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造地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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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造地设-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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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队笑眯眯看了一小会儿,摘了烟一弹灰又叼上,踱向一一零八。

    唐劲与韩青扬都在。杨队慢吞吞抽了一张给唐劲,看着唐劲乐得没形没状,杨队嘴一歪摇摇头,潇潇洒洒抽了另一张,给韩青扬。

    韩青扬接过假条,勾勾唇角意思意思算是笑过了,直直看着杨队——确切而言,看着杨队的烟。

    杨队一怔,旋即无奈掐了烟。特种兵的夜视力很重要,尤其狙击手。而强烈的紫外线、吸烟、过多的高饱和脂肪、污染以及辐射等,都会产生自由基,对夜视力造成损害;相对的,维生素C、维生素E以及花青素等抗氧化剂,则对保护乃至改善夜视力有帮助。

    只是偶尔几根烟,造成的影响微乎及微,故而老营里绝大多数人并不会介意几口二手烟。

    可韩青扬在乎。

    不止吸烟,还有其它一大串条例。

    正是因为韩青扬在乎,所以他才能成为最好的狙击手之一。

    而目前,身为这里的一号狙,韩青扬不仅自己不沾一丁点烟,还在给新人传授经验的时候,明确加上了这一条。

    狙击手听起来很酷,做起来很难。不提作为一个后方位置,该如何向战友提供支持、如何把握全局,仅就最基本的基本功而言,要想在八百米外乃至一公里外发现目标、一击毙命,不仅需要大量的反复的训练,还需要非同一般的耐心与节制。

    连不吸烟都做不到,趁早滚蛋

    他们的活儿要是干得不漂亮,代价不是奖金不是薪水,而是性命。因此对韩青扬这些戒律,连侯政那个几十年的大烟枪老顽固也心甘情愿退避三舍,更不用说杨队了——杨队的烟瘾没侯政那么大,他的烟龄虽然也上了两位数了,可要不让杨队抽,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大问题。

    杨队从一一零八出来,重新点上他那半支烟,继续发假条去了。

    唐劲把假条瞅了两遍,又瞧了瞧反面,斜次里一倒,高高兴兴挂韩青扬肩上去了:“阿面,你多少天来着——哇?这么长嗐,真浪费,还不如给我呐……”你又没老婆,爹娘离婚还都再婚了,过年凑个热闹还成,这么长的假,你能住他们家里?连玩的地方都没有“嗳,去我家不?顺便逛逛天安门”

    韩青扬正在琢磨怎么跟唐劲开口,一听直接就答应了——不管怎么说,总要亲眼见过了人,他才放心

    唐劲登时高兴了,一瞧没啥事儿,拉韩青扬出去练。

    韩青扬答应归答应,心下还是有点不安:他怎么能把小嫂子当目标对象侦查摸底呢?那是自己人多不好结果内疚之下,韩青扬格外好说话,当即毫无反抗地让唐劲给拖出去了。

    其实韩青扬也是当局者迷。毋庸置疑,这种心态古来有之、常见得就像春天开花夏天打雷——完全是相儿媳的心情嘛

    在“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的年代里,广大封建家长们,就是这么替他们的儿女操心的。而直到现在,相亲这种活动,依旧在大江南北、在全球全世界,拥有顽强的生命力。

    ……

    元旦三天休息,简丹全都呆在家里。享受家庭聚会,是多好的一个娱乐项目啊

    既不花什么钱,又叫人身心愉快。

    在此其间,简芳找了个空儿,跟简丹商量了一件事——她跟孙兴华决定再要一个孩子;但鉴于他们的单位性质,需要“活动活动”,才能拿到准生证:政策规定,第一胎有残疾的,可以生第二胎。简丹去年出过车祸,孙兴华老战友那儿走走门路,从医院开一个“脑震荡后遗症”的证明,就能把这准生证办下来。

