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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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读- 第1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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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海洋:“对方的车牌号记得吗?”

    “余老师或许记得,但也不会特意跟我说啊。”男人一摊手。

    这确实也是,肖海洋不由得有些失落,郎乔却说:“你怎么知道当时找你问话的这个人是假警察呢?”

    “但是……”

    “我临走的时候,又想起一件事,本想回去跟他说,可是一回头,发现那个男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和方才的和蔼可亲完全不一样,当时学校正在进行防诈骗宣传,我突然有点不放心,就跟他要了工作证——不过那会我也没什么常识,看不出证件真假,偷偷翻了翻手机上思政老师发的防诈骗贴士,看见第一条就是‘警察取证一般是两人以上一起行动,碰上单枪匹马的要多留心’。”

    郎乔:“你本来想告诉他什么?”

    “是画。”男人说,“余老师是个很用功的人,速写本不离身,看到什么有触动都会随手画下来,那次去滨海他的速写本正好用完了,有几幅画画在了纸上……勾勒的农家乐小院什么的,临走的时候我给讨来了,结果发现里面有一张人物素描,画了一男一女。我没见过这两个人,我猜也许是他那天晚上出去撞上的人。”

    肖海洋:“画你还留着吗?”

    “余老师的遗物,当然还保存着。”

    骆闻舟接到肖海洋的电话时,小眼镜简直有点语无伦次。

    “我们到他家楼下了,现在就去取证!”

    骆闻舟叹了口气:“你俩谢谢人家了吗?”

    肖海洋这才想起来,余斌的这个学生本来是打算坐夜航离开燕城的,连忙回过头去对一身行李的男人说:“这……不会误你的飞机吗?”

    “我飞机已经起飞了。”男人一耸肩,“我爱人陪着我们俩父母先过去了。”

    “那……”

    “没事,我看看能不能改签,机票紧张的话就算了,出去玩而已,少去一趟又不会死,但是余老师的案子如果真有别的隐情,你们结案以后,可不可以给我打个电话,告诉我一声?”当年的美术生说,“余老师对我们很好,能为他做一点事,不管有没有用,我都觉得心安,我觉得他应该长命百岁。”

    骆闻舟转头去看审讯室的监控,一个刑警正在审问朱凤关于育奋中学的案子。

    “你假扮校工,用录音误导王潇,是谁指使的?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朱凤不回答,只是冷笑。

    “你说你们的目的是揪出卢国盛和他藏身的地方,好,”刑警说,“但是你知道这件事导致一个男孩死亡吗?他不但死了,还死无全尸!”

    朱凤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两条法令纹将她的嘴角拉得很低。

    “你既然跟踪王潇,不知道那孩子在校园暴力里经历过什么吗?你不但冷眼旁观,还利用她?”

    朱凤拉平了自己的嘴角,冷冷地说:“她这不是没死么?”

    “你说什么?”

    “十几刀,大斌被捅了十几刀……都不成人样,你们不都是冷眼旁观么?”朱凤声音沙哑,“她又没死,矫情什么?”

    骆闻舟不知为什么,被这话堵得如鲠在喉,他吐出口浊气,叼起烟走出了监控室,浑身上下一摸,发现打火机忘了揣出来。

    这时,旁边“咔哒”一声,一簇小小的火焰冒出来,递到他面前。

    骆闻舟一偏头,费渡不知从哪寻摸出一个打火机,问他:“点吗?”

    骆闻舟:“……”

    他噎了片刻,默默地一摆手,把烟放回去了。这时,他手机一震,肖海洋发了一张图给他,骆闻舟打开一看,发现那是一张铅笔的素描画,纸张已经泛黄了,画夹在塑料夹子里,保存得还不错。上面画着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角落里是日期和余斌的签名。

    画得十分传神,骆闻舟看完以后长叹了口气:“苏慧,还有……”

    “春来集团的那位掌门人。”费渡探头看了一眼。

    十几年前,张春龄和苏慧半夜三更前往滨海时,被回去给学生找东西的美术老师余斌撞见。

    他们去做什么?

