缩在房间的角落,殷坚觉得自己愈来愈冷,他不喜欢这种感觉,等死……
咯的一声房门打开,几个殷家子孙走了进来,最后的是殷铣跟叔父,殷坚只是狐疑的盯着人不说话,现在是能不开口就不开口,他没多余的气力可以浪费了。
「虽然这么对你很不公平,不过殷家的声誉重要,不能让别人知道,殷家出了个怪物。」殷湛的话微微嘲讽着,殷坚瞳孔缩了起来,四周的物品微微震动。
「殷坚,不要反抗!你本来就不该出生的……」殷铣眉一挑,他实在太了解对方的脾气了,他愈是愤怒,力量消耗的愈快,这让他们之后所要做的事愈轻松简单。
「不要浪费时间了!」殷湛身后拿着长形物体的男子靠了过来,殷坚脸色一变,他看清了殷铣拿在手里的东西,刻了咒语的桃木?他真的想杀了他?
「你们不能这么做!小姑姑呢?我要见她!」殷坚背靠着墙,只能紧盯着其它人。为什么总是这么不公平?为什么没人肯相信他?
殷湛挥挥手,其他几个人便靠上前来将殷坚按倒在地,其中殷森很抱歉的小声说了句对不起,跟着殷铣跨上前来,一手捂着殷坚的嘴,一手狠狠将桃木钉扎进他心口。
「唔!」剧烈的疼痛让殷坚的瞳孔急缩,鲜血自殷铣的手缝间溢了出来,桃木钉仍不留情的往下狠扎,殷坚挣扎的将自己的指甲都掰断了,十指血迹斑斑,惨不忍睹。
几个帮忙按住人的殷家子孙都不忍心的松开手,彼此的年纪都差不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人被清理门户,心里头总是不舒服。随着桃木钉的完全扎入,殷坚挣扎的力道愈来愈弱,最后只是静静的躺在那里,瞳孔里微弱的光芒逐渐消散,跟着没了生气。
「收拾一下,别惊扰到老爷子。」殷湛淡淡的说着,转过身离开。殷森喃喃自语的念了两句咒语,伸手阖上殷坚的眼睛。
***
何弼学狂踩油门,车子一路飙至Tiger Bar的门口,现在是清晨,正常的酒吧都会在这个时候打佯关门,Tiger Bar也不例外。
「等等!等等!我要找老板娘!」何弼学急冲冲的拦住服务生,后者正打算将铁门上锁。
「打佯了……」服务生懒散的回了一句,何弼学急的直接给了对方一拳,顺手抢走铁门钥匙闯了进去,管彤很惊讶的瞪着他,凡人真是不能小看,胡来的时候很夸张啊!
「老……老板娘,等一下!」何弼学两三步就跨下楼,在身后的管彤实在很担心他会一不注意的摔死自己。原本打算从后门离开的雷蕾瞄了他一眼,一抬手,管彤神色一变的闪到何弼学身前。
「蕾姐别误会!我们没有恶意!」管彤急忙解释,雷蕾瞄了他一眼,扭头就走。她跟小芸有点交情,但这不代表她有兴趣理会她的小弟。
「老板娘~~先别走,有事想请妳帮忙!」何弼学一个跨步闪了出来拦住雷蕾,后者细眉一挑,真是不知死活。
「请我帮忙?你打伤我的服务生,还要请我帮个忙?」雷蕾冷笑。
「情急之下我也没想那么多,如果那位大哥不高兴,我让他揍回来嘛!我没所谓的!」何弼学还是死命的拽着雷蕾,后者很感兴趣了,管彤很忌惮她,那是因为她这只老虎精是人也吃、妖也吃,这个小小的凡人倒是很有勇气哩!
「要我帮什么忙?」雷蕾笑了起来,她愈是笑,管彤就愈心惊。
「……救命……」何弼学想了半天,只吐出这两个字。
听完了何弼学的解释,雷蕾只是挑高半边细眉冷笑的瞄着管彤,殷家在清理门户,他居然想要她插手救人?同是妖怪,相煎何太急啊!
