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哥哥和夫君都是一脸不愉,林氏只装作不知。
“大人,你怎么也在这里?京兆尹府拘我们在这里又是做什么?”,林氏一脸疑问。
赵义压了心头的无名火,看了夫人一眼,淡淡道:“舅哥说云氏绣纺今日和林氏绣纺打擂台,开了个“品绣会”,还派人来“赏绣会”来捣乱,偷盗林氏绣纺绣样之事已经败露。”
林氏笑着点了点头:“那就好。”
赵义又接着道:“可是京兆尹府又审出了,绣样是从赵家内宅里流出去的。”
黄姬和丁姬听了,浑身一颤,本来今日被传到京兆尹府,便知道不好,可没有想到败露的这么快。
“你们都进去吧,大人要问话了。”,府吏们催促着。
决曹掾史让云霸指认,是从谁那里取得绣样。云霸对赵家内宅的女人们,一个都不认识,见黄姬年龄最大,看上去是个最老实也是个最不得宠的,便指了黄姬。
黄姬一口咬定,她自进了赵家,能够出门的次数都少的可怜,赵家的内宅管的严的很,怎么能和云霸买卖绣样。她还有玉棠要顾及,这样私自和外男接触,偷卖主母绣样的罪名可担不起。
见云霸咬住黄姬不放,丁姬的脸上立刻轻松了不少。
决曹掾史又问云霸是如何和黄姬认识,得到对方的同意,又怎么传递信息时,云霸又答不上来,赵府的事情他一概不知,怎么捏造也捏不出来。
事情便这样僵着了,赵义只觉在大堂上,被众人议论他家的家事,真是丢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了去。
黄姬在大堂上哀哀地哭,说她老实在后宅度日,敬重主母,不敢造次,不料到却有这等无妄之灾,只求大人做主。
决曹掾史怒道:“看样子不动刑是不成了。来人给我打云霸十杖。”
云霸被打得皮开肉绽,黄姬也吓得止住了哭声。
这次云霸交代的快,绣样都是严夫人卖给他的,严夫人怎么从赵家的内宅得到绣样,他便不知了。
第52章 赏绣会
赵义只想拦住严延年,不叫其爬了上去,好为自己、为林氏出一口恶气。
他自知才干不如严延年,但一心一意将对方视作好友,却处处都被谋算的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便是个圣人也无法忍受。
看见严延年倒霉,赵义已经很开心了,能够升任丞相征事真是意外之喜。
这几日赵义走路都是带着风的,看着林氏时,一双眼睛更加缠绵。
林氏请了洛嬷嬷来,不仅洗清了严家泼在赵家头上的污点,得了丞相夫人的青眼,还为他赵义增加了好的风评。这一件件一桩桩,都不是其他女人能做到的,有妻如此,真是三生有幸。
娇娥时常能听到林天和父亲说严家的倒霉事,她也笑的很开怀,严家真是活该。
林氏的心都放在了“赏绣会”上,对于严家只是嘀咕了几句恶人有恶报,神明自有公道之类的话,便又一门心思都放在了绣样上。
她和女儿二人筹谋许久,又得了洛嬷嬷的提点,最新做的绣样有了很大的不同。
林晖看了叫绝,妹子亲手绣制的绣样,真的是全长安城找不出第二个来。
若说林氏以前是绣技惊人,现在已经有达到绣艺这个境界的迹象。
多年的积累和磋磨,加上对人生的感悟,让林氏绣制的绣样有了一种独特的韵味和灵气。
洛嬷嬷深感欣慰,林氏在她眼中就像是一块深藏在石头中的玉石,品质很好,但需要人打磨雕琢,才能发出光华。如今的林氏已经渐渐有了雏形,若是一直不放弃,林氏会更加耀眼。
“赏绣会”在赵义的期盼中,终于在林氏绣纺召开了。
赵义在丞相府中当差,无法亲自为舅哥捧场,便请了东市长丞前去掠阵。
桑夫人带着众同僚夫人们也去撑了场面,就连耿夫人也紧跟着来了,生怕错过了向赵家献殷勤的好时机。
那些贵妇们府中的婆子们也前来挑选绣样。
但对于林氏绣纺来说,真正压轴的是那些从外地请来的商贾,他们大都是被东市长丞约了来的,见了绣样便拔不动脚,围着边品头论足,询价议价。
林晖忙的口干舌燥,脚都不沾地。
林氏绣纺这次展出的绣样,种类很多,品级也分了高、中、低三个层级,大部分的商贾都围着中、低两个品级。
有个从东海郡来的商贾,拿着几款低等绣样,神情有些奇怪,当众问林晖道:“林兄,敢问这个是你家独有的绣样吗?”