    后备箱里有女孩的尸体吗?

    苏慧是不是一直充当郑凯风与张春龄的联络人,被余斌撞见他和张春龄在一起后,为了保险起见,郑凯风的联络人才换成了杨波的母亲卓迎春?

    骆闻舟重重地用拳头敲了一下墙:“一幅画……这太荒谬了,况且我们连这幅画是不是余斌本人画的、是在什么场合画的都证明不了。就算法院检察院都是我亲爸开的,他也不可能凭这东西给我开拘捕证……费爷,这有什么好笑的?”

    “我这里或许有你能用得上的东西。”费渡说。

168。埃德蒙·唐泰斯(三十九)

    m国c省小镇。

    埋伏的狙/击槍槍口依次扫过陆嘉、周怀瑾,最后先对准了被推回小院的老人周超——狙/击手冲一车的同伴使了个眼色——先打死那个早该死的老东西,再干掉□□周怀瑾,剩下的分拨解决。

    小院里的周超正充满恐惧地叫喊着什么,陆嘉一脸茫然,问周怀瑾:“这假洋鬼子嚷嚷什么呢?”

    周怀瑾矜持地回答:“夸你是强盗。”

    “哎哟,是吗?”陆嘉闻声,整了整自己的衣领,立正站好,“这么夸我还怪不好意思的——老周先生,你要是非不配合也行,不过……”

    他目光一凝,看见周超脸上闪过了一个小红点。

    陆嘉:“闪开!”

    按着周超的青年早有准备,反应极快,一把压下了那老头的脑袋,扯着他躲开。紧接着,打着旋的子弹擦着老头花白的头发,呼啸着击碎了他身后的玻璃窗,东南亚保姆放声尖叫,和“吱哇”乱喊的周超构成了男女二重唱。

    “他娘的,连个预告也没有,这帮人一出国就无法无天了!”陆嘉一手拎起周怀瑾,一手拎起东南亚小保姆,用无影脚踹开门,强行闯进了周超家里。

    周怀瑾身不由己地被他拖着走,同时不合时宜地想起了一句歌词——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

    这时,后院三声车喇叭鸣笛,陆嘉吹了一声口哨,打着呼哨说“走着”,拖家带口地借着周超的房子掩护,带人穿了过去,一辆带货厢的大车已经等在后边接应:“老陆!”

    陆嘉叹了口气:“不好意思,计算失误,还得麻烦老爷子再跳一次篱笆。”

    他话音没落,周超、周怀瑾和小保姆这三位同时惊叫,已经给一起扔了过去,那伙持槍歹徒第一波突袭失手后,立刻围追堵截过来,堪称密集的槍声不断逼近。

    这下连周超也别无选择,只能连滚带爬地上了陆嘉的贼车。

    “大招呢?”陆嘉断后,一把甩上货厢门,子弹险而又险地打在铁门上,凹进去一块,他不知冲谁吼了一嗓子,“还藏着掖着干什么,再磨蹭,我们都要被打成筛子了!”

    话音没落,机动车引擎声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几辆穷追不舍的车已经绕过周超的小院。大货车看着十分敦实,其实不太灵活,顿时进退维谷。

    对方大概是看出陆嘉早有准备,为求速战速决,越发丧心病狂,两辆小型suv一前一后地夹过来,车上都有槍,货车司机在乱飞的子弹中急打方向盘,货厢里的人顿时活像进了滚筒洗衣机,稀里哗啦地滚作一团。

    外面槍声、车轮刮地声、碰撞声,再加上货厢里的尖叫和闷哼……不用睁眼看,就能想象出一场惊心动魄的命悬一线。

    货车躲开了前面的强敌,却没躲过后面的追兵,累累赘赘的大货厢被人追尾,“咣”一声巨震,周超那老东西吓得一把抱住自己的头,直接尿了裤子。

    周怀瑾也被震得直想吐,五指痉挛似的扣住货厢壁,咬牙撑起了自己两条胳膊,摆出一个从电视节目学来的拳击防御动作,可能是打算表演徒手击飞子弹。

    然而他的心吊到了嗓子眼,预想中的第二次追尾却没来,货车被人一撞之后毫不停留,反而借力往前,强行突围,而外面磕磕绊绊地乱响了一阵,竟然就这么消停了!