「老板娘,妳有办法吗?」何弼学万分期待的瞪大眼望着人,给他一个好消息啊!拜托千万要像小芸一样无所不能。
「没有,就算有,我也不会为了你得罪那些收妖伏魔的世家。」雷蕾冷淡的拒绝,何弼学跳了起来,一个、两个都是这个样子,不能得罪、不敢得罪,会收妖伏魔了不起啊?就可以这样欺负人?
「他们如果做的对,那我没话说!可是今天坚哥又没错!」何弼学气急败坏,他是头一次这么厌恶为什么自己是普通人。
「他们只是抓他回去,你那么紧张干什么?」雷蕾冷冷的瞧着人,她对殷坚有印象,是个挺优秀的年轻人,有什么误会他们自己家会调查,不会平白的冤枉那个年轻人。
「我知道……我知道他很痛!他真的很痛!」何弼学急的哇哇叫,伸手指着自己的心口,他也解释不出来那是什么感觉,总之他知道殷坚很痛苦,他不能扔下他不管。
「喂……何弼学,你干嘛哭?」管彤让何弼学吓了一跳,那双大眼睛现在水汪汪的泪滴直掉,这人平时神经兮兮的,可还没想到会这么爱哭。
「哭?」何弼学有点愣的抹抹脸颊,他真的在哭,可是……可是他一点也不想哭啊!实在是好恐怖的感觉,他根本不想掉眼泪,可是却霹雳啪啦的停不下来。
「你身上有带对方的东西?」雷蕾察觉了不对劲,何弼学想了一下,急忙的猛点头,伸出左手亮了亮那枚白金戒指。
「那是你的感应作祟,是他在求救。」雷蕾简单的解释,何弼学来不及放下心,当场又是一愣,脸色更白了点。
「感……感觉没有了……一点感觉都没有了……」何弼学喃喃自语,就好像突然间心口一阵剧痛之后,什么感觉都消失了。这滴泪,是真的何弼学承载不住的自眼眶里滑落……
***
殷琳气的快炸了,别说她有感应力了,就算没有,这么强烈的椎心之痛,是亲人都感受得到,那些个没人性的家伙还真的钉得下手。
「小姑姑……」负责护卫老爷子闭关打坐的弟子,为难的伸手拦阻。
「想死是吗?想死就拦拦看!」殷琳怒气不息的一把推开人,自行上楼。
***
「殷坚……死了……」何弼学愣愣的望着管彤,脸色白得吓人,后者呼了他一巴掌,总算让何弼学清醒一点。
「白痴!他本来就是死掉的!不会再死一次!」管彤吼了一句,他自然很关心殷坚的状况,没闲功夫来照顾何弼学这个呆子。
「是的、是的……他不会再死一次……啊!那这样不是更惨!老板娘~~求求妳……」何弼学果然是神经错接之辈,急起来思维跳跃的不管是谁都跟不上,前一秒还在那里如丧考妣哀爸哭母,后一秒他又能立刻复活。
「你可以感应到他?那你大可以自己救他。」雷蕾觉得很感兴趣,那个小小的凡人似乎不那么普通,虽然烦人了点,不过那股热血让旁人也跟着很起劲。
「我?怎么救?」何弼学疑问,管彤狐疑的看着雷蕾,好奇她的意思是不是他所想的。听殷坚提起过,何弼学在危及时,曾使出类似乎小芸的能力,大可以试一下,搞不好「稍微」的借用一下雷蕾的帮助,可以把殷坚整个人带回来。
听完管彤的解释,何弼学的脸色又白了点,那两只妖怪觉得大有可为的事情,在他来看根本是天方夜谈,他们现在讲的不是耳环,他们现在讲的是殷坚耶!
