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有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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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有疾-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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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刚落,脚下就有一只硕大的老鼠做贼似的窜过,破坏了好端端的氛围,到底在这种忧患的环境里万事都不可尽兴。
    陆瑾佩环着他的腰身,往他怀里拱了拱,闷闷地道:“你可要快一点啊,明晔那人阴险的很,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暗地里对你下刀子。外面的事情你不用担心,苑鹃说她教人看着两个小包子,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也会托人照顾好他们,你对自己紧着点心就成了。我帮不了你,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听得人到底是把其中的重要内容忽略了,只是笑着道:“你要做的,就是保护好你自己,其他的事情都莫要去管他。这一条路上有多难,我登上这帝位的头一天起就想的到,如今这种局面早晚有一天是要离开的,我很感激你还能在这种时候来看我一眼,我不需要你做什么,更不舍得你陪着我受苦,旁观就好。”
    陆瑾佩撇撇嘴:“这种时候你还这么儿女情长……”
    秦作庭紧紧抱着她,瞧了一眼外头阴魂不散的狱卒笑道:“我若是儿女情长,便拿御玺去换你。可是我手中没了那东西怎么护你安稳,我若手中有了御玺便要失去你,不过总归你还能活着……小佩,你莫要怪我。”
    陆瑾佩抬起头来,看着他鄙视道:“你这说的都是些什么话,拿出你暗恋我六年的勇气来呀,这么沮丧可真讨厌。”
    秦作庭被噎了一下,清了清嗓子不自然地道:“那时候……年少轻狂,不谙世事,就被你的表象蒙蔽了……”
    陆瑾佩死死地往他腰上拧了一下,他闷声一哼又淡淡地笑了。
    抱了她一会,那个阴魂不散的狱卒终于有些不耐烦了,恶狠狠的目光三番五次地投了进来。
    秦作庭起了身,牵着她一道站了起来俯下身佯装去吻她便在她耳边低低地道:“你宫内外都有数十人护着,霍铎的藏身之处明晔是寻不到的,你能把赵秦藏得如此之好,霍铎自然也不用他法。傅尧徽在边隘失踪也是我一手安排的,不日他便会率军回来,还记得我在边隘冒险去见的人么?”他亲了亲她的耳朵,“他也会回来的,嗯,应该在你嫁给明晔之前,说不定到时候你见着了会高兴的。”
    陆瑾佩眨巴着眼睛听着,抱紧了他的腰身点头道:“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你放心吧。”
    秦作庭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发,趁着宽袍大袖顺手将一物没进了她的发髻里,黯了黯眼眸,瞧了一眼桌案上昏黄的灯盏,扶起她借着抚摸她脸颊的功夫起唇无声道:“若是……万一,我是说万一……这是我的遗诏还有放御玺的地方,你可以用它来换取一生安稳。” 
    陆瑾佩觉得眼睛极是酸涩,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被他紧紧地攥着手送到了门外。
    “去吧,这里头脏的很,待得久了会伤了身子。”
    两个人一个门里一个门外,唯有冰凉的手纠缠在一起不肯放开。
    那丧着一张脸的狱卒哑着嗓子道,“请娘娘移驾!”
    陆瑾佩也不理他,从腰间取出了一块系着玉佩的平安绳,“那玉佩本是我送给别人的东西,它配不上你。昨儿索性无事,我新编了这个。”瞧着狱卒极其怀疑的目光道:“明晔他已经检查过了,不劳你费心。”
    说罢塞到了秦作庭的手里,微微一用力,勾着唇角笑了笑。
    绳子里的东西足够他逃出这里。
    秦作庭松开了她的手将玉佩塞入怀中,“小佩,好好对自己。”
    “一定!”