    好一会,货厢里都只能听见粗重的喘息声和周超带着哭腔的哼唧,没人说话,随后不知是谁打开了货厢里的灯。周怀瑾抹了一把额角的冷汗,和一群劫后余生的同伴面面相觑。

    陆嘉倒是镇定非常,一点也不慌,十分好整以暇地看了看周怀瑾:“你还行吗?“

    “挺行的,”周怀瑾苦笑,“我觉得我就快习惯了……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安全了,放心,他们应该不敢追了。”陆嘉满不在乎地挽起袖子,嫌弃地把周超拎了起来,“大爷,您身体不错,心理素质可不行啊。”

    “不敢追?为什么?”货厢里是封闭的,看不见外面的情况,周怀瑾联想起陆嘉方才那呼唤的“大招”,不由得对驾驶员展开了丰富的想象,“你们昨天晚上在酒店里准备了什么?司机那里是有什么杀伤性的武器吗?”

    大炮筒?火箭弹?还是生化炸药包?

    周怀瑾不由得十分忧心忡忡:“不会太招摇吧,惊动这边的警察可麻烦。”

    “没那么洋气,”陆嘉无语片刻,朝他摆摆手,谦逊道,“土办法。”

    周怀瑾求知欲旺盛:“什么土办法?”

    “你在国内没接过那种神秘的骚扰电话吗?”陆嘉冲他笑了一下,“你额己在我叟丧。”

    张东来兄妹落脚的别墅里,张婷正对着窗外发呆,她此时依然觉得十分不真实,隐约还有点不安,一想起自己离家万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又忍不住惆怅起来。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她的房门被人敲了两下,还不等张婷回话,外面的人就近乎失礼地直接推开门,张婷诧异地回过头去,见那位一路陪同照顾他们的“管家”大哥脸色铁青,问她:“张小姐,你知道你哥去哪了吗?”

    张东来的房间拉着窗帘,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房门紧闭,他进屋之前还拿走了两瓶酒,一副打算醉生梦死、连睡24个小时倒时差的架势。

    作为燕城知名纨绔,张东来是什么德行,大家都心知肚明,知道他非得睡到日上三竿不可,上午也没人敢去打扰他,结果居然谁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溜走的!

    这地方安保一流,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来,还偷走张东来这么个大小伙子,这事难度系数太高——只能是他自己跑的。

    “他能去哪?他会联系谁?”

    张东来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外语不要提,字母表能背全已经算对得起九年义务教育,让他独自出去买包烟他都买不利索,还能跑哪去?

    张东来兄妹之所以被送到国外,就是为了他俩的安全,没想到他俩在风起云涌的国内都全须全尾,刚到了“安全”的地方,反而马失前蹄,直接丢了一个!

    张婷吓得不敢吭声。

    奉命照顾他们俩的“管家”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刚才有人给他发来一张照片,照片上张东来蜷缩着躺在那,身边还放了一瓶他昨天自己拿走的酒,闭着眼,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照片底下附赠了一句话:“再追,我们可就只能把人化整为零地还给您了。”

    管家手有点哆嗦,张春龄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视作命/根似的,来之前上面特意嘱咐过,别的不管,一切以他们兄妹俩为先,万一在他手里出点什么事……

    “东来认识周怀瑾吗?”