    只是,说起来可不怎么好听

    简丹一听莞尔。她上辈子的同学里,有一家就用过这一招——哥哥有一点弱视,那对父母借此办了个准生证,又生了个弟弟。

    何况“一胎化”这政策,当年没经过严密论证就强制推行,不仅新闻媒体铺天盖地只有一个声音,连《人口学》等学术杂志,也被政治胁裹,文章观点一面倒。简丹上辈子在开放的环境里呆久了,心底对此很是鄙视:计划生育是有必要,但“一胎化”却很有待商榷。你不仁我不义,政策不理性,小百姓何必奉其为圣旨?既然有门路可走、有空子可钻,那当然不能放过

    所以简丹暗笑“洗脑成功”,当即举双手支持,挽着简芳调侃了一通,心底里大松了一口气——简丹的确很高兴能再活一辈子,然而简丹也觉得自己对不起原来那小姑娘、占了人家莫大的便宜。

    没办法,作为军人,对敌固然冷酷无情,但对自己人却不。而且,三位数的军旅生涯,令简丹养成了一种骨子里的刚直硬朗。

    故而,既然这对父母打定主意再生一个,简丹良心负担大减,深觉轻松。

    而夫妻俩会下定这个决心,与简丹经济独立不无关系。

    一开始吧,孙兴华心动归心动,并没把这事正儿八经提出来跟简芳商量。因为供了新房,加上简丹读书的花销,以他们的收入,要再养一个孩子,难免吃力。

    可简丹自己赚钱了还赚得不少……

    连带主意大了翅膀硬了不用他们操心、也不爱让他们管了

    夫妻俩很高兴,但也难免失落。

    结果他们寂寞了半个学期,商量商量,犹犹豫豫翻出每年单位组织的体检单看看,犹犹豫豫去咨询了医生;又商量商量、再商量商量,迟疑了两个月,终于拍板——再生一个

    他们两人平均一下,才四十岁呐,再养一个孩子,一点儿也没问题。

    网订了一堆孕期饮食、母婴互动之类的书送给那对夫妻,又把简芳调侃了两回,简丹带着一点小苦恼返校了。

    之前几个月里,简丹的工作效率有所提高,学习效率则是有大幅度提高——毕竟她已经百十年没用这些语言和符号来工作了,加上知识体系不一样,一开始难免需要逐步适应——所以简丹的日常时间表,又出现了新的空白

    这令简丹不大高兴。因为简丹发现,她找不到项目,来填补这新的空白了。

    平常的时候,清早晨练、白天上学;晚上工作,偶尔也写点作业;再就是接唐劲的电话,坐在被窝里看会儿经济学,然后睡觉。到了周末,则与闺蜜、与同学出去玩,回家看望父母,晒晒太阳喝喝茶……

    首先,简丹不追求考试成绩,她只是需要那些知识,所以学习时,简丹目标明确,只需要小量练习,基本上完成课堂作业就足够了,自然愉快。

    其次,简丹享受自己的工作,毕竟这个能卖钱,而且颇能卖钱。另外,她还可以把她最痛恨的敌人,换个名字,安排成反派角色,虐他个死去活来;把她的战友们,也换个名字,安排成正派角色,让大家团聚,而不是各奔东西、陆续牺牲……

    这比写回忆录轻松多了。回忆录必须忠于历史,历数那些遗憾,难免令人伤感。

    故而简丹码字也码得欢快

    最后,睡前阅读亦是。因为简丹给自己挑的经济学教材,来自大西洋彼岸,与国内绝大多数教材不同,是以学生为导向的,诙谐幽默,与时俱进,举例生动,解析简明,读起来一点也不累,还很有趣——说白了,那书的作者,写书的时候,考虑的就是怎么让读者“爱上”这本书。怎么让读者看得高兴、看得轻松,怎么让读者不知不觉就看完了整本书