    出了天牢,外头一地的积雪,和里头的污秽形成鲜明的对比。
    受女人独有的思维方式影响,她从秦作庭的临别赠言里感受到了不安,深深的不安。或许秦作庭只是以防万一,留了个后手,把御玺的存放地告诉了她,可是在她看来是个很危险的信号,这件事情可能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忧患这种东西在人心里的变化是循序渐进潜移默化的,伊始就如同是细雨润无声,不仔细去品味根本难以察觉。以前她来过这里两回,第一次是看秦作堂,这人本来就和她没什么关系,他再落魄再痛苦也不干她的事;第二回是来看陆执,名义上的父女,对她不坏除了逼着她替嫁这事,总得来说没什么感情,自然也不会放心上。但是,这次不同,这次来看的是她的男人,她未来孩子的爹,情况就和以前大不相同,她会不安会担心会忧虑会暴躁,想起明晔这个人会觉得特别恶心。
    她在着天牢门口站的久了,有人就开始不耐烦。
    “娘娘,请移驾!”
    甚至有人动手来扯她,陆瑾佩笑笑,便踏上了凤辇。
    寿昌宫门口三三两两的有官员走出来,见到她的车驾和见了瘟神似的行了礼匆匆地走远了。
    看起来明晔把议事之所挪来了这里,真是太有意思了。
    陆瑾佩下了辇缓步往里头走,见明晔坐在正殿里伏案奋笔疾书也没理他径直进了里间,匆匆瞧了一眼带出来的纸卷便付之一炬。
    明晔这个时候闲闲地走了进来,看她倚在美人靠上喝茶便道:“浴殿的水烧好了,去一去晦气,然后我陪你去挑几只猫可好?”
    陆瑾佩头也没抬,淡淡地道:“啊,晦气,那你去吧,我怕那一殿的水都不够你用的。”
    明晔也不和她生气,笑着取走了她手里的杯子饮了一口:“我睡得时候闻不惯你身上有别的男人的味道。”
    这么说,今晚关于反抗又要来场持久战,而且结果似乎还不怎么乐观。
    陆瑾佩掸掸袖子道:“不喜欢你可以不来,来了你就克服一下。”
    明晔笑道:“这事还真克服不了,对了,你刚才在烧什么?”

  ☆、第84章 一场留宿引发的危机
  
  “纸。”
  明晔奇怪地向她望过来,“好端端的烧什么纸,他给你的?”
  “嗯,写给我的情诗,还有一张,你要不要看?”陆瑾佩一边喝茶,一边睁着眼睛说瞎话。
  说瞎话完全是一门很有技巧性的艺术,因为针对不同种类的人说出的话完全不同。如果对方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之辈,那么瞎话随意编,只要你能前后圆上就算是大功告成;而如果对方是个头脑发达四肢简单的人,那么瞎话编的就要有讲究了,含蓄中半真半假,不能叫对方明显觉得你在愚弄他的智慧。
  而对于明晔这种成精的鸡血青年,陆瑾佩对编瞎话这种事情抱的希望也并不大,只要让对方半信半疑也就算成功了,烧的是秦作庭给她的纸不错,可惜不是情诗。
  明晔这些天对于她时而顺从时而添堵的爱好摸得一清二楚,只是想不明白她这么分裂到底是处于何种目的,因此对她就万分警惕。所以,她在烧东西,在烧一张纸,而且是秦作庭给她的,承认的如此之快压根就没信过,更别提所谓的情诗。
  不过,她不信他是一回事,他不信她是另一回事,怎么说过些日子两个人就要大婚了,而且这个媳妇还是自己选的,尽管过程曲折了一些但好歹还算是你情我愿的一桩正常婚姻。他成过一次亲,那时候年纪小,对待妻子的态度并不如现在成熟。他想女人总喜欢耍点小聪明藏一些秘密,就当是一种情趣,自然不会计较太多,她不和他说他就不问,她同他闹他就接招,反正一辈子那么长早晚有一天会知道的。
  陆瑾佩并不知道明晔雄心勃勃的长远规划,她倒是知道但凡在这朝中举足轻重的男人,无论面相生得多么的好,多么的妙,他们的内心都有那么一片阴暗潮湿可供某些物种生长的地方。
  譬如自家大哥,那么实诚和直率的人,曾有那么一天,在她在街上遇到他领着三四岁的娃拎着个酱油瓶在买糖人,那孩子一口一个爹的喊着。所以好奇心顿生,未免在稚子心中留下什么不良影响,她愣是憋了一口气回了家才问。原来那孩子是自家大哥心中人的小儿,陆瑾佩听完不甚唏嘘,于是劝慰道:“这么些年过去了,人家的孩子都出来打酱油了,你何必放不下。”
  大哥也是幽幽地向远方眺望:“打什么的都不要紧,只要她的孩子能叫我一声爹,这辈子我也知足了。”
  陆瑾佩:“……”大哥,你真相了。
  所以当明晔说你是在嫌弃我没有给你写情诗么?她也不觉得这种理解方式有什么不妥。明晔见她甚是怪异地望着他,索性叫来一众人吩咐了个遍,说是要陪娘娘,今日关门闭户,拒绝众人来访。
  陆瑾佩半躺在贵妃榻上匪夷所思地望着他吩咐人摆设家宴焚琴熏香……啊呸,焚香熏琴,前后忙碌,负着手眼底笑意十足,那浓浓的欢乐连陆瑾佩都觉得自己被感动了,那句话怎么说的:快乐是会感染的,她现在就觉得无比的幽怨!