    “谁?”张婷先是有点懵,好一会才想起来,“没、没听说过,姓周的他好像就认识一个,就是前一阵子出事的那个,而且以前来往也不是很多,我哥说那人是个傻……傻那什么。”

    当年周氏的中国区负责人是郑凯风,周怀瑾不像没心没肺的周怀信,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在郑凯风的地盘上露面,基本不回国,而且此人是名校出身的精英,跟张东来他们这些纨绔子弟是两个世界的物种,尿不到一个壶里,也没有交集,“管家”实在想象不出姓周的到底是怎么把张东来弄走的。

    “怎么了?”张婷无意中扫到他手机上的照片,一把抓住“管家”的胳膊,“我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他……他昨天还好好的呀,是被人绑架了吗?”

    “管家”被她晃得冷汗都下来了。

    张婷慌张地说:“可是……可是我就在隔壁,没听见什么动静啊。再说咱们这么多人……早知道国外治安这么差,我就不闹着要出国了,叔叔,现在怎么办?他们要多少钱啊?我要给爸爸打电话。”

    “不,等等!”“管家”被她最后一句话说得一哆嗦,连忙挤出了一个笑容,“哪来那么多绑票的?你哥可能就是被朋友叫出去了,他又爱玩,没事,他身上有定位的东西,你放……”

    “管家”话音没落,又一张照片传来,“管家”勉强挤出来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下去了——张东来身上那个不能用的手机、衣扣、皮带里的追踪器,一个不差,全被搜出来排在了一起,对方还留言说:“要来找我们吗?”

    “管家”神色阴鸷,手直哆嗦,把信息回了过去:“你到底要什么?”

    “叮”一声,信息回得相当快,一张一寸照片发了过来,“管家”一愣,缓缓地抬起头,众人的目光一时都随着他集中在别墅里的一个人身上。

    神秘信息说:“我要这个人来换。”

    “管家”心里一凛,这人是这一次张春龄特意交代,和张东来兄妹一起送出国躲避调查的,是和苏程接过头的人!

    神秘信息随后发过来一个时间和地址:“要活的,规定的时间送不到,就在小少爷身上割点什么送给你,别耍花样,小少爷可比这些垃圾值钱。”

    “管家”在张婷含泪的目光注视下,愤怒地摔了手机。

    燕城——

    调查组再次秘密将调查重点转向张春久的时候,骆闻舟回到了群龙无首的市局。

    “你有什么?”骆闻舟奇怪地问费渡。

    “这个。”费渡摸出自己那个鸡零狗碎的手机,刷出一条朋友圈给骆闻舟看,一个备注名是“哲学家”的好友发了两张照片,取名叫“无聊”,一张是自己的自拍,另一张则是一个客厅的场景,一群人带着一堆行李箱,好像正在七手八脚地整理行李,打算要长住的样子。

    “这是张东来?”骆闻舟一愣,扫了一圈,没从照片里看出什么来,“他这时候发的什么照片?这照片怎么了?”

    “你当然不认识,但是苏程肯定有认识的,不但认识,交往应该还颇为密切,毕竟他们曾经合谋,打算在我回公司接受调查的路上撞死我……”

    骆闻舟:“什么!”

    “嘘——”费渡伸出一根手指,点在骆闻舟的嘴唇前。

    骆闻舟的回应则是一巴掌拍上了他的后脑勺,冷酷无情地打断了费渡装神。

    费渡:“……”

    一丝不乱的头发被骆闻舟糊成了一把,费总脸上带着几分诡秘的笑容顿时开裂。

    “费渡你个孙子,你当时不是信誓旦旦地跟我说没事吗?我他妈居然还以为你靠谱!”

    “本来就没事,”费渡默默后退两步,预防骆闻舟再动手动脚,“苏程心大胆小,感觉到我防着他就知道事情败露,肯定会立刻逃跑。像他这种没用的东西,除了灭口没别的用途。可是苏程中途离奇失踪,根据张春龄以前的处事风格,这个时候他应该立刻做出反应,并且给自己安排后路。接触苏程的人不可能是他豢养的那些通缉犯,我猜这种时候,他不会贸然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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