    否则简丹也不至于特地去邮购了。

    如此一来,这些事,简丹都乐在其中;所以要想填满新的空白,简丹无疑需要另外一桩令她乐在其中的事——可简丹找不到了

    这种情况,在考试周来临后,随着一门又一门科目的结束,逐渐变得格外严重。

    舍友们在最后一门考试结束后,迫不及待地回家了;同样回家的还有一大半的本科生、研究生。园子里一下子变得空荡荡起来。自修教室关闭了一大半。教学区平日里满满当当的自行车停放区,如今空得可以踢足球。

    简丹在考试的间隙里,已经闲极无聊,为自己家做了个大扫除,内务标准的大扫除——宁欣欣也要考试、也要过寒假,两边一商议,简丹同意宁欣欣到下学期开学再过来。

    等到最后一门考试结束,简丹回家了:训练照旧,每天工作十一二个小时,吃简芳做的饭,跟孙兴华玩玩军棋,接唐劲的电话,看她自己花大价钱邮购的原版书。

    这样的日子过了不到三天,简丹一个电话打给潘静,约潘静一起去一趟香港——简丹的书在回家的第一天就看完了,而她的投资分析在过去的两个多月里已经逐步完成了大半,这一周进行梳理与总结,马上就可以付诸行动了。所以简丹需要一个H股账户。

    毫无疑问,作为散户,要想稳定盈利,有两条路可以走:第一条,是对沪深两市的国情特点有着深刻的了解与掌握、或者有确凿可信的小道消息,这类散户适合进入A股市场;第二条,则是有一套有效的投资策略,这类则适合进入香港H股市场——因为后者比前者有更为健全的运行机制、监督机制与披露机制。比起上市公司与机构等,散户在投资市场上弱势,所以这些对他们而言是不可或缺的保障。

    简丹很清楚,自己属于第二种散户。而鉴于大陆目前没有开放港股市场,她需要去一趟香港,在花期银行或者恒生银行,开一个账户。

    当然,目前,二零零五年二月,上证指数只有一千两三百点,比起零零年到零一年的两千多点,实在是低位。物极必反,简丹相信,在四五年的徘徊之后,A股会迎来一轮牛市。

    但是,A股的股指期货没开放,不能直接买大盘指数而大盘涨并不等于你选的股票涨。至于基金……

    嘿嘿,简丹太清楚内地的基金在二十世纪末、二十一世纪初,干了些什么好事儿到零五年这会儿,正规的商业基金也只是刚刚起步而已,远未达到可以令人信赖的地步。

    所以简丹对A股市场避而远之:这是一个混乱的原始战场,没有规律可循。而没把握的仗,能不打就不打。

    作为一个指挥官,一个将军,简丹从来不是赌徒——因为她手中的砝码是属下的生命,是人民的利益,沉甸甸血淋淋,她赌不起

    ……

    潘静欣然应约——年底了,她正想买点东西呢

    简丹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故而去年十二月那会儿,简丹就去公安局办了港澳通行证。而潘静在高考结束后跟她妈妈去了一次,旅游兼购物,通行证办得更早,签注一下就能用。

    于是考试后第六天,简丹与潘静直飞深圳。

正文 上 98、貌似

    98、貌似

    飞机一路平稳。简丹早早去了一趟洗手间,走回座位时,却看到潘静安安静静望着窗外的云层,面有怅然。

    难道今天早上的太阳是从西边升起来的?

    简丹坐回位子上,轻轻拍拍潘静的手:“怎么了?”

    潘静垂眼理了理搁在膝腿上的羊毛围巾:“他说,我太好了,他配不上我。”

    简丹一听就明白了:“周立?”

    潘静点点头:“我们吵架了。”

    简丹默然,试着搂过潘静。

    潘静往简丹肩头一靠,倦然道:“我忽然发现,‘门当户对’这句话,很有道理。”

    是很有道理。不过周立父亲开了个二层小饭店,母亲是成人学校的教师,套用一句文化大**时期的老话,那是“工商地主”加“小知识分子”。因为家在中部地区,物价与劳动力都比北京低廉,单纯看钱,估计比潘家赚的少了一半,可所谓家庭背景,看的是社会阶层,衡量的指标不止钱一个。所以,这样的两户人家,不算门不当户不对吧?