  明晔言出必行,一整日都在陪着她说话解闷,顺带说些小包子们的境况,似乎又回到了这些事情发生前的时光。晚宴过后,宫人如释重负,似乎有要去休息的节奏,陆瑾佩却觉得如临大敌,她还记得他白天说过的话,这可怎么好?
  明晔倒是觉得兴致高昂,给她穿了厚厚的斗篷,趁着浓浓的酒意邀她一道去御花园散步,扶她坐在秋千上,他则去了她对面一丛修竹下准备对月弹琴,宫人们纷纷挤在廊下花丛里,满面含羞望着他们的明晔殿下。
  明晔生得好看,穿的温润如玉独坐明月下,雍容华贵,很有些我欲乘风归去羽化登仙的效果,忽略这人做的事情,总体来说这人这情景还是很赏心悦目的。要不然这货手段都如此卑劣了还能惹得这宫中如许芳心组团看美人?
  不大会,四个宫女迈着整齐的小碎步,半遮着娇羞的粉面捧着琴案,香炉,熏香,古琴而来,训练有素地在他身边摆好,又相继款款而去。
  明晔素色的衣袖从琴案便飘然而至,带起一串优雅的弦声,随着袅袅的熏香之气飘入夜空,连一旁的修竹都忍不住微微摇晃以示激动。好琴音好景色,陆瑾佩索性拢了拢斗篷窝在秋千里支着脸观赏。
  琴音优雅又缠绵,深挚又热烈,赫然竟是一曲《凤求凰》。
  陆瑾佩手滑了一下,人差点从秋千上栽下来。在偷偷瞧一眼四周,一众人呈花痴捧心状,泪光闪闪。
  昔年司马相如赴卓王孙的宴,便以此曲挑动其寡居之女卓文君,文君从户窥之,心悦而好之,既罢,文君夜亡奔相如,乃与驰归成都,其中一曲便是这《凤求凰》。当初人家才貌双全的女子都被吸引私奔而去,别说如今这一堆芳心暗寄的宫中女子。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抚完一曲,明晔似乎兴致高昂,命人取来一壶酒遥遥示意了陆瑾佩一下,拔了壶盖,微笑着将其中的佳酿一饮而尽,顺手搁在了琴案上,踉跄着向陆瑾佩走了过来,在她身边坐下,倚在秋千上勾着唇角闭着眼睛不再说话。
  她甚是悲愤地对明晔比划了几下便被他紧紧地攥住了手,挣也挣不开,就听这人酒意十足的道:“阿佩……我真高兴……”
  宫人和商量好似的,一窝蜂散的没了影子,陆瑾佩觉得有点冷,裹了裹身上的斗篷再瞧瞧身边的人一眼,好像没什么回去的意思。不过这也是好事,都醉成这样了,晚上应该没什么事情了,就不和一个醉鬼计较了。
  其实,她不知道事情还不小。
  明晔决定一整天陪着她解闷完全是临时起意,他就是嫉妒她说秦作庭给她写了情诗,尽管他知道那不是真的。但是以两人的关系来说,写写情诗再正常不过,所以他觉得堵心,凭什么自己的女人成天把别的男人挂在嘴上,于是决定留下来,让她一整天满眼都是他才觉得稍微舒了一口气。
  不过他忘了,按照惯例是要去长乐宫看荥阳。
  因为自从他掌管了大靖之后,傅太妃按照原来的商议要把荥阳嫁给他。
  本来荥阳是喜欢傅尧徽的,要不也不会曾经不顾众人的眼光大半夜把人截回宫里去准备成就好事,无奈傅尧徽心有所属,荥阳就觉得颇为没面子。在这么个时候,明晔出现了。
  以前她母妃与她说过,如果傅家成就大业就要把她嫁给明晔,起先一百个反对,但是自从见到明晔的第一眼,和他说过第一句话起,荥阳就觉得以前那么疯狂地喜欢傅尧徽是个多么扯淡的决定。看看人家明晔,生得又好,又温柔似水,对她百依百顺,而且她以后可以做皇后,最关键的是他说了喜欢她这样有个性的女子,瞧瞧,这么好的男人她怎么能够放过。
