场上人声鼓声喧天,妓女们花枝招展围在场外起舞。有判官立在鼓前,挥舞着旗子,高声道:“第三名是御前亲军宣正郎吴大人…”韩忠彦识得那人,便道:“下回可叫他一起比试…”见无人应答,才回头去看,却哪有吕公弼的身影。
  青桐隔着一个空席位坐着,脸上没有多少表情,眼睛呆呆的望着场上,根本不知道有人说话。可能是因为周围人很多,也可能是隔着一个空座,韩忠彦并没有慌乱,反而直直的盯着青桐,仿佛要把她看穿似的。
  散场了,人流四下攒动,像暗流的风,穿梭无影。青桐紧绷的身子忽然松垮下来,不动声色道:“你还要看多久?”见韩忠彦没有动静,便转过头,扯出僵硬的笑脸,故作调皮道:“我是不是太好看了?”不等人回答,又板着脸道:“不许盯着我看!”
  韩忠彦惊慌的偏过头,躲去她的目光,咽了咽口水,惶恐道:“吕公弼呢?”
  青桐道:“别管他,我们走吧。”说着,就站起身,要离席。素日威风凛凛,在广文馆儒生面前说一不二的掌仪韩忠彦,此时像贵妇私养的小猫小狗似的,尾随在只长到自己肩膀的小丫头片子身后,半句多话也不敢吭声。
  吕公弼正立在幕棚后面的亭子里看杜十娘起舞,纤腰楚楚,水袖飘飘,一颦一笑间皆是风情。她莲步轻移,凑身至他身前,青襟滑落,露出半边白腻凝脂的酥胸。
  她蛊惑般伸出纤纤葱指,轻轻柔柔的拂过他的脸面,还未等他微笑,又“嗦”的扭身离去,踮脚旋转着,将雨过天青色的蝉翼牡丹纱裙抖得像夏花一般盛开。
  吕公弼抵不住诱惑,一手将十娘揽在怀里,眼中能喷出火来,道:“想不想我给你赎身?”
  十娘喘息不定,脸上红润润的透着光泽,她的胸紧压在公弻身前,仰头含情脉脉的望着他,任由他的掌心在自己身上游离。她半倚在他臂环,踮起脚将唇贴至他耳侧,吐气如兰道:“我可不会做人家小妾,若想娶我,非得正妻不可…”
  话音未落,只听身后犹如雷鸣一般的声音,吼道:“吕公弼!!!”
  吕公弼吓了一跳,待转过身,只见青桐手里拿着臂粗般的半截树棍,气急败坏的冲了过来,那架势,像是要把他吃掉。他推开十娘,急忙道:“我可是你舅舅…”
  青桐已经扑了过来,也不说话,闷着声音就开打。吕公弼左躲右躲,狡辩道:“君子动口不动手…”青桐手上不停,冷笑道:“我又不是君子,管你动不动口。”
  韩忠彦立在树荫下瞧着,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了。吕公弼好歹逃出了亭子,看见韩忠彦呆若木鸡,便朝他喊道:“快抱住那丫头…快抱住那丫头…不然非得把我打死不可…”
  十娘见了此架势,连礼仪也不及顾,提着裙子慌里慌张的跑了。
  吕公弼退无可退,抵在那青砖墙上,讨好笑道:“青桐,若雨怀着身孕,平日里碰都不能碰,金贵得很。我与十娘不过逢场作戏,绝无儿女私情。你…”
  青桐哪里听得进他说什么,挥起棍子就要往下打。
  PS:要知道,刘青桐的娘亲,可是吕子非啊…哈哈。

  ☆、第三十八章:男子三妻四妾,并不算过错

  若是过几年再问起韩忠彦,问他当时是怎么想的,他肯定会说:“因为我第一次看见青桐,就深深的喜欢上她了”。可在当时,他脑中其实是一片空白,什么也不及多想,只以为吕公弼会挨打,才本能的扑过去,将青桐抱在怀里。
  这是他人生中,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与之相拥的女子。连母亲也没有抱过的人,却抱着才认识不到一天的小丫头片子,怎么也不肯松手。
  青桐只觉身体腾空了,脚尖触不到地上,被身后之人一把抱到了亭子里,才被松开。她返过身,想也没想,先一脚踹了去。
  韩忠彦没有躲,生生受了,也没喊疼。
  吕公弼何等狡猾,在韩忠彦身后道了声“多谢”,就灰溜溜的赶紧跑了。
  青桐气呼呼道:“你知道吕公弼家里有个受孕的娘子么?竟还帮着他!”
  韩忠彦淡淡道:“男子三妻四妾,并不算过错。”
  青桐神情落寞下来,冷笑一声,道:“是啊,他有什么过错。”说完,仍了手中的棍子,漠然道:“我要回府了,就此别过。”
  韩忠彦道:“我送你回去。”
  青桐恶狠狠道:“不用!”
  虽是如此说,韩忠彦却一直跟着青桐走,青桐不想骑马,他也跟着不骑马。青桐不走官道,他也不走官道。青桐穿过市肆往小巷中走,他就跟着往小巷中去。总之,她往哪走,他就往哪走。不声不响,不急不缓,不远不近。
  青桐顿住了步子,他也停了下来。
  夕阳已经垂落至远山身后,夏日绚烂的彩霞将两人的脸颊染成了绯色。旁侧的庭院里种着几株粉白叠瓣的海棠,晚风拂过,将那花瓣儿纷纷扬扬的吹了来,像雨似的落下。淡雅的清香袭入鼻尖,使人心神一凛。
  青桐缓缓的转过身,她看见长衫儒袍的高大男子就站在自己眼前,虽然没有说话,甚至连眼神也不敢与自己相对,可那股倔犟到底的劲儿,却不容自己小窥。
  韩忠彦空泛的望着天际,直待她回了身,才转过头,看着她娇小的背影踏着花瓣儿渐渐前行。他原以为她会开口让自己走,可等了许久,她竟什么也没有说。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直到眼瞧着青桐入了刘府大门,韩忠彦才从小厮手中牵过缰绳,翻身上马,往家府中去。此时早已暮色降临,四周笼着厚厚的黑雾,让人看不清前面的路。他仰起头,只见迢迢银河里洒满了璀璨的繁星,一闪一闪的,耀眼无比。他想起那个在海棠花雨中娇弱的背影,脸上渐渐的浮起笑意。
  一上学,便有考试,是默诵李白的《蜀道难》。待夫子收了卷,便有一堆的娘子围了过来,七嘴八舌道:“哎呦,我就写了前面两段,后头的怎么也想不起来。”又有稚嫩的童音道:“昨儿在家陪着母亲看戏,哪里有时间背书。”还有人露出傲色,道:“我跟着父兄去看了骑射赛,连宫里头也来人了…”
  穿着紫袍男衫的世家女问:“青桐,你应该全默写出来了吧?”
  青桐抿嘴一笑,道:“我很小的时候,母亲就教我背过。”此话一说,众人都是钦羡不已,连滔滔儿也道:“你娘原是司籍司的宫人,专门掌管书籍,读书自然多。我娘若有你娘一半厉害,我就不用常常挨棍子了。”

  ☆、第三十九章:不过是妾婢之女

  在太乙学堂上课的女学生,除去高氏族亲,大多为士大夫府上的世家女,个个出身贵族,地位显赫。忽听滔滔说起青桐母亲先前是司籍司宫人,皆是一副难以置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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