「万一……万一失败了,只抓到手臂或脚……」何弼学怕怕的询问。
「我拜托你不要尽想这些恐怖的东西了!集中精神!」管彤大吼一句。
何弼学乖乖站好,他其实不太晓得该怎么做,雷蕾也只是很随便的说什么集中精神瞑想啥的,跟着她咕噜咕噜一长串,何弼学完全是有听没懂,只是他伸手抓了抓,一点异样的感觉在掌心里。何弼学怕怕的睁开眼,多担心只揪到一只耳朵还是一根手指头,摊开掌心,是殷坚的玉葫芦。
「玉葫芦,是玉葫芦!……完蛋了!是玉葫芦!」何弼学从很兴奋到频频惨叫,殷坚少了玉葫芦跟烟丝,比一般正常人还要不妙。
「………该死……豁出去了!」管彤同样脸色一变,未来的下场会怎样先摆在一边,首要的问题是先把人救出来再说。
「公狐狸……我是第一次觉得你可爱……不过我还是不会把人让给你!」
「顾好你自己吧!低能儿!」
下定决心要救人,管彤自然展现了他修行了五、六百年的厉害,拉着何弼学的手,下一瞬间,两人已经站在殷家老宅里。何弼学只来得及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的恶心,人就已经到了另一个地方,以他的个性,应该要很兴奋,不过现在情况不允许,管彤连忙拉着他溜下楼,凭着他的嗅觉,殷坚是被关在地下室。
「哈乞!这里好冷……」何弼学吸了吸鼻子,哪有室温降得这么可怕的?就算是鬼要出来都没这么夸张。
「哇靠……殷家到底执行多少次家法啊?」管彤不敢相信的瞪着地下室,停了十来副棺木,是死了多少人才能这么壮观?
「快来啊!我推不动!」何弼学也不知道是没神经还是天生胆子大,处在这个空间里他竟能面不改色,而且还能正确无误的找出哪具棺木是最新的。
「没用的东西!」管彤把人推开,伸手一掀,殷坚静静的躺在里面。脸色泛白,嘴角还有残余的血渍,心口一根刻着符咒的桃木钉,还有那斑斑血迹的十指。
「吶……等一下一定要将我拉开啊!我还不想死!」何弼学深吸口气,吃力的拔出桃木钉。和管彤对望一眼,要殷坚醒过来的方法很简单,只要拿捏得宜,应该不会有危险,应该吧?
一个吻,一个带着活人气息的吻,那股充满生命力的灵,让殷坚猛力睁开眼。在一旁全神贯注的管彤,一见苗头不对,赶紧扯着何弼学的衣领将人拉开,殷坚一个伸手,掐着他的脖子将人抓了回来。
「殷坚!」何弼学急叫,殷坚顿了一下,两人靠得那么近,就差那么一点点,殷坚就可以轻易的要了他的小命。
「不要动……不要动啊……一会儿就舒服了……」何弼学小心的将玉葫芦挂回对方颈子上。就看他气色渐渐恢复,身上的伤口开始愈合。
「阿……阿学?」殷坚停了好久才认出对方,何弼学松了口气跌坐在地上,现在轮他爬不起来了,就说这个救人的招式很差啊!一点都显不出英雄气慨,可是要换成管彤来救,想想他又不甘心……
「喂喂喂!现在不是眉目传情的时候了,我们还在别人的地盘上,我还不想死!」管彤催促着,急忙的去拉那两人,只是才一转头,就看到殷铣脸色铁青的站在楼梯口,这两个来救人,一定要发出这么大的声响弄得人尽皆知吗?
管彤拦在两人身前,一个刚死而复生,一个现在离死不远,看来他才是当英雄的命。
「我说过,再见面我不会手下留情。」殷铣冷冷的瞪着管彤,后者同样也冷笑一声回应,他不跟殷铣对上,那是给殷坚面子,他还不把这个小鬼放在眼里。
「都给我住手,谁敢动就试试看!」殷琳扶着老爷子,一步一步缓缓下楼。
「这事……我都清楚了!你受委屈了……」老爷子拍了拍殷坚的脑袋,慈爱的看了看这个年轻人,就在这一个动作间,殷坚整个人轻松许多,虽然知道是老爷子动的手脚,不过那个谢字始终说不出口,殷坚咬咬牙的退在一旁。
「吶!小弟弟,这个红绳挂在身上,你八字真是轻的出奇啊!」老爷子给了何弼学一条用红线打得结,后者望了望殷坚,对方点点头要他收下,何弼学开心的笑了笑,连忙的道谢收下。
「殷铣,你去叫你的叔父来,我有话要跟你们谈。」老爷子只是简单、温和的命令着,殷铣点点头,快步的上楼去找人,殷琳则对他们挤眉弄眼,也扶着老爷子上楼,事件就这样莫名其妙开始,也这样莫名其妙结束。
***
让桃木钉这样来一下,殷坚真的元气大伤,绝大多数的时间都自己关在房间里不理人,好几次何弼学去叫他,人却让他赶了出来。