“这话怎么说?这是林氏绣纺的“赏绣会”,自然是我林家独家的。”,林晖脸上有些不善,他安排的好戏还没有上场呢,云家到来作死,请了人来“赏绣会”上捣乱。
云氏绣纺也选在今日开了“品绣会”,林晖知道那些绣样都是从林家偷去的,便和赵家商议好了,要上演一场大戏,揭破云氏绣纺的老底。
没想到,云氏绣纺这么着急治他于死地,还安排了同乡来捣乱。
商贾们听着这两人的对话,觉得奇怪,围了上来。
东海郡的商人继续道:“对面云氏绣纺也在搞“品绣会”,许多绣样和你家的一模一样,要价却低了半成。他们昨日就找了我,叫我在林家看“赏绣会”之前,先了解一下云氏绣纺的报价。”
众人哗然,早知道云氏绣纺和林氏绣纺抢生意,可没有这般明刀明枪的对上。
商贾们虽然重利,但也讲究信誉和商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晖的脸色有些难看,气的发抖,“不是我林晖夸下海口,这些绣样都是林氏绣纺花了莫大的心血才做出来的,整个长安城都是独一份,云氏绣纺怎么可能有一模一样的东西。”
那商贾看了看东市长丞,又接着道:“林兄若是不信,可以随我前去云氏绣纺的“品绣会”看看。”
众人都有些好奇,林晖便被簇拥着一起去了,那些婆子夫人们也跟着去瞧了热闹。
云氏绣纺果然也在搞“品绣会”,并没有林氏专门绣制的那些高级绣样,但中级和低级中很有一些重合。
东海郡的商贾脸上一片得色:“林兄,我并没有说假话。”
云氏绣纺的老板云霸是个混不吝的,笑着道:“这是林兄给我带客人来了吗?”
林晖挨个捡起云氏绣纺的绣样瞧了瞧,脸色变得难看,对东市长丞施了一礼道:“请大人为林氏绣纺做主,这云氏绣纺不断的从我林氏绣纺挖绣娘,截单倒也罢了,如今更是猖狂,竟偷了我林家的绣样,和我同天开绣会,我林晖没法再忍下去了。”
自认为背后有丞相府和少府的两位大人做后台的云霸,谁都不怕,这几年林氏绣纺一直打落牙齿吞进肚里,今日就是打着当众将林氏绣纺逼上绝路的主意。
云霸心中暗喜,面上佯怒道:“林晖,你莫要血口喷人,念在多年交情,现在收回这话,还能来得及。若你今日拿不出证据来,就不要想在长安城内开绣坊了。”
众商贾也不是傻的,知道这事有蹊跷,云氏绣纺“品绣会”里最好的绣样也就是与林氏绣纺相同的几幅,其他的都要差一些,若真是云家的绣样,何至于此。
但绣样这种事情怎么能拿得出证据来呢,林氏绣纺前景堪忧啊。
林晖并不理会云霸,又对着东市长丞施了一礼,道:“请大人做主。”
东市长丞捏了捏下巴上的三绺胡须,“林公,你可考虑清楚了。”
“大人,林氏绣纺忍云氏绣纺已经很久了,这样欺上门来的事情实在是难以。”,林晖气的不轻。
东市长丞转向云霸,道:“云公,你呢?”
云霸上前一步,也施了一礼道:“大人,林氏绣纺这是瞧着我生意好,上门来砸场子了,这是污蔑,我也不能忍受。”
东市长丞摆出一副想要劝和的模样,道:“林公,云公,论公你们都是我东市上的大商贾,论私,我都和你们有交情。不如你们还是私了吧,若是上了厅堂,进了京兆尹府,这事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瞧了瞧两人的脸色,东市长丞又捏了捏胡须,“偷窃之罪定下来,可是要判徒刑的。诬告的罪罚也不轻,两位的身家得来不易,再好好想想吧。”
“大人,我林氏绣纺要告云氏绣纺盗窃绣样,坏我生意和信誉。”
“大人,我云霸要告林晖血口喷人,恶意破坏我云氏绣纺的“品绣会”。”
“好好,既然如此,我也不劝了。”,东市长丞便命在云氏绣纺门前清了场地出来,铺上席子,准备询问。
众人围着东市长丞坐下,林晖和云霸站在中央,由东市长丞发问。
“林晖,你既然当众说云氏绣纺盗了你林氏绣纺的绣样,可有什么证据?”
云霸得意地扬了扬下巴,这种事情空口无凭,林晖有什么办法,若是有办法,几年前就该发作了。
“这绣样便是证据,大人。”
林晖毫不犹豫,捡起了几张绣样,扬了扬,又问:“云霸,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确认这是你云氏绣纺的绣样?”