  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成就了一桩诡异的好事。
  投桃报李,明晔起事的那天晚上,所需的人马是利用荥阳的令牌把乱七八糟的人和兵器放进宫里来的,连她哥被挟持事的始作俑者都是她。那么明晔就对她越发的好了,每晚都宿在她宫中。
  今天也不例外。
  荥阳在长乐宫这边已经如同往日一般摆开了十足的架势准备迎接她最爱的男人。桌上的饭菜都是按照明晔的口味做的,被她亲自过目了好几遍,这才放下心来。她又坐在妆台前,用明晔今天派人给她新添的首饰梳了个淡雅妆,待会要仔仔细细地教他看个够;又特意地在脸颊上抹了些胭脂,教自己在烛光下看起来特别得秀色可餐,把梳好的发髻来回拆了好几遍,就连耳坠都换了几对这才犹豫着坐到宫门口等着。
  可是等来等去,明晔没来,倒是有宫人来回话,带来一个晴天霹雳:殿下如今在寿昌宫陪着太后,今晚就不来了。
  事实确实是这样,虽然没人说起过这事,不过殿下他一脸兴奋地带着满脸不悦的太后去御花园溜达,又是弹琴又是喝酒,最后都攥着太后的手不肯放开……再接下去就少儿不宜了,他不来回禀一声还能干嘛。
  荥阳听了宫人的话,娇艳欲滴的脸色霎时就落了一层寒霜,这种落差就和女神一样的出场,狗一样的归来,是个正常人一时间都无法接受。她脸上淡雅的妆被她凶神恶煞的气质给搅得四分五裂,和街头卖艺的丑角似的,在雍容的宫殿里显得无比的突兀。
  宫人走了,长乐宫里伺候的宫女生怕摸着主子的逆鳞也撤了,就剩她一个人对这一桌子热了好几回的菜独自垂泪。最后以至于把所有的杯盘碟子全都砸在了地上,坐在一堆狼藉里又哭又笑。
  又是陆瑾佩,怎么哪里都有陆瑾佩,简直是阴魂不散。
  她之前喜欢傅尧徽,傅尧徽声称喜欢陆瑾佩不能同她在一处,如今放下了也就算了;好不容易有了男人,有了属于自己的幸福,那个不着调的什么时候又横插一杠子来搅和,自问无仇无怨,为什么就不能放过她?
  那个女人除了长得好看,性格和疯婆子一样,有什么好的?她要不要弄死她?
  
  ☆、第85章 有道是你行你上
  
  荥阳这辈子什么都吃过,就是没吃过这么大的哑巴亏,而且这些还是拜眼中钉所赐。心中的怒意已经难以用正常人的语言来形容了,于是就顶着一身残羹剩饭,在众宫人惊掉下巴的场景中风风火火地大踏步冲向了寿昌宫。
  所以指望一个妒火攻心的女人能做出什么善解人意的举动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路上的荥阳在瑟瑟的寒风里剧烈地奔跑,一边嚎啕大哭,一边怒火蹭蹭地往上直冒。她就不相信了,一日夫妻百日恩,何况他们山盟海誓,互许终身,怎么就能被陆瑾佩那个狐媚子轻易地把男人给夺走了呢?那个不安分的女人,肯定是看自己的哥哥大势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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