    更何况,门户这种东西,兴于人、亡于人

    只不过,年轻人嘛……

    人的一生几十年,说长长,说短短。只要肯持续不懈地努力,能做到的事情,比少年时以为的要多得多。俗话说“驽马十驾,功在不舍”,这甚至都不需要什么过人的智商——智商只要正常,余下的就是汗水的问题。

    除非你立志于挑战爱因斯坦的专业领域。

    所以,周立完全不必如此。既然动了心,那就勇敢些、努力些——对潘静好一点,在自己的事业上也多下点功夫多吃点苦。这样子,只要周立没出什么大错儿,并且足够勤奋,那么二十年后,一个上校是跑不掉的。至于大校,那个与职务的关联又更为紧密,而职务上的空儿,往往不是人人轮得到的。

    不管怎么样,两杠三星,那还不够?

    家庭、事业,这些都是莫大的人生财富,这些也都是不可能从天上掉下来的——要靠自己的努力而来。

    几个月的甜蜜,有可能出自一时的巧合与青涩的萌动;然而一辈子的白首偕老,需要两个人的不懈,少一个都不行。

    只可惜年轻人经历得少,缺乏韧性,扛不住压力,常常眼高手低、自惭形秽;而等到他们年纪大了,有了韧性,却往往没了热忱,也已然错过了最初的那个人。

    所以简丹不知道说什么了,只是一下一下拍着潘静。

    如果再晚几十年,社会风气更宽容更平和,周立大多也不会有这种顾虑。可如今么……能看得开的毕竟是少数。而性情豁达,与其它任何优良品质一样,从来不是白白而来的。像唐劲那样,一者因为打小练武,人摔打得皮实,意志磨砺得坚韧,又见过各家之长,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开过眼界,心胸自然宽阔;二者因为,唐劲与死神打过好些个照面。

    比起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比起一梭子将人扫成两截的机枪,比起亡命的毒枭与恐怖组织,比起那些永眠了或者残退了的兄弟,给老婆欺负欺负,让人笑话几句“气管炎”,可不是小事一桩嘛计较个啥哈。

    简丹很清楚。所以哪怕当着杨队他们的面儿,简丹照样跟唐劲一翘下巴,并无一丝半分的担忧。

    话说回来,如果唐劲没这份豁达,简丹喜欢个三五天,就处不下去、就溜走了——她一老东西,脾气糟透了这点儿自知之明,简丹还是有的。

    ……

    机窗外的天一贯地碧蓝无垠。

    简丹拍着潘静,暗暗在心底里骂了两句周立,而后便开始默算唐劲的放假日期。

    潘静突然轻轻道:“我准备申请去德国或者瑞典,还是学汽车设计。他们那边的产业成熟,能学的东西多——德国是宝马与奥迪的老家,瑞典是沃尔沃的出生地。”

    简丹用力一拍潘静:“想好了?一个人出远门挺辛苦的。”

    “嗯。”潘静轻轻应了一声,“不过值得。而且,换换环境也好。”

    “当然值得。我们在这上面的确不如他们。还有啊,你记得前些年的电视机吗?越卖牌子越多、越卖越便宜。这还没算人民币购买力贬值的份儿。而现在在喊什么拉动内需,那过个三五年,汽车免不了也要步电视机的后尘。到时候你刚好工作,有国内背景,有最好的设计理念,肯定变成一只香馍馍——”简丹有意岔开潘静的注意力,难得说了一大串,说完还作势咬了潘静一口,“啊呜香馍馍”再蹭两下。

    潘静被简丹的短发戳得痒痒,缩缩脖子忍不住笑了:“照你这么说,我不去还真浪费了”

    “那是。中国经济目前靠的是外贸与消费。一半一半,外贸稍微多点。但外贸这个东西,容易被别人掐了脖子。经济好的时候,都免不了有贸易壁垒什么的;经济不好了,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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