「坚哥!你不能不吃饭的……」何弼学最大的优点就是踩不死,你怎么赶他,隔天他又会笑嘻嘻的站在门边。
「滚啊!……你差点就死了你知道吗?」等人恢复许多后,殷坚自然想起当天差点害死何弼学的经过,整个人极度自我厌恶中。
「我又还没死……等等,不对的明明是你,我干嘛那么谦卑?」何弼学爬上床,殷坚本来就不是太有活力的人,给那些人这么一搞,他变得更阴沉。
「……我受够了……」殷坚低声的喃喃自语。
「什么?」何弼学听不清的凑得更近。
「我说我受够了!我不想要这样的,我不想一出生就害死我母亲,我不想动不动就差点失手的害死你!我不想要这样……」殷坚失控的吼了出来。
「殷坚……」何弼学吓了一跳,愣愣的瞪着人。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不会死……可是会痛啊!真的很痛,你知道吗?真的很痛……」殷坚指了指心口,其实更痛苦的是,他是有知觉的,他不会死,钉了桃木钉之后,他还是不会死,那感觉很恐怖,如果不是后来得救了,他是不是得一生一世的躺在那里,他听得见、嗅得着,他是有知觉的……
「殷坚……你不要吓我……」何弼学紧紧的拥着人,殷坚从来都不肯示弱,如果不是因为真的太难过,他不会连说话的语气都有点颤抖。
「既然这么讨厌我……一开始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殷坚完全陷入自己的思绪里自言自语,何弼学不懂该怎么安慰他,只知道紧紧的拥着人,至少要让殷坚知道,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不要他,还有他一个何弼学在这里。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等醒过来后,天已经黑了,殷坚长叹口气,一半是因为被冤枉,一半是因为自己很窝囊。
「唔……醒了?」何弼学揉揉眼睛,这个安慰人的家伙,哄到连自己都跟着睡着,殷坚低笑两声,一点也不会甜言蜜语,他当初是怎么追到CK那个大美女?
「不难过了?怕什么?天塌下来有哥哥我罩你!」何弼学拍胸脯保证,这下殷坚是真的放声笑出来,有些人完全不适合逞英雄,刚好何弼学就是。
「是啊!我不难过了,可以麻烦你起来了吗?你很重耶!」殷坚没好气,何弼学却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反压上去。
「喂……套句你的话,选日不如撞日,撞日不如今日啊!」何弼学嘿嘿两声,酒窝得意的冒了出来。
「什么?」殷坚愣了一下,他还是跟不上何弼学的跳跃式思维啊!
「喂!是你答应过一人一次的!说话不算话会变秃子!」
「何同学……你真的很介意啊……」
「废话!哪个男人不会介意,要不你来试一下?」
「我现在不就躺着让你试?」
听到殷坚的回答,何弼学的大眼睛亮度爆增,整个人好像瞬间活了起来,喜滋滋的想解开殷坚的衣扣,后又像想起什么事似的冲回客厅里,殷坚好奇的爬了起来。
真是不经一事,不长一智,虽然这句话好像不是用在这里……何弼学锁了门就算了,还不放心似的将沙发推去卡在门边,跟着拔了所有的电话线,拆了手机的电池,他就不信还有谁能「打扰」他的计划。
「你还真是异常积极哩!」殷坚轻笑两声,晃进书房里稀稀嗖嗖的写了起来。
「你在干嘛?」何弼学探头探恼,殷坚朝他的额头贴了张符,一路笑着到客厅里施法。开玩笑!最麻烦的会突然冒出来,不施点法阻挡怎么行?何弼学先是瞪着人,两人对望笑了起来,喜滋滋的到处贴符纸。
大半夜过去,殷坚必需承认,他做了个非常错误的决定,痛死了!何弼学这个混蛋说谎!这个貌似纯良的家伙其实精的跟鬼似,一上来就先将他的玉葫芦、烟盒扔的老远,理由是「少了这两样东西加持的殷坚也没多强嘛!」,尤其是那个语气,殷坚发誓,他一定要加倍讨回来。
「喂……烟……我好冷……」殷坚推了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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