“自然确认。”
“大人,众人都在这里,都可以给我林氏绣纺做个证人。”,林晖施了个环揖礼。
“云氏绣纺今日开的“品绣会”上所用的绣样,大都出自林氏绣纺,有一些林氏绣纺并没有摆上来,这是因为后来选样的时候,被舍弃了。高等绣样是我妹子亲手绣制,外人没有机会得见,自然云氏绣纺没有。”
“你不要血口喷人,拿出证据来。”,云霸将手□□袖口,混不吝地道。
“众位可以将云氏绣纺这些绣样拿起,对着光看一看,在几个关键处都有同色丝线组成的林字。”
众人将信将疑,举起看了看,果然这些丝线的配色在光线的照耀下,组成了三个林字。
“这是林氏绣纺的绣样屡屡被人盗用,没有办法,才想出来的标志之法,只要选用了林氏的绣样,便必然会有这个标志。”,林晖直直地看着云霸。
云霸的脸色变了,知道掉进了林氏绣纺的圈套。
“云公,你可有什么要说的?”,东市长丞看众人都信服了,又问。
“这个绣样是我买的,这是你林家设的套,求大人明鉴。”,云霸嚎叫着。
“好了,这些还是留着到京兆尹府去说吧。”,东市长丞怜悯地瞧了瞧云霸,这傻子,林家忍了这么久,今日发难,定然是有备而来。
“快去请……”,云霸朝门外的僮奴施了个眼色。
东市长丞知道他是去搬后台去了,也不在意,笑着道:“林公,你的“赏绣会”先开着,两个时辰之后,去京兆尹府协助结案吧。”
林晖谢过长丞,领着众位商人又去了林氏绣纺,这下不用多说,众人都纷纷下了单。
一是这绣样真的好,林家的方是正品。
二是林氏绣纺匠心独运,有了能和其他绣纺绣品区分开来的标志,售卖的时候也能卖个好价钱,商人逐利,自然看到了这里面隐藏的厚利。
三是今日这般一闹,云氏绣纺能不能还开着都是个问题,要订货自然要首选林家的。
就连在云氏绣纺参加“品绣会”的那些商贾也到林氏绣纺来下单。
第51章 推墙
和舅哥林晖不同,赵义是盼着时光飞逝,能快些到“赏绣会”。
度日如年,便是他这段时日的感受,原先是掰着手指算丞相夫人的寿宴,如今又是掰着手指算“赏绣会”。
林氏一门心思地打理着绣样,管管中馈,空了便学画画,洛嬷嬷也很乐意教,一日日下来,却也进步不少。
黄姬带着几个庶子庶女,安安静静地呆在院子里,请安时也恭谨的很,不多说不逾矩。
赵成因李梅的事不能出府,老老实实地按照大娘子说的,按《僮约》督管着家中的奴婢,一丝不敢马虎。黄姬院子里的那点事,赵成也留意着,玉梨进了黄姬的院子,开始还对着干,后来许是被整治了几次,也消停了。
林氏不想将庶子庶女放到身边教养,总推说忙,便拖了下去。
赵义那日被夫人的眼泪触动心肠,许诺只守着林氏一个,每次到黄姬院子里只看看孩子们,略坐一会便回到正院,以示清白。
到了晚上,便是赵义最煎熬的时候,叫他一个人睡,受不了,但守着林氏什么都不做,更受不了。
林氏又推说“赏绣会”需要花费太多的心力,不能侍候他。
丞相夫人寿宴那晚他喝多了,清晨醒来畅快了一回,后来,林氏便忙着准备“赏绣会”了。接着在舅哥家里,他表现得好,林氏主动黏着,才又尽兴了一回。
事必,他醒过味来,推了推娇身边弱无力的林氏道:“是不是在你心里,你大哥比我重要?”
林氏哼哼了两声,翻个身要睡。
想了想,赵义又改口问:“我近来是不是好了许多?”
等了片刻,才等到林氏“嗯”了一声。
黑暗里,赵义咬牙切齿了半天,又撑不住笑了。
他又不傻,这么几次下来,便知道林氏在卡着他,捏着他,虽然恨得半夜牙痒痒,可又无可奈何,就像那被缠在蜘蛛网里的小虫,怎么扇着翅膀都挣不出去了。
“睡吧。”,赵义搂住林氏,轻抚着如丝绸般的皮肤,轻声道:“睡吧。”
离“赏绣会”也没几日了,林氏不能总这样对他,出了气便好了,这些年他不就是憋着气吗。
古人说饱暖思□□,只有幸福的人才有心力去计较这些。
严延年蹲在京兆尹府的小黑屋里几天了,那有心思琢磨这些有的没的,睡着的时候双眉紧锁,都在想怎么还能翻盘。
这几天虽然只是呆在这里,没有审讯,没有受折辱,但名声就这样被赵广汉毁完了。
说出去,谁会相信京兆尹府只是请严大人来做客了几天呢。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没事也有事了,更何况还有栗氏和长安丞在丞相府门前的一番表演,已经在众人心中坐实了他的罪。
可严延年是什么人,在御史府担任小小的侍御史时,他就敢弹劾权倾朝野的大将军霍光,被判死刑时,他四处逃亡过,若不是大赦令发的及时,他能支撑到现在?若不是做了这事,皇帝会指名让他去做平陵县的县令?
富贵向来是险中求,赵广汉总不能将他关在这里一辈子,他总要出去,出去后再做谋划便是。上次是他蠢,竟会相信栗氏那么个女人会死心塌地跟他过一辈子,在一条小阴沟里翻了船。
门吱吱呀呀地开了,这并不是送饭时间,严延年精神一振。
长安丞踱了进来,笑嘻嘻地道:“严延年,严大人来接你了。”
阳光很刺目,严延年的双眼在黑暗中呆久了,有些受不住这强光,刺得流下泪来。
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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